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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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夫- 第5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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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最了解明思的人是荣烈,此际见明思这般神情。他心中也明了。

知晓明思此际顾及三夫人情况不好开口,他便微微一笑,看向纳兰诚两兄弟,“不知方才请的是哪位大夫?我还识得几位擅治外伤的名医,不如我遣人请来替三婶看看。如今还是三婶的伤情最紧要。”

汉人治内科拿手,在外伤的医治上,胡人则更胜一筹。

他这话也在情理当中。

纳兰笙神情一动,“如此便有劳了。”

荣烈噙笑颔首,走到门前唤了灵珊过来嘱咐了几句。

三老爷不再说话,纳兰诚请了荣烈回去入座,也唤了一声,“六妹妹坐吧。”

荣烈这才携了明思手走到明汐对面入座。

无人说话,一室安静,针落可闻。

明思暗暗有些焦急。

她出来这样久,又是来的三房,四老爷四夫人只怕会忧心了。

可三夫人…

明思低低心中一叹,只盼她能有惊无险,平安无事。

但伤在后脑,却是可轻可重…

大年初二,姑爷回门,本该是一团喜气,可鸣翠院中每个人的脸上都寻不出一丝喜意。

气氛压抑得让人憋闷。

沉寂良久,内间忽地传来春妈妈急切带喜的声音,“小姐,小姐”

众人面色一惊,明思还未反应过来,一团香风就从面前刮过。

在春妈妈的第二声响起时,明汐就弹簧般的跳去,身形如风的朝内间扑了进去,似乎是惊喜莫名,“娘,可是娘醒了?”

待明思反应过来,明汐已经冲到了内间。

似扑到了床头,唤了一声“娘”便失声痛哭,“娘你可算醒了?娘若有什么事,女儿也不想活了!汐儿如今只有娘了,若娘有个三长两短,让女儿怎么办啊?六妹妹有娘疼,也有四婶这个娘疼,女儿却只一个娘啊!娘不能只要六妹妹就不要汐儿啊!娘,娘“外间众人都已起身,听得明汐这一串痛哭悲声也不禁顿了顿脚步。

明思垂眸沉了口气,提步朝内。

众人互看一眼,也都面色沉重地跟了进去。

虽是男女又别。可三夫人是长辈,又事出紧急,荣烈进去也不算失礼僭越。

行走间,荣烈只轻轻握了握明思的手,然后才松开。

虽是无言,明思却会意,荣烈这是说万事有他,遂轻轻颔首。

只要三夫人苏醒无碍,那其他的事都好办。

三夫人果然醒了。

看到这么多人一下子进来,她因失血苍白的脸上神情似怔了怔。有些无力。凤眸也是半睁,似未全然清醒。目光在丈夫和两个儿子身上掠过,最后落到了并肩而立明思和荣烈身上。

“思儿?”唇动了动。喃喃低声,听不大真切,只能从眼神和唇形看出她在唤明思。

三老爷同纳兰诚见此情状,神情更是悲喜莫辨。

明汐扑在三夫人床边,先声夺人的演了一出。此际见三夫人唤明思,她心中一急,伸手握住三夫人的手,含泪楚楚,“娘你别急,爹方才已经同六妹妹说了回来的话。娘你千万别再急了!方才只怪女儿一时受惊,没拉住娘…娘你可不能再吓女儿了!要不女儿真活不了了啊”

说完便趴在床哀哀啜泣,不时还声声沉痛孺慕的唤着。“娘,娘”

一时间,屋中只听得她一人的哭声话声。

纳兰笙垂了垂眸,走到床边,“娘。你感觉如何?可有不适?”

三夫人苏醒初时本还有几分不甚清醒,可听完明汐这两段话后。她缓缓闭了闭眼,疲惫之极的轻轻摇了摇首,语声却是低沉,“娘无事。”

说了这句便再无言。

纳兰笙看了一眼明汐,迟疑片刻还是出声问出了口,“娘,方才究竟怎么回事?娘…怎会摔了头?”

明汐蓦地抬首,美艳的面上珠泪盈眶,凤目睁大似又气又痛一般,“笙弟为何还这般问?方才是三哥,现在又是笙弟…我说的你们就这般不信,娘是一时想不开,我没拉住是我错。可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是我让娘摔了不成?你们,你们个个都这般——我不如…不如死了的好!”

