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芳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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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芳菲-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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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颤颤巍巍地吩咐四叔回陆家守着宅子先别轻举妄动。春雨春芽两人搀着芳菲回屋,先服侍她在罗汉床上躺下,又赶紧给她递过一杯浓茶来醒神。

    芳菲的脸苍白得吓人,嘴唇不住抖动,满心都被一个念头所占据着。

    陆寒出事了。

    陆寒出事了。

    她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此刻的芳菲眼前浮现出无数个陆寒的影子。初见时他那新雪般纯净的面庞,同住时他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父丧时他压抑隐忍的哭泣,还有,还有,他对她许下守护她一生的诺言时,那坚毅的神情……

    芳菲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姑娘,姑娘您别哭啊,别哭啊……”春雨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湿了眼眶,连春月和春云都不知所措地低声抽泣起来。

    倒是春芽定住了心神,低声劝道:“春雨姐姐,让姑娘哭一哭,散一散心里的憋闷也好。”又对春月和春云说:“你们给我镇定点去给姑娘打洗脸水来”

    春月春云抹了抹脸上的泪痕,下去打热水了。

    芳菲听不到周围人的动静,她只一心沉浸在无尽的懊悔之中。

    为什么……为什么她以前从来没有察觉陆寒对她而言是多么的重要?

正文 第八十八章:河盗

    第八十八章:河盗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芳菲哭了一阵,春芽见春月捧着水盆毛巾过来了,忙劝着芳菲抹把脸定定神。

    春雨想不到这兵荒马乱的时候,春芽却能这么镇定,心里略略一惊。但目前对她而言最重要的是把芳菲安抚下来,便忙着服侍芳菲净脸。

    芳菲用热巾子捂着脸,心神慢慢舒缓了一些。

    温热的巾子敷在冰凉的额上,渐渐唤回了她的理智。现在还不是难过的时候芳菲这样告诉自己。

    “春雨。”

    她轻轻唤了一声。

    春雨听得芳菲像是有话要吩咐,忙应道:“奴婢在。”

    “待会你帮我给唐家的老太爷带封信。”

    芳菲说罢,强撑着起来走到书案前要写信。她还让春月给她下碗面条,甚至还加了一句:“下多多的臊子,再卧两个荷包蛋。快去吧。”

    她看见春芽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像是不相信她这么快就振作起来,便说了一句:“你们放心,我会吃得饱饱的。吃饱了,才有力气想事情。”

    痛哭,懊悔,悲伤,这些都不是现在应该做的事。她现在还没有资格放纵自己的情绪。

    关于陆寒的船出事,她现在只是听四叔转述了街上的流言。到底真相如何,需要进一步的搜集情报才行……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在真正看到陆寒的人或尸首之前,她不会再哭了

    看着春雨出去找人送信,芳菲深深吸了一口气:“春芽,过来替我穿衣梳妆”

    “是。”春芽比平时还要上心了十分,忙服侍芳菲穿上一身湖水蓝的夏装。接着又把芳菲的头发打松,从头发根一直梳得通通的,挽了个油光水滑的小髻,再把剩下的头发编成两股辫子从两边挽到头顶。

    “姑娘,用哪根簪子?”

    芳菲随手从梳妆盒里拿出一根碧玉发簪:“就它吧。”

    等芳菲刚刚梳妆完,春月捧着面上来了。芳菲吃了面净了口,再补了补唇上的胭脂,便听得春云来报说秦大老爷请她到大宅里去。

    春芽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姑娘刚刚刻意打扮整齐,是早猜到大老爷会叫人来请她。

    芳菲强忍着内心的躁动不安,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双颊,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苍白。

    她回头看了春芽一眼,春芽明白了芳菲的意思,忙低头轻声说:“奴婢方才什么都没听到。”

    是个聪明的……芳菲略略颔首,带着她到厅上去了。

    四叔过来给她报信是一回事,但让秦大老爷知道她老是跟外头通气总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她才要打扮如常,不能先表露出自己早已知晓此事。

    起码在面子上要过得去……尽管秦大老爷知道她私底下做了很多事,可表面上她还是要装一装深居简出不问世事的。

    希望秦大老爷叫她过去,会给她带来一些好消息吧

    令人失望的,秦大老爷只是把刚才四叔说的情况再说了一遍,并没有什么新的情报。他只说:“现在官府派官兵到江上去搜索了,这又不远,应该很快就有消息的。七丫头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官兵搜索……

