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王- 第30部分

“看来你还活得挺悠闲的嘛！你这个肮脏、下作、卑微的奴隶！”泰文克刻意显得的平淡地道，话语中却透露着无法言语的怨毒。



秦茂蛟根本就懒得理他，自顾自地在潮湿的稻草上翻了个身，让被沉重的铁枷锁禁锢已久的四肢换个姿势。



这里是狻猊国的天牢，一个小秦在前世只在电视里看到过的地方，想不到自从莫名其妙地进入万兽大陆之后，天葬台、天牢这些地方他居然有幸一一地体验到了——虽然这种体验确实不怎么让人舒服。



距离秦茂蛟突破日彪大军重围，孤身断后回到火雷猛大帝的军营，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天。



回想起被关进这鬼地方的经过，秦茂蛟自己都不知道应该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作为一名优秀的斥候，秦茂蛟不仅出色地完成了第三远征军团的侦察任务，甚至还俘虏了日彪国的长公主殿下，那个倒霉的死鬼日彪太子之后唯一的帝国继承人金霖。



而在金霖和金涵联手布下圈套，让四王子火隋炀和第三远征军团几乎全体高级将领被一个尸爆术包了饺子，大军近乎崩溃的危机下，又是秦茂蛟挺身而出，率领全体斥候小队成员孤军奋战，到最后更是孤身断后，连挑日彪国二十八骑士，打得日彪战神脱力认输！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这次狻猊国远征日彪帝国却一败涂地，并没有少年半点责任，甚至可以说他有大功。



可是那又如何，满怀憧憬回来领功的秦茂蛟却因为一个玷污公主的罪名，差点在踏进帅帐的一刹那间就被就地正法！若不是他奋起反抗，折断了火雷猛王的小手指，居然让那位深不可测的大帝临时改变了主意，他早就被中军大帐里那一大票高级骑士剁成肉酱了。



或者是因为少年的顽强，或者是因为少年的勇气，总之，火雷猛王打消了原本一见面就要把这个玷污他女儿清白的家伙干掉的想法，转而决定将他带回王都赤炎城再做处置。



于是小秦和老马就被严加看管着，跟随败退的狻猊大军返回赤炎城。然后他就被扔进了死气沉沉的天牢里关了整整十天，而牢房外的那家伙也守了他整整十天！



秦茂蛟又翻了个身，正好面对着牢门。锈迹斑斑的铁栏外，泰文克那双因为长时间睡眠不足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



没来由地，少年打了个寒噤，被一个人用这样的目光死盯上十天十夜，任谁都不会好过的。



仿佛发现了秦茂蛟的小动作，泰文克嘴角居然露出了一丝笑容，只是配合着他一双血红的眸子和满脸胡渣，反而在他还算英俊的脸上营造出一种诡异阴森的气氛。



“不舒服？不喜欢我这样看着你？桀桀……”泰文克笑着，疲惫的嗓子沙哑着，象乌鸦在夜啼，“我就是要让你不舒服，即便是在如此靠近死亡的天牢里，也要让你到死都没有半分轻松的机会！”



少年轻轻地叹了口气，实在不知道他如此之深的怨毒是从哪里来的，难道就因为哥哥被自己连累而死？



“你一定很奇怪吧，秦茂蛟。为什么我泰文克，帝国高级骑士，帝国贵族，会如此的憎恨你，非要守着你去死？”泰文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继续用沙哑的声音道，“你这个低贱的垃圾，你又怎么能明白泰文克骑士的抱负……还有抱负被打破之后的失落？”



秦茂蛟没有回答，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干脆闭上了眼睛，开始用意念引导着体内的万乘一心念力和穹苍天殛真气缓缓游动。反正这十天来泰文克每天都会这样发泄上一通，而少年每天都在刻苦地锻炼自己被封印的真气。



泰文克似乎也习惯了少年的沉默，自顾自地自言自语：“你这种家伙，是不会知道的……你试过在肮脏的臭水沟里拣那些狗都不会吃的腐烂食物果腹吗？你试过抓到一只老鼠都是难得的肉食吗？你知道一对从贫民窟里出来的兄弟，是如何地渴望上流社会的身份地位吗？”



“不！你不知道，你这条臭虫。你从一出现开始就能汇集太多的目光，甚至连长公主殿下这样集合了聪慧与美丽的女神般的少女都被你所吸引，居然会不顾她高贵的身份一而再，再而三地出面帮你说话，甚至……甚至还把身子都给了你！”泰文克越说越是激动，死寂的天牢里，扬起了一阵阵令人心酸的磨齿声。



