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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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房-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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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谈?乔言云里雾里,看到一双墨黑的眼睛转到她身上,心里发憷。房蔚穿得衣冠楚楚,不笑的时候很冷漠,笑的时候有点邪恶,她硬着头皮对着他站了会,半天也没谈出一句话。

“别人说你能掰得天花乱坠,怎么见了我就有内涵了起来?”

“您误会了,我一直是有内涵的人。”

房蔚没说什么,转过身去,他的背后有服务生托着酒水。乔言马上离开了,追上了芷姐,弄得芷姐直直地盯住她。

“怎么了?”她感觉到莫名其妙。

“我不是叫你谈谈吗?”

“已经谈过了。”乔言直接越过芷姐,匆匆走出大厅。

绝非善类还有什么好谈的呢,她的这个想法一年后得到了证实。

当时房蔚已经包养了她,对外宣称是未婚夫。她怀了五个月的身孕,从古董研讨会上晚归,房蔚来接她。车子走入开发区的单行道后,突然从一个方向冲出一批人,手里都拿了西瓜刀和棒子。

房蔚吩咐倒车,司机退了几米,回答说后车轮被齿轮扎了。房蔚转过脸来看乔言,说:“看来是有备而来。”

乔言睁大眼睛:“你看着我干什么?”

房蔚解下围巾缠在她的脖颈,低声说:“闭上眼睛。”

乔言把眼睛瞪得更大,炯炯无畏。

车里很暗,借着树叶间渗漏的路灯光,她看清楚了房蔚的脸,说不上有任何喜怒,就那样安静地与她对视几秒,似乎在判断着什么,也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他的双臂撑在她和座椅之间,形成了半个包围圈,他一直看着她的脸,任凭车外的人挥刀弄棒,乒乒乓乓地砸响了一片。

玻璃哗啦碎了一块,司机着急着喊:“房先生,怎么办?”

乔言保持与他对视的姿势,一颗心却在慢慢下沉。就在她以为他要放弃了,看着他解开扣子的手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他却是先开口说道:“不准报警。我下车去。”

他快速脱下了大衣,围住乔言的上半身,突然又提起围巾,蒙住了乔言的眼睛,打了个死结。一瞬间乔言什么都看不见,只感觉到一股冷风扑面而来,伴随着几声闷哼及扑通倒地声,其余的一切都在黑暗中进行。

“我草,这什么意思——”此起彼伏都是围殴者的叫骂声,还有凄哑的惨叫传到空旷夜空外。

乔言颤抖着手拉下围巾,靠在座椅里,死死抿住嘴唇。惨淡月色中,她看到房蔚凭借过人身手,横劈直踢,短短两分钟竟把六七个人全部放倒。领头的男人爬起上半身,拉住房蔚的裤腿,竭力喊着:“不是我们要——”

声音并没有说完,准确地说,是不被允许说完。

房蔚突然抬起左脚,踩在那人的肩膀上,喀嚓一声将他压到了冰冷的地面上,再弯腰捡起西瓜刀,屈膝一让,将刀子插在那人碎了的肩膀里。

车里的乔言打了个冷颤,坐着闷出一身汗。

房蔚钻进车里,抽出纸巾擦脸上和指节间的血渍,推了推发着呆的司机:“开车。”

车子以超出平时的速度前进。乔言僵硬地坐着一动没动,房蔚就着后视镜清理刚才被拉开的领口,突然冷淡地说:“乔言,我有畏血症,和临床反应有点不同,一见到血就控制不住自己,你不用害怕。”

不,乔言其实心里很害怕,只是脸上极力镇定而已。车子一停下,她就跑回自己的卧室,落锁,连滚带爬地扒上床铺,捂住被子抖个不停。

这个男人的行事作风,太出离她的意料,狠得超乎想象。他明明知道些什么,却不让它发生。

余下的日子,乔言不好走了。没了爸爸的陪同及庇护,能帮到她的只有自己。

时间似乎重叠在一起,现在的场景乔言也不好过。

陈定坚签了字,缩在沙发里发抖擦汗,和当年的乔言一样反应迟缓。乔言经历过那样的风浪之后,心境变得开阔多了,趁着混乱做好了所有她想做的事。

可是房蔚直接朝着他们走了过来,她马上考虑是避开还是装作不知情。他看都没看她,只对软成一团的经理说:“电子眼关了吗?”

