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年简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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驰年简诺-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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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保持着近似拥抱的姿势僵持着,简诺的泪一滴滴落在他肩膀上,浸湿了郜驰的心,而他的泪,悄然流进了心里。良久,他终于强势地把她搂紧在怀里,俯在她耳边用近乎恳求的语气说道:“小诺,你可以气我怪我,但不能质疑我的感情。我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给我一些时间,等我帮他们父女渡过公司的危机,婚约马上就会解除。我保证,什么都不会发生,好不好?”简诺是爱他,但郜驰不敢再赌一次,他输不起。



为了让肖鹏得到教训,为了给单蜀溪注一剂强心剂,郜驰可以随口许下注资五个亿的空谈;甚至在签下尾款时元毅语带讥讽地提醒:“郜驰,一切不过才刚刚开始,当心输光了一切。”时,他亦能目空一切地傲然回道:“钱,我郜驰是输得起的。”



他以赌起家,尽管不嗜赌,但也从来不怕赌,哪怕赌注是他的身家性命。但是,郜驰不能接受简诺对他有丝毫的不信任,尤其质疑他对她的感情,他输不起她的心和他们未来的幸福,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他希望简诺能体谅他,他相信简诺可以,只不过她再体谅他,也难免会伤心。可是伤了的心他可以以爱去抚慰,只要她不放弃爱,不放弃他,郜驰有信心让一切归回原位。



简诺哭了,为他们布满荆棘的爱情而哭,为郜驰的迫不得已而哭,也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哭。顺着他手的力道,她把头搁在他肩上,脸颊轻轻贴在他颈窝,伸出手紧紧抱住他的腰。



或许,这是爱情之路上不可避免的一场风暴,但是,他们的感情并不是沙做的城堡,没有脆弱到任人随意一触便会瞬间倒塌。



谁的救赎



简诺的视力没能在预期时间内恢复,直到第五天眼晴上依然包裹着白色的药用纱布。包括郜驰在内的所有人都忧心如焚。然而相比第一天的慌乱,简诺却显得异常平静,甚至没有问一句什么时候可以拆除纱布,像是如果一辈子都活在黑暗里她也可以接受一样。



除了知情的郜驰,骆羿恒最先发现了简诺的异样。午后暖暖的阳光映在他深遂的眼里,凝视的目光依旧那么温柔,只不过带着不为人知的伤感,看着萎糜地坐在长椅中出神的女孩,骆羿恒觉得胸口处的某一角塌陷了下去。



此时外界的一切对简诺来说很是模糊,阳光投射在身上,舒缓的感觉似是安抚了心中的刺痛,纱布下的双眸轻轻闭着,简诺有种将自己隔绝在世界一隅的错觉,犹如世界上那些伤神累心的爱与恨故事,再与她无丝毫关系。



此时沉默的简诺,令人发自内心想要怜惜疼爱。骆羿恒惊觉,女孩子的美丽源自于她不同于常人的沉静。安静了很久,他收敛了表情,柔声询问:“冷不冷?要不要回去?”自从她醒过来,他每天下午都会到医院来,有时和叶优里一起,有时是和步温柔,或在病房里静静坐一会儿,或陪她到外面晒太阳,然后在郜驰来之前离开。



简诺茫然了一瞬,随即绽放一抹毫无破绽的笑容:“你先回去吧,师兄,明天不是有案子要上庭吗?我再坐坐,等会儿小姨会来。”意识回归现实,她的头隐隐疼起来。



她努力微笑的样子让人心疼,骆羿恒站起身,却没有要走的意思,片刻,他才斟酌着开口:“你怎么了?小姨说这两天你又没怎么吃东西,是不是胃还不舒服?”



何止是没怎么吃,简诺根本就是吃什么吐什么,只是她没让他们知道。医生给她做过检查,说是她本来就有胃病,而昏迷的几天没能正常进食有向胃溃疡发展的驱向,加之醒来后情绪抑郁,导致肠胃功能非常差,需细心调理才会慢慢恢复。



简诺的脸色苍白,一丝血色也没有,可是笑容温暖,她轻声说:“没有,感觉好多了。中午的时候不是还喝了满满一碗汤吗。” 她的憔悴尽数落入他眼里,而他的担忧此刻她亦能体会。



骆羿恒根本不相信她说的话,体贴地为她拉高了衣领,然后问:“和他吵架了?”如果换作以前他无论如何不会问出口的,可是当向郜驰挥出拳头那一刻开始,爱她的心似乎再无从掩饰,他终于有种要将她纳入羽翼的冲动,他的想法其实很简单,简单到谦卑,仅仅是怕心仪的女孩受到伤害,只是希望她好好的。



