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涛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衣服倒是穿戴整齐了等着出发。李明左看看右看看，回到自己房间倒腾出一顶军绿色的雷锋帽扣在陶涛脑袋上，“带着暖和，别嫌不好看。”
陶涛知道李明怕他脑袋受凉，影响伤口，拉了拉两边的帽子耳朵，想和李明说，这个款现在很红，复古，他一直想要一顶来着。可是这两天一直没开口，于是惴惴不安，第一句似乎不应该是那么随便的一句话。
大周末的街上人很多，陶涛在家呆久一时间有点不适应，没走几步就拉下了。一急正要开口喊李明，李明就回头发现了他，几步过来，搭着他肩，“人多，别走拉了。”
那只搭在他肩头的手很有分量感，陶涛鲜明的意识到自己和李明有多贴近，一种他渴望的距离。
电影票很贵，IMAX 3D 150一张，李明说一样看了就看最好的，屏幕大看得爽。下午三点的场，还剩一个多小时，李明就拉着陶涛在商场里溜达，没几天就过年了，到处红红火火的。
李明想起什么就问两句，比如今年回家过年吗？车票买了吗？陶涛回答是就嗯两声，不是就摇头，对于李明来说好歹也算是种回答，比自说自话的强多了。
轮到进电影院时，李明问陶涛要不要爆米花，汽水，让陶涛抱了不少吃的。
检票的时候，检票的人喊，“两个”。陶涛看着那两张票叠在一起被刺溜撕下一片，又回到李明手里，李明一手拿着票一手环着陶涛的肩还拿着3D眼睛，叨念着：7排4座，7排5座……
如果这是一场约会该有多么完美，陶涛鼻子一酸，眼睛被什么刺痛。
不能哭！傻瓜！
就当是自己福气，再多享受一点李明对自己的好。
电影很好看，尤其是不自觉去拿爆米花时撞到李明的手，小小的欣喜，原来轻轻的碰触都可以如此愉快。
陶涛记不起自己是否有和徐哥单独出来的经历，只有最初一大群人出来玩的印象……如果和李明谈恋爱一定很愉快吧，就像现在……只要现在就好了。
电影最后的结局千变万化，只有散场是必然的，一切都会回到真实世界里。
做观光电梯下去时，身边的人惊喜道，“下雪了！”果然天空中飘洒点点白羽，不可思议的美丽。
李明看着陶涛望着雪的侧脸，那张脸上久违的笑意让人怦然心动，怎么舍得让他走，好想永远看着他这么快乐下去。
到了街，陶涛手有点凉，放到嘴前哈了口气，拉了拉袖口，努力把手藏进去。
笨！忘了戴手套出来！
李明右手抓起陶涛的左手往自己口袋里一塞，看着陶涛不知所措的样子，乐呵呵的一笑，“走，回家煮小火锅吃。”
陶涛那被李明紧握的左手，藏在他温暖的口袋里，心情澎湃，每一步都如履云端。
在天色将暗飘雪的天空下，在高楼繁华的大街上，在摩肩接踵的人流中，就像所有恋人们一样，你牵着我的手，此时此刻值得纪念一生。
陶涛吸了吸鼻子，就当这是真的。
就当我的愿望已经实现。
射精是两三秒间的极致。
而幸福的幻觉可以维持多久？
对于陶涛来说只有那李明牵着他手的一路。
当李明松开他手叫着另一个人的名字时，“唐宜天。”，陶涛看着站在家门前的人，被松开的手依然温暖着，但维持幸福的源泉却没有了。
唐宜天，那个让李明喝醉时不停呼喊的人，那个此刻站在门前笑着和李明说，“你可回来的人。”那个……不是上次来修锁的人吗！！！
陶涛瞪大了眼睛看着唐宜天。
“哟，你的朋友。”唐宜天第一次看见陶涛似的，话里的暗意是大家都明了的。
“别瞎说，这个是陶涛，房客。这个是唐宜天。”李明为两人做介绍。
“你怎么……”
“你不欢迎我？”唐宜天一边问一边眼神在两人身上打转，李明下意识退了半步，离陶涛远些，陶涛心一沉。
“不请我进去坐坐？”唐宜天侧着头，一脸调皮。
“你又不是没见过，又脏又乱的，咳，”李明看了眼唐宜天，看了眼陶涛，“不如上外头去吃火锅，大冬天的吃这个暖和。”
“好呀，你请客？”
“是是，地主之谊。”
同样是吃火锅，但已经不是陶涛期待的了，看着走在前面的两个人，旁人插不进话的熟稔。
