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双星- 第5部分

　　
　　易一时哑口无言，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凌岳看着他，突然问道：“你到底是谁呢，易？”
　　
　　他没有等易的回答，也知道易不会回答，自言自语般说道：“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中计算出每一次射击的角度和轨迹，预料到敌我双方前进的坐标，指挥一艘战舰像一整个舰队一样火力交叉——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人。”
　　
　　最后，他包含深意地看了一眼，说道：“好好休息。”
　　
　　说完，他转身离开，体贴地为易带上门，却没有注意到易脸上挂着的苦笑。
　　
　　几天后易离开病房时，他已经成为整艘战舰的英雄，哪怕没有人宣传，他奇迹般地表现已经足够吸引所有人的注意，成为一个闪闪发光的发光体。
　　
　　这一切让易烦不胜烦，特别是无论他做什么，身后总跟着一个虔诚的膜拜者——就是那个被他推到一旁的原火力指挥。这个金发碧眼的年轻军官毫不掩饰自己对易的崇拜，就差每天星星眼地贴到易身上。
　　
　　“我说过了丹尼，”易受不了转过去对着他，“不要再跟着我了！我没有什么可教给你的！”
　　
　　“但是你那有那么强的计算力，总有一些技巧吧？”丹尼睁着他漂亮的蓝眼睛看着易，“而且就算这些是不传之秘，也不妨碍我崇拜你把？”
　　
　　“崇拜？”易挑了挑眉，双手抱胸看着他，“很抱歉丹尼，你现在做的这一切不像一个崇拜者，反而像一个变态跟踪狂。不过——”他上下扫了这个年轻人一遍，目光有若实质一般从丹尼身上滑过，最后在嘴角挂上一个轻佻的微笑，“我不介意多一个你这样可爱的追求者。”
　　
　　“……！”无论是美人的微笑还是他大胆的言行都给丹尼带来强烈的精神冲击，他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如何反应，秀气的脸庞上还挂上一丝红晕。
　　
　　易笑的更加放肆了，他轻巧地往前一步，贴着丹尼的脸颊，在他耳边吐气般说道：“怎么，你不喜欢我了？”
　　
　　“不是……等等不对！我不是……我只是……啊我想说的是，”年轻人慌慌张张地说道，烧红了脸，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摆放。
　　
　　易饶有兴趣地观察他的表现，突然扭过头，一把亲了上去。丝毫没有准备的丹尼受到了更大的冲击，甚至忘记闭上嘴，任由易长驱直入，给力他一个长达半分钟的热吻。
　　
　　“真是青涩。”易满足地舔了舔嘴唇，后退一步，笑道。
　　
　　“……！”涨红了脸的年轻人再也说不出话，盯着易看了好一会，忽然转身发足狂奔起来。
　　
　　“啧啧。”易耸耸肩，也转过身，一眼却看到靠在墙角的凌岳。
　　
　　他挑了挑眉，说道：“凌岳少将站在那种地方不出声做什么，也想当变态偷窥狂吗？”
　　
　　“……恰好路过。”凌岳嘴角抽搐了一下，说道，“以后不要调戏我的部下了。”
　　
　　易摊开手，说道：“那么，为了保护你可爱的部下，少将阁下是不是该有点献身精神让我调戏一下？”说完，他扫了凌岳一眼，评论道：“真要说起来，还是少将阁下这种类型更对我胃口。”
　　
　　凌岳觉得头更疼了，他瞪了易一眼，将话题带到另一个方向：“我们的机甲怎么样？”
　　
　　易挑起嘴角，笑的有些危险：“非·常·不·好！凌岳少将，你们横冲直撞地开心来，有没有考虑过在这种逃亡的状况下我怎么帮你们维护机甲？尤其是你手下的机械师还不足！”他瞪着凌岳，就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面对这样气势咄咄逼人地易，凌岳不自觉地退了一步。
　　
　　“而且！你们机甲外甲用的那种材料还不是一般的矿石！那是外宇宙圈的产物吧，我在银河系内都没有见过！”易咬牙切齿地说道，“现在你让我去哪儿搞那么多材料？！”
　　
　　“……实际上，我们本来的目的地就是出产这种矿石的星系。”凌岳解释道。
　　
　　“所以？”易挑起眉反问道。
　　
　　“……咳，好吧。因为这种矿石开采不易，我需要一些工程机甲。”凌岳有些心虚地说道，“但是……”
