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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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夫- 第2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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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到了如今,这场仗全然成了一场突袭之战。从开战以来,大汉的反应完全是措手不及,完全是没有丝毫的防备的模样……

明思心下深为意外。

大汉纵然弊病良多,内腐极甚。可但凡有些许准备,也不至于是这般推枯拉朽之势。

尽人事,听天命。

如今大汉的覆灭,对她而言,其实并无太多深切的感受。伤感有一些,感概有一些,但却不会上升到民族感,这种强度。说到底,她并不认为自己属于哪一个国家。不说自己的灵魂是来自另外一个时空的中国人,就算如今这身份,她也只能算是一个“混血儿”。

四老爷是大汉人,四夫人却是元国人。而今大汉的倾覆,在伤感之余,她也自嘲过。看得见的好处却是有一条,四夫人可以正大光明的显示出自己的身份,而不用像原先那样提心吊胆了。

明思淡淡笑了笑,而这份伤感,除了对一个千年大朝的湮灭感伤之外,更多的,却是因为司马陵。

这是一个有雄心,有抱负,也有远见和能力的男子。

如果不是这么快,如果能假以时日,如果能给他机会成长,他应该会成为一个强大帝王。

可惜,时不予人。

西胡人,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

帽儿直愣愣地看着明思,此刻,明思那清亮的眸子中,那眸光显得有些遥远和悠长。

她怔了怔,忽然福至心临,凑近低声,“小姐,你可是在想太子?”

明思回过神,看了她一眼,站起身,摸了她的额头一把,“我去给那家伙配药了,你注意些别让将军知道。”

故意耽搁这么久,只是想让那家伙多吃些苦头。

现在,也该差不多了。

明思没有回答帽儿的问题,看着明思起身而去的背影,帽儿摸了摸方才明思摸过的额头。

须臾,她用极低的声音道,“小姐,我知道,其实你心里是……”

是什么,她却没有说出来。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她走了出去,到了准备午膳的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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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多,明思于毒术一道,是大有长进。

原先受环境所制,对白衣苍山的毒术,更多的,还停留在理论阶段。而如今,在游历和寻找药材过程中,她抱着闲聊无聊的心态,也收集了许多的册子上记载的方子原料,将理论向实践方面推进。除了几种太过歹毒和难寻原料的毒药品种,四夫人传给她的两本册子上的药,她大多都专研出来了。

下毒解毒相通,毒术大跃进后,这解毒之术,自然也有了长足的进步。不再限于原先那种只能配出几种普通的解毒药的低等范畴,而是境界大大提升。

在研究的过程中,她也学习了一些粗浅的医学知识。

其目的,自然是为了解决自己身体的状况。

这一世,虽然颇多周折,如今也不算过得多好。可是,她很珍惜。这样的日子,她并不觉得难受。甚至比起上一世的衣食无忧,平安太平的前二十来年,她更珍惜眼下。她相信,外公如果在天有灵,也会希望她不屈不挠的活下去。

因为这一世,她已经拥有了许多。

这种心里的自由自在感,是以前的她,从未感受过的。

她想好好的活下去。

想解决身体的寒症问题,倒不是为了所谓的子嗣生养,只是单纯的,想让自己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明思站在案前,看着木盒中的七叶花,须臾后,沉了口气,将植株取出来,开始制药。

她如今站的地方是杂物间,用一道帘子隔开一角,用来做了她调配药物的实验室。

闲来无事,她便会在这里练练手,制些不会对人体有影响的**麻药出来。她的陷坑之所以成功率颇高,便是有赖于此。

在早上探了荣烈的的症状后,明思心里就有了底。

此时配置起解药,也算得心应手。正好他中的是寒毒,明思为了治疗自己的寒症,也收集了不少相关的药材。眼下,正好用得上。

在杂物间待了一个多时辰,明思才走出来。帽儿却不满意的撅嘴,“小姐,午膳都过了半天了。”

明思一笑,净手后过来坐下,帽儿将温在锅中的饭菜拿出来,又把最后一碗特意留下的鸡汤端了过来。

明思抬眼看了看,“这个留着。”

帽儿愣了愣,“将军喝过了。”

