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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他能答应么？”郑哲安扯开衣领，伸手到后座上去拿水。
“他肯定不卖啊，憋着劲儿跟人家干呢。你们谈的怎么样？”杨朕心想老子还不知道他。
“没机会谈，他把人家喝趴下了。”
“哈哈哈哈，故意，狗东西绝对故意的。”杨朕一乐，车子就扭了扭，郑哲安手里水洒了出来，“怪不得不省人事了都。”
“他准备把东野地产办公楼给卖了，维持公司运转。”郑哲安冷不丁的把这事儿说了，之前齐衍那绕了两圈的手指头，指的就是东野那栋楼。
杨朕没说话，转了个弯说：“不够家里还有房子可以卖。”
郑哲安瞅他一眼，他两个倒是挺齐心，“那栋楼是自己修的，全公司人票选的设计，欢天喜地搬进去才一年半……”
“过两年宽松了，翻倍给他赎回不就完了，伤感什么啊？小家子气。”杨朕踩下点儿刹车指着外面的小区问：“是这个地方不？”
郑哲安看一眼点点头，杨朕就把车子靠边儿停下了，“你自己小心点儿上去。”
郑哲安开门下车，关上车门之后望着杨朕。
杨朕以为他要说什么，等了半天没等到话，干脆开口问他：“你还有什么要说？”
郑哲安的眼泪唰得一下就落下来，抽噎两声像血泪控诉似地说道：“居然让你把他抢走了……”
杨朕挑眉，这话又像骂人又像表扬，到底是要闹哪样？
“那个，安安啊，还有事儿么？”杨朕决定把刚才那句话当表扬了。
郑哲安抬手竖了杨朕一个中指，头也不回骄傲离开。
杨朕撇头看后座上安静睡觉的齐衍，决定把这笔账算到他头上。
第一百零九回
第一百零九回
东野地产总部准备搬到西郊的郁园，地方虽远，环境绝佳，古建园林式的工作环境让人羡慕成恨。
搬迁之前齐衍说，你们尽在我面前唠叨人家谷歌的办公环境怎样怎样好，现在就把我养老的园子拿给你先享用，可不许再提谷歌怎么着了，只能说老板英明。员工里有胆肥善作死的马上就喊老板英明……
前前后后两月余此事落定，因为地方远，有一些员工实在无法忍受辞职的有那么好些个，当然了也有因为上班拼车、打车，公司里还多了几对儿情侣。齐衍得知后觉得自己简直积阴德，诚邀小朕爸爸来参观指导。
于是，杨朕就带着小朋友来转悠园子凑热闹。哪成想顶荷叶捉蝌蚪的时候，心心跌进池塘里去了，捞起来之后，吓得哭没了魂儿，搂着小朕爸爸不撒手。爷仨只得在亭子里搂着坐看荷花开，旁边园林设计部的姑娘给小朋友拆零食吃开心为止。好容易心心小朋友不粘着小朕爸爸了，兄妹俩跟着姐姐们去假山迷宫转悠去。亭子里只剩端着茶杯品茗的苏宇翰和松口气的杨朕。
杨朕拧开贝贝的水壶灌一口凉白开，看着人家苏宇翰手捧着的青花瓷杯子笑话他，“那杯子能装几口水啊？”
苏宇翰哪里答应他，见四下里没人，小声说：“有传言说公司被人盯上，快撑不下去了，人心浮动。昨天又有三个人辞了，是一个营销小组。”
杨朕嘁一声儿，放下小朋友的水壶，看着水面上的亭亭荷叶，说：“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爱走不走，这种人留下也成不了气候。”
“是不是遇到难处了？”苏宇翰放下杯子，盯着杨朕。
“你也准备走？”杨朕笑着反问苏宇翰。
“我一直都想走，离你们俩越远越好。”苏宇翰哪儿有好话说给杨朕听。
“呵呵呵……”杨朕脸皮厚地笑着说：“我们哪儿碍着你了看我们这么不顺眼？”
一阵凉风乘着碧绿的荷叶而来，撩动亭角上的铃铛，叮铃铃声之后苏宇翰轻声说：“……有难处，我就不走了，不想背什么落井下石的骂名。”说完了端着茶杯起身，拈了两颗紫葡萄，斜着看杨朕一眼，道：“你歇着，我做事儿去了。”
苏宇翰转身一瞬，半天的风情泼洒了杨朕满心满眼，没多一会人家小朋友在对面岸边跳着喊爸爸来了，半天风情就散开了去，那个最近一直都焦头烂额的狗东西占据了小朕爸爸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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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影重重，刚才听着声音没见着人，这会儿走出来了。抱着齐心心，拉着齐贝贝，齐衍乐呵呵走进亭子来，和他一道进来的郑副总一行人直接进去了房子里。