陈经理拼命擦汗。“这个——”

“把录像也删了。”

陈经理听懂了,捱着墙壁缝朝二楼跑去。房蔚站在沙发前,脱下黑色修身西服,解开了袖扣。乔言顺着墙角也朝外面挪,却听到背对她的房蔚说了一句:“你留下来。”

乔言留不住,背好包,朝站立的背影与斜角处冲了出去。房蔚伸手一抓,拉住了她的马尾,将她硬生生地拖了回来。

“你知道陈经理有哮喘,故意带人来胁迫他签字?”他将她的脑袋掰过来,冷冷地对上她的眼睛。

乔言头发被拉得生疼,眼泪也快飙了出来。她伸腿去踢房蔚,嘴里喊着:“你放手,我叫你放手听见没有!”

房蔚放松了手臂,乔言抱住头,拼命用指腹压下发根被揪的疼痛感,观察了下现场的情况。她很快发现麻叔特别能打,从开始到现在都没见他停歇过,用的全部都是实打实的拳头,只要是站在他周围的人,无一例外被击倒或是踢开。

她像是看着黑帮电影那样,无言对着一厅的人影幢幢。

耳光哥推搡间被人挤到沙发处,回头看见静立的乔言,扬起棒子敲了过来。乔言耳朵里还有些嗡嗡响,一个激灵矮下身,被绊倒在沙发里。刚走开的房蔚又退了回来,扯起耳光哥的身子,朝他后脑结结实实擂了一拳头。“看清楚了再打。”

钝击的闷沉传来,耳光哥惨叫一声仆倒在地,沤出的血水喷溅到乔言裤脚。

乔言飞快地挪到另一张沙发里,看着脚下苟延残喘的年轻人想:您这还算是轻的……

隐隐有人呼喊:“报警了吗?”

乔言清醒了过来,急着又冲了出去:“四叔,您带人先走吧,等会警察要来。”身子才冲到一半,她回头一看,原来是房蔚又拉住了她的衣领,将她钳制得动弹不得。

“我说你——我靠——你放不放手——”

房蔚起劲一甩,将乔言甩到了沙发上,一股大力反弹回来,乔言骨碌骨碌滚到地上去了。她突然听到房蔚在讲电话,大意是找人缓解出警的压力。“你对局长说说,请他派便衣来,别开警车,影响不好。我这要抓的人已经差不多了,就等他们上手铐。”

乔言马上站起身,拍了拍灰尘,向四叔挥手示意,叫他带冬泉住户离开。

“你是冬泉的法人代表吧?我们谈谈。”房蔚拉过她的手腕,拖着她朝楼上走。

乔言看了看裤脚的血,突然挣脱他的手,冷冷说:“我强烈要求有第三人在场。”

二次谈判(下)

会议室里只有三个人,隔绝了其余的一切,包括杂音。

陈经理抖抖索索地坐在木制大椅中,不断擦汗,自房蔚进门后,他的汗就没干过。

房蔚先去洗掉指间的血迹,整理好了衣装,再落座围桌顶首,摊开一双干净的手放在桌面上,没一丝污垢,连指甲都修剪得整整齐齐。

乔言远远坐在他对面,那是安全距离。她从背包里拿出忍冬山泉,也放在了桌上,临时充作武器。

她知道他有话要说,先开了口。“您声音大点,我有些听不见。”

房蔚将一份文件慢慢推了出来,放置在三人之间。

“陈定坚,男,32岁,患有先天性哮喘,由于熟悉本地业务,被董事会破格提拔为沉毅经理。当时在会上表态时,我就想陈经理的这种性格会不会给沉毅留下隐患,今天看来,你果然被这位乔小姐钻了空子。”

陈经理汗水直流。

房蔚收回注视他的目光,再移动到乔言脸上。“Simona说你去过美容院又走了,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乔言微微一笑。

“把合约书拿出来。”他直接说,“别逼着我动手。”

乔言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水。“四叔带走了。”

房蔚突然站了起来,直接朝乔言这边走。乔言抓起瓶子退到一边,冷笑:“怎么,您还想动手打女人?”

陈经理坐着不动,完全隐形。房蔚将乔言逼到角落,伸手钳住了她的衬衣领,再沉声说了一遍:“拿出来。”

乔言仰头,对上他的眼睛。“您也看到了,刚才在混乱中,我三番四次冲出去和冬泉的人接手,就是为了转移合约书。如果您不信,我可以倒空给您看。”说着,她褪下了背包,当着他的面哗啦一扯,带子绷开,露出里面面巾纸、化妆盒、太阳伞和一串钥匙来。

房蔚低头逡视一眼,再慢慢浮出个笑:“乔言,你长能耐了啊。”

乔言拐开他的手,走到原位置坐下。

房蔚将她扯了起来。她开始挣扎:“死人渣还想搜身?”

