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然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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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然天成-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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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然,我们彼此相识太久了。我比你还要了解你自己。”
  
  “对不起”三个字拿出手着实寒碜,我无话可说。
  
  捂着胀痛的脑袋,复又想起昨晚的噩梦。
  
  这几晚噩梦连连,均是溅满鲜血的影像。双手像是被缚住,如何都挣不开,我揪着床单,几乎毫无意识,喃喃说了句什么。说罢,立刻惊醒,是被小白摇醒的。我这才发现自己蜷得像条被开水烫了的虫子,放松身子正大口喘息,周围忽而变亮,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
  
  “小白!”我放声大叫,满是冷汗的手在周遭摸索到他的手。
  
  他反握着我的手:“我在。”
  
  “白,我看不见了!”
  
  努力瞪大双眼,似乎只能看到一片茫茫白色。真的吓坏了。小白捉住我胡乱挣动的身子,将手覆在我眼前,宽声安慰。
  
  此刻青天白日不同于昨晚,却仍旧头脑胀痛。硬生生忍着,竟还是被小白看了出来。双眼再次被遮住,小白低声道:“别想太多。下午我要带你去见我朋友。”
  
  ***
  
  小白的朋友名叫江卿白。小白说,那人才是真正的小白。江小白生了一张白净的瓜子脸,一双明亮的桃花眼,眼角勾勒的一丝柔媚被一副文绉绉的眼镜生生压了下去,一身休闲装穿得比西装还严肃。总之远远看上去,也是和陈天瑾一样出类拔萃,尤其是那对明亮的镜片。
  
  “这是什么意思?”我看向小白。
  
  “没什么,我们系的一个前辈,现在小有成就。我找他有点事的。”
  
  “你不是要改专业了吗?”
  
  小白语结,躲开我的视线。
  
  江小白发现了我们,往这边走了过来。先是问候了小白和小白脖子上的伤,弄得原本沉默的两人更加沉默了。
  
  江小白看了看我说:“这位就是陈安然陈先生吗?你好,我叫江卿白,江卿白的江,江卿白的卿,江卿白的白。”说罢,露出上下数枚皓齿,并朝我伸出了一只手。
  
  第一次有人喊我陈先生,我得瑟了好一会儿。
  
  江小白其人博闻广见,眼光独到,秀外慧中,锋芒毕露,浑身上下散发着浓厚的学术气息。和那书卷气浓厚的陈小瑾有的一拼。不同的是,瑾娘子看上去像是学文的,白相公看上去像是学理的。而事实上……
  
  “江卿白可是当年的高考文科状元……”我陈家小白神色飞扬。
  
  我大惊小怪:“真的?”
  
  “……的手下败将。”陈小白愈加神色飞扬。
  
  江小白莞尔一笑:“都是些陈年旧事。状元郎的桂冠想必拿得不好受。”
  
  我一头雾水:“谁是状元?”
  
  他俩异口同声:“顾秦。”
  
  两人对视一眼,江小白媚眼如丝:“小谢啊。”陈小白冷哼一声,立刻把脸转向一边。
  
  江小白看似正经,实则是个自来熟,而且是个不厚道的自来熟。一心想着占陈小白便宜,陈小白淡漠得天怒人怨。很显然,那江小白又是一个斯文败类。
  
  我跟小白调侃:“这人其实不错的。”
  
  他冷言冷语:“你只对这样的人感兴趣。”
  
  “但他貌似对你感兴趣。”
  
  江卿白问及我和小白关系的时候,我脱口而出:“我们是恋人。”
  
  小白摇头:“我们是兄弟。”似在他眼中捕捉到一分凄涩的光芒,我稍稍失神,就被握住了手。
  
  江卿白颇具文艺气息地推了推眼镜:“每一对兄弟,上辈子都是失之交臂的恋人。”
  
  我没有想到陈小白找江小白就是为了替他们系主任给江小白送东西。
  
  我没头没脑问小白:“你是什么系的?”好吧,我承认我这话问得有些迟了。
  
  小白沉默好一会儿,才没好气道:“问那么多做什么?反正以后要转系了。”
  
  江卿白大异之:“哈?你要转系?怎么不告诉我?”
  