点菜时，李明没询问陶涛的意见，倒是屡屡征询唐宜天，“肥牛好？还是嫩牛肉好？羊肉两份够吗？你喜欢吃猪脑的，要几个……”
不是第一次见李明这样殷切，只是第一次见李明对别人这样，就像前几日照顾自己时一样，只是现在自己受到待遇大相径庭。
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个人吧，陶涛看着李明和唐宜天互动的画面，微酸着咬着筷子尖。
“够了，够了，你怎么还点那么多素的。”
“难得请你吃饭，别客气。”
“哎哟，别这样说，其实我很想你的。”唐宜天一只手摸上李明的胳膊轻轻摩擦。
李明撇了陶涛一眼，拉开唐宜天的手，笑，“真的好久没见。”
唐宜天凑到李明耳边，“是不是有人在不好意思？”一边拿眼神瞟陶涛，陶涛装作喝水低下头，避开唐宜天的视线。
菜没有上，陶涛又插不上话，无事可做，只好偷偷打量唐宜天。唐宜天浑身上下看似随意的休闲，其实一切都是精心打点的结果，颜色细节处尤见心意，橙绿色苏格兰方格的围巾搭配墨绿色立领滚貂毛的尼大衣，里面是小尖领白衬衫配灰绿色V领羊绒衫，蓝黑色小脚牛仔裤配棕色做旧牛皮短靴，更别提脸色明黄色无镜片的眼镜框了。
而李明永远是黑色羽绒服加灰色卫衣，宽松牛仔裤加球鞋，怎么看两个人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一个穿成这样的人是修锁的？陶涛疑惑，虽然自己脑袋撞坏了，但是记忆力没有出问题。而且唐宜天没有认出自己来的，难道……
“陶涛，你是做什么的？”
“广告。”不知道唐宜天为何关注自己，陶涛灵光一闪，“你呢？”
“我？你猜”
“……”陶涛想回答MB，然后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自己居然这么嫉恨唐宜天，“猜不出。”
“呵呵，猜猜嘛。”
“有什么好猜的，”李明插嘴，“他做品牌公关的。”
果然不是锁匠，那唐宜天怎么有钥匙，为什么会进来，为什么要骗自己？陶涛想不明白。
“讨厌，让我逗逗他嘛。”唐宜天对着李明嗲声嗲气的。
“有什么好玩的。”李明白了他一眼。
“干吗，你舍不得啊，你不觉得他长的好纯吗？”唐宜天压低了但用陶涛能听见的声音，故作神秘的问李明，“你有没有上过他，爽不爽啊？”
陶涛闻言脸上一片绯红，幸亏菜上来了，忙着往锅里倒，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
李明怔了一下，小声的骂了一句，“神经病。”
“哎，有没有啦，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说嘛，没什么大不了的，看上去很不错的。喂喂，你真的没试过，好可惜。那……借我试试。”唐宜天死皮赖脸的追问。
李明无奈的笑笑，“快吃吧，羊肉都要老了。”
“小气！”唐宜天抱怨了，一边朝陶涛抛了个媚眼，害的陶涛手一抖，一块萝卜落回汤里。
唐宜天哧哧笑，李明摇摇头表示受不了，撩了一勺子菜搁陶涛碗里，唐宜天立刻娇声道，“我也要嘛。”
“肉都被你撩干净了，剩点菜叶子你要不要？”李明说着又往陶涛碗里搁了一勺。
“凶死啦~谁让你以前不帮人家夹菜。”
“用不着吧，我们以前吃饭都是用抢的，我还帮你夹菜，你是想饿死我还是让我舔盘子啊？”
“哼！我就是吃醋不行吗？”
“……你吃哪门子醋？”李明忍不住腹诽，都分手一年了，跑回来吃飞醋。
“桃子醋！”
李明斜视着唐宜天，“水果醋，健康时尚，多吃点哈。”妈的，这小子跑回来不是光看看我那么简单吧，和男人分手了？
酒足饭饱之后，李明跑到服务台去刷卡结账。
唐宜天挪过来，陶涛警觉起来，唐宜天娇笑起来，眼神里却没有笑意，“你和李明上过，我知道！很不错吧，不过你别妄想了。”