秦茂蛟仍然在闭目冥思，那天在火雷猛的大帐中被擒下后，大帝亲自出手封了他一身穹苍天殛真气，差点就把他搞成了废人！也因此，自负的火雷猛认为，这个神秘的奴隶已经丧失了所有的战斗力，直接就把他扔进天牢等待最后的裁决，居然都没派几个战斗力卓绝的骑士来监视他。



这也是少年现在唯一的机会。



自从知道自己和火魅子间的事情暴露之后，秦茂蛟就已经不抱什么乐观的希望了。来到万兽大陆的时间虽然不长，他却在无数次生死之间清楚地看到了这个世界的本质，那就是赤裸裸的实力和地位。以他现在的奴隶身份，又被封了全身真气，等待下去唯一的道路只有死！



至于火魅子，少年还是相信她知道消息后，会为了救自己想尽一切办法。无奈在天葬台事件的时候，少年就已经知道，把自己的生命寄托在别人的手上是多么的愚蠢。所以，他要靠自己来救自己，就凭火雷猛大帝那过度自负留下的漏洞！、



火雷猛能封他的穹苍天殛，却封不了他的万乘一心！而经历了和日彪国二十八大骑士连同战神金涵的惊天大战之后，突破了极限的少年早已将万乘一心和穹苍天殛完美融合。换句话来说，除非火雷猛和呼雷豹同时出手，联手废掉他的两大功法，否则谁也不能彻底禁锢他的战斗力！



老马自然不可能跟人联手整他，火雷猛大帝也不会知道他身上的万乘一心念法，所以，在被扔进天牢之后，少年就开始积极利用一切时间疯狂地运转万乘一心，一点一滴地重新恢复穹苍天殛真气。只要能冲破大帝设置下的禁锢，他完全有信心从这貌似看守严密的天牢里成功越狱！



唯一讨厌的就是泰文克！这个家伙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硬是主动申请贴身看守秦茂蛟，而且一进来就在牢房门外铺了床，几乎是二十四小时不合眼地死盯着少年的一举一动，还整天喋喋不休地用怨毒的话发泄着对少年的憎恶。搞得秦茂蛟在功力恢复之前只能小心翼翼地暗中运行心法，生怕被这家伙看出来前功尽弃。



“臭虫！你知道么？我曾经也是一个奴隶……”牢房外，泰文克的声音还在持续地响起，有一种深到骨子里的恨意。



“每天累到象一条死狗，却只能从主人那里得到一小块发霉变质的面包！那连一只老鼠都喂不活，何况是一个人！”



“我也曾经睡在和你现在差不多的地方，漆黑，潮湿，阴冷，到处充满着腐烂的恶臭。肮脏的虫子和讨厌的老鼠在身边爬来爬去，甚至争夺我那少的可怜的食物。”



“它们要活下去，我也要活下去。所以我开始吃老鼠，吃虫子，吃一切敢于抢夺我食物的家伙，这样才能生存！”



“而我的哥哥，那个被你连累至死的皇家牧场总管……是，他是很笨，很木衲，甚至愚蠢。他没有出色的武技，没有聪明的头脑，只能在那个偏僻的地方混吃等死。可是……在那段最黑暗的日子里，是他把抓到的每一只虫子都塞进我嘴里，把每一只老鼠所有的肉都让给我，而自己去咀嚼那几根细得可怜的骨头！一边流着口水，一边看着我笑：‘泰文克，好吃么？’呵呵……哈哈哈！”泰文克仿佛完全沉浸到对那阴暗过往的回忆当中，脸上的神色也有了几分疯狂。



少年悄然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



第302章　转机



　“我的哥哥啊……他真的是很可笑的一个人，他疯狂地贪污皇家牧场的金币，自己却吃着比奴隶好不了多少的食物，然后每次我到他那里去，他都会傻笑着打开床下的箱子，献宝一样给我看……”



“‘看那，泰文克，我又攒了很多钱，很多很多钱！哥哥笨，帮不了你什么，只能帮你攒钱，等咱们的钱够多了，你的地位够高了，你就可以如愿向公主殿下求婚了……’”