那山鸡甚是肥大。昨日端了锅子回来后,她勺了几碗汤出来,剩下的又用加水小火熬了一个多时辰,肉全都熬烂了,十分香浓。

运气也不是天天有,这样省着,可以多喝一天的鲜汤。

今日就没寻着野味回来,她自己就没舍得喝,特意留下来给小姐。

第三百四十四章针尖麦芒(三更)粉票210+

明思也饿了,端着碗便吃,吃了几口垫了底,才道,“眼下要给那人解毒,他这两日都只能吃流食,留给他吧。”见帽儿神情不乐意,她又笑,“让他养好了早些走,不好么?这一碗汤算不得什么,明日在去那几处陷坑看看,指不定又有呢。”

帽儿只好怏怏地将汤端回锅里温着。

明思三两下将饭用完,漱口净手之后,就将鸡汤和备好的药放在托盘中,端着朝柴房走。

帽儿拦住她,低声道,“小姐,我先去收拾下。”

这收拾自然是将那便桶拿出来。反正那人眼下也看不见,这种事儿当然不能让小姐来做。

交待了一句,不待明思回答,她便去了。

这一去,倒是快去快回。回来的时候,脸色却是好看了,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又好奇的表情,凑到明思跟前低声问,“小姐,你跟他说什么了?怎他的脸色那样难看?”

明思抿唇一笑,同样轻声,“没说什么,只是告诉他这桶该怎么用而已。”

院中其实是有茅房的。可明思不愿让姚嫂子看见,就连早上回来时,也是到了附近,回来唤了帽儿从院子后面偷偷把人弄进来的。当然,也不能让荣烈大摇大摆的出来上茅房。

还好的是,今天给他用了解药,再需两三天清了余毒,就应该无事了。届时,自然是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了。

明思端着托盘到了柴房。

柴房中没有家具,连床原先房主家有多余的床,明思她们用不着,便搬到柴房。故而,其他家具是没有的。

明思放了一个方凳在床边,便将托盘搁在上面,再端起那鸡汤,瞥了一眼装睡的荣烈一眼。“坐起来吧。”

荣烈这才慢慢撑着手起来,明思把鸡汤递到他手中,荣烈也确实是饿了,没有出声,就将鸡汤慢慢饮尽。

明思接过碗,荣烈等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就只有汤?”

西胡民风豪爽。但凡男子都有几分豪气。无论贵族平民,都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多。吃东西豪气,这量定然就不小。他吃东西虽然文雅得多,可这饭量也不是只一两碗汤就能满足的。

听出他言中的不满,明思抿抿唇,“药已经配好了。这两日,余毒未排清之前,你只能进流食。”

只能进流食?

荣烈虽未听过这流食之说法,但也很快猜到了意思,“你是说。我只能喝汤?”

他有些不信。

这女人前科不良。没来由的,他总有种感觉。就是看他吃瘪,她似乎很舒坦。

明思无奈了。天地良心,这回她可没整蛊他。

“你要不信,我可以给你吃。不过,如果影响解毒的效果,咱们的约定可得照常。”明思抬了抬眉。

荣烈只好闭嘴,摸索着将枕头垫起。他缓缓地靠向床头,“什么时候解毒?”

身体感觉越来越不舒服,他方才都是强忍着才没让自己睡着。一直试图多凝聚些内力来抵抗那种寒滞感。

明思没有接话,上前伸手朝他面部探去。

荣烈条件放射的一把捏住明思的手腕,用力极大,语声倏地一冷,“你做甚?”

“放开,痛死了!”明思吸了口气,磨牙道,“我不看你的眼睛,怎么知道用几分药量?”

病况随时都在变化,要解毒,当然这解毒药的分量也是关键。许多解毒的成分,原本就是毒药。

听得明思语气中的怨忿之意,荣烈怔了怔,慢慢松开了手,唇一动,旋即又闭紧。他从未给人道过歉,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开口。

明思也懒得计较,甩了甩发麻的手腕,抬手将他的眼皮撩起。只见里面的瞳仁漆黑无光,连瞳孔的形状都要仔细才能看出。

虽对这人不喜,可这一刻,明思还是有些可惜这双眼睛。虽然有把握清除寒毒后,眼睛会复明,但会不会恢复成以前那双眼眸,她心里却是没底。

那么多种药物下去,她毕竟不是专职的大夫。如今唯一能保证的,就是解毒,让他复明。

荣烈感觉那只手的拇指轻轻地抬起了他的眼皮,这女人凑得很近,他甚至感受到了她口鼻间的气息。

说实话,他没有想到,会这么好闻。

这个女人身上没有丝毫的脂粉香味,真正的气若幽兰。

他也没有想到,自十三岁过后,第一回被女人碰触到自己的面部,还是这样粗鄙恶劣的一个女人――他以为自己会厌恶,会极不习惯。

可是,当那柔若无骨的手触及到他时,他却没有发现自己生出任何想象中的反感。甚至于,当那幽兰般的气息扑面袭来时,他竟然还生出些很是舒服舒缓的感觉。

很不习惯自己的这种感觉,他冷冷道,“好了没?”