简诺闻言一愣,心痛的感觉再次袭来,她怔怔地抬手抚住胸口,喃喃地说:“没有。”吵什么呢?没什么好吵。在知道事情的原委后,简诺找不到立场去吵。深夜她睡不着,失眠的时候惊觉在她自己心里都无法为现在他们几人之间复杂的关系找到一个立足的平衡点。她根本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才是对的。于是,她变得沉默了,就连郜驰陪她时,她也无话可说。



郜驰自然也感觉到了她的转变,他尽可能对她好,哪怕她的手活动自如,他依然亲自喂她吃饭,可好像他越是这样,简诺越难过。晚上听到她轻轻翻身的声音,他的心难受得不行。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三天,郜驰终于不再每时每刻出现在她面前,只是晚上才过来陪护。似乎是想通过缩短独处时间的方法,试图减轻她心尖的疼痛。



“小诺,别委屈自己。” 骆羿恒到底还是说出了口,声音低缓而富有磁性。从来不轻易叫她的名字,此时轻轻叫出口,仿佛是想打破某种关系的前兆。



如果简诺看得见,一定会在骆羿恒那双疼痛得也能让人疼痛的眼晴的注视下而屈服,他眸底流露出的哀伤和沧桑,任何一个女人都承受不住,任何一个!!!



他关心的话语令简诺的心痛得无法自抑,泪意上涌至眼底,一点点蔓延到眼眶,克制地没让泪落下来,她抬手朝他所站的地方伸过去,然后任由他握住,哽咽着说:“师兄,我从来没有那么强烈的希望一个人幸福,你一定要幸福啊,否则简诺会很不安。”他的深情她无以回报,只盼他早日遇到开启心门之人,相守到老。除了祝福,她什么都给不了。



骆羿恒眼底的悲伤被简诺虔诚的期许点燃,沿着凝视的视线弥漫扩散,充斥在四周,让缓缓流动的空气里有了潮湿的眼泪的温度。



郜驰立于远处,看着骆羿恒站在简诺身侧,看着他握住她的手,良久良久。



晚饭的时候简诺的胃口依然很差,闻到汤的味道就想吐。简正明心疼女儿,摸着她的头发好半天说不出话,等到她的脸色恢复了些,他才又盛了一勺:“小诺,再试着吃一点,只靠输液终究对身体不好。”



简诺是真的吃不下,正想着如何委婉地拒绝才能不令父亲担心,病房的门被人推开,她听到郜驰低沉醇厚的声音响起:“我来。”



见到郜驰,简正明的心情极其复杂,转头对简诺说:“我去看看你妈。”话语间已经站起了身,与郜驰的视线有一瞬的交错,然后各自平静地转开。



简诺敏感地觉察到两个男人之间不同寻常的冷漠,但她看不到他们的表情,无法作出理智的判断,她下意识蹙紧了眉心,神情若有所思,某些原本不该有的念头再次萌生出来。



郜驰打开保温瓶将粥盛出来,舀了一勺吹凉后递到简诺嘴边:“是粥,没有加任何东西,不会腻,多少吃一点。”知道她胃口不好,他特意熬了白粥。



他的语气很轻柔,简诺听得心中一酸,倔强地偏过头不肯张嘴,像是小孩子负气一般。对她,郜驰是极有耐性的,压下心中的涩意,他柔声哄她:“听话。”



简诺的心一阵尖锐的疼,感觉到他的手始终抬着,她转过头来,微微张开了嘴。郜驰淡淡笑了,整个人在晕黄的灯光中显得温和而温柔,在她嚼了几口后,又适时盛上一勺递过来。从未照顾过人的男人,面对深爱的女孩,一切做得再自然不过,周到细心,无微不至。



等简诺吃完,郜驰坐到床边执起她的手,把脸颊贴上她柔软又略显冰凉的掌心,合上眼轻轻摩挲,嘴像是有了意识一般,低低地说:“小诺,别放弃我。”



骆羿恒握她手的那一幕定格在心底,简诺的反常让郜驰心慌而畏惧。他知道自己很自私,在让她等了四年之后居然还要求她在他已有了未婚妻的情况下继续等下去,他更知道心爱的女孩是个有情感洁癖的人,她潜意识里开始抗拒他,甚至有意无意拒绝他的碰触,从来没有被冷落过的男人因为简诺似有若无的疏远而无措,他忽然很怕她有放弃的念头。那么执拗的女孩,一旦放手或许比谁都绝决。