  小白看江卿白似有十二分的不顺眼。临走前,江小白动作熟稔地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陈小白眼一横,把名片给抢了。
  
  江小白咋舌:“这是酸味还是苦味啊?”
  
  “有什么区别?”
  
  江小白意味深长:“有区别的。”
  
  酸味即是拈酸泼醋的酸,苦味即是用心良苦的苦。
  
  我当时果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 作者有话要说:乃们猜猜陈小白和江小白是学啥的~ 
                  chapter 60 
  
  第二次见江卿白是在小白系主任的生日庆典上。
  
  我陈家小白贤良淑德,蕙质兰心,这种场合都须经得我的同意,最后还要求我带着他一起去,以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决心。虽然表面上说不放心我,实际他那些小心思我全看在眼里。
  
  小白的系主任,简称白主任。白主任年过半百,依然面色红润精神抖擞。白主任桃李满天下,一个比一个出息,一个比一个孝顺。
  
  我陈家小白显然是最孝顺的,被江小白拉去替白主任挡酒。陈小白实在纯良,酒杯都端不稳了,还一个劲地说“我没醉,我没醉”。江小白躲在陈小白身后虚张声势地大呼“我醉了,我醉了”。
  
  最后咱陈家小白把白主任的酒全给挡下来了,江小白的酒也全给挡下来了,当真是来者不拒,最后话都说不全了。
  
  再后来啊,江小白步履稳健走来我这里说:“小谢不辱使命,醉倒了。我要送他回家。不如也送你一程?”
  
  小白醉倒之后,乖得像只猫。睡在车后座上,一声不响,几乎融进黑暗里。我就坐在旁边,同样昏昏欲睡。
  
  江卿白在前方絮絮叨叨:“真不该喊小谢帮忙挡酒。这小子可精了,光缩在后面不说,还偷偷把酒倒进我杯子里。大半的酒都是我喝的,醉倒的居然是他。”
  
  为什么我所看见的却是江同学滴酒未沾?
  
  难道是我看错了?我好意提醒:“附近有交警出没。”
  
  后视镜里,江同学的表情十分精彩。后视镜上挂着的米白色小球荡来荡去,十分欢快。
  
  手边痒酥酥的,我低头看见小白猫似的在我旁边轻蹭。
  
  我轻声唤他:“小白?”
  
  他睁开眼,眸子在黑暗中亮晶晶的,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我。
  
  “醒了?”
  
  他点头:“今天不能陪你了,回家早点休息。”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眸光闪了闪,又道,“别想太多。”
  
  我朝他点点头,他心安地弯起嘴角,复又沉沉睡去。
  
  小白家里依然是空无一人。小白的父母不知去向。江卿白说他父母移民加拿大了,而且时间不短了。我没头没脑问他:“那小白呢?”
  
  他皱眉道:“你果然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大挫。
  
  江卿白说把我送回家再回来照顾小白,我表示也想留下照顾小白。
  
  江卿白义愤填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我顿时语塞。
  
  该死的,小爷当初为什么会觉得他和陈天瑾相似?陈天瑾行事比他大气,言辞比他中听,举手投足尽是高雅的气质。两人比起来简直是水底的石头和天上的月亮!
  
  我反唇相讥:“不让我得逞,你好整个儿独吞了是吗?”
  
  “谁……谁告诉你的?”
  
  “都写你脸上了。”
  
  他摸了摸脸:“有这么明显吗?”
  
  我点点头,语重心长:“有的。”
  
  这娃儿怎么这么傻?总觉得那副令人生厌的嘴脸特熟悉,细细想来,一言一行不就和我的表现如出一辙么?原来我平日里都是这么一副欠打的样子。
  
  该死的,当年怎么会以为我和陈天瑾特别相似?简直就是水底的乌龟妄图摘月亮。月亮跳到水里亲自送上门,我居然还不领情。
  
  江卿白的车里多了一股莫名的香气,据说是安神的。我靠在副座,像支蔫了的香蕉。
  
  江卿白正经了起来:“有心事?”
  
  我揉了揉眼睛:“什么时候到我家?”
  
