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急掉转了原本要走的方向，林堇决定还是先去普通出口等。岂料刚走几步，裤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阿堇你在哪啊？今天要去Tony这边试装的你忘了嘛？还有你吃饭了吗？控制饮食了没有？别忘了上回就是量好了尺寸结果你居然胖了，有没有搞错……”
“喂，艾丽。”林堇掩住嘴小声地打断她的抱怨，“你有没有告诉他不把衣服做的那么……合身。”
“可是这是今年的流行趋势啊！拜托啊林先生，你好歹也是今年的大热，怎么能在这些事情上输给那些个……”
他就知道，艾丽完全是拿他当成自己的一个作品完成。
“第一，我已经饿了好几天了。”林堇随手将手里喝空了的咖啡杯扔进垃圾箱里，“第二，我生活不规律容易发胖。第三，白老师的飞机到了。”
艾丽听到第三条的时候就知道他现在完全没有完成工作的意思：“你在机场？”
“嗯。”
“我要告诉赵先生。”
“打小报告不是君子所为。”
艾丽深吸了口气：“下午四点，Tony的工作室，你要是敢不到，我就追到你们俩家里去！”
摆脱了艾丽这个临时经纪人的纠缠，林堇神态轻松得看不出一点刚刚还被胁迫的感觉。重逢的欢欣在见到白梓歆的一刻膨胀到了极点。
“白老师。”
杨菲率先在贵宾出口吸引走了全部记者的注意力，在终于见到浩浩荡荡的幕后班底拖着庞大的行李出现在出口通道，林堇悄悄地从一侧靠近，接过白梓歆手里的行李车。
“咦？”
有些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他，白梓歆脸上的诧异变作了温和的笑容：“怎么突然跑过来了？没有工作？”
“想你了。”故意压低了声音，白梓歆只看得到林堇上扬的嘴角。
看起来他过的还不错。
“白老师，你的箱子。”走到了机场门口，Evan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刚刚居然给他发现老板把自己的箱子落在取行李的地方，这种错误简直让人无法相信是一向谨慎的老板所为。
“哦，谢谢。”白梓歆并不显得十分惊讶，“一会儿你直接回家吗？”
“额……我……先跟他们回趟公司吧……”终于注意到老板身边这个熟悉的人，即使看不清他的脸。Evan了然地点点头，“不如老板你先回家休息吧。”
“好，辛苦你了。”
林堇主动地接过Evan手里的箱子，冲他点点头，转头亦步亦趋地随着白梓歆走向停车场。
“原来你也会丢东西。”
“刚刚有预感。”
“啊，我上次录音好像把手表落在录音室了。”
“我替你收起来了，回家……”
Evan听着两人小声地交谈着越走越远，声音渐渐被拉杆箱的轱辘滚动的声音掩盖了过去。
有点羡慕。
“那个……白老师……跟你说个事儿……”
坐上车的林堇有些扭捏地开口。
“嗯。”
“就是……你知道……我之前演唱会宣布加场的时候……赵尹狄为了省事，那个记者会不是和温伦的一起办的么？”
“然后？”
“当时那个请柬上，把我们俩的名字印在一起啦……然后有人就误会了……以为是我要和温伦合开一场演唱会……”
“所以？”
林堇顺着座位向下缩了缩：“……赵尹狄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我想，大概，可能会成真的。”
车在红灯前停下：“定下档期了么？”
他难道就没有别的问题？
林堇有些不安地吞了吞口水：“大概……明年春节。”
“还有三个月。”
遇到公事的时候他总是这个样子。林堇点点头：“你有没有时间……”
“我不确定。”白梓歆的语气硬邦邦的，林堇小声叹了口气……换做是他自己也会不舒服的吧，一个工作刚刚结束，就立刻有新的工作压下来。
沉默的盯着窗外的风景，任凭司机将车在盘山路上甩来甩去，和白梓歆相处的时间久了，林堇也渐渐不再紧张于他时常的安静。
反正他总会答应的。
将行李拖回家，甫一关上门，林堇便被突然迎面压下来的黑影按在门上动弹不得，紧接着就是唇间激烈的啃咬，像是泄愤一般。
