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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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说-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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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起他的衣角,仿佛要随风而去。
  “是的,在下白华,敢问……”他住了口,惴惴不安地想既然他结识太子,说不定早就知道他的身份,又何必要他自我介绍,如此冒昧地问他名字,不知道他会不会不悦。
  那男子只是轻轻笑了:“
  在下余怀。”
  “嗯,余怀兄……”白华不知如何是好,和其他人结交都能很畅快地表达,在这个人面前却显得多余,但是就这么告辞了,又觉得不甘心。
  “昨日小公子宽慰的一番话语,还未来得及道谢呢,前方有一水榭,不如我们一起去小酌几杯如何?”
  白华当然乐意,两人肩并肩行了不远,进入了那间水榭,四周竹木丛萃,水流潺潺,十分雅致。早有一旁的侍女给他们端来果脯清酒,两人面对面坐下,余怀问了他籍贯之类,白华都一一答了,说到郑有泠的时候,余怀笑着说了句:“郑先生确实是少有的大学问家,我也佩服得紧。”仿佛和他十分熟悉的样子。
  余怀问他为何上京,白华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实说了,只是中间略去很多细节不提。余怀没有什么表情,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白华觉得他身上有种熟悉的东西,但是又想不起来是什么,他问余怀是做什么的,余怀笑答自己只是个富贵闲人罢了。
  白华问道:“你说你有一个不知道能不能实现的愿望,是什么?”
  那人沉默良久,白华偷眼看他,他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阴影,有一种迷离的感觉。
  “找一个人。”
  “找一个人?”
  余怀浅浅地笑了,但是那笑容并没有进到心里去,好像他只是已经习惯了挂上这种笑容。他拿起影青瓷的酒杯给自己倒酒,那手指竟和腻白的釉面别无二致。
  他们没坐多久,余怀就告辞了,白华送他到门口,有点忐忑地问道:“不知道以后是否可以去拜访你?”
  余怀有点吃惊,还是回答道:“我住所偏远,太不方便。”
  白华有些黯然。余怀又道:“明日我正好无事,不如一起去郊外走走如何?”
  白华也说不清为何自己心中会有这样的欣喜,他目送余怀的软轿走远了,才返身回去。
  余怀在轿子里坐着,突然道:“青鸾,宣晏玄来见我,我倒是要问问,那小子究竟在搞什么。”
  轿外响起应答的声音,余怀合上了双目,似乎很是疲倦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留言我要留言~~~打滚!


☆、第 13 章

  夜晚,白华又来到了那个房间,算起来,他这个身体已经四五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了,饥饿感如跗骨之蛆,让他心中如同几百只爪子在抓,烦躁不已。他不抱希望地等了一会儿,那个矮小的身影终于在帷幕后出现了。
  “阿悔,你怎地昨天没来?”白华一边问着一边走向前去,掀开纱帐,却几乎叫出声来:阿悔脸上被打得伤痕累累,鼻青脸肿,几乎看不出本来面貌,显得原本丑陋的五官更是可怖。
  白华忙道:“你怎么了?是谁打你的?”
  阿悔不说话,白华犹豫了一下,扶住他的肩膀,感觉到手下的身体几不可见地抖了一下。白华问:“身上也有伤吗?”
  阿悔点点头,白华忙松开手,让他坐到床边:“告诉我吧,发生了什么事?”
  突然他想到一种可能:“是不是……那个用我们做实验的人打的?!”
  阿悔打了个寒噤,小声道:“是。”
  白华道:“阿悔,我们得想办法出去。”
  阿悔惊恐地看向他:“不可能!你想都别想!我们都会死的!”
  白华道:“难道留着我们就能活着?阿悔,我有父母,有老师,有同窗,你也应该有,人不应该这样生活。”
  阿悔仿佛被他的话触动了,他沉默良久,道:“我是个怪物,我和你不一样。”
  白华动了气,大声斥道:“哪里不一样?你是虫豸鸟兽么?你是草木山石么?你不会思考,不会高兴,不会愤怒么?你不是个堂堂正正的人么?你告诉我哪里不一样?!”
