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几人便这么散了。
唐凌在篮球架下坐了一会儿，一边盯着教学楼通往食堂的那条路。
其间有大胆的女生过来和他搭讪，也被他无视了。直到路上人都走得差不多，唐凌怀疑自己是不是刚才看漏了的时候，一个细瘦的身影才从教学楼里走出来。
唐凌精神一振，拿起外套迎着那个身影走过去。
程宝源似乎对于唐凌又来找他并不意外，这次无需武力，他主动便跟着唐凌往外走。
一下午没见，唐凌似乎心情不错，走路的时候还哼了首歌。
趁这位大爷心情挺好，程宝源赶忙道：“对了唐凌，你上午的时候把书落在教室，我看你一直没回去拿，换教室的时候就给你带着了……”说完他把双肩背拿到身前，打开书包，拿出唐凌那本书。
唐凌沉吟着接过书。
“上午……那个……”程宝源有些犹豫的开口。
唐凌看看书，又去看程宝源，耐着心等了片刻，笑容慢慢收了回去，他皱着眉抱怨道：“上午怎么了？你说话能不能一次说完，别总吞吞吐吐的，像个……”他说到这里猛地收口。
但程宝源自然能猜到后面两个字是什么，他也知道自己的毛病，倒是挺感谢唐凌口下留情，起码让他面上不至于太难看。
这人多少还是把他当做朋友，有考虑他的心情吧？程宝源这样安慰自己。
唐凌拨了拨头发，眼睛看向一旁，道：“算了……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没……没了。”程宝源看他表情，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没了？”唐凌一下子转过头，瞪大眼睛，似乎程宝源说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程宝源顶着唐凌小刀一样的目光，硬着头皮重复道：“没了……”
“……那就走吧。”唐凌瞪了程宝源一眼，当先迈开步子。
程宝源什么都不敢说，紧跟上他。
就见唐凌刚刚还艳阳高照的脸，转眼便涌上多云。
程宝源瞄了瞄身边莫名其妙开始生气的人，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对方。
难道因为他还有半句话没说完？可那也不是什么好话啊，唐凌听完指不定更生气。
程宝源没告诉唐凌的是：因为唐凌弄了那么大的动静后离开，上课的老师特意到他坐的位置查看情况，结果发现这个学生上课早退不说，连听课带的课本都不对，气得直要找他们辅导员。班里的学生不敢告唐凌的状，只好拼命给老师解释这人不是他们班的，又说根本不认识，这才作罢。
唐凌这种人，大概从不知道自己给别人带去了多少麻烦。就像刚才，他接过课本的时候还满脸不耐，看程宝源的眼神既警惕又好像充满了某种特别的情绪，似乎在说程宝源没事儿帮他拿书干嘛。
程宝源被他这么一看，心里挺受伤，脑子也清醒不少。
好吧，程宝源承认，自己做这事是挺多余的，好像在讨好对方。
他和唐凌本身是“情敌”的关系，算不上多熟，唐凌去听课半路跑了又能怎么样？关他什么事？对方是冲着简莹去的，就算因此马马虎虎丢了东西也和他无关。
他没必要因为对方展现给他的那点友善就真把对方当做朋友。
说实话，唐凌那么耀眼的一个人，程宝源得罪了对方那么多地方，对方还愿意主动给他示好，程宝源心里是挺高兴的。
因为性格软弱，行为孤僻的缘故，程宝源一直没交过什么朋友。
所以任何愿意把他当做朋友的人，他都会记在心里，也会努力回应对方。
但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和唐凌做朋友，就算唐凌表现得再低调亲和——他们根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况且程宝源很清楚唐凌那种眼高于顶的人本来是不会看到他这种小平民的，如果不是他站在简莹身边，如果不是他挡了唐凌的情路。