“排工作要讲先来后到。”
气喘嘘嘘的两个人好不容易分开，白梓歆附在他耳边，声音里有些愤然。
“我已经尽量早了。”林堇勾起嘴角，侧过头躲闪。
白梓歆显然不领情：“一回来就是工作，而且这么没有诚意。”
“……你要我怎么证明？”林堇也不知是装傻还是，明知故问，“我四点还要去试衣服。”
白梓歆抬手看了眼表，三点五分：“回来吃饭？”
“好。”
退开了两步，林堇又像想起什么一样顿住：“我买车了。”
“欢迎回来。”白梓歆摘下他的眼睛，吻上他的眼睛。
再完美不过的感觉。
不会再离开了。
林堇忍住鼻尖的酸意，冲眼前的人眨了下眼睛：“等我。”
113
113、最终章 。。。
“阿堇，首先恭喜你终于得到了最受欢迎男歌手这个奖项，实至名归。”坐在对面的杂志记者优雅而专业。
“多谢。”林堇诚恳地点点头，最近忙于应付各种专访，他已经逐渐积累出了应对经验。
“这一年，你的曝光率猛增，这次得奖，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么？”采访有条不紊地进行，林堇也认认真真地回答：
“首先，当然是很开心。毕竟这个奖是每个歌手的梦想。”林堇耸耸肩，“得奖那天有点感慨，就好像这么多年的努力终于得到了认同一样。”
“可是你上台领奖的时候看起来并不是那么激动——我的意思是，你并没哭。”想比他的冷静，Sandy拿最受欢迎女歌手奖的时候完全哭成了一个泪人，连一句话都说不全。
“啊……这个……”林堇挠了挠头，“其实我也忍得很辛苦来着。”
笑了笑，他接着解释：“一开始有点不大相信这是真的，后来……后来听到阿伦对我说的那番话，我就很想努力多感谢几个人，很多人，帮了我太多。”
女记者了解般地点点头，莞尔一笑：“这次是温伦颁奖给你。他当年说，如果有人能够接他的班，那个人就是你。那么你现在认为你能够接他的班了吗？”
林堇抿了下唇：“我记得我拿奖的时候就说过——当然我现在还是这么认为——没有人能接的了他的班，我自认做不到。但是，我想这个奖应该能证明，我没有辜负他的希望。”
女记者露出一副感动的神情，令林堇有些奇怪。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不缠着他追究过去的人呢。
“所以未来你有什么打算？有没有蝉联‘最受欢迎’的打算？”
“这个……能做到当然好，我自己也会努力。不过，我想我这几年亏欠了家里人很多。”
女记者埋头记录的手忽然停下，抬起头来：“你现在有女朋友了么？”
“……没有。”
“有相关计划么？”
“这个……随缘吧。”林堇无奈地打着太极。
要不是之前答应了白老师决定时机尚未成熟先不公开，哪里还会遇到这样尴尬的情形？
“说说温伦吧。听说你们打算合开演唱会？这在乐坛历史上还是头一次吧？他对于你来说，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呢？”
林堇在心里叹了口气——当然是复杂到说不清楚的存在——还好这种问题早有准备：“他是我的前辈，一个很好的老师，好朋友，有的时候更像是亲人，帮了我很多……”
其实他自己也不很清楚，到了现在这一步温伦对于自己到底意味着什么——一段阴差阳错的陈年旧事，还是，褪去了荒诞的曾经的故人。
他是个不合格的情人，但是却让人无法憎恶起来。
何况他现在不可能再跟自己抢白老师了——有杨菲在，他可一点都不担心。
想到这里，林堇心里原本的怅惘消失殆尽，愉悦地嘿嘿一笑，讲起来许多未曾公开提到的故事：“我记得有一次，我在主持一个电视节目，弄了一个很怪的发型。他看过之后，第二天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说，你那个发型太难看了，下回不要再弄了——那个时候我还没起床。”
这样的例子其实不少。这次他能够拿到这个奖项并不是偶然，不仅仅是年初大获成功的演唱会，之后温伦甚至帮他策划了发新片的时间，确定了主打歌等等。一系列的琐事他竟然做的毫无怨言。有一阵子，他天天往公司跑，弄得裴少飞还向林堇抱怨，公司策划部的人完全成了摆设。