说到后面,语声拔尖,倒有几分被冤枉的声嘶力竭了。

“汐儿你住口。”说话的是三夫人。

她闭上了眼,语声虽是无力却隐隐有一种无形气势在其中。

明汐倏地顿口,看向三夫人的目光有些忐忑,也有几分讨好,“我不说了,娘说什么就是什么。”转首看着纳兰笙,“笙弟你莫生我的气,五姐不是有意的。五姐同你陪不是,你莫要怪我了。”

纳兰笙看了一眼闭目无言的三夫人,垂下眼睑,未有言语。

三老爷上前低声,“夫人可好些了?若不想说话,我让他们出去。”

明思在明汐说完那番话后就觉有些不好。

旁人听不听得出,她是不知。可她却知明汐不会无缘无故的重复一遍“案情经过”。若事情真若她所言,她何必要重复一遍?

明思心有些下沉。

三夫人的一言不发给她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这明汐旁的聪明不如何,揣摩人心却是常人拍马难及!

原先的郑书远,如今的三夫人…

连活不下去的话都说出来了,纵是有隐情,三夫人只怕也狠不下一颗心道出真相。

明思有两个娘,她只一个…说得真的妙啊,连明思也忍不住心里想为她喝彩。

经过了明汐这番唱演做派,明思更加笃定了心中的那份直觉——三夫人的伤绝非明汐所说那般是因为她不肯认母,三夫人才伤心绝望一时狭隘!

可如今这般的情形,明思心中暗暗叹息——这个黑锅,看来自己真还脱不下来了…

明思眉目沉静地望着三夫人。

“同她们都无干,是我自个儿不小心。”三夫人睁开眼看着三老爷,语声低低无力,“你莫怪孩子们。”

听了这样一句,明思虽说不上有多伤心,但心也微凉。

同样一句话听在不同人耳中便能生出不同的诠释。

三老爷同纳兰诚看向明思,纳兰笙却是看向的明汐同三夫人。

“思儿,你还不过来看看你娘。”三老爷沉声。

明思踌躇了一瞬。移步上前,语声平静,“三婶你好生歇息,王爷请了大夫过来,三婶失血不少,明日我送些补血药过来。既是无事,三婶也请放宽心,安心休养才是。”

三老爷沉了下了脸,眉心一蹙,正准备说话。外间传来紫檀的声音,“老爷,大夫来了。”

三老爷遂闭口。却带了些不满的看了明思一眼。、明思只做不知,退了开去。

来的是宫里最擅治外伤的御医,众人退开,他走到床前先端详了下三夫人的面色,道了声“得罪”。便让三夫人将头转向内,好露出伤处。

纳兰笙小心翼翼地伺候三夫人转了下头部,御医将绷带拆下,现出血肉模糊的伤处。伤处的发丝已经剪掉,一寸长的伤口显得狰狞可怖。

明汐在后面大声吸气,旋即捂住嘴。一副心疼之极的神情。

想比之下,明思的平静便显得有些碍眼了。

明思虽隔得远,但也仔细的看了下伤处。心里微微松气。至少颅骨上未有明显伤痕。

御医用手轻轻碰触伤口四周骨头,忽然,三夫人身子一颤按住了胸口,喉咙发出干呕之声。

明思心房一颤!

那御医手脚极利落,让纳兰笙按住三夫人。很快就拿出一根金针,在三夫人头顶和颈部刺了三针。

三针下去。三夫人似平复了下来。

御医问,“夫人可还头晕?可还想呕?”

三夫人疲乏低声,“好多了。”

御医点点头,这才拿出几包药粉调配起来,调制成糊状,轻轻敷在伤口及四周。最后用绷带小心包扎好。

包扎完后,又用手细细把了脉,这才站起。

“夫人伤处受力极重,虽未有洞穿裂骨之伤,可颅骨撞击甚距,因而脑子受震。再加上失血不少,所幸未曾移动震荡,也算是不幸之万幸。”御医看着荣烈,语气甚谦卑,“下官先开三服药,夫人用过再看效果如何。切记这几日不可随意移动,也不可太过费心力。此症须得心安,凝神精心安养方为上。受伤后这十二个时辰最为紧要,若今夜能平安无事,应无大扰。”

荣烈噙笑颔首,“喀什先生的医术,本王自是放心。这般就有劳了,还请喀什先生暂留府中一夜,不知可否?”

喀什御医欣然颔首,“王爷有命,莫敢不从。”

三老爷闻言欣慰,忙让纳兰诚亲自送喀什御医出去开药方并安顿。

待喀什御医离开后,荣烈看向三老爷,“喀什先生在王庭便是最擅外伤的医师,三伯父但请放心。”

三老爷颔首松气。

“六妹妹,”明汐忽地轻轻出声,看向明思的眼中几分哀求,“娘一直念着六妹妹,六妹妹就算不认我这个姐姐,可就在这里喊一声‘娘’,让娘安心也不行么?”

