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缺和不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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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缺和不完美-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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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缺和不完美》作者:Meris/黑黑的海
CP2013。08。19完结

身残志也否太坚的故事。

节选:
第一章

余东生和邢海在一个宿舍,只是入学一年半来两人一直没有太多交集。
余东生喜静,很少参加集体活动,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图书馆泡着。而邢海与他正相反,他一入学就选上了校篮球队,还参加了旅行社团,平时不是在训练就是出去玩。
他们学的建筑专业,余东生认真严谨,邢海则才华横溢,对设计充满热情,还有很深的绘画功底。
余东生一直拿邢海当作完美的标准,或许不只他一个人,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对邢海抱有着羡慕或嫉妒。
直到有一天早上,班长敲响了他们宿舍的门,一脸焦虑地对余东生说:“班导师刚给我打电话,说邢海出事儿了。你们有时间的都和我去看看他。”
他们班二十多人去了大半,班长在出租车上和他们说:“邢海他在回学校的路上发生了车祸,一个小时前送去抢救了。他父母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到时候大家注意一下自己的情绪。”
到了医院,余东生老远就看到邢海的父母瘫坐在抢救手术室门外的椅子上。班长和班导师一起上前和邢海父母说了两句话便退到一边。他们学校还有课,又一时也等不到消息,医院的人就把这些学生都劝走了,余东生坚持留了下来。
‘手术中’的灯一直亮着,余东生心乱如麻,他的室友现在正生死未卜地躺在手术台上,他们关系并没有多么亲密,但他已经感到心中绞痛。
到了中午,班导师去给他们买了盒饭,余东生象征性地吃了两口,和班导师请了两天的假。
下午班导师也走了,急救室门前只剩下邢海父母和余东生。
邢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这间屋子里出来,也不知道出来的时候是死是活。余东生见邢海父母的盒饭一动没动,便跑去医院外边的粥铺买了两盒粥,递给了邢海父母。
邢海父亲谢过他,喝了两口粥。邢海母亲怔怔地看着余东生,好久才反应过来,吃了两口,紧接着哇地就吐了出来。
余东生连忙安抚她,帮她擦去了污物。
他紧紧地攥着妇人的手说:“您要相信邢海,他一定能挺过去的。”
在等待中余东生几次坐不住,踱到手术室门前,摸着门上的玻璃,却看不到里边的情形。
他在心里对邢海说:“你一定要坚持下来啊,一定不能让你的父母伤心绝望。什么都打不倒你,求你不要止步在这里。”
手术好像永无止境,眼见天就要黑了下来。傍晚的时候一个中年女人带着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来了,应当是邢海的弟弟。男孩虽然强忍着,但眼泪还是簌簌地往下掉。
一家三口安静地坐着,到了凌晨邢爸开口:“双子,你带邢润回家吧。”
邢海母亲说:“我怎么能这个时候离开!”
“听话,就当为了小润。”
母子两人走的时候邢爸对男孩说:“儿子,好好照顾你妈,你是家里的男子汉,知道吗?”
“我知道的,爸。”
余东生从男孩的神情里看到了邢海的影子。
热情,坚定,稳重,简直耀眼。
他们都走了之后邢父叹了口气,问余东生:“孩子啊,你们是同学?”
“嗯。”余东生点了点头说:“我是他室友。”
邢父说:“天晚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余东生说:“我等他。”
邢父再也没说话,坐在那里像一个死物。
余东生觉得他更加有义务留下了。如果从手术室推出来的是邢海的尸体,那现在只有他才能安慰邢父了。