简诺的手僵了一瞬,随后缓缓移动,纤细的手指轻柔地抚过他的眉,他的眼,一点一点地抚摸过他英俊的面孔,像是以手代眼细细的看他,那么温柔。



在这一刻之前,郜驰从来不知道被心爱的女孩专注“看”的时候心会变得如此柔软而湿润,亲了亲落在唇边的小手,他嗓音低哑地说:“小诺,对不起。”如果说他郜驰对不起谁,那么就只有眼前的她了。



简诺没有哭,沉默了一瞬后抬起皓腕搂住他脖子,仰起脸,轻轻地吻上他的唇。有一滴湿咸的液体滑出郜驰的眼角,他倾身搂过她将她抱进怀里,温柔地回吻。这是一记缠绵而又伤感的吻,他们吻得异常虔诚,然而也让彼此产生某种近似于悲壮的感觉。



当郜驰终于滑开简诺的唇,异常轻柔的亲了亲她裹着纱布的眼晴,轻声问:“害怕吗?”那么喜欢阳光的女孩,是如何说服自己去适应黑暗?郜驰心疼得不行。



隔着薄薄的纱布,简诺感觉到他的唇似乎都在微微颤抖,像是怕碰碎她一般,她没有说话,侧过身去,伸手抱住他。



“怕。”简诺诚实回答,细听之下声音带着蛛丝哽咽的味道:“怕再也看不到你的眼晴,怕你……”再次离去。后半句话梗在了喉间,女孩没有说出来。



似乎了然她心中所想,郜驰抱她更紧,薄唇贴在饱满的额头,低哑着安慰:“有我在,别怕,会好的,都会好。”



鼻端围绕着郜驰特有的男性气息,简诺窝在他怀里,小脸在他颈间蹭了蹭。过了一会儿,郜驰扶她躺下,头枕在他腿上,“刚才我问了下医生,他说你的头疼症状不宜用大量的药物控制。按摩有助于睡眠,我给你按按,看看能不能有所缓解。”一直都是郜驰守夜,尽管简诺很克制地不敢大幅度翻身,像是怕让他知道她睡不着一样,他依然知道她失眠。



他居然会按摩?简诺质疑:“你行吗?”



郜驰闻言笑得邪邪的,俯低头吻了下她的唇,语气暧昧的说:“我行不行你不知道吗,嗯?”



使劲捶了他一下,简诺翻过身,把霎时红透的小脸埋在他腿间,害羞地说不出话反驳。



郜驰见状低低笑,动作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直到化解了她的羞涩感,他才扶过她乖顺地躺着,然后以拇指轻按住她的太阳穴,四指在她脑后按摩。



揉了很久,简诺感觉脑袋不似刚才那么昏沉的疼了,她轻轻嗯了一声,闭着眼晴往他身前慵懒地偎了过来,嘴里喃喃着:“好多了,都有点困了。”



郜驰半躺着搂过她,拉过薄被来盖在两人身上,像安慰婴孩儿般轻拍着她的背:“睡吧,我在这。”这一晚与之前几夜没有什么不同,郜驰依旧整晚陪着简诺,只不过她终于睡得比之前几天安稳了许多。



听到徘徊在门外的脚步声再度响起,郜驰动作轻柔地将简诺扶回枕头上,为她掖好被角,放缓脚步走出了病房。



走廓里,郜驰抬眼望着欲言又止的简正明先一步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当年的事我不想再提,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让你做出那样的选择,一切已成定局,无法改变了。”



没有想到郜驰会说出这样的话,简正明明显怔了怔,眸底深处逐渐现出愧色。是啊,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晚了像是一辈子那么久。四年前,在他走进法庭那一刻,错误已经造成了,现在再来寻求原谅确实太晚了。



身为父亲他能感觉到女儿对郜驰的深情,身为长辈他也看清了郜驰对女儿的用心。简正明终于说:“翻案吧,我出庭作证。”他欠郜家的始终要还,如果受到应有的惩罚可以换取女儿的幸福,他心甘情愿。



郜驰沉默良久,抬眼望向简正明时看见他鬓边隐现的白发,又想到简诺满心的依赖与爱,他垂眸,语气无奈的说:“胜诉又怎么样,死了的人也不可能活过来。”缓缓偏过头,将眼中浮现的凄然之色掩去,他怅然:“要长久地恨一个人其实不容易,把这一页翻过去吧。”



简正明收拢五指紧紧握住,悔恨的情绪迅速涌至胸口,他颓然跌坐在长椅上,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发出声音。



转身离开之时,郜驰低缓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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