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主要领导说：“我倒怀疑是你目无组织了。”
他说，李向东还懂得争取领导支持，还懂得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找领导，你看看你，却说了那么一大堆废话。
他说，你做方厅长的工作？你觉得做得了吗？你跟他熟，他会跟你熟吗？你再做多少工作，抵我一个电话吗？
班长背脊冒冷汗了，自己怎么就没领悟省委主要领导的意图呢？他问了自己那么多，自己怎么还一根筋转不过弯来？他忙说：“谢谢！谢谢你的支持！”
省委主要领导说：“过几天，你带那三位县（市）委书记直接去找方厅长，我事先给出他打个招呼，把他们该批拨给你们的资金都批拨了。让那几个人知道你帮事的能力，让他们回青山市，多说你的好话。”
他说，办事要多动脑，不要让李向东太多机会表现自己，让他多干一些不擅长的工作，有难度的工作，不一定要他总办不成事，但要让他时不时办不成事。
他说，至于那些工作有难度，那就由你自己具体分析。
班长想，这拨款请求的工作就是最有难度的工作，但因为自己一时不慎，没弄懂省委主要领导的话，一下子变得被动了。他想，还能有什么更有难度的工作呢？二河市的异地招商一直是李向东负责的，你总不能不让他管吧？就算安排别人分管，他一个市长，要过问，要关心，就算是市委书记，也不可能阻止得了他啊！他想，即使，采纳女常委的建议，调整青山市的工作思路，把发展文化艺术做为主攻方向，经济还是要搞的，招商引资还是要搞的，你总不能背潮流而行之，否则，省委主要领导也不允许！
这天，李向东突然接到中组部那领导的电话，说了一番客气话后，李向东说，领导这电话打来，一定有重要的话说，也不知我哪个地方做得不对？领导要批评我了。那领导“哈哈”一笑，说，没什么大事，就是随便聊聊。他说，我听说，你们青山市有笔款没批下来，你找省委主要领导了？他说，你别管我是从那听来的，但我觉得你这事没办对。你一个市长，怎么跑去找省委领导呢？这不是跑错道了吗？
李向东心里跳了跳，说：“我也想过要找省政府主要领导，犹豫了好久，后来想想，他只是例行公事地跟我谈过一次话，总觉得没那么熟。”
那领导说：“原来是这样，看来你跟省委那边更熟啊！”
李向东说：“也就接触过几次，都是大书记的原因。”
那领导说：“你现在是市长了，不能还靠别人的关系办事了。”
李向东说：“我是不想第一次主动找省政府领导，就给他添麻烦。”
那领导说：“省政府主要领导跟你谈话的时候，没有谈到我吗？”
李向东说：“谈到的。”
那领导说：“那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他说，应该是我的责任。
他说，你能留在青山市，主要是省政府主要领导的功劳。如果，按省委主要领导的意见，是你走大书记留的。省政府主要领导想了好多理由，才把你留下的，所以，你有什么事，更应该找他支持。
李向东就笑了，这些天，他正一筹莫展，却又不心忿，想他当了市长，第一次处理这么重要的事，如果，没个交代，就太对不起老董他们了，当然，他也不想让班长得逞，让他认为他李向东没有能耐，非要靠他不可。虽然，他表面不跟班长争高低，但他要让班长知道，他李向东不是窝囊废。
为了慎重起见，他还是单独去了一趟省城。
省政府主要领导却说：“你还是不要超这个心了，省委主要领导已经有安排了，他已经交代方厅长给班长一个人情，把青山市的款一次性都拨下去。”
李向东便有一种失落感。
他说：“当初，真应该来找你。”
省政府主要领导说：“找我也没有用。你来找我，我也不会帮你。”
李向东愣了一下，问：“为什么？”
省政府主要领导说：“现在，你唯一的选择就是沉住气。”
他说，你千万不要想证明自己什么？你证明不了，你越想要证明，越对自己不利。以后，再遇到类似拨款请示的事，能装糊涂还是装糊涂，不要觉得青山市人那么信任你，选你当市长，你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你不可能不辜负他们的期望，形势不允许不辜负他们的期望。”
李向东说：“难道就因为我是非官晋升的市长？”
省政府主要领导笑了笑，反问他：“你说呢？”