  阿悔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他突然抬起头,眼中带着决绝的意味,道:“你保证,你不会丢下我。”
  白华心中一软,道:“我保证,我带你出去,自然不会丢下你。”
  一丝复杂的情绪在他的眼中转瞬即逝,很快又恢复了毫无生气的死鱼眼:“那你说,我们应该怎样做?”
  白华道:“阿悔,你先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阿悔沉默片刻,慢慢开始讲述起来:“我从有记忆的时候起,就从来没有出去过,小时候有几个和我一样的孩子,但是渐渐他们都不见了……那时候照顾我的人,叫做娴姨,她真的是个好人,偷偷和我说很多事,但是有一天他们说她多嘴多舌,她就没有再出现了……我想她大概是……我不敢问,但是她和我说的话我很多都记得,我们这些孩子,都是在为同一个人的一个目的服务,我们生下来就是为了这个。”
  白华问:“什么目的。”
  阿悔讽刺地笑了:“为了我们的父亲,长生不老!”
  白华惊得倒抽一口冷气,长生不老?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长生不老?!而为了长生不老,拿自己的亲身骨肉来做实验,更是前所未闻的丧心病狂!
  白华被震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突然想起那本书上内容,一阵恶寒,难道那本书上记载的幼儿,全部都是某个人的子嗣?!如果是真的,那么一清阁主人似乎只是个执行者,求长生不老的人,也就是那些幼儿的父亲另有其人。
  那本手记距今已经有四十多年,如果实验失败,一清阁主人和那个人都已经死了,但是如果成功……白华不敢想下去。
  他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号叫一清阁主人的人?”
  阿悔茫然道:“一清阁主人?没听说过,平日里安排我们饮食起居的人,我们都叫他赵先生。”说完冷笑一下,“我这身伤也是拜他所赐。”
  白华问:“他为什么要打你?”
  阿悔低下头,没有回答。白华直觉地觉得他对自己有所隐瞒,但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换了个问题:“那本书你是从哪里捡来的?”
  阿悔道:“只剩下我一个以后,他们对我的防备放松起来,偶尔我可以在屋子里面随便走走,有一次不小心进了赵先生的书房,这本书掉在地上,我就偷偷藏了起来。” 
  白华问:“你说你到处走过,那你可知道怎么出去?”
  阿悔犹豫道:“我……我不知道怎么出去……”
  白华心中叹了口气,突然间,一阵眩晕袭击了他,他栽倒在床上,觉得眼前一片漆黑,胃里翻江倒海地疼起来。
  阿悔吓了一跳,忙问他:“怎么了!怎么了!”
  白华摆摆手:“也许是……太久没吃东西了……”
  阿悔想了想道:“你等一会儿。”
  他跳下床,跑走了,白华躺在床上,说不出的难受,不知道过了多久,阿悔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手上拿着半块硬了的馒头。
  白华连忙接过来咬了一口,馒头已经干裂成粉状,但是也比没有的好,他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吃下这点东西,对阿悔道:“多谢。”
  阿悔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胃里有了点东西,白华终于能集中精神想一些事情了,他把情况细细想一遍,依靠自己的力量逃出去不太现实,比较可行的还是依靠白天的能力,找到阿悔和这具身体所在的地方。
  他对阿悔道:“你先尽力搞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叫什么,我自有打算,你放心。”
  阿悔道:“我有一次听说这个地方叫柳眉园,但是具体在哪里,我不知道。”
  白华记下柳眉园这个名字,道:“那无论如何,尽量打听,把这儿的情况弄得越清楚越好。”
  阿悔答应了,两人又说了几句话,阿悔突然道:“白鱼,你说我……我是不是很坏?”
  白华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凭良心说,他永远忘不了床下的女人皮,以及手抄本中记载过的,无数白白牺牲的人,但是这一切并不能完全记在阿悔身上。
  “你以前不知善恶,不该怪
  你,以后,以后多行善事吧。”白华这样说着,但是他心中也没有结论。
  阿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跳下床离开了。
  


☆、第 14 章

  白华醒过来,想起梦中的情景,觉得又是感慨又是怅然,现在他已经不能把那梦只是当一个梦了,他相信阿悔的存在,也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助他们。
  白华想着,起来洗漱,还是上次那个小厮进来服侍他,白华年纪不大,为人和气,和院子里的人都关系不错,虽然平时没有什么钱打赏,那些有品级的丫鬟不太在意他,这些普通的仆役倒是都对他不错。
  那小厮叫墨灵,见他要出去的样子,不由有点犹豫道:“小公子,我劝你一句,赵大人倒是好像不太乐意你出门呢。”
  白华心中一跳,若无其事地说:“是吗?赵大哥前几日还说要我多去拜访京城中的大儒呢,不是你们听岔了吧?”