陶涛瞪着唐宜天，这个人真讨厌，一副了然的样子，把自己和李明的关系说的轻贱。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有钥匙？”
“你还是快点找地方搬吧。”
“你也不喜欢当电灯泡吧。”
“李明不好意思说，不过迟早都要发生的。要不是你出了事，早该和你说了。”
什么意思？陶涛惊诧，唐宜天在说他和李明复合了？
唐宜天十分满意陶涛的反应，又拧着眉看了他一会，“你……”
“？”陶涛防备着，还有……
“你以前不是和徐哥在一起么？”
陶涛脸色大变，唐宜天怎么知道？！
唐宜天轻佻的一笑，蒙对了！这么出色的小男生，奇怪的名字，果然！“圈子里都知道呀，李明也算有福气，真羡慕呀……他怎么把你骗回去的？”
李明也知道？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他骗我……陶涛脑子一下好乱。
“说什么呢？走不走？”李明回来看见陶涛脸色不好，而唐宜天神色奕奕，活像刚偷吃了鸡的狐狸。
“走啊！我和陶涛说，他这么漂亮可以找个有钱的好人家，不要跟了你可惜了。”
“有病，尽瞎说。”
“哈哈哈，说着玩的，干什么那么认真，陶涛又不是一点玩笑都开不起。”
李明揉揉陶涛的脑袋，“没事吧。”
陶涛勉强笑了笑。
真奇怪，双手插在自己口袋里，却没那么暖和，只不过少了另一个的手。
之前的幸福是场幻觉。
本来挺好的，被唐宜天跑过来一搅合，真是莫名其妙的，陶涛的情绪又低落下去，不是原来赌气的样子，却是欲言又止，看人的眼神都带着哀怨。
祖宗啊，你表情可真多啊！李明一头黑线，有话就说，有屁快放，早死早超生，一根直肠子到底多爽快！陶涛这到底是哪门派出来的，专练折磨人的功法？可他问了几次是不是唐宜天说了什么，陶涛都摇头，他又不敢多问，怕事情更坏。真想一把抓着他摇晃，把他脑袋里乱七八糟的念头都摇出来看看是什么！
妈的，肯定是唐宜天那死小子说了什么？应该不止上床那么简单！
“陶涛，行李收拾了没？”明天陶涛就要回家过年了，有好一阵子看不见，李明已经开始有点想念了。
“嗯。”
“伤怎么样？”
“没事。”都拆线了，基本看不出。
“对了，你等等。”
陶涛看着李明迅速跑回房间，拿着一叠红票子，笑嘻嘻的放在他面前，陶涛霎时睁大了眼，不敢相信。
“这……”
“还给你，之前的房钱还有那个……”李明挠挠头，嫖资这个两个字实在不想说出口。
“你！你……”陶涛完全没有欣喜的表情，反倒是看上去很生气。
“怎么了？”李明不解，还有人看见钱不高兴的？
“为什么还我？”陶涛逼视着李明。
“不是之前……那个……我……”李明莫名心虚，以前自己是做的不对，不过坦诚真挚的道歉还真挺拉不下脸的。
你你什么？！为什么不直接说，唐宜天要回来，所以你要我走！既然把钱都给我了，还要这样骗我？！从一开始你就知道的吧，算计好了的，知道我不过是暂时的消遣，你现在有伴，我没有用了！
你要赶我走！
你要赶我走！
你要赶我走！
陶涛心里翻江倒海的，另一个声音阻止自己，别丢人，李明一开始知道了你的事又怎样，难道事情会有改变吗？你或多或少不也拿李明当个暂时的依靠吗。这一向他对你都挺好的，你也没少折腾李明，算扯平了。再说是你自己喜欢的人家，人家又不是非要喜欢你的，人家和谁好和你没关系。最后还把钱还你了，李明是仁至义尽了，别闹得彼此不欢而散。
李明愣愣的看得陶涛气的快要炸了的样子，不明白自己又哪里戳到他的‘气’穴了，“陶……”当头一把红色的钞票朝他砸过来！
哇操！居然拿钱砸老子！陶涛你他妈的大爷死了！可惜被钱砸没有想象中那么爽！！！李明忙不迭伸手挡在眼前，红色的纸票子跳舞一样的在空中转转绕绕，落了一地。
李明还没回过神，陶涛就大骂了一句，“你你混蛋！！！”
他妈的！谁混蛋谁混蛋了？！谁啊！！！到底是你混蛋还是我混蛋啊！你说我混蛋我就混蛋了？！判刑也要证据确凿的！！！李明愤然追了上去，凶狠地捉住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