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控制不住……像是做梦一样……”林堇回答的有些语无伦次，“有段时间，我总会梦到他……”
“梦的内容还记得么，很糟糕？”
林堇点点头。
“大概是还没有发生那件事情的时候……我碰到他和温伦在一起之后。”揉了揉脸，心里已经不再有当时那般剧烈的痛觉，“如果他对我坏一些就好了。”
那样就可以顺利成章的恨，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复杂处境。
“我只想确保，你对他来说，是安全的。” 周翔直起身，掸了掸身上衣服的褶皱。
林堇倒是忽然地开了口：“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多余，好像总是在惹麻烦。白老师让我搬来的时候……其实很不想来。可是最后还是鬼使神差地来了。”
说到这里，林堇像是放松了许多。
“那时候还会想，如果有一天他觉得我麻烦了，我会自己离开的，这样也挺好。”
“可是今天看到你担心他的样子……我突然有点害怕离开这里了……”眨了眨酸胀的双眼，吸了吸鼻子，林堇笑了一下：“可能时间一长……就有点离不开他了。大概如果真的要走……我会舍不得的吧。”
周翔又摊开本子往上写了点什么：“这段时间，继续把你自己的心理变化记录下来。按时服药。”
“嗯……”
“白少？都听到了吧？”
林堇倏地坐直身体，诧异地盯着白梓歆从门外走进屋里。
“你们真的应该好好沟通一下。”放下笔，周翔对他做了个请的姿势。“重点是，清醒的。”
林堇显然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两眼写满了茫然。
“抓住机会。”从白梓歆身边走过的时候，周翔有意的碰了下他的肩。白梓歆回以微笑。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一个人正瞪大了眼睛惴惴不安地观察他的反应，像是遭遇天敌的兔子。
“这么怕我？”
几乎是贴着他坐在椅子的空余处，白梓歆脸上的表情再柔和不过。听他这么说，林堇却终于释然了一般，一副破罐破摔的样子。
“明明应该是你怕我。”探过身，又凑近了一些，他的手停在白梓歆颈间围着的深蓝色围巾的流苏上。“对不起。”
欣然地扬起嘴角，白梓歆将围巾解下，露出那些有些骇人的淤痕：“解气了？”
林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尴尬地僵住。
“疼呢。”
上扬的尾音，好像撒娇一样的语气，让他不受控制地伸手抚上白梓歆的脖颈。
“要……涂些药么？”虽然不觉得有什么药会对这样的瘀伤有奇效，但林堇还是愧疚地想要做出补救，但白梓歆带有些戏谑的征询眼光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你要掐回来？”
“噗。”白梓歆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报复性地揉了揉林堇的头发。
抬起手抓住那只在头顶肆虐的手，却被白梓歆反握住了手腕——两人之间的距离又贴近了一点，林堇不安地扭动了一□体。
“那天晚上，我和温伦去了山顶。他说了很多……嗯，往事。”
白梓歆毫无征兆地开口，敛了笑意，认真地陈述者一个事实。听得林堇也是猛然间没有反应过来，思索了片刻才知道，原来他是在解释那天颁奖礼的一夜的去向。
明明当时很想听到的解释，过了这些日子，再听到的时候，竟然有些烦躁。
“别说了。”
其实他们做了什么，又与自己有何干系。一个是现任房东，一个是……前任情人。好像不论他们如何，自己都没有置喙的权利吧。
“我们什么也没做，那种事，没有发生。”白梓歆不理他的阻挠，言简意赅地总结道。
“你们做没做，都不必跟我解释。”他的话，林堇其实是不大相信的。如果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温伦还用一个领结，无论是为了向白梓歆示意还是对自己示威，都和他了解的温伦大相径庭。
如果真是那样，他几乎就要怀疑温伦的人格有障碍了。