李向东便不说话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省政府主要领导说：“班长未必就不是好书记，班长还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四十岁就是厅长了，论资历，论人面都比你强百倍，凡是需要省里解决的困难，你应该让他负责才是。在青山市，你也要协助他做好工作。你应该知道协助的含意。”
李向东说：“谢谢你指点迷津。”
他感觉自己虚弱无力。
也是这一天，班长带着三位县（市）委书记出现在省厅。方厅长热情地接待了他们。方厅长对班长说，我这可是特意等你来。今天，本来还有会的，你说你要来，我只好安排别人去参加了。他把他们迎到接待室，接待室的茶几上摆满了各式水果，这与上一次李向东带队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一次，是偷偷摸摸，搞突然袭击。
副厅长和女处长也在坐。
方厅长说：“我就看你的态度，如果，你再不来，你就别想能从我这拿走一分钱。”
班长说：“上一次主要是忙，走不开。”
方厅长“哈哈”笑着说：“不要找理由了。找理由的事，我比你还精通。”
说着，他就对女处长说，你谈谈情况吧！女处长就谈了二河市、宽县和林县工程建筑的情况，其实，这只不过做做样子。
方厅长便问班长：“你想怎么样？”
班长说：“当然希望这几千万能一步到位。”
方厅长说：“你的口气也太大了吧？”
班长说：“我怕夜长梦多。谁知道你会不会改变主意？还是越快到手越好。”
方厅长说：“分两期，怎么也得分两期！”
班长说：“这几千万对你方厅长来说，只是小菜一碟，还分什么两期，明天都转到我们帐行了。”
方厅长说：“你这是得寸进尺！一步到位还不算，还要明天就到帐。”
班长笑了笑，说：“这应该一点困难也没有。”
方厅长说：“就算没困难也没这么办事的，你这是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了，好像总信不过我，好像一背转身，我就不认帐了。”
班长说：“我是穷啊！青山市的情况怎么样你不清楚，别说我来找你要工程款，下一次，可能还要来找你借钱发工资了。”
方厅长问：“你真就穷成这样？”
班长说：“你是钱多不知穷滋味！”
方厅长便说：“好，好。我就当施舍要饭的了，不跟你多计较，我就给你破个例，今天就安排人给你划过去。”
说着，他就安排女处长去办这事。
三个县（市）委书记仿佛还没明白过来，这事就办妥了。
第1591章去市县
离开省城，在往青山市和市县的岔路口，李向东突然要司机去市县。这会儿，车头已经偏向青山市的路口，司机放缓车速，靠边刹车，让后面跟着的车超过去。他在倒后镜里看了李向东一眼，见他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这才倒车，把车拐上去市县的路。
这几天，每到这个岔路口，李向东都会有一种想去市县见表妹的念头。但前几次坐的都是老董的车，身边又有那么些人。今天，远远地看到那个岔路口，他还是犹豫了好一会，感觉这次是最好的机会，感觉再晚那么几秒车一过那岔路口就没有机会了，于是，狠下了决心。
当车驶上市县的高速公路时，李向东却问自己，你为什么要去见表妹？他回答自己，你总得了解了解她的近况吧？总不能不闻不听吧？你不仅伤害了杨晓丽，也伤害了表妹，你不能躲得远远的，一句道歉的话也没有。他很快又问自己，你真的就只是想了解她的近况吗？只是想向她道个歉吗？你向她道歉又有什么用？这一次，他好像都没能回答自己。他的心跳出卖了他，心里一种莫名的燥热已让他意识到自己图谋不轨。
他对自己说，你不要骗自己。你何必连自己都欺骗呢？你不只是想见她，更想与她重归于好！
他对自己说，你舍不得她，舍不得表妹，舍不得那个白虎女人。你脑子里已经堆满了那个白虎女人的图像，那可人娇嫩的不毛之地早就堆满你的脑海。
他对自己说，你是想去借助神力吧？想借助表妹的神力冲破你将要面临的一切艰难险阻！
这么想的时候，李向东才恍然大悟，最近发生的一切似乎都与表妹的离去息息相关，官途上的挫折，与杨晓丽只能打个平手，似乎都因为没有得到表妹的神助。
车颠簸了一下。
李向东说：“开慢一点。”
司机问：“晚上还赶回去吧？”
