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想问出口的同时，童小蝶说出来的话，让连奕心疼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说：“红斑狼疮，我得了红斑狼疮。”
她还说：“小奕你放心，我不会传染的。”
睡梦中的童小蝶难受的动了动脑袋，虽然天渐渐的暖和了，但她的身上还是压着两床医院的后棉
被，很重，被小心的在腿部手术的位置用枕头顶着腾空，即暖和又不会压到她。
连奕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要去法院了，走到这间单床位病房的小阳台上给护工阿姨打了个电话。
这个房间是当时住院进来时她执意要的，每天比其他大通铺的病房多五十块钱，还在医院找了一
个很有经验的阿姨做护工，每天除了午饭和晚饭时间都在这里照顾童小蝶。
没过多久阿姨就来了，做护工的工资是不错的，他们家就在医院附近租了个小房子，这家做完了
还有下一家，医院里总是不愁要护工的家庭，就这样每天忙忙碌碌也可以生存。
阿姨挺满意这次这家姑娘给的价钱，虽然人长的挺凶的，但是一点都不还价，只有一个要求就是
让她把人照顾好。
还有就是躺在床上的这个小姑娘，也实在可怜，年纪还那么小，花儿一样的小人，腿上动了那么
大的口子，每天医生来换药的时候她在一旁看着都害怕。
连奕出去没多久童小蝶也醒了，护工阿姨用很多的枕头垫在她一边的身子下面，让后背和床铺的
被褥有一点空隙，防止躺着的时间长了会长褥疮。
童小蝶静静的躺着，阿姨在一边看电视，她迷迷糊糊想到宗政从小奕家出去的那天，那天，小奕
拉着她说不怕，我们去做手术，就算只有米粒大的机会都不要放过！
然后，神奇的就在进医院办手术的那天，一直让她担心的月事终于到来，就这样原本定好的手术
时间又往后推了推。
想想，应该是那段时间心里压力太大了导致时间不准的，这个病，医生反复叮嘱过是不能吃避
（孕）药的，而他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根本没有注意这方面，所以只能提心吊胆的祈祷自己不要
中标，还好，老天还是眷顾的。
童小蝶在最后几天住进医院，开始注射催白针，是一种增加白细胞数量的药剂，每天四针，打在
手臂上，但是疼得厉害，打针的第二天开始，她就全身难受的不行，身上又酸又软，本来没几两
肉的小身板眼看着刷刷的瘦了下去。
医生看她难受就说给开一针止痛剂，童小蝶拒绝了，她知道这种东西没什么好处，宁可咬着牙忍
过去。
等到第四天早上，早早的天还没亮护士就来抽了血，瓶瓶管管的十多支，她的血管以为常年吃激
素而变得非常细和脆弱，总是要住院部最有经验的护士来给她扎针，童小蝶对于抽血非常有经
验，因为病情需要长期复查，所以她总能告诉抽血站的护士该扎那条血管，然后握紧了小拳头不
放，用力拧着，看到黑红的血液流进管子里到最后才松手，最后会很小心的把手臂折起，针孔位
用棉签按压十分钟，这也是医生交代的，她的血管不比平常人，总是要特别小心点才好。
中午的时候，报告出来了，血液中的白细胞已经超过正常值的四倍量，符合采取干细胞的需要，
告诉她明天准备手术，让家人一定要陪同。
童小蝶给连奕打了电话，因为下午也不需要吊瓶了所以早早的让护工阿姨回家，她自己一个人呆
在病房里，躺在床上。
“小奕，报告出来了，明天中午的手术。”
“路上堵车了，我马上就到，中午的菜还不错，你等着。”
“恩，知道了。”
连奕在前几天买了车，她在出国前就考了国内的驾照，现在盘算童小蝶病了去哪里都不太方便，
就赶去车行挑了一款宽敞的，后备箱也宽敞的，不得不考虑轮椅的位置。
两个人在病房里头挨着头吃了法院食堂大厨的拿手青椒牛肉还有鱼香肉丝，拍着肚皮瘫在床上。
童小蝶拉着连奕说：“小奕你下午有事吗？”
“没什么事，本来今天是周末我休息的，早上被叫道办公室看资料，难道那个周扒皮主任还妄想
让我下午继续给他做苦力啊！窗户都没有！”