杨朕刚才远远听见心心说：“……想你……”不由得表示女小朋友说的是。也不是说齐衍一说这边好就上赶着带孩子来郁园，是齐衍两天没回家，小朋友和大朋友挺想他的才过来。
公司忙着搬家这两个月中，观澜郡复工稍有了眉目。乐明建工退场，省建二公司入场，正式复工的日子订在后天。
东野地产那栋大楼十天之内易主，卖给了盛唐。人家也没让东野亏，据齐衍说是赚了一点五倍，但郑哲安凉着脸说如今的地段和底价是当年的造价能比的？杨朕想得其实和郑哲安差不多，但是碍着狗东西是自己的人，不想让他难看，笑着说和就过了。
晚上回家睡觉，齐衍搂着杨朕倒苦水说自己也不想的……杨朕说我知道我知道，哄孩子似的拍拍他头、亲亲嘴，齐衍居然就被诓住了？！把杨朕自己都吓得不行，自己宽慰自己说狗东西累了。
卖了没几天听说盛唐拆楼顶招牌，“东野地产”几个字要换掉，两个人吃晚饭奔过去，远远看见人家已经换成了“盛唐”和那家喻户晓的标致。谁都没说话，在车里闷闷抽了一支烟。杨朕说请齐衍吃宵夜，俩晃荡到已经拆除的“红房子”那边，在熟悉的通宵大排档喝了一场。
眼见着自家起的高楼改了别人的姓名，心中受的打击好比老婆跟人走，杨朕都觉得心塞，更别说齐衍了。
什么幸好我还有你之类的话，这两货是说不出来的，一人一瓶对着吹，喝得眼前带双影了趟车里睡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被上早班的民警敲玻璃窗弄醒，停车这地方白天是禁停的，挨了一张罚单，糊里糊涂回了家，搂着睡到下午才清醒。
杨朕先醒，撇头看见齐衍的脸，抬手拍了拍，心说：弄垮了小朕爸爸陪着你再起来。
日子一晃，心塞难过的两月余就这么过去了。
这两天齐衍没回家，是因为瞅上了郊县的一块地，因为属于主城区三十分钟车程圈而备受关注。当地政府有意将那边打造成本县与省城相接的门户，带着规划上门去，本来是下手早的，回来却听说好几家都去了，立马又找了别的门道直接过去谈这事儿，请客、送礼、陪吃、陪喝……有劲头的很，跟艰苦创业的小年轻似的。
眼见着小朕爸爸笑眯眯看着自己，心不在焉的样子，齐衍赶紧放下心心，自觉得靠杨朕身边坐下，望着小朕爸爸笑，“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杨朕并不搭理他的问话，而是把贝贝的水壶拧开递给他说：“喝水。”嗓子有点哑，狗东西不爱喝水是个挺蠢的生活习惯。
齐衍接过咕嘟咕嘟灌两口，心心把葡萄都给他拎过来，“吃葡萄。”
“小苏叔叔买的，可甜了。”齐贝贝吃水不忘打井人，好孩子啊！
“我给你撕皮儿。”齐心心使劲儿扯下一颗，翘着手指头给爸爸弄葡萄，撕到一半没处接着下手着急的看她小朕爸爸，“帮帮我。”
杨朕接过闺女手上葡萄直接塞齐衍的嘴巴里，说：“爸爸是大人，吃葡萄不用撕皮儿。”
齐衍凑上去亲亲心心说：“爸爸吃了心心给的葡萄心里已经很美啦，不撕皮儿也行。”
心心听了多高兴啊，刚才掉水里吓惨了的事儿就忘记了，贝贝说：“妹妹，我带你去看小红鱼。”心心马上就跟着哥哥去，一点儿也不害怕。
小朋友一走开，杨朕掏烟递给齐衍，顺便瞅了瞅他脸色，“昨晚上没睡好？黑圆圈要出来了。”
齐衍接过烟，点点头，“前天晚上也没睡好，那个宾馆临街，太吵了，后半夜才睡着。”
“二婶炖了汤，待会儿晚上过去吃，给你补补。”杨朕说得时侯时不时看看小朋友，人家园林设计部的姑娘们回去工作，没人看着他俩。
“你怎么不给我补补？”齐衍抽一口烟，伸展四肢几乎快要躺下，看着杨朕的表情似笑非笑。
杨朕根本就不接他的话，接着说：“二婶说，和你爹妈这趟出去玩得挺高兴，在他们兵团农场那边照了好多照片，人都年轻十岁，说晚上给你看。”
“问你什么时候给我补补？”齐衍笑着不依不饶了，哎哟，跟着齐少学会打太极了哎！
“你都这么虚了，补个屁，待会儿补死了，心心贝贝没爸了。”杨朕见不得齐衍一脸贱相，“你要不怕死，老子待会儿给你弄二斤人参，回去给我嚼着吃。”
“给你说件高兴的事儿。”齐衍被小朕爸爸骂了，浑身舒服，咬着烟朝他身边凑。杨朕见他不像开玩笑，撇过头配合他。