李向东笑了一笑，说：“赶回去。”
他知道，司机也猜到他回市县干什么了。他很放心司机，他忠诚得不管他去干什么？忠诚得不会把他的事告诉任何人。
车行驶得平缓了，却没有显得慢。李向东的心情也平缓下来，那股不安份的燥动渐渐消逝了。
他对自己说，你不要再给自己找任何理由，不要认为，你跟表妹在一起很理所当然。这世上并没有什么神力？白虎女人也不是什么克夫女人，更不是你李向东的神力来源。
他对自己说，你跟表妹的过去已经结束了，你再不能以各种理由允许自己跟表妹有任何见不得人的瓜葛，她只是杨晓丽的表妹，你的表妹。你已经伤害了她，让她成了一个无法说得清的寡妇，但你再不能伤害她了。当然，还不仅仅是伤害她，同样地，也是伤害杨晓丽。
他对自己说，杨晓丽这边，你还没有搞定呢，你可不要再给自己招惹麻烦！表妹虽然伤痕累累，毕竟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那伤口也开始愈合了，你可不能再让她重蹈覆辙。
他想，你就只是去看看她，就只是想知道她的近况，就只是想向她道歉，告诉她，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帮助的，你一定会尽能力满足她的要求。虽然，这不能完全愈合她的痛苦，但你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车驶进了市县城区，李向东犹豫着是不是该让司机直接把他送到表妹的学校？自从，杨晓丽发现他们的苟合，表妹的手机就停了，他们就中断了联系。他曾打电话给小郝记者，询问她表妹的新手机号，小郝记者说，她也不知道，李向东不相信，小郝记者说，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她说，表妹停止了与青山市所有人的联系，也包括她小郝记者。李向东还是不相信，但不相信又怎么样？小郝记者就是不松口，就是说不知道。
李向东打电话询问114，问表妹学校的电话号码。他打电话过去，接电话的人说，这个时间，表妹可能在上课。他问，表妹的手机号是多少？那人说，她换了新号码，我也不知道。李向东不知道那人是真不知道，还是表妹交代过，不要把她的新号码告诉不认识的人。
他只能去学校找她。
然而，他又不能大大方方走进学校。校长们还是认识他这个曾经的市委书记，如果看见他，总会结巴和客气地凑上来说这说那，甚至带他视察他们的学校，邀请他去校长办公室坐一坐，对他说，我叫人把她叫过来。李向东可不想招惹这些麻烦。虽然杨晓丽离得远，也很难保证她就不知道，她要知道，他们就更没有合好的可能了。
没有电话，又不能进学校找，李向东只能叫司机把车停在学校门口不远处等。他看了看时间，离放学还有近一个小时，于是，觉得自己是不是很傻？
司机突然说：“我进去找她吧！”
李向东一听，狠狠地拍自己的脑袋，感觉自己真是傻到家了，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要司机进去找她呢？
他说：“拜托你了。”
司机咧嘴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就下了车。
看着司机走进学校，李向东又想到自己身边总不能没有一个贴身的人，虽然，司机的忠诚让他非常满意，但他毕竟只是司机。
一个人的素质决定了这个人只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
开车跑腿，甚至冲冲打打之类的事司机完全应付得来，而且还可以达到一种近乎完美，但再复杂一些的事情却未必能胜任了，比如，处理公文、发通知布置开会，应酬方方面面的关系。没有一定的机关工作经验是不行的。有些事情，可以手把手教，但不可能什么都能手把手教，更多事情还要靠悟性，一个接受文化教育不高的人，悟性是很难达到李向东要求的。
他想到了副书记的侄子文仔，便拿起坐垫上的手机打电话给副书记。
副书记问：“心情应该很不好吧？”
李向东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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