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雪(白马骨)作者:千朵桃花一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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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雪(白马骨)作者:千朵桃花一树生-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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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里一动,说,“这里又是哪里?” 

        白圻笑了一下,说,“他说这里是我往日里住著的地方。” 

        梅十三心想,白圻口中的“他”是谁?难道是五殿下不成? 

        想到这里,便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试探道,“他还同你说了什麽?” 

        白圻略略的想了想,便说,“其实也不曾说过什麽话。” 

        梅十三分辨不出这话的真假,心里越发的烦恼,白圻犹豫了一下,却又问他道,“他寒症发作,痛得厉害麽?” 

        《六月雪》 10 (2) 

        这个“他”又是谁,他连猜都不必猜了。 

        他又失望又愤恨,心中绞痛不已,便忍不住嘲讽说,“我又不是他,怎麽知道痛不痛?” 

        他冒死前来,这人问的却还是那个九殿下,明明都甚麽不记得了,为甚麽还是牵扯不清。 

        白圻见他不快,似乎也有些为难,温柔的同他说道,“若是你不高兴,我便不问了。” 

        他愣了一下,心里却越发的痛了起来。白圻不言不语的望著他,可那眼神里哪里还有一些不再过问的意思?梅十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露出毫不在意的笑容,看似随意的说道,“白圻,你如今这般牵挂於他,不过是那枚龙角的缘故罢了,不然你连他是圆是扁都不记得了,又怎麽会这样的关心他?” 


        白圻脸上的神色难以言说,却并不开口。 

        梅十三话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九殿下的龙角。方才没有把龙角拿出给那五殿下,一是太过惊骇,二是心有不安,如今却想,不如竟把这东西给了白圻? 

        只是他却不敢冒失,便问,“五殿下究竟要你替他做了甚麽事?” 

        白圻叹了口气,答道,“他要我将四海都冰封起来。” 

        梅十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责难的话脱口而出,问道,“他难道疯了麽?” 

        这五殿下怎麽会这样的荒唐?四海之内的水族,难道他全都不管不顾了麽? 

        白圻沉默了片刻,才说,“我同他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如今只先封了北海。” 

        梅十三震惊的後退了几步,颤抖的问白圻说,“你?你。。。照做了?” 

        他不知道是这话里的哪一层意思更让他害怕些,是白圻竟能做出这样的事来,还是白圻竟然肯做出这样的事来? 

        白圻见他脸色变得惨白,便已知道这人此时的心中所想。 

        白圻很寂寞的笑了一下,说,“你是不是在想,我究竟是个甚麽东西,怎麽能有这样大的本事?” 

        梅十三一时语塞,答不上话来。 

        白圻却并不想听他答话,只是淡淡的接道,“你想的这话,连我自己也在想,可惜连这名字也是你告诉我的,除了这个,我再甚麽都不知道的。” 

        梅十三见白圻口气虽然轻淡,眼睛却并不看他,知道这人心里也不好受,他胸口又闷又痛,想说句安慰的话,却又不知道说甚麽才好,便暗恨自己无能。 

        白圻却又补了一句,说,“十三,若是我记得了,第一个便是告诉你知道。” 

        梅十三眼眶一热,慌忙低下头来,怕被这人瞧见自己掉泪的模样。 

        这个人说的话究竟是有意还是无心,他是不知道,可他却明白,这其中,并没有半句假话。 

        梅十三想起那枚龙角,要不要装作糊涂一并给了白圻,他一时之间还下不了决断。如今九殿下被收在其中,也不知是死是活,若是九殿下施法只为自保,他把龙角给了白圻,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可若是不给,他又怕这人对著五殿下吃亏。他曾听说过,有些妖怪被道人或和尚在身上 


        种了东西,妖气慢慢被吸干,那东西长成之时,便是宿主亡命之时,多麽利害的妖怪,也是吃过这样的亏的。 

        白圻多看了他一眼,突然说,“不过五殿下倒是和我说过一个故事。” 

        梅十三心中一惊,抬头望住了白圻,想起五殿下在帐中同他说过的话,心突突的跳了起来,犹豫的问道,“是甚麽?不会是後羿射日的故事罢?” 