程宝源决定了，今晚就鼓起勇气把话和唐凌谈开，他要明确告诉唐凌三件事：1。他和简莹确实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唐凌愿意追简莹没问题，他绝对不捣乱。2。不管唐凌有没有把他当做朋友，他都很高兴认识唐凌这样一个人。不过他真的没法天天陪着唐凌出去玩了，这几天贪玩，功课全落下了，再这样下去，期末考的名词肯定会掉，他还指望着保住名次保送读研呢。3。作为朋友，他要告诉唐凌：你本身长得就高大英俊，要是能更温柔点一定不愁交不到女友。总是阴晴不定，女朋友才会跑得那么快吧……唉，这一条要看当场情况，酌情考虑说不说出来。
11、第 11 章
11。
出乎程宝源的预料，唐凌这次并没有带他去哪个迪吧KTV玩儿，而是买了些外卖后领着他去唐凌在校外租的房子那里。
唐凌进了屋，把食物扔到茶几上，又从冰箱里拿出几罐啤酒，就这样和程宝源一起坐在沙发旁吃起来。
唐凌打开两罐啤酒，一罐自己留下，一罐递给程宝源。
程宝源小声道谢，拿着酒罐也不敢多喝，只小小尝了一口就放下。他屁股挪了挪，觉得像这样坐在唐凌身边怎么呆着怎么不对劲儿。
太奇怪了，进屋后一句话都不说，就这么一起吃吃喝喝——他和唐凌的关系什么时候默契要好到了这份上？
程宝源壮着胆子问唐凌：“唐凌，他们一会儿都来你家玩吗？”
唐凌奇怪地瞥了程宝源一眼，反问道：“他们为什么要来我家？”想了想，有些不高兴地说道，“你管他们来不来？你每次跟我出来玩儿就是在想着怎么接近我朋友吗？”
“……”程宝源无语，怎么会有人思考方式如此跳跃呢？
唐凌却把程宝源的沉默当做默认了，他猛地闷下去半听酒，脸烧了起来，一副被人冒犯到的样子怒道：“听着，我带你去玩儿是你的荣幸！你能单独和我在一起——更是你的荣幸……你该高兴才是，你有什么好不满的？嗯？”他揪住程宝源的衣领，把人揪得贴到自己身上，嘴里喷出酒气。
“没没没没有！我没不满……”程宝源看起来像是被吓到了，抓住唐凌手臂，一叠声地否认着。
唐凌吼完才发现自己此刻和程宝源距离非常近，几乎一低头就能亲上了。
程宝源眼睛眨了眨，露出个服软讨好的笑容。
唐凌近距离看着那张干净的笑脸，只觉得脑子一阵阵地晕眩，他猛地伸出手臂，把程宝源推开，别过头时嘴里还在念叨着：“你干嘛你，你靠我那么近……你……”
明明是唐凌把人拉过去的，唐凌反倒倒打一耙。
程宝源被唐凌推得倒在沙发上，面上哭笑不得，他算是见识到了这位少爷有多蛮不讲理。
“喂，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唐凌坐了会儿，忍不住开口，语气有些生硬。
唐凌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挺不爽的——程宝源真的太弱了，连这种事情也要他去引导。
唐凌知道程宝源胆子小，容易害羞，所以想了半天，特意为其准备好时间地点，铺垫好环境氛围……
没想到大半个小时过去，程宝源还跟那儿便秘，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倒是说啊说啊，快说啊！唐凌在心里吼。
若不是觉得自己亲自上手太掉价，唐凌简直都要去扣程宝源的嘴巴让他快点说出来。
唐凌想不明白，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吗？自己又不是不会答应他，有什么好犹豫的？
快点说完大家都痛快。
他唐凌想到什么就去做，从来不是个喜欢玩儿暧昧的人。
12、第 12 章
12。
程宝源一脸惊讶地看着唐凌：神了，唐凌怎么知道自己有话要和他说？
看来唐凌这人虽然脾气有些差，但也不是毫无自知之明的人啊。
既然唐凌主动要求了，程宝源自然也不用再畏缩担心，他轻咳了下，看着手里的酒罐，开口时还是有些结巴：“嗯……我我我是有点事想，想和你说……”
唐凌闻言身子稍微坐正，手肘支在沙发扶手上，手指轻轻叩打真皮沙发的皮面。
“吧嗒、吧嗒、吧嗒。”
他面容紧绷着等待程宝源接下来的话。
程宝源被他那副严肃的模样搞得愈发精神紧张，不停清嗓子。
唐凌歪头看了眼，这次却没有因为对方的拖拉而发脾气了，反倒微微翘起嘴角，声音柔和地安慰道：“别紧张，慢慢说……”顿了下，又补充道，“反正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