  江卿白指了指挂在后视镜上的米白色小球,很认真地说:“你数数它晃动多少下。按照我的速度,晃动一百下之前就能到你家。”
  
  一百下?坑爷呢?我果真傻了吧唧地数了起来。
  
  小球晃动不止,江卿白不时侧过来看我,时而替我正一正安全带,扰得我数乱了不止一次。婆娑的树影伴着昏黄的灯光洒进车里,前方的路空无一人,唯见一排路灯蜿蜒着伸向远处无尽的黑暗。这情形似曾相识。
  
  旁边的人一心二用,一直关注着我。小球被我抛在脑后,我侧过脸看着他,正对上一双柔媚的眼睛。隔着镜片轻佻的一笑,如同野生的玫瑰一般妖艳。那个像野生玫瑰一样的人……
  
  我虚起眼睛,想要看的更清楚,眼前的画面反而越发不清晰不真实。我缓缓把手搭上他握着操纵杆的手。
  
  “怎么了?”他声音轻得像是害怕吵醒熟睡的婴儿。
  
  我好容易才挤出四个字:“不去医院。”
  
  “好。”他细语呢喃,“想起什么了?”反握住我的手。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我在呢。”
  
  “待在我身边。”
  
  一句句话,未经考虑就说了出来,流水一般顺畅。我是在哪里?对面的人是谁?他对我说:“好。”
  
  “你给我一个承诺。”
  
  “你要什么承诺?”
  
  承诺?一个承诺?我要过什么承诺?一时记不起下一句话当如何顺接。思索良久:“我要你的一生。”
  
  “我是谁?”
  
  “你是……”我眯起眼睛,看见他左边的镜片反着光,脸上是浅浅的温柔的笑,答案脱口而出,“瑾。”
  
  “那……瑾是谁?”
  
  “瑾,是……”瑾是谁?他是你叔叔啊!不!瑾……他是……“是我爱人,瑾,你是我爱人,对不对?”我握住他的手,生怕丢了。
  
  他宠溺地摸摸我的头:“那你为什么不和我在一起呢?”
  
  “是我该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跟我在一起?为什么我让你放手,你就真的放手了?”
  
  “你说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陈天瑾为什么这样对我?归根结底……我鼻子发酸:“瑾,很痛对不对?是我的错,是我一心只顾自己。我以为过得不好的只有我,每晚骂你骂到深夜,然后想着你就睡着了。你承诺给了我一生,为什么还要把我推开?何必说一些谎话害人害己?我从来不想伤害任何人,是你逼我的。”
  
  “那你愿意回到我身边吗?”
  
  他让我回到他身边,他开口问我愿不愿意。我呆呆看着他反着光的镜片,一时回不过神来。
  
  “你愿不愿意,回到我身边来?”他像是在哄我,缓缓凑了过来,眼底写着诱惑。
  
  “不!”我抽出被他握住的手,一举退到门边,转身趴在门上背对着他,“不要!我怕痛,我再也不要回去了!”一连串动作之后,突然觉得有些眩晕。
  
  “不会痛的。我怎么舍得伤害你?”
  
  你怎么可能不会伤害我?真正不会伤害我的人是小白,他保证过,不会让我受到任何伤害。
  
  “你在怕什么?”一只手搭上我的肩头,害我颤抖不已。
  
  “我怕好多。”我闭着眼睛哽咽道,“我怕某天早上醒来,你就已经不在了。我再也不要被扔在没有人的房间里,看不见,听不见,好像你已经撒手人寰,好像全世界就只剩我一个人了。”眼前不是白,就是黑。能揭开,但不敢。“我怕……我怕我一点小小的举动就会触怒你,我怕你离开我。”脑中紧绷着一根易断的弦,自己不敢碰,你却敢肆意拨弄,“你什么都说得出来,相信了就是痛,双方的。你能言巧辩,说什么都跟真的似的,叫让我不相信也得相信。”怕它断了。断了,一切都结束了。
  
  被野玫瑰的刺戳伤了手,下一回就懂得避让,如果反复被戳伤,就真的不敢采了。
  
  “你一定很恨我。我不该回你身边的,你用心良苦把我拱手让给别人,下了多大决心,耗了多少精力。我一回去,你的心血就付诸东流了。”
  
  “你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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