        白圻惊讶的咦了一声,说,“原来十三是听过的,那便没甚麽好讲的了。” 

        他正在想著龙角之事,原本心中烦乱,听白圻这样一说,便随意的说道,“讲来听听,怎麽不讲?”白圻伸手拉他近身,要他坐下,然後才一本正经的说道,“再讲一次也不妨的,你知道上古曾有十日麽?”梅十三忍不住微笑,因为白圻这口气实在温柔,简直就象是在和小孩子讲话似的。 


        不过这後羿射日的故事,原本就是小孩子都知道的,哪里还用这人特特的又讲一遍? 

        白圻见他虽然笑著点头,却仍旧一副等著听故事的神情,便也认真讲道,“传说羲和是帝俊的妻子,她为帝俊生了十个儿子,那十日便轮流职守,普照万物。但那十个太阳年纪尚小,吃不得苦,每日行走於空中,实在纍得不成样子,羲和心疼孩子们,便取了东海的扶桑木做了一架车,只是这世上却没有谁可以拉起这架车。因为就连帝俊都不敢接近那些孩子,更不要说寻常的飞禽走兽了。常羲是帝俊在西荒的妻子,知道了这件事,便亲自送了羲和一匹白马。那十个太阳自从得到了那匹白马,每日都驾著马车尽情的在天空中奔驰玩耍,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所在,结果人间从此陷入灾难之中。帝俊知道了这件事後震怒不已,送了羿红色的弓,白色的箭,本想让他吓唬吓唬那些孩子。” 


        《六月雪》 10 (3) 

        白圻讲到这里,顿了一下,微笑的看著他,说,“後来的故事,你自然也是听说过的了。” 

        他的心口一跳一跳的。後来的故事,他自然是听说过的。 

        羲和一下便失去了九个儿子,悲痛不已,沉入东海不愿再醒来。最小的太阳眼看著自己的九个哥哥们被後羿射下,惊吓不已,不敢再离开扶桑树,若不是东君强逼,只怕这世上的人,再没有重见天日的一天。可惜这第十个太阳也因为慌张逃命的缘故,折伤了翅膀,再也无法恢复从前的模样了。 


        白圻又继续讲道,“帝俊为了这件事懊悔不已,便亲手斩杀了那匹白马,又将常羲关在西荒,不许她再见自己的女儿们。” 

        梅十三想起那一夜在山中他亲手挖出的马骨。若是那匹神马是为了这样的缘故落在了山中,那麽五殿下费劲心思的算计,他也算是能明白了。 

        他想起那时浸入骨髓的寒冷,便忍不住暗暗发抖,静默了片刻,终於说道,“这个故事和我听到的不大一样。” 

        白圻“哦”了一声,似乎并不觉得奇怪,只说,“五殿下说这个故事是听昆仑山的神女讲的。” 

        梅十三心里一动,觉得有甚麽东西呼之欲出一般,但又没有丝毫的头绪。他说,“这不奇怪,我听说他们三人的母亲原本就是昆仑山的神女。我只是觉著奇怪,若是羲和四处都寻不到可以拉车的神兽,怎麽常羲就能送出这样一匹天马来?更奇怪的是,羲和居然会接受她的礼物?” 


        羲和和常羲,一个在西荒之边,一个在东海之中,两个女人距离得那麽遥远,却有著同一个丈夫。若是可能,只怕永远都不该相见才对。 

        白圻怔了一下,突然说,“我好像想起了甚麽,却又记不真。” 

        梅十三的心扑扑直跳,便说,“你觉得这故事跟你有甚麽关系?” 

        白圻摇了摇头,轻声回答他说,“我也不知道,只是听了你的话便觉得心里难过,却不晓得为甚麽。” 

        梅十三想了想,说,“若是要我说,只怕你便是那匹被帝俊亲手斩杀的白马化成的,不然你那一身的寒气,还能是怎麽来的?” 