　　
　　“但是你们艘战舰上根本没有配备工程机甲吧，”易冷笑道，“而且材料不足人手不足，你想让我在这么点时间里帮你赶工一架出来？”
　　
　　凌岳不说话，默认了。
　　
　　“很好，”易瞥了他一眼，笑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少将阁下来帮我吧。”
　　
　　凌岳看着他，忽然产生了不妙的预感。
　　
　　“陪我去看矿石样本。”易不由分说的拉着凌岳进了仓库，偌大的仓库此时看起来有些寒酸，大部分材料都被消耗了，剩余的矿石只占据了不到整个仓库的四分之一。易取出工具，走向那一小堆矿石。
　　
　　“……你要做什么？然后，要我做什么？”凌岳有些不妙地问道。
　　
　　“取样，然后，你帮我搬东西。”易看了他一眼，说道。
　　
　　“取样？”
　　
　　“每一块矿石都是不一样的。就算是从同一个矿场采出来的矿石，也会因为生成的年代、位置以及开采时的手段和存放的时间等等原因，产生细微的差别。”易顿了顿，“这些差别在平时可能不明显，但是一旦要制作机甲这样的精密设备，这些细微之处就会无限放大。”
　　
　　凌岳沉默了片刻，说道：“从来没有机械师这么精细过。”
　　
　　“所以这就是你们的机甲为什么破烂。”易毫不留情地说道，“尤其是对好的驾驶员，一点点细微的不协调都会被无限放大，从而影响战局。好了，教学到这里结束，帮我拿东西。”
　　
　　说完，易开始从各式各样的矿石上取样，然后观察纹理，检查密度、质量的要素，然后用特定的容器装起来，有一些参数特别的矿石，还要进行进一步的检验。这些精细繁琐的工作易做起来很耐心，安静地仓库里只有他手指动作的声音，这让凌岳忍不住揣测这双漂亮的手放在操作台上的情景。
　　
　　时间慢慢的流逝，易的额角冒出细细的汗珠，与此对应的则是凌岳身边越来越多的样本。凌岳皱了皱眉，低声说道：“休息一下吧。”
　　
　　易喘了口气，挑了挑眉看着他，说道：“我无所谓，但是你们等得起吗？”
　　
　　“那也不是以压榨你的身体作为代价的。”凌岳脸上露出愠怒的神色，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夺下他手里的工具，以命令的口吻说道，“休息。”
　　
　　“……”易瞪着他，正准备说点什么，整个仓库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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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之泪

　　“……怎么回事？”片刻后易恢复了视力，盯着凌岳问道。
　　
　　“应该是战舰为了节约能源停止了供电。”凌岳说道，“长途航行的战舰，在平稳航行中，一天会有几个小时停止舰上大部分地方的供电。”
　　
　　“……这是什么奇葩的规定？”
　　
　　“长途航行，一切都要节省。”凌岳说道，“为了防止误入，仓库门应该也被锁起来了吧。”
　　
　　“所以我们算是被困在这里了？！”易忍不住提高了音调。
　　
　　凌岳沉默了一下，点点头说道：“抱歉。”
　　
　　易一时说不话来，瞪了他一眼。
　　
　　“是我疏忽了，没想到已经工作了这么久。”凌岳想了想，再次道歉。
　　
　　“算了算了，”易叹了口气，“还好你们没有停止供氧系统，不然我们不是要死在这个憋屈的仓库了？”
　　
　　“不会的，只要你还在这艘战舰上，我会保护你的生命。”凌岳郑重地说道。
　　
　　“哼。”易摇了摇头，说，“做不到的事，不要轻易下承诺。”
　　
　　易瞥了他一眼，不再说话，走到仓库的一角坐下。凌岳愣了愣，最后也走了过去，坐在他旁边。
　　
　　“居然要困在这里一晚上，”易有些愤懑地说，“你们把战舰上的供温系统也关了吗，怎么越来越冷了。”
　　
　　“一般士兵和军官的房间里都有保温设备，所以供温系统的功率降低了吧。”凌岳想了想，答道。
　　
　　易听到这一句，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而仓库里的温度似乎又下降了一些，他不得不把自己缩成一团，抵挡来自宇宙深处的寒冷。
　　
　　凌岳看着他，犹豫了片刻，将自己的军装外套脱下来，轻轻披在易身上。
