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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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孽缘-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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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踏出储秀宫,紫鸢便带着不解的口吻开口,“娘娘,一个素樱能威胁到全妃吗?”
  “就算威胁不了她,也要气死她。”阴沉一笑,素蝶的脸上浮起一抹狰狞的笑意。全妃争后失利,本就气短,如今又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宫女踩着自己得宠,仇敌如日中天,自己却含冤莫白,有气无处发,恨意憋在胸口自是别有一番滋味。
  册封大典在几日之后,那一日天空中碧空如洗,日暖风和,肆意呼啸了多日的北风终于有了一丝收敛之意。天边隐约有紫气东来,大雁成群飞过,是一个难得的好兆头。
  百官肃静无声,皆是一言不发地垂着头,却又忍不住抬起好奇的目光打量这个令三千粉黛无颜色的新贵,乾隆帝的第二任皇后,佐领那尔布之女,乌喇那拉氏。
  凤冠加冕,头上顶着一只张翅欲飞的金色凤凰,两旁坠下复古珠钗,发髻两端上用珠花点翠装绘,发髻上端斜插着几根步摇,耳角上坠下玲珑细长的珠玉耳坠,来回摇晃,远远望去一身的金黄之色仿佛欲让人看花了眼。
  精心绘制的妆容,冠冕加身的凤袍,一切只属于强权的尊贵,将一个十八岁的生命推上了权利的最高峰。
  余光扫过人群中一脸不甘的梅妃与全妃,素蝶只是笑而不语,有人得意就必有人失意,她今日风光,夜幕之时殊不知有多少人要在暗处千方百计地筹划着陷害自己的花招。
  她们用了十年也争不到的东西,自己却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便手到擒来。这荣宠背后,上苍是否真的有偏袒之嫌?
  她与她们其实都是一路人,看似光芒万丈,荣宠之盛,实际上却不过也是落寞无趣之人罢了。
  权利是唯一能填补虚空的方法,也是深宫之中唯一能握得踏实的东西。
  这是她第一次踏足朝堂之上,在十八年来最为荣耀的日子里,她在万人瞩目中,一步一步迈向金銮殿上,俯身跪拜在大殿之上,等待着凤冠加身的那一刻。一个内侍翻开皇卷,宣读圣旨,“皇贵妃乌喇那拉氏,端庄慧敏,秀毓名门,娴淑贤明,谨守为妃之道,治理六宫有方,有母仪之风。恭奉崇庆慈宣康惠皇太后命,以金册金宝立尔为皇后,入住东宫,赐金漆凤印,钦此。”
  等候于此老佛爷喜逐颜开地从盒子里拿出凤印,将其郑重其事地放置素蝶的手上,祥和的脸上多了几分严肃之色,“娴妃,现在哀家将这个凤印交给你,如今你就是大清盛世最尊贵的女子,母仪天下的大清皇后,所有人都是你的子民,都将臣服在你的脚下。希望你能好好存好这凤印,莫负了哀家和皇帝的一番心意。”
  “臣妾定不负老佛爷之恩,不负我大清王朝的空前盛世。”莞尔一笑,素蝶欣然接下那象征权力巅峰的凤印,从此母仪天下,再无回头之路。
  乾隆将手伸至她的眼前,素蝶气定神闲地握住他的手,借着他的力道豁然而起,两人携手同步,相互扶持,走向那普天之下的权力最高处。
  此时,金銮殿下传来俯首称臣的臣子们气势如虹的叩拜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乾隆十五年,娴妃乌喇那拉氏册封为新后,荣耀至极,倍受恩泽,一时风光无限,圣宠优容,却也因日后的变故而因此为历史留下千古谜团。
  
  天色阴沉无光,暗影沉重,一股压抑之感似一双巨手掐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之上。
  人人都仿佛猜到了即将有什么事要发生,踌躇间心中早已站稳了立场。眼看硝烟四起,有人又要大获全胜,也有人又要满盘皆输。大获全胜的人,功成利就,凤袍加身,集万千荣耀于一身;满盘皆输的人,输的,不仅仅只是一时的荣耀,更是要一辈子寄人篱下,为他人俯首称臣。
  太医撩开帘子,从闺房中缓缓走出,他面色凝重,眉角紧锁,似心神不宁,眉宇之间始终愁眉不展。