白梓歆显然无法理解他的抗拒：“这些，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么？怎么现在……”
“白老师，可能是你理解错了。我对你们的事，还没有在意到这个地步。”林堇正色道，“只是麻烦你，下次如果再有这样的情况，能够抽空提前通知一下我，留门。”
这般正式的急于撇清关系的话语，怎么听，都有种色厉内荏的意味。
“你好像不相信。”白梓歆有些苦恼地皱着眉，“你生气的样子真难看。”
林堇有些意外地望像他——他们两个之间的沟通一定出了问题。
“要我怎么做你才肯信？你想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告诉我，我很难猜到你在想什么；明明是你问的问题，现在又说不想知道……”
这样别扭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当事人在演戏一般，林堇倒是越听越内伤。顾不得对话的内容已经俗得像是八点档的电视连续剧，一股无名火窜上来——扯过被压在身下的浴袍的腰带，他决定还是中断这次沟通比较好。
“林堇。”
身后的声音忽然沉了下去，含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动作不由自作地停下来，林堇维持着原本的坐姿僵在原地。
“你到底想要怎样！”
似乎许久的忍耐终于破了功，林堇带着愤恨和怨气地吼出这句话，急喘了几声，随即却像泄了气一般呆望着地面。
“我要你。”白梓歆倾身压上去，将唇贴上林堇的，“别再逃了。”
白梓歆无限温柔地轻咬吮吸着他略为丰润的下唇，带着示弱珍宝的疼宠……对于林堇的感情，已经无法界定一个具体的时间。从第一次听到这个人的歌声，到和他见面，渐渐有了更多的合作，巡回演出时的朝夕相处，眼见他深陷在和温伦的关系中故作快乐，但自己却阴差阳错地放任他受到伤害，甚至是无意识地推波助澜……也许根本就是日久生情；又或者根本就是一见钟情，从他见他的第一眼开始。只知道，现在的自己，是舍不得再看着他自我折磨的。
林堇却一把推开他，带着一脸的愤怒和哀伤夹杂的表情。
“放过我吧。”眼眸里闪着的是平日掩藏极深的伤痛，带着丝丝绝望，“这个‘游戏’，我不想再参与了。”
如果这些都是一场游戏，能够随着人的意愿随时暂停，重新来过……那该有多好。
“你在自欺欺人。”似乎对他的表现很是失望，白梓歆也收回原本揽着他的手臂，冷下脸来，“难道因为一次糟糕的经历，你就要拒绝所有人？”
“你要我怎么接受你！”林堇终于忍受不住这样的对峙，有些失控地喊起来，“我怎么能相信你们什么都没做？那个晚上我一直在等你回来，想要第一个跟你说声恭喜……其实我在电视上看到他的时候，就在想，你应该不会回来了吧。可是你走之前那样说……”
“我也想知道我这样夹在你们中间，到底算什么。”林堇不禁苦笑，“不过也许，我什么都不是。”
“我还是高看自己了。”
作者有话要说：哎呦这几天忙得……周末四门考试＋三个程序要交＋两门交作业
上课睡的昏天黑地
活不了了
JJ又这么抽
大家多担待吧~
45
45、接纳 。。。
像是积压在心里多时的苦水的一番话几乎是没有经过思考便说出了口，那一瞬间，林堇才像是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什么。懊悔地咬住唇——其实这些话早就憋在他心里很久。质疑的种子，一旦发了芽，便渐渐膨胀着占据了整个内心。虽然他总是告诫自己，对方根本就没有任何义务向自己担保什么，自己也同样没有资格去插手别人的事情。
可还是抑制不住地介意。
这样的感觉令他惶恐——连他自己也不能确定，这样的感觉到底是因为白梓歆和温伦俩个人中的哪一个而起。可不论是哪一个，他都不想再一次陷进同一个旋涡。
很久的一段时间里，他都在想，他大概只需要有个人能够和自己在一起，有过快乐的共同度过的时光，也就够了。那些所谓的爱情，对他来说已经是太过奢侈。两个人合则聚，不合便散，何必……何必非要要求那么虚幻的东西呢。
到头来贪心不足，倒把自己全部赔了进去。
总是做这样蚀本的事情——他连自己的生活都经营不好，果然不可能是块经商的料。
