《-青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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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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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一直将他蒙在鼓里,一直一直默默的在他背后为他谋划一切,到最后,为了他的朋友他的意愿甚至不惜与一个政权抗衡。
  “对不起。”石诚低声道歉,“我不能看着你白白去送死。”
  元清河捧着他的头,吻了吻他的耳垂:“我们回家吧。”
  
  元清河一回家就洗澡换衣,吃了一餐简单的饭便躺倒在床上睡死了过去。
  他征战数月,已是疲惫到极点,眼下总算了结了心事,一觉下去便昏睡不起。
  石诚一直静静守着他,坐在案桌边,几个月来惴惴不安的情绪和绵长的思念顷刻间烟消云散,听着他均匀沉稳的呼吸,他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心中一片安宁。
  元清河睡醒的时候,已经是夕阳漫天,案桌边是那人逆光的侧影,那人正一手托腮,一动不动的坐着,他长舒了一口气,觉得这样的时光温暖而美好。
  一觉醒来,他在身边。
  今生别无所求,惟愿倾其所有,换取与他相守,直到一起白头。
  他翻身坐起,走到石诚身后,将他拥进怀里,附在他耳边轻声问道:“在想什么?”
  石诚身体后仰靠进他怀里,笑而不语。
  在等着他睡着的时间里,除了他,什么都没想。
  元清河看着窗外天空瑰丽的色彩,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石诚不明就里,就被他牵着走了出去。
  元清河拥着他,两人共乘一骑,一路出了城,踏入一片空旷荒芜的草地。
  令石诚惊异的是,这片草地上开满了大朵大朵妖艳的红花,一直蔓延向远处的天际,鲜明热烈,如火如荼。
  石诚下马,怔怔的站在花从中,任男人从身后搂紧了他,附在他耳边吐出温暖的气流,哑声问道:“喜欢吗?”见他一直不说话,伸出一只手抚了抚他的头发,问道:“看傻了?这是虞美人,开得像罂粟,我之前差人随手在这片荒地撒了种,没想到竟然开了。”元清河放开他,牵着他一步一步的往草地深处走去。
  石诚垂下眼睑,用两剪长睫遮住眼中汹涌的波涛,默然点头,只是跟随着他的脚步,穿行在开遍红花的草地深处。
  直到被那人拥吻,被他带着软倒在地上,压倒了一大片红花,石诚才惊觉,连忙挡住正在伸向他腰下的大手,哀求似的低声唤道:“不要在这样的地方……”
  元清河邪邪一笑,压上他,格开他的手,不由分说的扯开他的腰带,凑近他耳边轻声吹气:“如果我非要呢?”
  “你……”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用唇堵了回去。元清河吻得疯狂而恣意。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想这么做了,在开满红花的草地里,将那个总是高高在上的人压在身下纵情狂欢,在明晃晃的阳光和悠悠苍穹下肆意交/合,品尝这肆无忌惮的无上快乐。
  四周都是虞美人毛茸茸的花茎,鼻息间充斥着青草的芳香,泥土沾染在细白的皮肤上,合身浸浴在温暖的夕阳里,耳边只剩下掠过荒野的微凉的风,眼里是他咄咄逼人的温柔……
  视线慢慢模糊,感觉那人的每一下几乎都要撞进他的灵魂里,石诚闭上眼,终于放弃了无所谓的抵抗,十指紧紧掐着身下松软的泥土,浑身颤抖着,头脑一片空白。
  元清河搂紧他渐渐绵软下去的身体,俯身轻轻啃咬他的耳垂,低低笑道:“这么快?我还没开始。”
  体内越来越迅猛的翻搅让石诚渐渐涣散的意识重新聚集,双手从他线条饱满的后背一直移到他深陷的腰窝,睁开迷茫的眼,长长的叹了口气,口里破碎不堪的逸出一句:“喜欢、你、嗯……”
  身下动作一滞,元清河眼睛骤然幽暗下来,捧起他的脸追问道:“再说一遍。”
  可是石诚却恶作剧一般笑了笑,垂下头,把脸埋进他怀里,吝啬得不肯再出声。
  他是女娲补天遗落凡尘的一颗石子,而他是一条从亘古的洪荒缓缓流过来的宁静河流,他渗透了他,他追随着他,从亘古的洪荒到世界的尽头。
  过了很久,两个赤/身裸/体的男子依偎在一起静静喘息,时间仿佛不会动了,西边的天空只剩下一道细长炫目的橙色霞光。
  “冷不冷?”元清河从他的怀里苏醒,不由紧了紧双臂。
  “冷。”石诚缩了缩脖子,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慵懒得完全不想动,清凌凌的双目中倒映着暮色愈来愈浓重的天空。
  元清河用胳膊支起身子挪进他的视线中,翘起一边的唇角,发出暗示性的低笑,声音暗哑的说道:“那再来一次。”
  暮色深沉的荒野,虞美人的红色花海中翻滚着两具交缠在一起的身体,好像回到了荒蛮的时代,没有战争没有侵略,两个野孩子在无边无际的莽莽荒原尽情交/欢,体验着人类最原始最简单的快乐。
  月亮升起来,笼罩着那光景,好似在那个瞬息万变的时间狭缝里,唯一永恒的只有这风、花、月、人。
  
