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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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不入-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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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西没再听下去,转身跑了几步,跨上小电瓶冲出了胡同。
  拐了个弯之后他边开车边拿出手机拨了方寅的电话:“打电话报警。”
  “什么?”方寅似乎没听明白。
  “打电话报警!你要看着他们砸店啊!”项西吼了一嗓子。
  “砸店?”方寅愣了愣,“我在对面,看不见啊,要砸店?那我报警。”
  “快点儿!”项西挂掉电话,也没管方向,往前冲着开走了。
  一直冲到电瓶快没电了,前面就是护城河了,他才慢了下来,又开了半条街,找到了一家修车店,把车进去充电。
  “再帮看看哪儿松了坏了的,都给弄弄吧。”项西蹲在店门口说了一句。
  “行,我看看。”修车师傅应了一声。
  项西打开包,从最下面摸出了一包烟,烟他一直放在包里,程博衍说不能抽烟,他就一直没抽。
  “这前挡要换吗?都碎的了。”师傅问。
  “换,不过你给我挑个便宜的。”项西说,拿出一根烟点上叼在嘴里。
  “便宜的有,颜色对不上哦。”师傅说。
  “没事儿。”项西抽了口烟,拿了手机拨了方寅的电话。
  “我报警了,”方寅一接电话就说,“警察已经到了,不过人没抓着,我进去看了一眼,没太大损失……”
  “老板老板娘有没有受伤?”项西打断他的话问了一句。
  “没有,就是砂锅什么的碎了一地,”方寅说,“你在哪儿呢?”
  “你这两天别上我那儿找我。”项西没回答他的问题。
  “行吧,我不去,”方寅想了想,“你是怕有人跟着我吗?他们为什么还要找你?”
  “你自己也注意点儿,你要挨揍了别找我,”项西看了一眼护城河两边被阳光晒得发白的护堤,“要让人知道我住哪儿了,我就弄死你。”
  “我不是那样的人,”方寅叹了口气,“这事儿闹的,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吧,我等你联系我。”
  “嗯。”项西挂掉了电话。
  手机上有几个未接来电,都是老板的号码,项西看着很难受。
  这份工作丢了,而且还给老板找了麻烦。
  他突然有种烦躁而憋闷的感觉,有东西压在心里,堵在嗓子眼儿里,下不去,也吐不出来。
  他蹲了一会儿,站起来对着路边的树狠狠蹬了一脚。
  树连晃都没有晃一下。
  他扑过去又狠狠地推了一把,接着就对着树边吼边踹,最后又捡起修理店门口的一块破塑料壳对着树抡过去,吼一声抡一下。
  一直到塑料壳全碎了,他才脸冲着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手上被塑料壳划开了一道口子,血慢慢渗了出来。
  愤怒。
  委屈。
  无处宣泄的情绪。
  看到了手上的血,他才慢慢平静下来。
  回过头,店里的修车师傅正一手拿着扳手看着他。
  “您这儿能洗手吗?”项西盘腿坐在地上问。
  “后面有个手压泵。”师傅给他指了指。
  “哦。”项西应了一声,坐在地上没动。
  “去洗吧,”师傅又说,“一手血了都。”
  “累了,”项西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歇会儿的。”
  又坐在地上愣了一会儿,项西起身去后面把手洗了,口子不大,但血流了不少,估计是最近自己心情太好血脉旺盛了。
  “前面有个小药店,有创可贴卖。”师傅看着他的手。
  “我有。”项西坐到店里的凳子上,从包里拿出了自己的那些卡通创可贴,一张一张地往手上贴了四张,然后又拿了一个贴在了左眼角下。
  修车花了两百多,项西觉得还成,开起来比之前舒服多了。
  他把车开回了老街,停在了砂锅饭后门。
  后门上用的是把老式挂锁,项西有钥匙,不过看了看锁之后,他把已经拿到手里的钥匙扔在了地上,老板已经换了锁。
  他拿了车锁把车仔细地锁在了后门的栏杆上,然后转身离开了。
  项西突然不来送餐了,程博衍看着今天来送餐的小伙子有些意外,他还有事儿等着项西过来了要说呢。
  几个跟项西熟一些的护士打听了一下,这小伙子一问三不知。
  程博衍拿出电话,拨了项西的号码。
  “喂?”项西接了电话,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你没在砂锅饭那儿干了?”程博衍直接问了一句。
  “啊?”项西的声音顿时清醒了,“啊,是!没干了!”
