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雪(白马骨)作者:千朵桃花一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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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雪(白马骨)作者:千朵桃花一树生-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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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亲只觉得他小,并不避讳他,不过那时他就算听在耳里,的确也是不明白的。 

        娘亲那时也说,法力的深浅,就仿佛水上的舟船,有大也有小,可这使法术的好坏,就好像操船的本领一样,若是使得好,那船愈大,自然是愈发的无往而不利。可若是掌舵的那人本领强,哪怕是轻舟一叶,也能快如疾风,眨眼间便行过半条江。 


        他那时并不明白娘亲话里的意思。 

        如今想起来,娘大概是说,运用法术的本领,虽然也与法力有关,却并不是必然。用念咒画符的法子来使术,是才入门的人做的事。不假借外物而使用法术,并不是一件那麽简单的事。 


        那时五哥听到娘称赞二哥就很不高兴,总是要想法设法的在暗地里捉弄二哥,想让二哥在父王和娘亲面前出丑。 

        可惜二哥都好像没人事儿一样,一直都是那麽的镇定,从来没有乱过章法,反倒让瞧见的人都更加仰慕他了。 

        他不象五哥,五哥讨厌二哥,不过是因为娘亲说他们三人不如二哥,他却只是直觉的不喜欢二哥。 

        二哥那个人,从小就云淡风轻的很,哪个也不得罪,哪个也不亲近,有了什麽事,只有贴身的侍从清楚,其他的人,连点头绪都摸不著。 

        他觉得这样的人实在太奇怪了,从来也不见生气,也没有什麽欢喜,那不就跟石头一样了吗,他不明白为什麽人人都要称赞二哥的举止和言语,反倒是大哥,明明心地又好,做事又认真细致,总是为别人著想著,为什麽大家却看不到呢。 


        他想到这里,心里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因为这样,所以娘才说二哥的法术,是最厉害的麽? 

        因为不在意,所以才能使得自如自在,没有丝毫的为难麽? 

        可他想到方才他把梅十三拘了起来的事,他从来没有被人教习过这种法术,可当时却因为情急,竟然使了出来,如今仔细想想,也觉得有些诧异。 

        难道是说,只要心里十分的想,便可以使得出来麽? 

        他想了想,又努力的试了试,想把梅十三唤回来,却怎麽也不成,他懊恼的甩了甩头,睁开眼,又拿起了那张纸,仔仔细细的看著。 

        那正中的朱红符是个圈,旁边一些线,他猜是不是太阳,旁边那歪歪扭扭的一团,倒好像是一堆草似的,半空中有几根潦草的线,下面又涂抹著几笔,他突然站了起来,心想,难道这画的是东海里的扶桑树麽?那半空中的,便该是三只脚的金乌了。 


        可他到底不敢确定,又对著那纸用力的瞧著,他记得娘亲说过,後羿射日之後,天上便只有一个太阳了。 

        剩下的九个太阳,落在极北的幽明之地,终日没有明光,只能与烛龙做伴。 

        他想到这里,却又记起了娘亲说过的话,她曾经和身旁的侍女说过,其实烛龙非龙,他是极北之地的大神,人们传说他若是睁眼,世间便普天光明,他若是闭眼,天地便是漆黑一片,又说他吹口气便天寒地冻,大雪纷飞,吸口气便是炎炎夏日,酷暑难耐。 


        他不知道什麽样的神能够在转念之间就冰封四海,也许西荒的神都能做得出来,可此时的他只能想到,难道常羲的弟弟不是别人,就是那个在西北海之外的烛龙吗? 


        可他不明白,若是如此,又怎麽会化成白马的模样被常羲送给了羲和?难道这就是娘亲所说的,烛龙非龙的意思麽? 

        梅十三在角落里突然对他说,你难道不知道,“黄帝生骆明,骆明生白马,白马是为鲧”的话吗?相传鲧治水不成,死後三年不腐,最後却成了神,也许他就从那时起永居於极北之地,成为了衔烛而照的烛龙。 


        他惊得差点儿把手里那张纸给扯成了两半,忍不住连声问道,“梅十三?你,你在哪里?” 

