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脑海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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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脑海滚出去-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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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杨文博正在上课,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趁教授没看过来前赶紧按掉。
  见是许久不联系的展颜,杨文博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重新拨通了电话。
  展颜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哥说他受不了了,他说他要崩溃了,他说他要是死了我们就不会烦恼了。我说算了吧,爸爸说就算哥死了也不想他当一个变态。你不知道,哥他瘦得都能看见骨头了,头发掉得厉害。”
  “学长在哪里,我去找他。”
  展颜摇了摇头:“你来了也看不见他,他被我爸关在了精神病院。”
  杨文博的心头就好像压了什么,“学长他不是精神病。”
  “是我爸托了以前的战友关进去的,怕他抗拒治疗,”展颜左右看了看,“现在我爸不在,你跟他个说几句话好不好。”
  “好。”
  展颜把手机贴到展鹏飞耳边,“哥,学弟要跟你说话。”
  展鹏飞蜡黄枯瘦的脸上无神的双眼渐渐透出光彩,声音嘶哑难闻,“是阿文么?”
  “我是,”杨文博郑重地开口,“学长,我等你十年,如果十年后,学长还喜欢我,我就和学长在一起。”
  展鹏飞的眼泪流了出来,“我知道,你其实一点也不喜欢男人。”那夜,阿文厌恶地在浴室洗手他就知道了。
  “可我也没喜欢过女人,”杨文博的声音不容置疑,“学长不信我?”
  展鹏飞甜蜜地把手机贴近嘴边:“我信你。”更甚过相信我自己。
  杨文博还要再安慰几句,就听到展颜急切的声音“我爸回来了”,然后电话就被急匆匆地挂断。
  此后几天,杨文博一直悬着心参加期末考,最后一场考完,终于又接到了展颜的电话。
  展鹏飞的刑期结束了,展爸新请的心理医生一看到展鹏飞的状况就狠狠批了展爸一顿,心理上的摧残远比身体上的摧残来得残酷,更会留下一辈子的创伤,眼前的病人明显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被展颜电话召来的展妈一看到展鹏飞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二话不说命令展颜订机票把人带回了S市,到了这地步展爸也死心了,心灰意冷地呆在单位值班室,整天整夜不回家。
  杨文博在展家院外已经晃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展鹏飞,突然发现阳台上多了一个身影,在向他招手。
  于是杨文博向展家大铁门走去,刚走到门口,一个人拉开大铁门,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他面前。
  “怎么这么瘦,”杨文博鼻子酸了酸,差点哭出来。无法想象一个身材健壮的青年短短的时间内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蜡黄的皮肤包着骨头,眼窝深陷,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我现在很丑吧,”展鹏飞摸了摸脸颊。
  “不,还是很帅,”杨文博拉着他往屋里走,“外面冷,别冻感冒了。”
  展鹏飞笑了笑,反手紧握着杨文博的手
  卧室里,展鹏飞比了比两人的身高,“你长高了。”
  杨文博看着展鹏飞脱下羽绒服愈显枯瘦的身材,鼻子又是一酸,“其实我一直在长高,以前经常见面才没感觉。”
  展鹏飞依赖地靠在杨文博身上,“我爸妈肯定对你说了不好听的话,你别生气。”
  “没,”杨文博摇了摇头,这种事多说无益,他解开书包,掏出一个厚重的文件袋,“这是你上学期几门课的笔记、重点解析、期末试卷,最好向校方申请补考,实在不行只能重修了。”
  展鹏飞有些失落地接过文件袋,他怎么奢求阿文是因为想他才来看他地呢。
  “十年后,如果学长还喜欢我,我们就去国外结婚,”杨文博拉上书包的拉链,“我先回去了。”
  “这么快,”展鹏飞还没捋顺第一句话的含义,就被第二句话砸到了。
  “被叔叔阿姨看到不怎么好。”
  “我送你回去。”
  “外面天寒地冻的,总是不好好休息,什么时候才能把身体养好。”
  展鹏飞站在阳台上,看着杨文博消失在地铁站里,看着地铁在轻轨上疾驰飞去,才回了卧室,一件件查看文件夹里的资料,就好像阿文在陪着他一样。
  “回来啦,我把冬瓜排骨热一下,”杨慧放下手中未完成的毛衣,打开电磁炉,“通知了你愣子哥没?他什么时候到?”
