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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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情杀手-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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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无言以对。
                    “觉得可笑你就笑吧。反正我也不会少什麽。”
                    “你!连尊严都不要了吗!”
                    “尊严?这个世界,没人会顾及你的尊严。嘲笑一个没有价值的人,你的尊严又到哪儿去了?”
                    女孩愕然吃惊地望著寒祈心问道:“你……怎麽哭了?为什麽?”
                    “一定要有原因吗?人一生下来首先就会哭不是吗?”他的下颚牵动,噙在眼眶的泪水迅速滚落进颈项,还有的沾 
                  在地上,打在书上。呵,没价值……我没价值……活了十几年,竟然头一回有人告诉我这个天大的真相。寒祈心飘然而 
                  去,留下一个迷惘的女孩。她不知道,她的胡闹,真正地刺伤了一个人的自尊。又给被她伤害的那个人增加了思考的食 
                  粮。是啊,他现在越想越觉得她的话有道理:有什麽价值呢?救不出被困的教练,也保不住无邪的老师,又不适合服务 
                  业,只会给别人添麻烦。不会外语,成绩又下降到亮红灯了,就算最普遍的前途观,我也完锈了:文凭啊、学历啊…… 
                  我都还没有呢。我有什麽价值?废品……呵,我原来是个垃圾呀!垃圾……垃圾又怎麽的?还可以回收啊!已经存在了 
                  ,也得好好活下去嘛,我还要见火凤……火凤呢……
                    有人在垃圾堆里发现了寒祈心,猛踹了几脚才把他弄醒。他还懒洋洋地伸手打哈欠。
                    “喂!别妨碍我收垃圾,快走开!你看这衣服,啧啧……还是路易华菲呢,偷来的吧?去警署吧?”那红脸壮汉不 
                  容辩解把他带进了警察局,不知道这麽做对他有什麽好处。大厅里的人很不友好,也不照顾一下未成年人,反而拿出位 
                  成年人犯罪比例又上升的现状来呵斥寒祈心。他除非傻了才会告诉他们其实他也杀过人,而且数目不小。报完姓名年龄 
                  和家庭住址,他就解释自己身上的衣服是自己买的,不是偷的。
                    “父母是谁?”
                    “没有父母,我是被收养的。”
                    “收养证!”
                    “养父未满40,没有证件。”
                    “……”
                    寒祈心讨厌警察,什麽都要问,连同隐私。虽然他自认为没有什麽隐私。但还是讨厌他们的罗嗦,还有那严刑逼供 
                  的架势。
                    “哎?这不是……”一个声音接近了,显然是在说自己。寒祈心哼了一声:我倒还不知道自己这麽有名呢,到这种 
                  地方都有人认识我。再看那个人时他却大跌眼镜──如果他有眼镜。那个人便是褚彦帛。他坐到寒祈心身边笑著:“不 
                  是温温家的保镖吗?”
                    “你还记得我?”
                    “你这样的脸,任何人都能过目不望的。”
                    “可是你不是喝醉了吗?”
                    “你以为所有人醉了都会忘记事情?我就是特例。”
                    正胡侃著,旁边有人喝著茶问道:“褚Sir 你认识他啊?”
                    褚彦帛对那个人又是一笑:“一个朋友。”
                    “哦?那这就是误会了。”
                    “他怎麽会在这里?”
                    “有热举报他偷衣服。”
                    “那我带他回去了。”
                    “可以,没事了。”
                    褚彦帛望著对面的寒祈心笑道:“怎麽?走不动了?你的脸色不太好呀,要不要去看医生?”
                    “不用。你是警察?”