        《六月雪》 13 (1) 

        梅十三冷笑了一下,说,“我不在这里,还能在什麽地方?” 

        他听出来梅十三的口气不对,又想著刚才对白圻说的话大约也都被这个人听了去,心里也是十分的羞恼,哼了一声,便说,“怎麽早不出来?偷偷摸摸的躲起来做什麽?” 


        说完又想起毕竟是自己做的好事,也有些心虚,便又连忙说道,“你刚才说鲧就是烛龙麽?” 

        这一回他却不能再象之前那样,连梅十三心里想什麽都知道了,可梅十三听不听得到他的心思,他却吃不准,所以心里就有些窝火。 

        梅十三嘲讽的说,“这不是我说的,是很多人都是这麽猜测的。难道你不知道鲧死在哪里吗?他被杀死的地方,就是委羽之山。委羽山在极北之地,西北海之外,那里积年的冰雪不化,从不见天日,就是传说中烛龙的所在之处。” 


        他涨红了脸,说,那白圻给我这个,难道只是要告诉他就是烛龙麽? 

        梅十三似乎被问住了,思想了片刻,终於说道,“说实话,我也想不明白。” 

        白圻给他这张纸的时候,明明是说,要他好好瞧瞧明白,转天早晨再来问他,他啊了一声,说,我明白了。 

        烛龙非龙,是因为鲧生来便是天马。 

        可鲧死後尸身三年不腐,天神惧怕他的怨恨和不甘,派人剖开他的尸身,结果不但没有毁掉他,反而到了因他的怨气和悔恨所化成的儿子禹。 

        鲧从此化做了飞龙,变成了神。 

        烛龙非龙,这不错,可烛龙亦龙,却被他忘记了。 

        既然如此,那麽他便有了十成的把握可以化解白圻心口那枚龙角上的咒语,也不必象原先想的那样,等再过些日子法力最强的时候冒险动手了。 

        他想到这里,脸上便不由得露出了欢喜的笑容,若白圻同他一样都是龙,那他的法子便多了。 

        梅十三半天没有声息,这时却突然开口问说,“你今年多大了?” 

        他恼羞成怒,没好气的说,“干你什麽事?” 

        梅十三了然的笑了起来,最後才若无其事一般的说,“怪不得他总把你当孩子看。” 

        他一听到这话,顿时翻了脸,说,“梅十三,不要以为我喜欢你,你就可以什麽话都敢乱说?” 

        梅十三半天没开口,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麽,可他心里的怒气,却无法平息了。 

        他之所以会这麽生气,其实不过是因为梅十三恰好说出了他心里最痛恨,最无法释怀的事实。 

        白圻当时就站在门外,带著那种怜悯般的口气对他说,我会保护你的。 

        这话在他听来,简直是再羞辱不过的了。他不是在路边等著施舍的乞丐,他也没有沦落到命悬一线,奄奄一息的地步。 

        他明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能拉得下脸说得出那样的软话,可在如今的白圻看来,也许还是一文不值罢! 

        一想到白圻居然会那麽的冷漠无情,他的心里就刺痛得厉害。 

        他从来都没有把白圻当作下人,所以才会那麽任性的在白圻面前发脾气,可白圻,自从封印破开之事,就没有把他看在眼里罢。 

        毕竟。。。就算是在宫里那些侍从的眼里,他只不过是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九殿下。 

        梅十三突然说道,“我都不明白你究竟怕些什麽?” 

        他以为自己没有听清,反问道,“你说什麽?” 

        梅十三难得会这样和气的待他,竟然耐著性子和他解释道,“你曾说过,你娘化了你大哥的龙角给你,那你该比你那个五哥和二哥都厉害才对,难道不是麽?” 

        他没想到梅十三会提起这事,半天没答话,梅十三却又说,“你不过是比他们虚度了些光阴,可只要你肯,若要拣起来,想来也不是件难事。” 

        他在心里就起了疑,觉著这不象平常的梅十三会说出来的话。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说道,“我小时候便不如他们,到了时候,却连龙角都生不出来,娘是怕我性命有碍,才会把大哥的龙角化给我,所以并不是你想得那样。” 


        娘并不是偏心的人,更不会厚此薄彼,所以就连对著二哥他们,她也是一样的。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真的是梅十三麽?” 