“好大的怨气。”白梓歆凑过去，靠近一直在向后躲闪的林堇，直把他逼得无路可退，“这是你的真心话么。”
被迫靠在椅子的靠背上，林堇避无可避，僵直的后背紧张得令人觉得难过。
“我和他之间早已经结束了。”捏过他略尖的下巴，白梓歆强硬地使得四目相对，“他放不下的，是他的想象，那不是真实的我。”
“我们是在一起过，甚至从来没有发生什么不得了的矛盾。”白梓歆的目光柔和下来，慢慢地叙说着应该是解释的话语，“但是，我们都清楚，我们两个并不适合。”
“我想要的是安稳的生活，可能会平淡，但是会长久。显然，他做不到这些。”白梓歆微微叹了口气，“可能是因为我先提出的分手，他似乎造成了一种执念——这件事情是我处理的不够好。中间伤害了你……”
林堇默默地听着，眼神停留在他衬衣的领口。
“我把自己赔给你……你，接受么？”
此话一出，林堇惊得猛一抬头，只听见颈椎发出微小的一声声响。
“唔……”捂上脖子，他的脸都皱了起来，“我不敢要。”
还没有答应下来，就扭了脖子——他怎么觉得跟白梓歆在一起总是大小麻烦不断。
他们两个人一定是属性相克的。
一直温热的手覆上他正揉着脖颈的手，动作柔和地按摩着，脸上的表情有些忍俊不禁：“不要？你会后悔的。”
要了会更后悔吧。林堇暗自腹诽，任由白梓歆动作。
“好点了么？”这一句，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问出来的。激灵了一下，林堇小心翼翼地向旁边躲了一点点距离。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白梓歆沉吟了一下，连带着手上的动作也停顿了下来，“做饭很好吃。”
“你做的也不赖。”
“很会照顾人？”
“你可以请保姆。”
“长得好看。”
“你不如去照镜子。”
“声音好听。”
林堇原本很不想否认这一点，挣扎了一下，还是：“温伦……”
脖子立即被人狠力的一掐：“你怎么总是提他！对他余情未了的，根本就是你不是我吧？！”
林堇瞪了他一眼，眼光中却有了丝笑意，看起来格外地有情。这样嗔怒的表情做出来，倒像是在勾引了。
“我想，”白梓歆凑近他的耳边，放轻了声音，“你在床上……那声音一定很美。”
林堇猛的推开他，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你在胡说什么！”
不是他矫情，只是这样的荤话从……呃……一向温文尔雅的白梓歆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带来的震惊让他抑制不住爆发的冲动。
和他相处的愈久，精致的皮相优雅的气质也渐渐破灭，曾经不可触摸的人，现在竟然被他自己毁得一干二净。
现在他大概能够理解刚刚那番话了——有幸见到白梓歆的真面目，他也不禁想去找个地方冷静一下。
需要对温伦表示一下哀悼。
林堇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幸灾乐祸。
白梓歆连面色都没有改变：“和我在一起吧。”
“不。”忍住笑意，林堇还是拒绝。
“答应吧答应吧。”那个人竟然撒起娇来。
林堇默默的抬头望了望窗外——太阳停在南方，一切如旧。今天……一定是哪里不大对，却想不住该怎么解释白梓歆的反常举动才能合理。
“白老师。”叹了口气，“没用的。”
“理由？”终于恢复了正常的声线，让林堇松了口气。
“我是个滥情的人，”若是起先面对白梓歆在一起的提议，他的心里还有些波澜的话，此刻，林堇的心里早已平静无波。“很容易动心的。”
“你和别人亲密我会很介意，你心里有别人，我会觉得难过。如果你有一天厌倦了，想要分开，我大概会再像那样死一回……”
他的笑容有些苦涩，像是联想到了之前的那些经历，“我要的太多……你值得更好的。”
强硬地将他拉进怀里，狠狠抱住，白梓歆只觉得心里发紧：“叫我说你什么好。”
林堇安静地蜷在他怀里，不言不语。
“你不信我么？”
“不……”闷闷地将脸贴在他的胸口，“我只是怕……失去你。”
渴求了太长时间却得不到的感情，一旦摆在面前，却变得不敢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