童小蝶就笑了，“那你陪陪我吧！我们出去趟行吗？”
连奕转过脸去看她，童小蝶的脸瘦的眼睛都凹进去了，
“小奕你带我上街走走吧……我怕明天以后我就……”
连奕打断她的话，她不想听这些，她揉着她没肉的脸问想去哪里？
童小蝶说：“人多的地方，去看看，去走走，就行了。”
“恩，好。”
连奕不能多说，她怕自己会难受的哭出来。
那一天，连奕带着她去了L市最繁华的中山路，还去了人多的中山公园，甚至还去了趟菜市场，
童小蝶熟悉那里，那些卖菜的小摊贩，卖肉的大叔，以后，或许不会有计划再来了，推着轮椅往
人多的地方挤是有多不方便呐！趁着还能走的时候就多走走，把这些都记在心里。
第二天，一大早就开始术前准备，空着腹又抽了几管血，还不能喝水，小护士过来备皮，插上导
管接着尿袋，那种硬生生往哪里塞东西的感觉真是不好受，然后又有人来做皮试，麻药皮试和药
物过敏皮试，尖尖的针头往上挑起，注上一点药液，疼，是真的钻心的疼，用圆珠笔在那个位置
画个圈做标志，半个小时后再来看看。
最后重头戏来了，住院部十一楼血液科最有经验的护士把她带到了一间小房内，一张床一台仪
器，童小蝶在床上躺好，橡皮管扎进手臂，拍了拍找到大血管，一根比平时点滴的针头粗上十几
倍的黑色针头被护士麻利的扎进手臂里，开始往仪器里回血。
那台提取干细胞的仪器呜呜的转动，护士说，“小姑娘，把你全身的血抽出来循环两遍再倒回去
就行了，会有一点难受，你忍忍。”
医院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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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房间里走进来一群穿白大褂的实习生，一个个头小小的女老师在给他们上课，可笑的是
童小蝶就这样躺在旁边的小床上，全身的血都抽没了让她很不舒服，那个老师还在高声教学着怎
么做骨髓穿刺。中间护士喂了童小蝶两瓶钙液，涩涩的不怎么好喝，但可以防止她在大量失血的
过程中不会晕过去。
整个持续了两个半小时，最后抽出了足够的干细胞，护士还好心的把袋子里最后一点血都帮她倒
流回去，这让童小蝶有了一种活着的感觉。等到她在护士的搀扶下走出房间时，连奕还没有从主
刀医生的办公室里出来，她此刻正以监护人的身份在接受术前谈话。护士把抽出来的干细胞拿到
冰箱里存放。童小蝶靠墙站了一会儿，手里拎着尿袋去了医生办公室。
还没走到就看见连奕冷着个脸出来了，童小蝶觉得头晕，靠着护士站朝连奕招手，连奕抬头看到
她，眼里一闪而过的不忍。
“小奕我刚刚真是太勇敢了，那么粗的针头扎着我我一点都不怕！”
“难受吗？”连奕扶着童小蝶往病房去。
“恩，我有点冷。”
“身上都没血了能暖和吗！走，回去躺着，我有话跟你说。”
“哦，好啊。”童小蝶点头，进了病房就乖乖躺下。
连奕在一旁坐好，脸上严肃的像是在开庭。
“刚刚医生给我说了一下手术计划，因为你右边比较严重，所以他在你两边腿上各开一刀后会在
右边跨上在多开一刀，取一点好的骨头出来，你……别怕，也别嫌以后难看，医生说了你骨头上
现在不光滑，这样做出来干净，对你好的。”
其实她根本不想告诉童小蝶这么多，这么可怕的事，但她不能不说，因为手术出来后童小蝶自己
就能看到腿上的疤，这根本瞒不了，倒不如让她先有个心理准备，至于刀口要开的多大，这个医
生也没有保证，说是要在手术中把腿开出来看看里面骨头坏死的程度来进行。
“你放心，医生跟我保证了会给你做的很干净，手术后好好恢复，机会还是很大的。”
童小蝶沉默了一下，现在还没有手术，她不能想象那是个什么样子，害怕，是有的，疤痕什么
的，她倒是不在乎，只要，这样做能让她好起来，能让她继续像正常人一样走路。
她抬着头笑了一下，想让连奕放心。
“小奕你别担心，我很好。”
午饭过后就有护士来给童小蝶挂上点滴，是一些营养液，不久后就有滑车来把她推进了手术室。
这台手术是血液科和骨科的合作手术，这次的手术室跟上次阑尾开刀的手术室很像，唯一不同的