秦茂蛟猛地从恶臭的稻草堆里弹了起来，浑身那沉重的镣铐被带得发出巨大的撞击声，少年微闭的双眼睁圆了，如同利剑般的眼神死死地瞪向了泰文克。



泰文克却笑了，仿佛得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东西般满足的笑着：“啊……抱歉，我一不小心说漏嘴了。你看，你还是有在听我说，对吗？”



“是的，如你所听到的，我想要长公主的人。不是因为我爱她，而是因为她的地位和权力！我那笨哥哥虽然不明白，却知道用他能做的一切来帮我。”



“不要这样看着我，你是聪明人，否则也不会到现在还活的好好的。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残酷和现实，只有权力，无上的权力和地位才能让你我过上优越的生活，你承认吗？啊哈，你默认了！”



“所以……”泰文克也猛地站了起来，一手摸着剑，一手抓住了铁栅栏，毫不畏惧地对上了牢房里秦茂蛟那锋利的眸子，“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如此的憎恨你了吗？不光是因为你害死我那笨蛋哥哥，更是因为你玷污了长公主殿下，甚至还让她对你死心塌地！你在抢夺我的前程和权力，知道么？贱民！对我来说，你就是一只偷窃我食物的该死的老鼠！你说，我是应该吃掉你，还是看着你偷窃我的食物呢？”



秦茂蛟冷冷地看着这个已经有些癫狂的贵族骑士，心里却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



泰文克不是什么好人，即使他现在身为四王子殿下的亲信，帝国星座骑士，据说还有望进一步晋升星宿骑士。可是少年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那些话未必就没有他的道理。只不过，他是赤裸裸地说出了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的本质而已，他自己也完全按照一头野兽的方式在度过人生。



尽管泰文克的怨毒可以理解，却不代表少年可以谅解，尤其是在他赤裸裸地表现出对火魅子的野心之后。更让少年无法接受的是，他能如此直白地说出看中的不是人，而是权势。



其实根本上，秦茂蛟是个温和的人，即使有时候很固执，有时候会因为一时的热血而冲动暴怒，但他本质上还是相对中庸内敛，重感情的。火魅子虽然和他是在一种近乎诡异的情况下有了夫妻实质，但在少年心里，这个冷傲刁蛮的少女公主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是被他所认可的亲人，并且有了丝丝缕缕的感情牵挂。



也正因为如此，泰文克之前撺掇火隋炀把秦茂蛟送上天葬台，少年虽然愤怒，却并不仇恨泰文克这个始作俑者。但此刻他明确地表示出对火魅子的觊觎，却让少年心里燃起了熊熊的杀机！



泰文克对自己的怨恨是因为他哥哥的死，小秦一直是如此认为的。他从来没有想到，这个阴险的家伙居然在打着火魅子的主意。他可以坦然地面对泰文克对他的一切攻击，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这个家伙威胁到火魅子和他尚未出世的孩子！就算是身在牢狱，就算是自己的命运很大程度上并不掌握在自己手里，秦茂蛟仍然无法抑制地泛了强烈的冲动——杀掉这个恶毒的家伙，将他对自己妻子的猥琐思想和这个人一起毁灭掉！



秦茂蛟的怒火都被泰文克看在眼里，星座骑士脸上再度泛起了那种满足的笑容。但嘴里却毫不停歇：“……好在上天还是有眼的，没有让你这只老鼠那么轻易地偷走我追求已久的食物，你被关起来了，哈哈，知道么？在哈奈德那个白痴偷偷摸摸地钻进四王子殿下的军营的时候我就发现他有问题了。所以我一路跟踪，却听到了那个让我恶心、伤心近乎绝望的消息！”



“你这堆垃圾！”泰文克失控地抽出了长剑，锋利的剑身狠狠地砍在粗壮的铁条上，崩射出星点火花，“凭什么你可以活着从天葬台上来下，凭什么你可以靠偷袭干掉日彪的金炽？凭什么你可以用几乎是强奸的手段占有长公主的身体，还让她对你如此痴迷！最重要的是，凭什么这些幸运的事情落在你这个贱民的头上，而不是我！不是我这个为了得到一点点食物苦苦付出那么多努力的高贵的骑士！”



长剑疯了一样地撞击着铁条，发出杂乱而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泰文克在片刻的疯狂之后，大口地喘息着，稍微地冷静下来。他再一次对上秦茂蛟的目光，那眼睛中已经没有其他任何东西，只剩下怨毒：“早知道会有你这么一只肮脏的老鼠会如此幸运，我应该一早就强奸了那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