  愣子今年过年没打算回去,春节七天的工钱有平时的三倍,他想多赚点回去,把家里的平房加盖一层,院子修成水泥的好晒粮食。
  “说过了,马上就来,我把车留给他了,”杨文博把书包挂在椅子后面,“我来吧,还有几个菜?”
  “只剩一个青椒土豆了,你看看电影玩玩游戏,一会儿就好。”
  杨文博也没坚持,坐到电脑前把针织视频最小化,打开了收藏夹里的网页看自己的佣金到没到账,还没浏览几页,愣子提着大包小包到了。
  杨慧看着堆到墙角的几个大塑料袋,不由怪道:“你这孩子,买这么多肉干什么,三姨还供不起你吃几顿饭啊?”
  “不是怕过年这几天买东西不方便吗,反正这天气也放不坏。”
  这顿饭仍然不怎么美味,杨慧可能天生没有做饭细胞吧,杨文博和愣子都没有嫌弃的意思,反倒是东皇泽在杨文博的脑海里唉声叹气,他想念展妈妈做的梅干菜扣肉、红烧大龙虾、水煮鱼……唉,不想了,想了也吃不到。
  吃完饭,杨文博骑车把愣子送到了工地,“愣子哥,你们这几天怎么夜间也在施工,都不休息吗?”
  愣子跳下了车,“没办法,要赶进度,只能轮流休息一会,我就说他们怎么肯开三倍工资呢。”
  杨文博只能一叹,法定假日三倍补偿是国家赋予公民的权力,但能不能享受到就不是国家说了算了。
  

☆、女仆诱惑

  寒假很快过去,展鹏飞一边重修上学期的课,一边写毕业论文准备毕业答辩,一边找工作到处面试,累是累,不过好歹肉一点点长回去了。
  展妈变着法地给他进补,导致他都有了横向增长的趋势。
  也不知道阿文是喜欢棉软点的肥肉还是硬朗点的肌肉,数不清在跑道上转了多少圈的展鹏飞纠结着。
  在杨文博的劝说下,杨慧在小商品市场租了个门面,不再风里来雨里去地跑。
  杨慧在监狱干了十四年的手工活,本已深恶痛绝,但此刻的心情已截然不同。
  她积极拓宽自己的货源,卖毛衣、十字绣、中国结等手工物品,还买了一台缝纫机,给顾客改衣服,也能按顾客提供的服装图片,为其量身定做出差不多的。
  发展到后来,许多动漫社也请她做cosplay的服装,许多材料不容易找。杨慧还学会了淘宝,在淘宝上买东西,也把自己随性做的衣服、毛衣拍到网上卖。
  店里的台式电脑是展鹏飞拉着杨文博到电子一条街买来配件自己组装的,性价比很高,总共才两千多。
  三月份的时候,S大对面的工程项目初步完工,只剩下外部装饰和内部装修了,愣子拿了日夜赶工的工资回了老家盖房子,沈清泽带了一溜的专家来检测建筑质量。
  杨文博单肩斜挂着杨慧给他新买的帆布包,抱着从图书馆借来的八本大部头,往宿舍走去,进了宿舍,却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沈清泽和崔浩正相谈甚欢,见杨文博进来忙站了起来去接他手上的书。
  杨文博侧身避开了沈清泽的手,稳稳当当地把书放到了书架上。
  “老四,原来你还有个这么厉害的哥哥啊,”短短时间的交谈,崔浩已经折服于沈清泽的人格魅力之下。
  沈清泽,沈明远,原来他真是,真讽刺,杨文博不知道心里堵了什么,垂下眼眸,“我没有哥哥。”
  沈清泽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文博,我们能找个地方谈一下吗。”
  杨文博也不想让沈清泽呆在他的寝室,更怕他乱说话,干脆把人带到了后山的保研路。
  三月初春,天气仍然寒冷,后山却已透出了清新的浅绿色,宽阔的环山路别称保研路只有他们两个人。
  “文博,”沈清泽沉吟了一下,“不知道你妈有没有说过你的身世,但你是我的弟弟无疑,我知道沈家对不住你……”
  “沈家和我没半点关系,”杨文博打断了沈清泽的话,“我现在只有一个亲人,那就是我妈。”
  “文博,我知道你以前日子过得艰难,以后有我在……”
  杨文博再次打断了沈清泽的话,“我想我说得够清楚了,不管是以前、现在还是将来,我都和你们每一个人,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也请沈先生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
  沈清泽叹了口气,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银行卡,递到杨文博面前,“初始密码是你身份证号码的后六位,里面有两百万,先把你欠展家的钱还了吧。”
  杨文博没有再搭理他,沿着保研路的斜坡径自离开。
  四月份,展颜从北京回来准备毕业答辩,专门约杨文博出来了一趟,地点在体育馆旁边的西点屋。