　　
　　“……”易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将军装的领口拉紧了一些。
　　
　　“抱歉。”凌岳记不清第几次道歉了，他看着易，停了片刻，“是我考虑不周。”
　　
　　“……你不要紧吗？”易别过头，反问道。
　　
　　“我体温偏高。”凌岳淡淡地说道，“以前经历过更艰难地环境，低温而已，算不了什么。”
　　
　　仓库里陷入沉默。这是一个无光、寒冷，无声的空间，身处其中，感官被无限放大，心却觉得无限狭窄。就像这艘独自航行在宇宙中的战舰，如夜间行船，不知前往何方。
　　
　　“真静啊。”易悠悠地说道，“也好冷啊，这就是宇宙吧。人类身处其中，多么渺小，可笑的是我们还总是妄自菲薄，自高自大。”
　　
　　“……”
　　
　　“好冷啊凌岳，抱着我好吗？”易轻声说道。
　　
　　“……”
　　
　　凌岳呆滞了片刻，还是走过去，轻轻将易揽入怀中。
　　
　　“这么拘谨干什么？”易轻笑道，伸出手揽着凌岳的脖子，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像一只慵懒的猫贴着主人，“又不是没抱过我。”
　　
　　“之前强迫我跟着你上战舰的时候那么有气势，现在这么羞涩干什么？强迫我的时候没有一丝不好意思，现在我自愿了你反而害怕了？”易趴在他耳边用气音说话，感受到凌岳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僵硬后，忍不住笑出声。
　　
　　“……易……”
　　
　　易勾起嘴角，低声说道：“不过，这样好多了。你的体温确实偏高，这样很好。”
　　
　　凌岳没有说话，只是将易搂得更紧了。
　　
　　“咦？”易忽然盯着凌岳的胸口，贴身衬衫下有一点细微的光芒，“这是……？”
　　
　　“是护身符。”凌岳顿了顿，说道，从领口扯出一条细细的银链，银链下方有一小块陨石，在黑暗中闪烁着点点星光。
　　
　　“……是星辰之泪啊。”易看着那块陨石，有些向往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实物呢。”
　　
　　“嗯，很少见。”凌岳说道，“这个……可以说是宇宙的特产了吧？”
　　
　　“嗯。”易点点头，“这是超新星爆炸后产生的碎片。一般的超新星爆炸最后只能产生星尘，最后他们凝聚成星云孕育下一颗恒星，只有百万分之一的几率，有完整的碎片能逃过恒星爆炸的高温，逃逸到宇宙中，之后又要经过几亿年的冷却，才能变成这样发光的陨石。”
　　
　　易又看了那块石头一眼，伸手轻轻覆上石头表面，奇异的是，明明是出自冰冷宇宙的特产，这块陨石碎片入手却带着奇异的温热，就像温柔的泪水。
　　
　　“这个，被称作恒星的泪水吧。”凌岳静静地说道。
　　
　　“对，星辰之泪。”易笑道，“我记得这种陨石价值连城，你要是愿意卖，整个银河系的女人都会疯狂地。”
　　
　　“……这是我母亲从战场上带回来的。”凌岳的声音低沉下去，“从我父亲的尸体上。”
　　
　　易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握在手上的陨石仿佛变成了烫手的火种，由不得他不松手。
　　
　　“他们的小队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了超新星爆炸。母亲本来驾驶机甲准备去援救，但是没等他们赶到，整个小队就被爆炸吞噬。”凌岳淡淡地说动，仿佛讲述一件于己无关的往事，但他故意偏过头，不让易看见他眼中的情绪。
　　
　　“整个小队全灭，连尸体都找不回来，全部在机甲里汽化了。大部分机甲都融化了，变成一团废铁。只有父亲的机甲因为在爆炸外围，还保持相对完整。母亲最后在那部机甲的机械臂里找到了这块陨石。”
　　
　　“后来，母亲将这块石头给了我，告诉我这是父亲的护身符。”
　　
　　“再后来，某次战斗中，母亲也在战场上牺牲，然后我就加入了军队，直到今天。”凌岳停了片刻，说道。
　　
　　老实说，除去这块陨石和凌岳今时今日的成就，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故事。在战场上，每天都有千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