        白圻半晌没说话,梅十三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甚麽。 

        昆仑山在西北之处,若五殿下的话不假,那麽神女也该知道那白马究竟是甚麽才对,” 

        最後终於叹了口气,说,“真不知是哪一辈子欠了你的。” 

        说完,便从怀里掏出那枚龙角来,说,“你从前的那位小主子发了寒症,痛得不成,不知怎麽的便被收在这里,也不知道如今怎样了,你自己瞧著办罢。”他把白圻的手指掰开,又仔细的把那东西放在白圻的手上,白圻犹豫了一下,便把手攥紧,仿佛握著甚麽珍宝的小孩子一样。 


        梅十三的眼睛突然又涩又痛,他扭开脸,假装恼火的说道,“你们这混水,我是不要再趟了,你快行行好,教五殿下放了我出去罢!” 

        白圻却异常认真的同他说道,“十三,你如今还是不要离开我的好,我怕他会对你不利。” 

        梅十三愣了一下,心里越发的苦涩,便赌气说道,“你护得了我一时,护得了我一世麽?” 

        白圻却没有听懂他的话,只是说,“只要我还有一口气,自然护得你在。” 

        梅十三知道这人的话是出自真心,却又实在不是他所期望的那个意思,便越发的不好受,可也说不出还是要走的话来,只得僵硬的说道,“那便好。” 

        白圻见他不说要走,便也松了一口气,手里小心翼翼的握著那枚龙角,翻来覆去的看著,却并没有丝毫的头绪,脸上尽是疑惑之色。倒是梅十三说,“我听五殿下的意思,好像九殿下发起了寒症,是因为你的妖气不能收发自如,又没有护住龙角的缘故。若只是这样,那麽反过来大约也是可行的,你把妖气收回不就好了?” 


        白圻果然心动,便依照他所说的试了起来。梅十三却明白,若不是五殿下有所图谋,把下了咒的龙角放入这人心中,又千方百计的解开了封印,想把龙角与白圻的妖气化在了一处,只怕他也不敢出这种主意。 


        白圻握著那龙角,低了半天的头,也不知是成了还是没成,再抬头看曏他的时候,脸上便显出了难色来,勉强的同他说道,“十三。。。我如今有一事相求。。。” 


        《六月雪》 10 (4) 

        梅十三便要他说,白圻为难的说道,“这个人如今受了寒气,不能总是在龙角里呆著。可。。。” 

        梅十三又不傻,哪里还用得著听完後面那些未出口的话? 

        若是他出来,只怕五殿下对他不利。可原本就受了寒气,若是不出来,仍旧放在白圻身上,只怕连另一枚龙角都会被白圻尽数化去,反而是害了他。 

        梅十三心里和明镜一般,却故意问说,“那你是怎麽个意思?” 

        白圻似乎也觉著难以开口,犹豫了半晌,终於说道,“我是想,与其逆水行舟,不如顺流而下。我何不把那两枚龙角都化在一处,再还了他?只是这却急不得,事成之前,能不能把你的身体。。。借他用上一用。。。。。” 


        梅十三呆了一下,再也想不到事情竟会弄成这样,回过神来之後,难免伤心气愤,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就要脱口而出的话。 

        你怕他在角中呆得久了,受著寒气,神魂受损是不是?难道你就不担心我这个身体受不住麽?毕竟他是龙族,我却只是个小小的妖精。 

        白圻见他脸上的神情,也知他不情愿,便解释说,“我若要救他,其实也没有十成的把握。可如今除了这样,再没有别的法子了。龙角一日不取出来,我就走不得。” 


        其实他仔细想想也明白了,若是九殿下说得不错,五殿下在龙角上施咒的法子,实在是一举两得。龙角上有他下的咒,如今化在白圻的心里,他就相当於是把白圻的性命捏在了手心里,既可以用来牵制白圻,让这人听命於他,又可以等著妖气全数化入龙角後再取出龙角,然後留为己用。 


        白圻如今被困在这里,也实属无奈。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可若是等五殿下善心大发的那一日,只怕是等不到的。 

        白圻说是要把两枚龙角化在一处再还了九殿下,这是实在退不得了,不得已才又朝前走了一步。 

        可他思量了片刻,又想,不对,白圻什麽都不记得了,哪里能够知道这麽多?只怕是那个九殿下在其中捣鬼,又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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