“嗯。”程宝源感激地冲他笑笑。
“……”唐凌愣了下，飞快扭过头，不知是不是因为屋内灯光照射的缘故，程宝源觉得唐凌的耳背有些发红。
程宝源做了几个深呼吸，终于定下心神，开口道，“唐凌，我今天主要是想和你说……其实我和简莹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她就是找我假装谈恋爱，挡一下别的男生……我俩只是同乡，是普通朋友那种。”
他说完就去看唐凌的反应。
唐凌面上表情未变，却是暗暗吐出一口气。和他预想得一样，程宝源果然是用撇开旧情来作为这次对话的开头。
唐凌瞅了瞅眼巴巴看着他的程宝源，心里在“帮他说完”和“让他自己说”之间摇摆片刻，最后决定还是矜持一下。
他保持深沉，做出不很在意的样子，说：“嗯，这个我知道。没关系的。”
程宝源闻言也出了口气，而且出气声很明显，好像有什么重担放下了般。
唐凌忍着没去看他，心里一方面有点高兴，看来程宝源很重视自己的想法啊，一听说自己不介意这件事，他整个人都放松不少。
另一方面，却又是恼怒的：这个程宝源到底心里有没有个谱，话还没说到重点呢就开始松懈了！自己刚才表现得那么严肃，根本没有透露出一丝丝要答应他的样子好不好！他这就放下心来了，觉得万事大吉了！要是等会儿自己说这事还需要考虑考虑或者直接拒绝他，看他不娘们兮兮地抱被子哭死去！
唐凌一边坏心地脑补着程宝源被自己拒绝后震惊地瞪大眼睛，很快又来抱自己大腿请求的样子，一边默念：赶紧说，赶紧说，你马上说的话，我就不这么欺负你了。
程宝源果然如唐凌所愿，很快说了下去：“……所以，你去追简莹吧，没问题的，我会默默支持，绝不给你使绊子。”
不过——他说出出的话，似乎和唐凌所想的……有点差距？
“……”唐凌疑惑地望向程宝源。
程宝源十指绞在一起，忐忑地等待唐凌的回应。
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向另一个人递出代表友谊的橄榄枝，他想，唐凌应该会明白他的意思吧：他很喜欢唐凌这个朋友，绝对不会破坏唐凌的姻缘，所以唐凌以后不需要为了这种事提防他或者生气。
程宝源觉得依照唐凌的性格，他听完这话应该是使劲拍打程宝源后背一下，然后豪爽地再开一罐啤酒，和程宝源来个一口干。两个人不打不相识，解开心结后，毫无芥蒂地继续做朋友。
但是……
唐凌的反应却有些奇怪，他像是没太听懂程宝源在说什么，眉头蹙了片刻，自己拿起酒喝了一口，道：“……然后呢？”
“啊？”
唐凌轻声道：“你接着说啊……”
虽然没能一起为了友谊而干杯让程宝源多少有些失望，但看到唐凌神色平静，觉得他现在情绪比较稳定，程宝源还是按照原本预计说了下去：“还有就是，我很高兴认识你和你做朋友，啊哈哈哈……”程宝源挠头腼腆地笑，见没人回应，也觉得自己这笑声有点傻，声音小了下去，不好意思地继续道，“但是我可能没法天天陪着你去玩儿……这几天回去太晚，没时间预习复习，我的功课已经落下很多了……呃，你也知道我有点笨，笨鸟先飞嘛……哈哈……好吧，其实是我想保住名次，以后被保送读研……所以……嗯，我不是不想再和你玩儿……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唐凌点了点头，声音还是那么轻柔。
“呼……”程宝源再度松了口气，感觉自己又迈过去一个坎。
他没想到唐凌平时总表现得很强硬，却也会有这么好说话的时候。看吧，完全超出他的预期：两人的对话进行得是如此顺利。
程宝源有些兴奋，脸蛋红扑扑的，因为关注点都在想继续和朋友说点什么上，所以他没发现，坐在他旁边的人，原本红润的面色已经渐渐白了下去。
“还有呢……”
程宝源顺口把第三点也说了出来：“还有就是，作为朋友我想给你提个意见，你的脾气有点多变，所以女孩子才……才……总跟你……分手的吧……呃……我……我我我只是提个意见，你不听也没关系没关系……”
程宝源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