齐衍说：“骆副省长那边诉讼程序走的很顺利，开庭之后就算进入尾声。咱们这边也就松口气。”
两根手指头夹着烟，杨朕吐出一阵烟，问他：“大人物肯撒手？”
“他不网开一面，等着鱼死网破？咱家又不是唯一让他闹心的一家。咱家倒霉的关键在于三方牵连。现在骆副省长这边结案，文知义那边政治避难申请都下来了，他不撒手能干嘛？日久生变，骆副省长这案子走得这么快，少不了他的手脚。”
“他妈的，老子都做好卖南林半岛和车的准备了，这会儿咬咱们的要撒手，心里真不是个滋味儿。”杨朕说着抬手搂了齐衍肩膀，“不带劲儿了。”
齐衍特自然就靠上杨朕的肩膀，“我也觉的不带劲儿了，想相当狂妄地说一句来咬齐少啊之类的哈哈哈哈哈……是不是特别蠢？”
“有点儿。”杨朕点头，笑着说：“不过，蠢得小朕爸爸喜欢，叭！”说着在齐衍脑门上亲一口。
这一口亲下去，本来给他俩端茶水出来的姑娘，泪流满面就转回去，在房子里不敢出来了，太上皇和皇上太不要脸，以后可怎么办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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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朕爸爸和小朋友们的视察工作在下午三点结束，早早回老宅帮二爷爷和二奶奶做饭，今天二爷爷当年在新疆建设兵团的老战友们要过来聚会。
小朋友送到前边去彩衣娱亲，逗老头老太太开心，杨朕到厨房主厨。那打下手的二婶刚领着一把葱出去撕，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二婶，怎么了？”杨朕手上利落地剖鱼。
“那个……小朕啊你放轻松一下，别紧张。”二婶说这话的时候就紧张的不行，她还让杨朕别紧张。
“嘻嘻嘻……我紧张什么？好好好，我不紧张，你也别紧张啊二婶。”杨朕提刀继续剖鱼。
“小衍爸爸妈妈就要过来了……”二婶说完吞吞口水看着杨朕。
果然，人不动了。
“不要紧张，我和你二叔什么都没说过……他们不认识你，我们留一个好印象，慢慢……”琴阿姨说得时候，门口一阵嘈杂，恐怕是人到了，“小朕别紧张啊……”二婶一说完出去了。
杨朕直起腰往院子里瞅瞅，还真是那天被齐衍骗着叫了爸的那老头儿。
怎么办？
凉拌。
小朕爸爸本来心头的一团乱麻这一时候忽然就不乱了。
各种绝望了嘛，还乱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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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衍办完手头的事情，和郑哲安说着明天的行程安排出了郁园，手机响，没看清接起来说喂。
那边的游警官直接说：“知道齐少最近很忙，不知道有没空让我请齐少喝喝茶？”
齐衍摁住电话跟郑哲安说定了明天的安排，分开之后才跟游旭继续说话，“游警官有什么尽管吩咐，茶就不用喝了。”都要六点半了，小朕爸爸说七点钟不回老宅以后也不用出现在他们爷仨面前了。而且，游旭要做什么齐衍猜得到，这边结案就意味着放弃往深处查，大人物躲过一劫。事实上，游旭他们怀疑大人物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样了解的话就像是硬生生掐掉了往深处查的线索。凭游旭的性格，自然不会这样就算了。
齐衍发动车子，在郑哲安他们之后离开郁园，归心似箭，边走边说。
“还是面谈好，看不见齐少的脸，我不心安。”游旭说得甚是轻描淡写。
齐衍转弯和郑哲安他们分开了，“游警官这样说可叫我诚惶诚恐，要不改天约个时间，今天真是不好意思，家里有事儿……”
齐衍刚说完斜刺里就开出一辆黑色的轿车来，挡住了齐衍的去路，齐衍一脚刹车踩下去只得停在路中间。这时电话那头游旭说：“我们这边时间紧呢，等不到改天了，齐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