  “太医,她怎么样了?”待太医一出门,乾隆便立即迎了上去,语气之急迫仿佛不似询问一个宫女的生死,而是事关皇家颜面的存亡大事。
  “素樱姑娘的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鞭伤,瘀伤,针伤,可以说是遍体鳞伤也不为过。”太医长叹一声,哀叹之余也不免心生凉意,“到底是什么血海深仇才会下如此重的手,微臣在宫中行医数十载,主子责罚奴才也不算稀奇,但从未见到有人能狠毒至此。”
  她在昏迷前只吐出‘全妃’二字,那便是最有利的证据,答案不用亲口询问也足以单凭那两个字拍板定案。全妃那个贱人,三番四次出言忤逆,目无王法,他越是纵容她便越加放肆。此等斤斤计较,阴险毒辣之人,竟也能位居妃位十载之久,看来她是否对自己如今的地位感到厌烦,所以才如此迫不及待地欲将其转手他人。
  “皇上,有句话奴婢不知该说不该说。”一个御前侍奉的宫女懦懦开口,语气虽小但所有人都足以听清。
  “说。”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乾隆的眼中容不下任何试图在自己眼前说谎隐瞒之人。
  “回皇上,事情是这样的,昨日奴婢与素樱当值完了以后,正欲回宫歇着。却不料储秀宫来人将素樱接走,任凭奴婢怎么发问就是守口如瓶。奴婢心中觉得蹊跷,本想阻止,但奴婢不过是一介宫婢,说话的分量轻如鸿毛,怎可左右全妃娘娘的圣意。所以所以”
  说着,她不由将话顿住,目光中早已是湿成一片。
  若是她勇敢一些,愿意挺身而出据理力争,也许还能拦下这本可以避免的悲剧。
  “你们可问出了原因是什么?”眉头皱成一团,乾隆极力抑制着越发的不可收拾的怒意。
  “听素樱说,全妃娘娘疑她图谋不轨,妄想攀附皇恩。”那宫女迟故意一顿,随即默默开口。
  “全妃这个贱人,想不到她竟是如此丧心病狂,看来是平日里朕太纵容她了。”脸上露出几分震怒之色,乾隆冷哼一声,一缕冰凉的气息顿时从嘴边直呼而出。
  乾隆身为九五之尊,自是坐拥全天下的妇孺女子。嫉妒成性本就是大不敬,滥用刑法更是宫闱禁忌,全妃却为了逞一时之快而将两样禁忌同时犯下。
  自古天子本就风流潇洒,天子的闺房乐趣,何时轮得到由一个愚妇指手画脚百般干预?
  主子责罚奴才本只是一桩小事,但全妃却私自用刑,百般凌迟,将一如花似玉的女子折磨之此,心肠之歹毒,手段之狠戾令人发指。深宫中,尽管妃嫔们再心肠歹毒,却也从对一个宫女下如此毒手。
  “皇上,自打您将素樱救回之时,全妃姐姐便已经跪在门外守候多时负荆请罪,皇上可否愿意听一听她欲作何托词,兴许还有什么难言之隐?”素蝶漫不经心地拂去衣架上的烟尘,不露声色地开口,看似无心,实则话里有话。她故意用了‘托词’二字,言下之意便暗示乾隆全妃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过是砌词狡辩。
  深宫之中,信任这种东西广泛的几率,几乎是万中无一。就算曾经拥有,一旦不慎失去,就再难有追回之日。
  乾隆如今已对全妃彻底失去了信任,只怕如今他是否愿意给她一个狡辩的机会都是未知之数。
  “那个贱人,犯戒宫规,屡次不该,竟为了一己之私对一个宫女这般滥用刑法,是朕养虎为患,多日来一味的庇护才酿就了她如今的骄纵。她口口声声说着宫纪法度,自己实则是最恃宠生娇之人。此等阴险毒辣之小人,若是让她有朝一日登上后位,只怕不但往后六宫将永无安宁之日,甚至还会动摇大清基业危害我国之根本。”双眸中露出几分肆意的狠戾之意,乾隆似忍无可忍,每一个句话都坚决地不带一丝回旋的余地。
  “可姐姐已经等候多时”面露迟疑,素蝶欲言又止。好歹全妃始终是当今后宫中最得宠的妃嫔之一,就算乾隆再怨也不得不给她几分薄面。
  “不见。”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就算他想收回方才的话也为时已晚。如今,他唯独硬撑下去贴下心来才能给所有人一个台阶下。
  往日里都是他太宠全妃,才令她恃宠生娇而目无王法。屈打一个宫女事小,但因此机关算尽却是不可轻饶。
  “还不去通报姐姐,外面天寒地冻的,免得让她白跪一番受了寒。”答案仿似在意料之中,素蝶淡淡附和了一句,也并未多做口舌劝解。
  一个宫女毕恭毕敬地垂首点头,福了福身后疾步向门外走去。
  其实妃嫔责罚奴才也不过是用她们手上的权利,深宫之中哪一个妃嫔身上没有背负着几条人命。只不过不宣之人前,再不择手段也不过是深井中的一道残骸,一切都万无一失。但一旦公诸于众,就将要背负着杀人枉法于是不容的罪名。