再好的脾性也有忍不住的时候!

她就不相信明汐看不出她的拒绝之意!何况,三夫人只怕也同她说了不少!

明汐这根本是不怀好意的诚心搅局!

明汐这话一出,屋中气氛顿时又冷凝的几分!

明思蓦地抬眸冷冷望向明汐,明汐被明思眼中的冷芒一刺,不由瑟缩了一下。

“五姐姐,不论我喊不喊爹娘,在我心里他们都是我值得尊敬的尊长!可你——”明思语声清冷,一字一顿,“凭你做下的那些事,你我之间永不可能亲如一母同胞的姐妹!以后我同三伯父三婶无论如何,也不会同你有半点干系!”

明汐倏地惊愣,“六妹妹你,你”有些慌乱地看想三老爷纳兰笙,“爹,笙弟,你们看,我好生生的在说话——”

“够了!”明思低喝一声,面色极冷,“五姐姐,人在做天在看,你真以为举头三尺无神明么?”

往昔明思虽对明汐多有敷衍冷淡,但这般扯破脸将话挑明,这还是第一次。

明汐没有想到当着重伤的三夫人和三老爷,明思竟然会一点情面都不顾。

顿时滞住无言。

明思的话显然惊住的不止明汐一个。

三老爷和一旁候着的春妈妈在听见明汐的提议后。也带了几分紧张希冀的望着明思。

显是希望明思能喊出那一声“娘”。

就连床上的三夫人也都艰难的挪动转首满目期盼。

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不只是简单的一声“娘”,一旦明思喊出,就表示说她已经愿意认回三房。

没想到明思没有直接拒绝,却是发作了明汐,一时间,众人脸上神情各异。

三老爷看向明思,语声沉痛,“思儿,看在你娘为你伤成如此的份上。你难道心中真就无一分不忍么?”

果然是这般!

三老爷果然还是信了明汐的话,将三夫人的话当做了替她的遮掩隐瞒。

可这个时候,她什么都不能说。也无从辩驳起。

但她心中自有她的坚持底线,何况她此际已坚信三夫人受伤是另有隐情,她更不能接受这样胁迫式的要求!

不论其他,她若真接受了,岂不是承认了是自己气得三夫人悲痛轻生的?

更不用提此事对四老爷四夫人的伤害。

她万万不能。

只能沉默以对。

明思的沉默导致了三老爷的怒火。失望地盯了明思一眼,他忽地大怒,“你可是怕老四不愿意,若是这般,我去同老四说!天下何处有不认爹娘的道理——老四怎教得你这般不通人情?我倒要问问他的孝道学到哪里去了!”

说着,便抬脚欲走。

“父亲不可!”纳兰笙见状一急。上前拦住满脸怒色的三老爷,“父亲不可如此行事——”

明思身形方一动,荣烈却听到了外间的脚步声。忙从袖下伸手拉住明思,目光微示意。

明思一怔停下。

“老三你给我站住!”一道沉稳威严的声音传来,一屋子人遂顿住。

下一瞬,便听得龙头拐杖“笃笃”近前,紧接着。老太君威仪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前。

墨妈妈挑起蓝绸彩绣的厚厚门帘,老太君拄着拐杖行了进来。

停下。目光四下威严一扫,落在三老爷身上,“老三你也是快做祖父的人了,行事如何还能这般冲动?”

三老爷一滞,面上怒气消了几分,可脸色依旧黑沉难看。

老太君在府中积威已久,诗礼功勋之家尤重孝道,三老爷虽是气怒未消,也不敢在老太君跟前发作。

他沉了一口气,“老太君此事——”顿住,看了一眼床上的三夫人,终究还是没有说下去。

“我都知道了。”老太君沉声道,“六丫头的事,我早同你有过交待,你也同意了的。如今还说这些作甚?当年你们但凡知会我一声,又怎么有今日?此事休要再提,三房也好,四房也好,都是我纳兰府的女儿!六丫头是何心性你们难道不清楚么?何必拘泥一个形式?若有真心,又岂在一个称谓上?这么些年,你们也经了不少事了,怎心胸还不能放开些?”

三老爷的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无言。

“诚儿媳妇身子笨重,今日的事儿就交给笙儿处置。”老太君看向纳兰笙,语声严厉,“今日这院里的一字一句若传了出去,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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