  墨灵道:“怎么会,上次你出去,大管家脸色很不好,把我们都叫去骂了一顿,问是不是有人怠慢了你。”
  白华笑笑:“这只是个误会,我已经和赵大哥解释过了,放心吧!”
  墨灵这才放心,收拾了东西出去了。
  白华坐在桌边,却半天定不下神来,他不知道太子是何用意,他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平民子弟,从出生到现在,虽然被人夸过日后能成大事,但是那一点大事,在帝国的皇太子面前又算的了什么呢。
  白华正在头痛,今天和余怀约好的事,突然窗子上响起了轻轻的叩击声,他打开窗子,却是青鸾。
  青鸾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我家主人让我来请小公子。”
  白华突然灵机一动,道:“你稍等。”
  他立刻收拾了一些贴身物品,衣服什么的都不要了,粗粗一看只是暂时走开的样子,他从窗子翻出去,青鸾带着他,在宅子里快速行走着,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竟未遇见别人。
  来到院墙前,青鸾示意白华扶住他,轻轻一跃便翻过了墙,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外面等他们。
  马车带他们穿过启光的一条条大道,出了城外,约行四五十里,一个波光粼粼的大湖展现在他们面前,如海面般一眼望不到头,十分宽广美丽。
  马车在一处亭子前停下,白华跳下车,早就看见余怀坐在里面,对他举杯而笑。
  余怀今日着一件月白色长衫,外罩雪色鹤氅,黑发仅以一根木簪挽住,笑容清浅,眼神明澈,衬托着冬日菏泽的清冽景色,仿佛是那冬天化成了神灵,就在他面前,白华一时说不出话来。
  余怀示意他坐下,白华忙在他对面坐了,他明白余怀身份定不是常人,一时想和他多多亲近,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倒是余怀,像没有注意到他的局促,依然温文尔雅地和他随意聊着,渐渐白华也放下心来,两人相谈甚欢。
  余怀突然道:“明年便是秋闱,白华你有什么打算吗?”
  白华低头道:“都怪我一时贪
  玩,这正事反而耽搁了,我打算早点去拜访潘祭酒,快点入学才好。”
  余怀嘴边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淡淡道:“潘祭酒?你还不知道,前几天已经被提为两广巡抚,昨日便启程上路了。”
  白华大吃一惊:“那如何是好?”他的第一反应,便怀疑是不是太子动了手脚,但是他不过是无财无势的布衣一个,如何能让太子有这般动作?
  余怀看了他一眼,笑道:“我和新上任的国子监祭酒倒还算有几分交情,不如我便替你引荐了去罢。”
  白华的脸一下子红了,他亲近余怀,只是因为单纯地看到他欢喜,并不是想图谋什么,一时间他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觉得手中的美酒也变得苦涩起来:
  “余公子,多谢好意,但是既然潘祭酒已经高升,我还是回泱州去吧,明年再进京也是一样的。”
  余怀微微皱起了眉头,看得白华心中一紧,他问:“为何?”
  白华喃喃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平日也算伶牙俐齿,在这人面前,不知为何就像面对老师的童子一般。
  “我……不是为了这个才和你结交,再说,我觉得京城并不适合我。”
  这句话一出口,他顿觉轻松了很多,从上京路上发生的怪事,仿佛一块越来越沉的石头,现在他终于能说出来了。
  余怀不再追问,两人又聊了几句其他的,白华看着萧瑟的湖面,想到自己做出的决定,轻松之余又有些怅然,突然他问:“你需要鲛珠,是为了找到那个人吗?”
  余怀轻轻抿一口酒,道:“是。”
  白华想起他的种种,似乎都是为了这一个目的,说不上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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