  素蝶透过轩窗看着那阴风中萧杀殆尽的百花,在那冷到极致的凉秋深处,唯独一株金菊傲骨怒放。
  自打梅妃,全妃二人纷纷失利之后,老佛爷几度向乾隆提议欲立素蝶为后,乾隆却因还在皇后服丧期间而迟迟不肯答应。
  仿佛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也为了给老佛爷吃一颗定心丸,乾隆下令,于十三年七月封其为皇贵妃,只等待富察皇后大丧过后一切再做定夺。
  持续多日的深宫后位之争,似已经随着这份结局告了一段落。几日后,素蝶便披上锦衣华服,头戴紫金凤冠,一副盛气凌人之势招摇而去,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拜访了形同冷宫的储秀宫。
  自滥用刑法殴打宫女事件之后,乾隆看清了全妃的‘真面目’,或是说不得不去正视她的狠毒,不由对她疏远了许多。再加上后位花落别家,自己苦心经营了一番到头来竟是为他人做嫁衣,全妃恨铁不成钢,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在沉默中愈来愈恨。因自己的一时失策却让她与后位永久插身而过,恐怕也是她意料不到的。
  她意料不到的事还在后头。素樱实际上是她特意安排至乾隆身旁逢场作戏,目的就是为了让她相信自己有意提携素樱培养宫中势力。不仅如此,当日素樱被全妃叫去储秀宫问话,困陷暗房之中,只怕全妃无论如何也想不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究竟是如何从那个地方轻而易举地逃了出来。
  她本无意对付全妃,怪只怪她太过不识好歹,才给自己招来无端灾祸。不识好歹之人,虽然不足为惧,但也不容轻视,最终胜负一日未定,诡秘高深的深宫之局就随时都可能有变数。
  全妃本就出身卑微,能做到妃位已经是荣宠至极,若不是因她腹中来得不巧的龙子,她也不会按耐不住先下手为强。
  看着储秀宫离自己越来越近,素蝶嘴角的阴冷笑意更肆意了几分。
  那曾经集万千荣耀于一身的宫殿中,如今却变得空无一人。除了那荣宠不再的主子,再也不见第二个人。
  真没想到,她也有如此落魄之时,还是在亮出了最后的底牌之后。
  “参见姐姐。”碎步轻移,素蝶笑里藏刀地看着神色漠然的全妃,眼中的冰冷仿佛汇成一股暗流蓄势待发。
  “皇贵妃何必如此客气,以你今时今日的地位,还会把本宫放在眼里吗?”漠然抬首,全妃的双眸中还是带着一贯的拒人于千里之势。
  “只要本宫一日不是皇后,本宫始终还是要唤您姐姐,姐姐不是善于伪装吗,怎么才几日不见连耳根子都变软了。想必被分位比自己高的人唤姐姐,您心里一定很不痛快吧?”似笑非笑地开口,素蝶的语气里不禁多了嘲弄之意。
  素蝶习以为常地唤着‘姐姐’二字,更是让全妃难堪至极。
  “哼,本宫再会装又怎及得你皇贵妃分毫呢。”那话中之意似一根针芒,直刺心头最深处,顿时将她激怒,“贱人,若不是你,本宫何以落地如此田地。你,还有那个叫素樱的贱人,你们主仆联手上演一场好戏,得了便宜还卖乖,如今奸计得逞,你们还有什么不如意的?”
  “姐姐说笑了,这后宫之争从来都是成王败寇,是功成名就还是抱憾百年一半靠得是天,一半靠的是自己的造化。姐姐既然玩得起,自然也知道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个道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你风光不再,就算你再不愿意也要接受大势已去这个事实。”嘴角扯开一个笑意,素蝶面露嘲讽之色,肆无忌惮地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笑意顿时僵住,全妃再也笑不出来,撕破了脸皮连声毒咒道,“贱人,你以为你瞒得了皇上,瞒得了本宫吗?本宫那日清楚记得本宫只用皮鞭抽打那贱人的后背,何来全身上下都是伤口这一说?还有什么针伤,淤青,你以为你做的这些事,本宫什么都不知道吗?”
  “姐姐真是聪明人,只不过再聪明的人,也难免会做糊涂事。”素蝶凑近了全妃,轻轻往她脸上吐出一口气,脸上的挑衅之气越发浓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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