    芳菲不禁腹诽起这些官兵来。

    要是他们顶用的话,何至于让这几股河盗在清江上流窜,堂而皇之的劫持了一船客人

    原来只以为小艇危险,所以陆寒才选择了客船。谁知道……这些河盗竟连大船都敢打劫了。

    不知唐老太爷那边又打听到什么新情况?这些年来,唐老太爷一直把芳菲当成亲孙女一般看待,对她多有照料。芳菲感激他的盛情,却不敢轻易麻烦他老人家,除非万不得已,一般都不会向他求助。

    当天下午,唐老太爷来了第一封信。

    除了原来芳菲所知道的情况之外,还多了些新内容。一是阳城官府派出的官兵已经找到了那艘被掳劫的客船,船上所有财物被扫荡一空,有一两个船伙陈尸甲板上。但客人们全都不见了踪影。

    二是在那船附近的水域没有捞起多少条尸首,可以肯定大部分的船客是被河盗劫走了。因为这艘船上的客人都是些商贩和学子,家里都不算太穷困,官兵估计河盗是想把这些人当做肉票勒索钱财。

    “被劫走了……”

    芳菲的心稍稍放下了一点,起码就现在的情况看来,陆寒应该还没遇害。

    可是第二天,情况急转直下。

    官兵的船只追上了河盗的船队,双方激烈交锋后,各有损伤。

    被逼急了的河盗把掳来的人质绑上甲板当做盾牌,以此震慑官兵,当下便有几个人质被河盗砍翻扔下江里去。

    官兵被迫无奈,碍于河盗手中的人质,只得暂时退兵。

    这消息一传到阳城,所有被劫持人质的家属都吓得面无人色,人人都害怕那被杀的是自己家的亲人。

    芳菲也急得团团转,幸亏晚上唐老太爷就来了信,说那几个被杀的人都是客商,尸体已经被官兵带回来交给家属了,陆寒不在其中。

    小偏院里的气氛空前紧张。

    唐老太爷每来一封信,芳菲拆开后都先闭着眼睛深深呼吸一口气,才敢看下去。因为谁都不能保证,他带来的是好消息。

    陆寒他们被掳劫的第三天,敬州府的官兵也随之出动增援。因为那片水域,已经接近敬州地界,而被掳劫的又是阳城出来的船只。

    两股官兵合流后,想要前后夹击河盗。谁知那些河盗能够在清江上横行多时,自然有他们独到的手腕。

    他们竟趁着阳城官兵和敬州官兵会合的空当,打了个时间差,凭着对河道的熟悉钻进了一片芦苇荡里,竟消失在官兵们的视线之中。

    第四天,两部官兵搜索河盗不见,开始互相埋怨对方。敬州官兵埋怨阳城官兵没有先拖住敌人,阳城官兵却说敬州官兵打乱了他们原有的计划。这片水域本来就是以前有名的“三不管”地带,现在一出事,大家都往对方身上推卸责任,反而把对敌之事抛诸脑后了。

    第五天,那股河盗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无论官兵如何搜索,也没能找到他们的踪迹。

    “河盗不见了?”

    芳菲怔怔地看着那封信,不自觉地将那薄薄的信笺捏成了一团。她的心,也随之纠结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河盗船队,起码有三艘船以上。他们肯定在那芦苇荡附近有一个隐秘的巢穴,是只有他们才知道的密道和小港,所以那些傻蛋官兵才会找不到他们。

    其实,能够让这股河盗势力坐大,就证明那些官兵是多么无用了。从唐老太爷的信中看到,那片水域因为是三府交界处,地形复杂,水势湍急,巡航困难,所以官兵的水军一般都不会到那里去。

    这回如果河盗们挟持的仅仅是一些客商,而没有应考学子的话,官兵还不会这么积极的去追击呢。

    第六天,依然没有找到河盗。敬州的官兵先打了退堂鼓,说紧紧围逼不是个办法,这样只会让河盗狗急跳墙。既然他们挟持了人质,就是为了要勒索钱财的,不如我们就坐等他们出来提交换条件吧。