        梅十三终於笑了出来,说,“放心好了,我还是讨厌你得很。” 

        《六月雪》 13 (2) 

        他听了这话,倒放心了,只说,“你不必担心,如今我有了十足的把握,化掉了白圻心口的咒,就把这个身体还你。” 

        说完顿了顿,又说,“那时候你就和白圻远走高飞罢,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他此时说这话,却是心甘情愿的了。他眼瞧著梅十三这一路的情状,就知道这人对白圻的心意极深,自己便很有些心灰意冷的意思了,又看到白圻那麽冷漠的样子,心里又恨又伤心,便想要把这两人抛在脑後,绝不再想了。 


        梅十三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冷笑著想,我要怎样,难道还要你来定麽?虽然有心想要顶他一句,却又觉得这人可怜,便说,“你打算什麽时候动手?” 

        九殿下半天没说话,梅十三催促了起来,他才说,“他不是问你,究竟想不想和白圻一生一世的麽?你夜里先去见他,看他怎麽说,然後我再见机行事。” 

        梅十三听得奇怪了起来,问,“难道你要先对付他不成?不该先去了白圻身上的咒麽?” 

        九殿下恼火的说道,“我一动手,他不就知道麽?自寻死路,也要换一条。” 

        梅十三听他说得倒有理,就问他,“那你又打算瞒著他?” 

        九殿下不说话了,心里却想,连我们两个偷偷去见五哥他都知道,只怕没什麽瞒得了他的。可是告诉了又怎样?白圻如今已经不比从前,自然是要先顾自己,借他们两个的手化解了五哥的咒才是要紧。 


        他虽然是这样想,却也不想梅十三听了心里难过,所以不说。 

        梅十三却听得到他心里想什麽,刚要开口说白圻不是那样的人,想了想,毕竟还是忍住了,只说,“那便早些睡罢,明早起来,见了白圻,再问问他这画是不是这样说。” 


        九殿下如他所言,老实的躺在了床上,可是翻来覆去,哪里还睡得著? 

        他想得每一件都不是白圻的事,可最後却总能落在白圻的身上去,想得他越发的恼火,只恨不得把白圻抓过来臭骂一顿解气,哪里还有丝毫的睡意? 

        夜已经深了,虽然门已被白圻反锁,可他还是瞧得见窗外半空中的盈盈水光,他愣了半晌,有些不敢相信似的,站起了身来暴躁的翻著屋子里的东西。 

        这里的摆设怎麽看都很寻常,只有柜子上挂著一把锁,他咬了咬牙,一口气捏碎了,拉开了柜门。 

        然後他呆住了。 

        柜子里一层一层,仔仔细细的摆放著许多的东西,每一件他看著都十分的眼熟,等他明白过来之後,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了。 

        原来,这柜子里的每一件,都是他赏赐给白圻的东西。 

        那麽这里,应该就是白圻住的地方才是。 

        他在这屋子里呆了这麽久,却到现在才明白过来。 

        他不喜欢自己宫里摆著许多的东西,看不大顺眼的,他一般都赏赐给了身边的侍从,可他赏给白圻的,却都是连自己也很喜爱的东西,他是觉得,自己也喜欢的东西,白圻也该喜欢才对,自己看不上眼的东西,又怎麽能给白圻呢? 


        可白圻每次谢赏的时候,总是规规矩矩的跪在他面前给他行礼,头低得那麽深,脸上什麽表情,他也看不到。 

        他愣愣的看著那一柜子的宝贝,胸口突然闷得上不来气。 

        白圻从来没和他要过什麽东西,也许他满心欢喜的赏赐,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那个人根本都不希罕,不是麽? 

        他掩上了柜门,一声不吭的回到了床上,被子也不拉,就那样直直的仰面躺到,望著帐子顶发呆。 

        梅十三看他这个样子,有心想要说几句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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