早上五点半,手术室的红灯灭掉,首先出来的是主刀医生。
邢父根本站不起来,余东生跑过去问:“怎么样了?”
医生微笑着向余东生点了点头,说:“暂时脱离生命危险,马上转移到ICU,等情况稳定下来继续其他手术。”
没等医生说完余东生就扑上去紧紧地拥抱住医生,医生拍拍他的背。他身上沾了血,是邢海的,但那是鲜活的。
余东生走过去扶起邢爸,邢爸也紧紧地抱住他。他感到潮热的液体落到他肩膀后的衣物上,不禁又喜又痛。
邢爸去办手续,余东生帮他给邢妈妈打电话。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余东生说:“阿姨,邢海挺过来了。”
电话那边的母子二人泣不成声,余东生一直握着电话听着,也不禁流下了眼泪。
被从抢救室推出来的时候邢海还没恢复意识,只是从他面前一晃而过。
邢爸和余东生都见不到邢海,但知道他生命无危之后两人都松了口气。余东生依旧留下来帮忙,帮邢爸办事,给他买早饭,在邢爸脚下站不住的时候过去扶他一把。
大清早邢母就来了,余东生跟着跑前跑后忙里忙外,还不忘给班导师和班长打电话报了个平安。现在他们呆在医院也没什么用了,邢父带着邢母和余东生去餐馆吃了午饭。
三人这一天半都没怎么进食,一起埋头毫无形象地狼吞虎咽。
吃完饭后邢母说:“老邢,你回家睡一觉,医院我盯着,明天再去办车祸那些事儿,啊?”
邢父说:“你不也一夜没睡么。”
“我躺了会儿。行了别说了,这种时候我们谁都不能垮。”
邢父不说话,当是默认了。邢母又问余东生:“同学,这两天忙坏了,都一直忘了问你叫什么。”
“阿姨,我叫余东生。”
“邢海有你这么好的朋友真是很幸运。我们全家都感激你。现在邢海过来了,你也去休息吧。我送你回学校,还是回你家?你是本地人吗?”
“不用了阿姨,我年轻人体力好。您待会儿还回医院我就陪陪您吧。”
邢母眼睛红肿着,一脸的憔悴。她点点头说:“真是麻烦你了,小余。真羡慕你父母有你这样懂事的孩子。”
“邢海才是既优秀又坚强。”余东生发自内心地说。
下午余东生陪邢母在医院说话。她问了他学校的事儿,班上的事儿,邢海的事儿,还问了很多关于余东生的。邢海没清醒过来,情形仍旧不好。余东生巨细靡遗地把所有的东西都讲给她,怕她胡思乱想。
傍晚邢海的姨妈和姨夫来帮忙了。邢母坚持叫余东生回学校,余东生看这里不再需要他了,就也不多留。

回到宿舍,余东生洗了把脸就躺到了床上。他们晚上有课,宿舍里空无一人。余东生也不开灯,闭上眼也睡不着,于是就那样怔怔地躺着。
“邢海。”他念了念他的名字。突然想到偶尔这个时候,邢海会推开宿舍门,和舍友们有说有笑地进来,一屁股坐在余东生的床上。他身上热腾腾的,汗水都打湿了衣服。
他现在无比期待这种情景。他希望这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他希望邢海一直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恣意行事,热情果断,像太阳一样耀眼的人。
就因为他对邢海抱有着这样的期望,他在听到邢海的情况的时候才会觉得天都塌下来一般。
右臂手肘以下被车轮碾压,已经截肢。脊柱受伤,随时都有下半身瘫痪的危险,可手术要等到情况稳定之后才能做。最主要的是头部受到撞击,到现在都昏迷不醒。
余东生知道,只要他一天没醒过来,就一天没脱离危险。
余东生甚至自私地想:不如就这样不要醒来吧。
醒来之后又怎样呢?他没有手了,不能画画写字,不能再打篮球,甚至还有可能不能行走了。
但转念一想,他的父母需要他清醒过来,好好地活下去。
可在遇到这样的变故,身体残破成这样之后,活下去反而要面对更多的痛苦。这样的悲剧就发生在他身边,离他这么近。余东生感到震撼,喜悦和悲伤都鲜明剧烈,难以平复。
他同情邢海。
那个天之骄子再也没办法站到云端了。
这个时候舍友回来了,打开了宿舍的灯。
宿舍老大见到余东生躺在宿舍,惊叹了一声:“你怎么跟丢了魂儿似的?”
余东生用手遮住灯光,坐起来说:“邢海他情况不太好。”
“不好到什么程度?”
“就是……就算好了,也许也没法回来上课了。”
老大走过来拍拍余东生的肩膀,说:“总之今天你好好睡一觉吧。”