                    “我是刑警。”褚彦帛说著走过去一把拥过寒祈心。他的身体好凉!难怪一直无精打采的,生病了吧?他摸摸寒祈 
                  心的额头,只有这里是热的,而且还发烫呢。寒祈心这时冷得难受,被他这麽一抱顿觉暖和了许多,不由拉住褚彦帛的 
                  衣襟往里靠了靠:“胖子,你身上挺暖和的。”
                    “都是脂肪当然暖和了。不过不要叫我胖子,叫我彦帛哥哥好吧?”褚彦帛说著顺势把寒祈心往里揣了揣,抱回了 
                  自己家里。
                    寒祈心的头窝在抱枕下,从缝隙中窥视著褚彦帛的房子。洗手间的门带了一把夜光锁,旁边那间厨房是赭色的橱柜 
                  ,卧室门上挂著一个吸盘,与另一间房门禁闭的房间的隔墙上用线吊著一把竹刻的宝剑,还有一个硬板纸制作的牵线娃 
                  娃。看不出来这胖子还会做手工。靠著客厅的墙壁安著一个同样是赭色的书橱,里面罗列的大多是金老头子的武侠小说 
                  ,也有四大名著,还有气功养生、易筋经……连看手相、面相和风水的八卦书籍都有,这家夥!书架上还摆了各种人的 
                  模型,还有N 年前去KFC 拿到的收音机。书架旁倚著一把还是赭色的断了弦的古典吉他,这让寒祈心忽然觉得这个警察 
                  不怎麽讨厌了,还有些帅气。他的房子面积不大,却放了好多东西,而且在寒祈心的美学角度看来还算是有品位的布局 
                  。寒祈心跳下沙发,想弄清楚那卧室旁禁闭的房间里装了什麽。凭他的直觉,一定是好东西。
                    他推开门的时候,刚好褚彦帛从浴室出来了:“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把你那脏衣服换下来吧。”
                    “哦──”寒祈心答应著过去,爬进浴缸问道:“那里面的装备很齐全嘛。”
                    “嘿嘿,我的收藏品,不错吧!”那些是最让褚彦帛自豪的东西,说的时候脸沙锅也泛起一层油彩。
                    “嗯。不过,你可以出去了。”
                    褚彦帛退出门拉上,就去卧房的柜子里又拖出一条软膨膨的被子扔到床上。床头柜的抽屉里是一些家庭常备药,他 
                  找出退烧药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柜子上等寒祈心洗完澡过来吃。
                    听见水从洞口旋转著冲灌而下的咕嘟咕嘟时,褚彦帛的眼前已经晃过一道人影,寒祈心早就钻进被里蜷成一团,还 
                  问他有没有被子了。褚彦帛笑著从壁橱里抱出第三条被子压到寒祈心身上,“再盖上可要出痱子了。你真把这里当南极 
                  了啊?”
                    “我在发烧,热了才能祛寒。”寒祈心说著,把被子往身上紧了紧,只露出鼻孔以上的部分,其他什麽都裹得严严 
                  实实密不透风。褚彦帛看他那红彤彤的脸可带劲了,甩掉脚上的拖鞋爬了上去就躬在寒祈心被包裹得虫蛹似的身上,凑 
                  到他耳边虫鸣一样轻语道:“想热还不容易?我来教你,一定达到热度的顶峰……”
                    顶峰?寒祈心不知道这个警察准备把他烤了还是蒸了,仔细想想:太热也不好,金童穿著防火衣到太阳的时候还是 
                  化为乌有。北京时常因为热得干燥,连屁股都要搽粉,我可不想变成干尸。他考虑的当儿,褚彦帛的舌头已在他耳边撩 
                  动,寒祈心回过神来赏了他一记「少林拳」回答道:“我这身份,该是温的。”
                    褚彦帛揉揉圆圆的大脸,好疼,骨头都要被打凹了,这还只是一半的劲道呐!不愧是老头子的保镖,真有两把刷子 
                  ,不能跟他来硬的,不然十二分的吃亏。
                    “温的太冷了,应该是柔的才舒服嘛。”
                    “太女气了,不适合我。”
                    “「温」和「柔」都一样嘛,就用柔的。”