                      
作者有话要说:  石头的原则是:能背着少爷去做的事就背着少爷去做,无法背着少爷去做的事,绑架少爷,然后背着少爷去做……




☆、第 66 章

  很快,洛阳政府就颁布了前淞沪警备司令的通缉令,在全国通缉马耀辉。
  第十九路军在上海一役中威名远播,一时间被政论称为“最骁勇善战的军队”,元清河此时便算作军中资格最老的人,顺理成章的接任了军长一职,暂时驻守南京,负责南京以及江淮流域的剿共活动,顺便监视驻扎上海的日本军队。
  一时间,这位出尽风头的元军长成了军界的新贵,在南京城各个达官显贵家的晚宴上轮了个遍,他性子淡,不爱在这些名利场流连,但因石诚的要求,不得不乖乖去参加应酬。每每看到他黑着脸回家,石诚就知道,他准是在酒宴上碰上李今朝了。
  这厢元军长风头正盛,那斯李军长也是军中难得的青年才俊,席间,那些投机政客免不了要将这两人拿来比较,一番谄媚至极的感慨之后便是无休无止的说媒。李今朝混迹名利场多年,说话的境界相当高,他总能毫不显山露水的故意将这个难题引到不善言辞的元军长身上,每每弄得元清河招架不住,最后灰头土脸的离席。几番下来,元清河每收到一封请柬便要刻意去查一查李今朝会不会出席,他真是怕了。
  每当石诚百无聊赖的坐在窗边,看着西装革履即将去赴宴的元清河在屋中焦躁的来回踱步,他就双手托腮笑个不停,但他有意让他多接触这些大场面,应付那些道貌岸然的官僚,所以并没有打算出手相救。
  如此过了两个月,一纸调任书下来,令十九路军去徐州绥靖公署报道,往苏皖交界处剿共。如此,尽管两个人是难解难分,元清河也必须走了。所幸对于他来说这倒是个解脱,真刀真枪的去打仗,好过在名利场与那些见风使舵的官僚混迹。
  没过多久,意外的收到了徐州的来信,石诚放下刀具,双手在前襟擦了擦,小心的剪开信封,乍一看,差点没笑晕过去。
  没有称呼没有落款,偌大的一张信纸上就四个遒劲有力的钢笔字:你好不好?
  他哭笑不得的捏着这封所谓的信看了许久,石诚动了恶作剧的心思,提笔蘸了墨水,郑重其事在那个问句下面回了一个字:好。然后把信纸塞回信封,重新封回去寄出。
  十天之后,同一张纸又被寄了回来,那一问一答的下面加了一句:有没有在想我?
  石诚促狭的提笔答了一句:忙。然后再度把信寄出。
  这一次,那封信没有再被寄回来,石诚想,那人大概是生气了。他望着案桌上大大小小的玉石料子出神,幻想着那人看到那一个“忙”字时板起一张脸,一双黑瞳中隐隐燃烧着两团怒火,他就忍不住想翘起唇角偷笑。
  就算外表伪装得再怎么强大,那人还是那样的孩子气,容易生气,容易钻牛角尖,简直跟过去那个脾气阴郁古怪的少爷没什么两样。
  