余东生每隔两三天就去看看邢海。邢海在手术后第三天醒了过来,神智仍有些不清醒,但据说记得发生了什么事。他又很快被推进了手术室。
大小手术接连不断,余东生真正亲眼见到他人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邢海躺在病床上,身上架着支架,连着许多管子和仪器。余东生先是看看他的腿,双腿腿还在。接着他去看他的手,右手已经不在了。他头发剃光了,头上裹着纱布,右脸也裹着纱布。
见余东生来了,邢海扭过头来冲他咧嘴笑笑。
“听说我抢救的时候你一直守着我。”他口齿不清,话也说得很慢。“你还陪着我爸妈,还经常来看我。”
余东生坐到床边的椅子上,邢海向余东生伸出左手,余东生抓住,握在手里。
“我很感激你,等我好了一定会报答你。”
“分这么清楚干嘛。”余东生冲他笑笑,说:“你赶快好起来,就算是对我的报答。”
“余东生。”
“嗯?”
“我这个月再做一次手术,就转院了,以调理和复健为主,医院不在本市。你不用再来看我了。”
“在哪个市啊?课不多的时候我可以去找你玩,就当是旅游了。”
“余东生,谢谢你。不过我想自己面对,自己站起来。我不想你看到我这个样子,到时候我会健健康康的,完完整整地回来找你,好不好?”
那次在医院就是两人正式别过了。
再次得到邢海的消息已经过了半年,暑假过后学生们刚返校的时候。邢父给余东生打电话,说是请他吃饭,再叫上他的同学。
餐厅选在学校附近,他们宿舍三个人都来了,还有平时和邢海走得比较近的朋友,还有班长和班导师。
再次见到邢海,余东生什么都忘了,只怔怔地盯着他看,邢父说的话他一句都没听进去。
他头发长了出来,但右边额头那里缺了一块,留下一块大疤,疤痕眼神到他的脸颊,额角还有些凹陷。他右手袖管不是空的,装了一只假肢。看到余东生来了,他站了起来,缓缓地向他走来。
余东生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你好了。”半天他才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邢海用完好的左手拍拍他的肩膀,说:“我好了,我答应过你。”
余东生握着他的左手,把他扯到怀里,紧紧地拥抱了一下。
紧接着别的同学都和他抱了一遍。
邢爸邢妈招呼同学们吃饭,还要了几瓶啤酒。邢母先是依次感谢了他们,然后拿起酒杯说:“这次来,除了谢谢大家,还是向大家道别的。”
邢海放下筷子。
“小海很喜欢你们,和你们做了一年多的同学,他……”
“我还没有决定呢。”邢海打断母亲的发言。
“我们不是谈过了吗?”邢母皱了皱眉头,说:“你现在更需要调理,而且没人照顾你怎么生活?”
“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可是,你继续上学有什么意义吗?你……”
“妈,我们私下再说吧。”
邢海冲大家笑了笑,扬起手中的果汁一口气喝光了,还洒出来许多。
大家一直有说有笑的,但席间一个女生还是突然哭了出来。
余东生就坐在她旁边,连忙安慰她,带她出了包间,在走廊里走了两圈。
回来之后已经散席,人走得差不多了。班导师在和邢父说话,邢海坐在一边不吭声。余东生走上前去,说:“我可以照顾邢海。”
“什么?”邢母瞪大眼睛问。邢海也抬起头来看了看他。
“邢海想继续上学,我是他的舍友,我可以照顾他。我母亲是护士,我多少知道一些护理方面的事,不知道的我也可以学。”
“你不明白。”邢母摇了摇头,说:“他上学真的没有意义了。他脑部受伤,现在有空间感知障碍,分不清大和小远和近。你说,你们学建筑的,做设计的时候不就是大和小远和近吗?”
“贝多芬耳聋之后照样继续创作。”余东生与她争辩。
“且不说继续学建筑有没有意义,他根本没法融入学校生活。他要做复健,要经常去检查。他大小便时常不能自理,下肢感觉麻木,难以控制。他还没了一只手。最主要的是他大脑的问题,你要是放开手让他自己走路,他会走着走着就走到马路中间,或者干脆撞到墙上去。”
“我会拉着他的手一起走。”余东生说。“在学校的生活很简单,去的地方就只有教室、食堂、图书馆、宿舍。只要我们两个选修的课都一样,就完全可以一起行动。”
“这样不会影响到你的学习吗?”邢母问。
“不会的。”余东生说:“我相信只有合理安排多照顾一个人不成问题。”
这个时候导师说:“他们这个学期课不多,周二下午和周三一天没课,可以回家住。他上学期差的课,我可以和学校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安排个补考,考试通过就可以拿学分。另外我们学校新盖了研究生楼,老楼空了许多房间,双人间,独立卫生间,我可以找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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