就是更冷。
童小蝶的裤子被脱了下来，病号服的上衣被拉高，她侧着身，麻醉师在腰椎上扎针打了全麻，然
后慢慢的平躺着，身边的护士们正在有条不紊的准备着。
不一会骨科主刀的医生就到了，带着口罩童小蝶看不清他的脸，只听他说：“这样不行，小姑娘
你身体侧着躺。”
童小蝶乖乖的翻了身，把比较严重的右侧露出来，神智开始迷糊，在护士找到固定架固定时就昏
睡过去了。
听连奕说手术做了四个多小时，童小蝶在被推出手术室时醒来了一下，入眼就是连奕焦急担心的
脸，只是那么一眼，她轻轻唤了一声小奕就又昏了过去。
再醒来就已经在病房了，带着氧气罩，身上贴着手指上夹着很多东西，连着很多仪器，让病房里
显得有点挤，身下软软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了放褥疮的充气床垫。
之后，她就真的瘫在了床上，每天阿姨来喂饭，喂水，喂药，擦脸，擦身，换尿袋，是不是翻个
身。
其实那根本不叫翻身，因为两边的侧腿都有刀口，只能勉强把一边身体太高用枕头垫着，不舒服
但也没办法，尤其是晚上，漫长的黑夜啊，童小蝶从来没有觉得这么难熬，她坚持着一定要超过
两小时才会把阿姨喊起来给她换一边塞枕头。
但她怎么躺都不舒服，听说腿上的伤口挺大的所以都不敢乱动，医生来查房时叮嘱要多动动脚
踝，避免僵化和血液不通，于是童小蝶就天天坚持在被窝里转脚踝，把手摸进被子里在刀口上轻
柔，帮助消肿。她的腿不用看都感觉的出来肿成了萝卜，这样还是有效的，慢慢的好像真的消肿
了，但还是很疼，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了，虽然有感觉但就是怪怪的，平放着会疼，往下面垫枕头
也会疼，弯起来点也难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但她咬牙忍着。
童小蝶就这样乱想着这几天的事一直到连奕下班过来，打开保温壶鱼汤的香味弥漫整个房间。
“女人，这个鱼肉都要吃干净，对伤口特别好，我问过护士的。”
“这么多啊，你也吃一点。”
“没事，等你好了给我做好吃的吧，现在你先多吃点才行。”
童小蝶点头，心想，如果我能够好起来。
饭后连奕又出去了一次，回来就推着一个中型轮椅，漂亮的苏格兰格纹。
“刚刚想到还没给你买这个，我看了就这个漂亮，坐着也挺舒服，等你出院了暂时也要用到。”
连奕小心的说着，怕影响了童小蝶的心情。
“真好看！”童小蝶说，“我很喜欢。”
她必须面对现实，但现实总是有点残忍，医生已经交代了，手术做完的半年内禁止下床，一年内
要靠轮椅代步。
第二天，童小蝶的第一次伤口消毒，她第一次看到了纱布下自己的大腿，第一反应就是笑了，指
着自己的腿对特意没去上班陪着她的连奕说：“小奕你看我像不像青蛙？”
连奕没说什么，借口接电话就出去了，站在病房外面深呼吸，把眼里的泪逼回去。
天气还挺凉，阿姨帮着把厚厚的棉被掀开来点，童小蝶从手术后就没有穿裤子，所以拆纱布的时
候很方便，平时小护士一天两次来做尿道消毒也很方便，童小蝶现在已经不觉得害羞了，可以很
自然的打开双腿让小护士拿着消毒棉棒给她擦拭□，因为插了尿管所以要避免感染。
来换药的是一个女实习医生，童小蝶不由就想到上次住院自己小小的阑尾手术居然是主任亲手换
的药。
女实习医生也比较心细，拿着棉棒擦拭缝线和溢出来的血水。童小蝶转头去看，阿姨在一旁揽着
不让，童小蝶就笑了，“阿姨没事，你让我看看，我想看。”
然后，就看到了，虽然有心里准备但还是被吓到了，那么丑，比肚子上的刀口厉害的多，她闷着
声音问医生：“我这缝了多少针啊？”
女实习医生冷冰冰的声音从口罩里传来，“左腿六针，右腿十针，你跨上还有五针。”
童小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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