明思两只眼都看过后,收回了手,从托盘上端了一碗药给他,“喝了。”

手腕还在痛,语气自是不会太好。

荣烈“望”了她一眼,手顿在空中,明思磨了磨牙,拉起他的手贴住药碗。

荣烈接过喝了,明思收了碗,“躺下。”

荣烈这回倒乖觉,也未吭声,自己摸索着把枕头调好,躺了下去。

明思斟酌计算了一番,取了适量的药粉调成糊状,细细地涂抹在他的眼皮及周围,然后取了干净的白棉布替他包扎好。

在明思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去时,荣烈忽地出声,“你的夫君呢?”

一问出口,他又有些后悔。这一问实在没经过考虑,就脱口而出了。

对于这个女人,他实在是有些好奇。

说粗鄙,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粗鄙,也的确像个山野村妇的模样。

说恶劣,那就更不用提了。是他生平所见,可以排名第二的恶劣女人。

一个会捕猎的村妇,牙尖嘴利,半点亏不吃,却又救了他。还会解毒……有点见识,而且,胆子好像还不小。

这是他迄今为止的总结。

很是疑窦重重……

这女人不像是一个普通的村妇,对于她的身份,他暗自揣摩思量之后,还是有些疑心的。

一个普通的妇人怎会听见数十万两的黄金还不动心,还能进退有据的跟他讨价还价?

同自己谈判,她似乎很是成竹在胸――这不正常。

可昨日看到的场景。这女人提着砍柴刀叉腰吵架的彪悍模样,又不可能是他以往接触过的女子……

这女人究竟什么身份?

没有听见明思的回答,他疑心更起,勾了勾唇角,拉长了语声,微带讽刺,“不能说?”

明思端起托盘,转过身看着他唇边的那抹笑,挑了挑眉梢,“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夫家姓林。”

是姓林,不过是上一世。

荣烈“哦”了一声。状似随意,“那他人呢?”

还查起户口来了!明思不理会,端起托盘走了两步。

他听见脚步声,轻声慵懒一笑,“你该不是逃妾吧?”

这女人有点小本事,却偏窝在这苦寒偏僻的深山老林――他不无恶意的揣测,莫非是夫家不喜。她这恶劣性子忍不得,才躲到了此处。

说她是“侍妾”,不过是故意踩低她。出口气罢了。

明思没有接话,也没有生气,只停住脚步,语声淡淡,“他死了。”

死了?

荣烈不相信,语带犹疑,“死了?”

“是不是还想问他怎么死的?”说了一句,明思转身过来,神情懒懒的一顿,悠声道,“他被雷劈死了。”

荣烈嘴角猛抽,滞住无语。

明思语带微笑,缓声柔柔,“可还有要问的么?”

荣烈忍不住咳了咳,“那个,我该如何称呼?”

明思转身提步,语声已平静正常,“不必客气,叫我四儿就行。”

听见脚步声离去,紧接着,木门合拢的声音传来,荣烈勾起了唇角,拉过棉被将自己盖严实。

此刻,他忽觉心情好了许多。

相比那位林夫君,自己其实……还真算不得倒霉……

无论,他是真被雷劈了,还是没有。

这般一想,顿觉舒畅。人啊,就得会想!荣烈舒服地伸展了下身子和四肢,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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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思走到灶房,帽儿把托盘接过去,瞅了一眼明思,欲言又止,“小姐――”

明思一怔,“怎么了?”

帽儿低声道,“将军说他好些了,想起来走走。”

明思眉头微蹙,“他想起来?”

帽儿颔首,“他说他就在屋子里走走,不会让人看见。”

明思眸光忽地一闪,又若有所思的垂了垂眼,“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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