  珠宝店的生意已经步入正轨,在这样古老的南京城里,这间珠宝店中西合璧风格独特,因此“隆兴”这个名号迅速在达官显贵的姨太太们当中流传开来,成为上流社会的女人们争相光顾的场所。
  石诚拄着拐杖走进一间手工作坊,这间私人的玉饰手工作坊是位老玉器匠人开的,老玉器匠名叫邹念祖,在南京城也算颇有名气,只是这两年老眼昏花,很少再自己接活,而是开了间小小的手工作坊,收了一帮弟子,承接私人的玉饰定制或者珠宝店的订单。
  石诚自结识了这位邹老先生,就时常向他讨教玉饰的制作工艺和流程,时间久了,那邹念祖老先生就看出来他并不是一个满身铜臭的主顾,而是真心喜爱玉雕这个手艺,纯粹是当个消遣,于是就很乐意与他结交。一来二去,两个人竟然就此成为忘年交,石诚一有空就去他那里坐坐,在树荫下品茶下棋,颇有文人雅士的风范。
  今天这间小作坊里的气氛似乎异常热闹,走老先生的弟子们的桌案都空着,所有的人都围在一起吆五喝六,热闹得像个集市。
  石诚诧异的走上前去,好奇的朝人群中张望,就见两个身形瘦长皮肤偏棕色的汉子坐在地上,他们面前摆着两大筐石头。
  邹先生的大弟子认出他乃是自家师父的朋友,忙朝他作揖问好。石诚指了指那两个人,问道:“这是在干嘛?”
  那大弟子恭敬答道:“张先生有所不知,这是我们行内有名的赌石,这两人是缅甸玉石商,每半年会到我们这来一次,他们带来的就是这些从玉矿坑里挖出来的翡翠原石,至于这些石头里到底有没有好料,凭的就是买家的眼里和运气了,因此称为赌石。要说这一门学问,我师父可是个中高手,我们邹字号出去的翡翠,有一半以上就是我们师父赌回来的!”
  石诚最近是毫无心事,不由玩心大起,拐杖一丢,捋起袖子挤进人群里笑道:“好,让我也来赌一把!”
  石诚自小就和石料打交道,世间石头的种类成百上千,但半数以上的石头他都十分熟悉,从颜色、手感、硬度到重量无不了如指掌。
  这些石头毫无出奇的地方,但内里却隐藏玄机。他饶有趣味的在缅甸商人那两个筐子里选了个大小适中的掂了掂,蹙眉摇了摇头,把石头丢在一边继续去捞下一块。如此这般他一共掂量了七块大小不等的石块,最终选出三块,放到邹老先生的案桌上,对他的大徒弟吩咐道:“既然邹先生不在,那我改日再来拜访,这三块石头权当我送给邹老先生的小礼物,劳烦代为传达。”
  说罢,石诚拍了拍满身的灰尘,拄着拐杖心情畅快的慢慢回去了。
  且说那邹念祖邹老先生一回到自己的作坊,接待了缅甸商人之后就听手下的大徒弟说了这件事,他漫不经心的推了推老花镜,将那三块石头拿起来掂了掂,随手扔给大徒弟道:“切开看看!”
  那大徒弟动作熟稔的将三块石头放到工作台面上,邹老先生泡了壶茶坐在一边悠然的看着,直到三块石头都被切开。
  他看着那三块石头的横切面,已然变了脸色,额头沁出一层细密汗珠。
  
  这天下午,邹老先生亲自登门。
  石诚拄着拐杖迎上去,却见邹老先生一言不发,径直就熟门熟路的走入自己的小工作间,掩上门,然后竟然恭恭敬敬的弯下腰去朝石诚行礼。
  石诚忙将他扶起,诧异道:“邹先生您这是……”
  邹念祖推了推老花镜,面上掩饰不住喜色,对石诚说道:“老朽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倒叫张先生见笑了,张先生你还记不记得前几日在我家赌的那三块石头?”
  石诚笑道:“那日只是玩性大起,随手挑了三块石头,还在想会不会给邹老先生您添麻烦呢!”
  邹念祖凑到石诚面前,双手食指交叉比划了一下,压低声音对石诚说道:“你知不知道。那三块里面都开出了上好的玉料,我估算了一下,就算最保守的数字,那三块加起来也起码值了十万块以上。”
  “当真?”
  “老朽绝无虚言。”
  石诚朗声笑道:“也罢,不管价值多少,那都是我张某人送给邹老您的一点心意,邹老您就别跟我客气,收下吧!”
  邹念祖脸色一变,他没想到张石诚年纪轻轻竟是这样豁达之人,到这时是彻彻底底的钦佩了他的为人。邹念祖神色一凛,拱手说道:“今日之事得见张先生为人,没想到竟是这样视钱财如浮尘,让老朽实在佩服之至。这三块宝石,老朽万万不敢独吞,张先生您也是生意人,想必处处需要资金上下打点,三块宝石您看着分配,老朽绝无怨言。”
  石诚看着他花白头发,心中感慨万千。正逢乱世,百姓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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