“你哪一寸皮肤没被我摸过?”他把她牢牢圈在怀里,左臂箍住她的腰,右手顺着她的柔软线条摸了下去,停留在臀部上,往左右裤兜各按了一按。

乔言咬牙提膝击向他下半身。

房蔚讥笑着躲开。

乔言将手里的水瓶砸了出去,呼地一下洒了半桌子的水。“你他妈的小心点,这里没电子眼我也能告到你。”

房蔚还没说什么,刚转头看了看陈经理,陈经理就连忙摆手佐证:“我什么都没看见。”

“你先出去吧。”

陈经理如释重负离开。

乔言也跟着站起身,想离开这隔离的空间,房蔚将桌面上那份文件扔了过来。“好好核对下陈定坚的笔迹。”

乔言拿起陈定坚的职位委任状,看到了三个碳写的正楷签名,而刚才她的那份合约上,虽然经过她的扶持,但陈定坚突发哮喘症,将字迹抖得不成样子。

房蔚抱起手臂,冷淡地看着她:“你说刚才那份合约书,拿到法院还有效吗?”

寂静。

乔言低头想了会,再回答着:“刚才在一楼,很不凑巧让我看出了你有个软肋。”

房蔚坐进椅子里,摸出一根烟点燃,猛吸了一口。烟雾浮起在他眉峰上,染出一片冷凝的黑。他的表情被隐藏了起来,她说出了答案:“怕舆论的监察和工程的透明度。”

房蔚突然动了动,她意外地发现他似乎轻松了下来。

乔言差不多已经走到门边,拉住了把手,说完她想说的:“我只要拿到了陈经理容后协议书就行——我猜想你肯定不会认账,这个不要紧。到时候我一公布这份协议,媒体就会蜂拥而至,总有那么两三家不是你能控制住的。只要有人关注这件事,冬泉街就有办法扩大影响,这样透明下去,政府最后肯定要出面。我还猜想过你上面有人,这个也不要紧,冬泉住户里不乏有上访过的刁民,他们的亲戚关系往往比你想的还要多。你看,陈经理的资料也是他们提供的,他们的力量照样不可忽视。”

“乔言,你想从我这里拿到什么?”房蔚吐出一口烟,看着她问。

乔言转过身来,笑容有些冷。“关键是你想从我这里拿走什么——很早以前我就已经一无所有,不怕让你再剥削一遍。半年来我也活得好好地,你突然又冒了出来,所以我想你这次的目的十有八九是冲着冬泉街。”

房蔚低声说了什么,好像有个错字。乔言冷颜对着他,十分不耐:“你声音大点,我听不见。”

他的笑容也开始慢慢透凉:“拿走冬泉并不难,我没必要费那么多周张。”

“你是在提醒我点什么吗?不过很可惜,不管你这次说什么,我都不会再相信了。”

房蔚按熄了烟,一阵淡雾散去,乔言看到他的眉头紧锁。

“你真的不相信我?”他问的居然是这一句,好像这个比较重要。

乔言转过身,干脆不走了,抱住手臂靠在门上,仔细辨认他的神情。

她在找他在乎的东西,然后给予致命一击。

房蔚应该是醒悟了过来,一瞬间就收拾了难看的脸色,拉松了领带,冷冷地说:“你走吧。”

乔言要求沉毅公司提供医药补偿,表示冬泉民众已遭到不明团伙大肆砍伤。房蔚出去一会,马上捏着一叠照片回来,摊开在乔言面前。

“这个是本市有名的街道组织做的,他们左臂上都有文青。我可以给你医药费,但罪名不能由沉毅承担。”

乔言红唇轻抿,露出个讥笑:“您可真是会演戏。”

房蔚抬头冷冷地看着她。

“刚才那个甩我耳光的年轻人,您还记得您对他说了什么?‘看清楚再打’,能这样说话,恐怕只能是幕后老板在发号施令吧?”

房蔚突然伸手抓乔言马尾,乔言朝旁边一跑,闪开了。他铁青着脸说:“乔言,我发现我不能稍微对你心软一下,要不会被你抓住机会反扑过来,啃得我皮都不剩。”

“怎么,您是承认了那些流氓是您招来的?”

房蔚又燃起一根烟,吐出烟雾,看着她讥笑:“所有事情在你眼里都是那个样子,我承不承认有什么区别?”

他叫乔言滚出去,乔言冷淡地睥睨他一眼,反手撩起左边散开的长发,用纸巾擦去了耳洞里流出的血丝。

房蔚站着看了一会,眼神一黯,自己先走了出去。

不久麻叔就推门走进,面无表情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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