                    “不一样──首先笔划就不一样。别跟我争了,你很无聊。只有听「温」一壶酒的,哪有「柔」一壶酒的。”
                    褚彦帛一时语塞,无法应对,只好瞎扯:“生病了怎麽能喝酒呢?好好睡觉……”他拍拍寒祈心身上的被子,洗完 
                  澡也钻了进去。寒祈心感到一双毛腿忽然夹住了自己的双腿,於是有些睡不著。褚彦帛却相反,在他面前是一个还未成 
                  年的男孩,两腿自然光滑细腻得很,令他忍不住伸手去摸。他肥硕的身子压在寒祈心的细腰窄背之上,换成普通人,定 
                  会被压得直哼哼,非被挤出肠子来不可。摸完大腿,他没有就此停手,还急於向上游移,虽然有点微微的肌肉,跟抚摸 
                  女人的触感绝对不同,但那肌理的细致仍然让褚彦帛流连忘返。
                    寒祈心的手掌支撑在床面上,但那席梦思软得很,叫他不好控制,不过也不觉得疼或者吃力,可也绝不习惯被人这 
                  样摆布。从来没有人敢压著他,哪怕是火凤也要防著哪一天不被他杀了。火凤就算要对他动手,那也是锁在墙上用电击 
                  的。那是刑罚,和现在不一样,如今这情形又叫他懵了,好奇怪的感觉……
                    褚彦帛看他一声不吭像狗那麽乖,以为寒祈心会这麽就范了,又在他耳边轻轻问道:“还冷吗?”
                    “不了。就是有些扎人。现在几点了?”
                    “才凌晨一点多呢。”
                    “什麽!”寒祈心一个鲤鱼打挺稳稳当当地站在地板上自言自语道:“还有六小时……我得赶快。”说著穿上外套 
                  就去拉门。褚彦帛被他这麽从床上一甩,吓了一跳,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忙问其原委:“什麽还有六小时?去接老头子 
                  用不著这麽早呀!你干什麽去?”
                    寒祈心扭头对追过来的人淡淡说道:“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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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彦帛以为他在开玩笑,便接过去说:“小心我抓你。”
                    “你?除非杀了我,要活捉恐怕没人办得到。”好大的口气,看他那紧绷的肃颜又不像是假的,褚彦帛只好一笑置 
                  之:“人不轻狂枉少年啊!”
                    寒祈心没他那样唠叨,拨开褚彦帛疾走而去。他站在赖佩遥家的窗台下仰头张望:靠近外廓的房间还亮著灯,洒出 
                  旖旎的光芒。他还没睡吗?还在批改作业?他为什麽要接受叔叔的提拔呢?他放聪明点,就可以获取去新加坡教书三年 
                  的机会而不必被杀了。人是不可以在关键时刻走错路的。寒祈心知道赖佩遥通常加班到凌晨两、三点才睡,早上快迟到 
                  时才匆匆忙忙顶著乱蓬蓬的鸟窝头赶到学校,而今还要同干部们斗智斗勇,何苦呢?
                    赖佩遥离开书桌去满了一杯茶,顺便舒展一下筋骨。回到座椅时寒祈心已经站在他的窗前,在厚实的火红鹅黄交错 
                  的窗帘布衬托下,寒祈心的身体给他瘦小的幻觉。他弯嘴笑了,露出那两个甜甜的酒窝,同时对寒祈心点了一下头── 
                  很普及的成年男子打招呼的方式。寒祈心却笑不出来,老师的友好如同一把尖利的刀子在他的心上狠狠地捅了一个大窟 
                  窿,像千万枚绣花针参差乱扎的刺痛,他真切地感到心脏被什麽神经或者肌腱猛抽了一把。这时他只有用语言来分散自 
                  己的注意力:“不问我怎麽进来的吗?为什麽要当官?这官当不得:希特勒当年画画不成当了官,结果遗臭万年。赶快 
                  辞了吧,免除後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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