  “不是干得好好的吗?突然就不干了?”程博衍皱皱眉,“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哪能啊!”项西啧了一声,突然压低了声音,“我悄悄告诉你啊……”
  “什么?”程博衍被他这动静弄得莫名其妙。
  “我跳槽了。”项西小声说。
  “跳什么?跳槽?”程博衍差点儿反应不过来,“跳哪儿了啊?”
  “跳对街的沙县小吃了,”项西吸吸鼻子,声音里带上了得意,“我可是被挖过来的,工资多了一百。”
  程博衍听乐了:“这么牛逼啊,都跳上槽了,还是被挖走的?”
  “嗯,”项西说,“你要想吃沙县了,我给你送,蒸饺?拌面?小笼包?”
  “行了别数了,”程博衍笑了笑,“跟你说个事儿。”
  “什么事儿?”项西问。
  “周六想请你吃个饭,”程博衍说,“还有几个我的朋友,你有时间吗?”
  作者有话要说:周一继续。
  这两章真是贴心,什么都没卡⊙▽⊙。
  么哒。

☆、第30章

  项西说过自己没朋友,在程博衍看来,这话倒是一点都不用怀疑的大实话,认识项西这么久,他就在碰瓷的时候见过他的朋友,或者严格说来是他同伙,之后就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虽然过去的那些所谓朋友,没有也就没有了,但程博衍还是觉得他会孤单。
  自己的朋友,估计项西也没兴趣,只是觉得项西这段时间情绪不太高,他想着一帮人聚会的时候让他一块儿吃吃饭喝喝酒也许能好一些。
  尽管这世界上有太多的无能为力,能伸手的他还是会伸手,对于曾经的混混身份,项西并不认同,一直渴望改变,能感觉到这些,他才会拉一把。
  当然……有没有别的什么原因,他还没打算细想。
  不过他只说有个聚会,并没有告诉项西这是他的生日聚会,他怕项西为礼物什么的发愁。
  “啊?”项西愣了愣,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和你的朋友吃饭,我去……不合适吧?人都不认识我,而且这差距也……太大了点儿啊,聊天儿都聊不下去啊。”
  “什么差距?”程博衍问。
  “差距啊,就是差距啊,”项西啧了一声,“就像我跟你这样的差距啊,一个三甲医院的正经大夫和一个混……沙县小伙计。”
  “哦,这个差距啊,这么一说还真挺大的。”程博衍笑了笑。
  “就是啊,所以……”项西话没说完就被程博衍打断了。
  “所以我们不是一直在聊么?”程博衍笑着说,“从冬天聊到现在都夏天了。”
  “……这不一样,”项西笑了起来,“如果不是之前咱俩碰过几回,再加上我死皮赖脸让你救我,就这么平空见着我,你能看我一眼都算是那天太闲了。”
  “你有空就来吧,吃个饭有什么,当解解闷儿了。”程博衍没想到项西在这一点上会这么在意。
  “我……想想吧,”项西犹豫着说,“我这么忙,得看时间安排。”
  “那你安排好了给我打电话。”程博衍说。
  项西从昨天睡下到今天中午程博衍这个电话打过来了才醒,拿着手机坐在床上半天都还没缓过来。
  程博衍真是个好人,居然朋友聚个会都想着叫他一块儿去。
  项西叹了口气,他挺想去的,见见程博衍的朋友,体会一下跟自己完全不一样的这些人都是怎么生活的,会聊什么,会玩什么……
  但他不敢去,不仅仅是因为差距太大,还怕给程博衍丢人。
  在床边拿着手机翻过来翻过去的玩了半天,他还是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去,最后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先洗个脸吧。
  准备开门出去的时候,他听到了门外有杂乱的脚步声,顿时心里一紧,站在门后没有动。
  门被敲响了,还敲得挺大声的,听得项西心惊肉跳。
  “有人吗?”外面的人又敲了几下,“警察。”
  警察?项西一下靠到了墙上,扯你妈蛋呢!