不是不感动的——大概这就是他们两个最佳的距离，不适合做情侣但总还能够做亲友。林堇也不再惧怕他，有时甚至会揶揄一下他。
再好不过的状态。
结束了访问，又就地拍了几组写真。告别了女记者和摄影师，站在一边的秦瑞迎上来将手里一直拎着的外套递给他。
“外面挺冷的。”
“谢谢。”套上衣服，林堇掏出口袋里的手机，“艾丽说晚上在哪吃了么？”
“好像说要你先工作，她会通知白老师。”
“哦。”揉了揉鼻子，林堇舒了口气，白色的哈气在空气中散开，“又要过年了。”
“嗯。”秦瑞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顺便掏出记事本，“下午要去排舞。”
“……”对于日渐没有人性的工作安排，林堇只有认命的份儿。可即使是这样，为了演唱会所做的必不可少的健身和控制饮食也仍旧按部就班的进行。有的时候，林堇甚至产生了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午餐吃什么？”
“你可以吃一点鸡蛋……不过最好不要吃。”秦瑞憨厚地一笑，“晚上不是还有聚会？”
“……你最好指望我能靠着光合作用活下去。”
在排舞房尽情展示完不协调的四肢之后，林堇无比期待的晚间的聚会却从被定在温伦名下新买的海景别墅之后就开始出乎他的意料。
这栋新建的房子显然价值不菲，站在二层的露台上可以直接望见不远处连绵的山，海岸线和礁石。空气湿漉漉的，甚至连露台的金属扶手上都沾着一层水雾。
一进屋就被灌了几杯的林堇脚步有些晃，摸上露台之后被夜晚的海风一吹倒是清醒了不少。
隐约可以听到楼下的人群喧闹声。杨菲肯定又支起麻将桌拉着大伙儿打牌了……林堇还记得上次自己输得全身上下所有值钱的东西都配给了对方，最后不得不打电话叫白老师接自己回家。
不过艾丽倒是极其喜欢和杨菲凑牌局，只因为，打牌的时候可以聊到很多新鲜的八卦，完全满足了她旺盛的好奇心。
真奇怪宁旭看起来那么正直的人，怎么能受得了她。
深沉地叹了口气，就听见木门合页开合的声音。
“怎么躲到这里来了。”
感觉到熟悉的气息靠近，林堇不用回头便放松地答道：“上来透透气。你不是被拉去打牌了？”
“我让宁旭去了。”
想起今天的事，林堇心里还是有点别扭，可又觉得说出来就真的显得自己计较又小气，一时间僵在那里自己跟自己较劲。
“晚上风大，你穿少了。”体贴地将外套披在他身上，白梓歆也顺势靠在林堇身边的栏杆上，凭栏远眺，“这里风景不错。”
“哼。”
白梓歆奇怪地望了一眼他：“怎么了？”
“……”林堇暗暗咬牙。
“哪里不舒服？”伸手去触他的额头，“还是太累了？”
“你……”林堇将牙磨得咯咯响——他根本就是在装蒜吧。
“我？”白梓歆露出很不明显的茫然的表情。
“你今天中午……跟谁吃的饭？！”林堇头脑一热就喊了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
“中午啊……”白梓歆回想了一下，才意识到中午的时候，由于许延轩过来录新歌，顺带着说是请自己吃饭，就找到了一家公司附近的餐厅——他不知道的是，那个时候林堇正巧在那栋楼里做访问，下楼的时候无意间看到对面坐着的两个人，要不是秦瑞拦着，他差点追过去打架。
可惜还未觉察出任何疑点的白梓歆仍旧茫然：“小许他……怎么了？你好像不是很喜欢他。你作为前辈，对后辈不要太苛刻了。”
“小……许……”林堇快要内伤，“你就看不出他对你有什么企图吗？！”
“企图？”白梓歆皱眉。如果心情尚佳，林堇还真的想庆祝一下自己难得能看到的白老师这般迟缓的反应。
“你想多了吧？”
揪住了他的衣领，林堇有点哆嗦：“白梓歆，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能跟你在一起。”
白梓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