    由此可见敬州官兵的无能……

    阳城的官兵当然不敢这么做,毕竟那些都是阳城学子,身后都有宗族势力在支持。如果他们也撂挑子不干了,回到阳城肯定会被父老乡亲们用唾沫星子淹死

    可是没有了敬州官兵的协助,阳城的水军对地形极度不熟悉,也没法再继续追捕下去。

    第七天,阳城官兵派出一支队伍回到阳城向知府史大人请示,他们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做。

    已经整整七天了。

    这七天里,陆寒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芳菲整个人已经熬瘦了一圈,脸上瘦得只剩一双眼睛。但她眼中的神采却并未消失,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支撑着她一定不能够倒下,那就是——她一定要看到陆寒,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

    第八天,史知府终于做出了决定——听从敬州官兵的意见,撤围。在芦苇荡附近等待河盗主动出来换人……

    在史知府认为,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谁也不知道把河盗逼急了他们会不会将人质全部杀光。

    他已经被围在府衙里的人质家属们搞得焦头烂额,所有的决定,都必须将人质的安危放在首位,而剿匪则只能靠后。

    于是现在,大家都只剩下了等待。

    等,等河盗提出换人。

    但要等到什么时候?

    而船上的人质,又等不等得起?

    第八天的午后,当唐老太爷将史知府的决定送到芳菲手上的时候,她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不知道那些被掳劫的人质的家人会怎么做,可是等待,绝不是她行事的风格

    “春雨,让人去租马车,我要出门”

    春雨领命而去。

    芳菲做到梳妆台前,拿出她随身带着的钥匙,打开梳妆台里的一个带锁抽屉。

    她把里头一只小小的漆盒抓在手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陆哥哥……希望你还平安

正文 第八十九章:周旋

    第八十九章:周旋

    陆寒从昏睡中醒来,只觉得嗓子眼都在冒烟,整个人一阵发虚。

    他眨了眨眼睛,用手撑着船壁坐了起来。身边的童良弼也沙哑着嗓子对他说:“伙食来了,我给你留了一份。”

    陆寒艰难地迸出一句“谢谢”便伸手取过那碗杂菜粥咕噜咕噜地喝起来。他喝得很慢,很小心,每一粒粥米每一片菜叶都要在嘴里嚼上几个来回才吞咽下去。因为,这是一天中唯一的一顿伙食,连水都不会给他们多喝一口。

    他喝了杂菜粥,绵软的身子感觉稍稍好了一点儿,手脚也有了力气。这时他才注意到身边又少了一个人,低声问童良弼:“老梁呢?”

    童良弼摇摇头,用同样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说:“拖走了。”

    又死了一个……

    陆寒对于死亡已经有些麻木了。

    他们这群肉票一共二十多个人,全都被关在这贼船最底下的舱房里。这舱房暗无天日,只从门板里透出几丝烛火亮光,提醒他们这里是人世而不是炼狱。

    不过也相差不远了。

    他们被赶到这舱房里来的时候,就差点被这里的恶臭给熏倒了。但那时的他们远远没有想到后来的情况会比眼前恶劣百倍。

    二十多口人,吃喝拉撒全在这间舱房里。起初他们还为当众解决三急问题感到羞愤,很快他们就顾不上这些了。臭,热,饿,还有一直盘绕在心头的巨大恐惧,将这些人质们脆弱的心压成了齑粉。

    人们一个接一个地病倒。到了今天,已经是第三个倒下的人被拖出去了——他们不会天真的认为河盗把他们拖出去是为了给他们治病。一定是扔到江里去了吧,有的人……其实还没断气。

    陆寒用力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给自己提提神。他的身体,现在在这些人里头算是好的,这全都归功于离家时芳菲给他送的那一袋药丸。大部分的药丸他放在包袱里已经被抢走了,但当时芳菲托人转告他,要贴身带着一包清心丸,预防临时中暑晕船。

    这包清心丸他装在贴身内袋里,没有被河盗搜走……

    陆寒每天偷偷嚼一颗清心丸。倒不是他自私不欲与人分享,但他深知人心难测。他把药分给别人,不一定能换来人家的感激,反而会引起别人的窥测,认为他身上还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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