  门又被敲了几下,项西突然有些不确定了,如果是平叔的人,肯定不会用警察这种身份来骗他开门,赵家窑混出来的人有几个听到是警察还敢开门的……
  “是没在家吗?”刚才说话的人说了一句。
  “可能出去了我没注意到吧。”有人回答。
  这声音项西听出来了,是房东的声音,昨天厕所灯不亮了项西刚找过他,还聊了几句。
  真是警察。
  项西这一瞬间真是愣住了。
  这门开还是不开,顿时成了比去不去程博衍的饭局更让人两难的事。
  警察为什么来找他?
  是因为砂锅饭店里的事?
  凭项西的经验,理论上不太可能,这种混混上门闹事警察一天不定碰上多少回,又没伤人,不可能一路追到这儿来,再说身份证都是假的,找人也找不着。
  那是为什么,馒头出事了?
  李慧?
  也不可能,这俩都跟平叔他们扯着关系,要真已经到了警察都能找到这儿来的地步,平叔不可能还有胆叫人去砂锅饭那儿找他。
  ……
  到底为他妈什么啊!
  “这儿住的是什么人?”警察在门外问。
  “一个小孩儿,年纪不大,应该也是学生。”房东回答。
  项西一听这句话,突然就松了一口气。
  警察不是专门来找他的。
  他伸手打开了门,揉着眼睛靠着门,门外的确是警察,而且是三个,他看了一眼,把脸上没睡醒的表情换成了惊讶:“什么事?”
  “想找你了解些事。”警察冲他出示了一下证件。
  项西把警察让进了屋里,警察进屋看了看,又打开窗上下都看了几眼。
  “怎么了?”项西小声问房东。
  房东拧着眉,半天才说了一句:“楼下死了个人。”
  “啊?”项西这次的惊讶不是装出来的了,货真价实地吃了一惊。
  警察在屋里看了一圈之后又问了项西几个问题,楼下的年轻人他认不认识,有没有碰到过,说没说过话,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
  项西一直摇头,他根本不知道楼下住了什么人,他连隔壁住的人都还没认全。
  警察问完问题就走了,房东也皱着眉一脸郁闷地下楼了。
  项西出去,跟这层的几个人一块儿站楼梯上往楼下看,就他这间屋子正下方的那个屋门口拉上了彩条,能看到地上有已经凝固的血,门外站着好几个警察,里面正有人把一个装在袋子里的东西往外搬出来。
  “哎哟……”隔壁总给男朋友煮面的姑娘一看就受不了了,转身跑回了屋里。
  这层几个女生都走了,项西跟另外几个男生一块儿看着,等楼下的人都散了以后,他们几个还在楼道里聊了一会儿。
  项西从他们那儿打听了个大概。
  楼下这死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在这儿住了快一年了,身体好像不太好,独来独往,从来没人见过他有朋友或者是亲戚什么的来过。
  这人之前没正式工作,一直各种零工干着,发传单,酒水推销之类按天结算的活儿,过得很苦。
  今天一早有人发现他房间门开着,过去一看,已经死硬了,血流了一地,手里还拿着把刀。
  是自杀还是他杀还不确定。
  几个男生还有滋有味地讨论着,说话声音里都带着兴奋。
  项西抽完一根烟就回了自己屋里,门一关坐到了床上,很长时间都没有动。
  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死了,这人孤身一人混得很惨,日子过得很糟糕,最后死也死得不明不白。
  门外的讨论还在继续着,没有人关心这人到底碰到了什么事,只是因为平静的生活里有了可以维持一阵子的谈资。
  项西突然觉得发冷。
  真像自己啊。
  一个人,挣扎地活着。
  哪天病了伤了被人追了打了,死了半死了……谁会知道,谁会在意?
  方寅的镜头也许会一直对着他,最后人们看着他的照片,唏嘘感慨着,然后翻过这一页。
  不。
  还有人。
  应该还是有人的。
  程博衍。
  项西跳起来,在屋里转了两圈,拿过扔在桌上的手机拨了程博衍的电话。
  “嗯?”程博衍接了电话,听声音是在走路。
  “周六晚上吗?”项西问。
  “是的,”程博衍说,“你要来得晚点儿也没事儿。”
  “我能去。”项西说。
  “那我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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