  展颜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点了两杯芒果汁,两份慕斯蛋糕,疲惫地揉着额角。她爸整天整夜不回家,说什么有他没我、有我没他;她妈天天唉声叹气,只差以泪洗面了;他哥为了让他爸着家,只好自己不回家。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杨文博乍见到展颜的时候,几乎认不出来了,展颜一头黑亮的长直发染烫成了咖啡色碎波浪,架着咖啡色的大墨镜,近一年的实习已使她历练出了职场女性的气质。
  东皇泽很失望,“原来的样子多好,为什么要变成夷人那样?”亏他对那小子承诺,只要让他收了展颜,就不介意他收了展鹏飞。
  “我为我当初说的话道歉,”展颜摘下墨镜,露出略显红肿的眼睛,“也为我父母的行为道歉。”
  “我都理解。”
  “不管你和我哥以后怎么样,我都理解你、信任你、支持你。”
  “谢谢。”
  久别重逢的两人没有太多的话说,很多人和事都在时光的冲刷下悄悄变化,再也回不到当初的模样。
  毕业答辩完毕,展颜就回了北京。
  展鹏飞在父母的安排下进了本市一家大型国企,尽管他并不喜欢这个工作。可是当初父母逼他学国贸,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你知道我这些年我花了多少钱送了多少礼,才把你塞进去,!”
  “你自己找工作?你找的这几个公司是能看的么?两三千一个月,我都替你丢人!”
  “这么点钱你怎么养家啊你,房子还在也就罢了,现在还要买房买车,丑话说前头,我们是不会资助你一分钱的。”
  “……”
  展鹏飞趴在阳台栏杆上,触目就是就是仓储物流中心银色波浪形屋顶反射的刺眼光芒,刺得他眼泪直流,爸,妈,我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你们满意,原谅我做不到。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听从父母的安排,进入这家国企。
  展鹏飞的单位在东郊工业园,提供员工单身公寓,一室一卫,待遇好到爆,让其他企业的员工羡慕不已,当然,仅限编制内人员。
  东郊工业园和西山大学城,一东一西,从东郊工业园出发,公交、地铁地换乘,单程将近两小时,除了双休日,他几乎没有时间看到阿文,就算看到,阿文也是淡淡的,他很忙。
  他在校的时候,除了期末考前一周,从来不觉得大学有什么可忙的。他甚至一度觉得,阿文已经忘了对他的承诺。
  又是一年过去,杨文博考完期末考的最后一场试,大三正式宣告结束,暑期开始。
  冷风飕飕的办公室,空调冷凝管的水滴滴答答地落进水桶里,展鹏飞烦躁地把未完工的报告材料揉成一团,反手丢进后面的废纸篓。他喜欢计算机,却学了国贸,他喜欢编码,却在这写材料,日子只能用煎熬来形容。
  刺耳的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展鹏飞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旋即激动地抓起手机点了接听,“阿文,今天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这一年来阿文从不曾主动给他打过电话,由不得他不激动。
  杨文博看了看摊在桌上的邀请函,“我要去美国实习一年,还可能在那边读研。”
  展鹏飞讶然道:“怎么突然要去美国?”此前没有没有一丝一毫的征兆,怎么突然就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而他对此一无所知。
  事情很简单,全球顶尖的贝克麦肯斯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之一——乔恩律师数月前来到S大开讲座,讲了一个跨国兼并的复杂案例,杨文博正好在场,并且就乔恩的提问条分缕析了一番。
  杨文博的敏捷的思辨、透彻的分析让乔恩大为赞赏,当场邀请杨文博加入贝克麦肯斯,先任律师助理,完成洛杉矶系统的技能和业务培训后,就给他尝试晋升初级律师的机会。
  杨文博没有当场答应,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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