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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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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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来了?”我问。 
  “说好了在转角那里等我。” 
  “这样吧,我在转角那家肯德基等你,逛完了来找我,一起回家。听到了吗?”还是不放心让他一个人。 
  “行,我一定半小时之内回来。”表弟知道我最顺他心,“回去可别告诉我妈……” 
  “行了行了,快去吧。罗嗦!” 
  坐在肯德基里,透过落地玻璃看著在街口等待的表弟,果然一会儿出现个女生,也是瘦瘦高高,扎著马尾,两人径直向前走去。 
  看不出来呀!我心想,表弟一向学习优良,老实乖巧,竟然也来这一套!小姨是不知道,要知道了非好好教训他一顿!不过他倒是真的相信我,不怕我告密? 
  小孩子的天性,总是容易相信! 
  於是开始等候,坐到这里,才发现,自己迷迷糊糊的已经过了五天!坐到这里,才发现,这间店,是上次和朋友庆祝生日的那间……这个座位,是上次来的那个…… 
  朋友,小高,彦彦,我。四个人的晚饭,四个人的悲哀。 
  我以为只有小高和彦彦是悲哀的,原来不只她们两个……我总是高估了自己…… 
  朋友怎样了?这个问题,像一束闪电,刺穿脑腔,好亮,好痛…… 
  这些天都没开机,和同事们说因为手机送去维修,有事打办公电话,下班勿扰。只是想逃避罢了,如果她发来短信,让我回去,我要怎样?如果她发来短信,约我出去谈,我要怎样?如果她…… 
  不想有如果,所以不给她这个机会! 
  会不会太绝了一点?不绝怎麽让她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我的愤怒,还有她的选择? 
  望著窗外的人流,一家老小,一家三口,二人世界。或欢笑著,或扶持著,或看护著……然而并不孤独,因为有伴。 
  就连表弟那麽年少,也在寻找了。 
  我的她,会是伴吗?十年中,我以为是,坚信不移。然而…… 
  坚信不移的事情,也会有”然而”! 
  想著想著,感觉鼻子发酸。不可以的,不可以在公共场合的,我提醒自己。连忙看看别处,转移注意力。




挣扎2


  半小时後,表弟回来。我们一起回家。他说今天好开心!我也希望他幸福呀!小孩子很容易满足。 
  那一晚,我第一次在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房间里失眠。终於相信,我开始想念她了,不论她做了什麽,不论她决定了什麽,我好想她! 
  第二天,昏昏沈沈的上班,下班,吃晚饭。 
  本地新闻联播。说到昨天的花灯活动,电视台还现场采访了几位群众,让他们谈谈看法。表弟在那边一直盯著,还让大家都认真看,会不会有我们的镜头,这个年纪,对上电视很感兴趣。 
  我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看,说到因为主道被封,影响交通这一问题时,记者采访了一位司机,大红色的POLO,即使在夜晚也很打眼。开车的男士探出头来回应采访,说了两句人多车辆行驶不太方便之类的话。本来看过就算的东西,却因为镜头一晃的原因,看到了副驾驶上的人──好面熟。 
  是她吗? 
  是她吗? 
  光线不好,镜头扫的太快,时间太短,但那个黄格子的大衣好显眼!是我托朋友从香港带回来的,本地少见。 
  是她吗? 
  脑子飞快思索的同时,这段新闻已过。前後也就十秒不到吧,那个男人,那个女人,那辆红色的POLO,还有那件大衣……
  凭空回忆那个女人的表情,伤心,失望?快乐,甜蜜?绝决,愤怒?为什麽当时我没趴在电视机前看的仔细一点儿?那个男人,好像架了一副眼镜,很斯文的样子,其它的,真的没印象。 
  她也去看花灯了吗?我们会不会在人群中擦身而过?她会不会就是我看到的二人世界中某对,碰巧那时我的目光转向了别处? 
  那个男人,是刘军吗? 
  饭也没吃完,回卧室关好门。鼓起莫大的勇气,打开手机。 
  结果是没有她的短信…… 
  好可笑!昨天自己坐在肯德基里想了那麽多种如果,却没有这一种……斗著胆子给她家里打电话,她母亲说最近没有回家……有点绝望的给小家打电话,没人接……最後拨她的手机,关机……
  晚上九点锺的我,站在自己的小家里,看著这个曾经引以为傲的地方。 
  和我走时一模一样。吃过早餐的盘子没刷,卧室里是我找衣服时翻过的一片狼籍,垃圾箱里还有那天早晨她擦过油渍的纸。 
  我神经质的翻衣柜,还好,衣服都在,书也都在,甚至连存折都在。 
  她没有走,她不会走的,她怎麽会离开我呢? 
  但是,她在哪儿呢? 
  深夜十二点,我呆坐在沙发上,直视那块刚换了电池走的很带劲的表,不知如何是好。 
  第二天;向单位请了假。我从不为私人感情问题而请假的;除了她。
  然而太天真的想法;若大的城市;到哪里去找她?一个人想躲起来;一百个人也难找到。只好给她依然关机的电话发了条短信:“你在哪儿?我在找你。”然後找了家茶馆;喝茶。 
  二十元一位;二十四小时营业;饮品随意点;还赠小零食。现在买卖不好做;老板恨不得吐血。 
  於是我就坐在这间小茶楼的二层;靠窗;喝美禄;喝橙C;吃蚕豆。不像在找人;倒像在等人。 
  从早坐到晚;看了三本瑞丽;二本昕薇;喝掉数不清的饮品;上了若干次卫生间。奇怪;一天没吃正经饭;居然肚子里饱饱的! 
  直到晚上八点;喝的头昏眼花;四肢酸疼。手机依然沈默。结帐;回家。 
  回家的路上;我对自己说;你这是干什麽呢?不觉的太颓废;太幼稚了吗?有什麽意义吗?你还是十八岁吗?




挣扎3


  心已经无所谓痛不痛了。一天下来各式各样的液体已经把我冲清醒了。
  明天好好上班吧;回家洗个澡;朋友的事……也许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也许,我看到的并不是她…… 书&香&门&第五#月#雨 整 理
  进了小区,楼下赫然停著一辆大红的POLO。真的是流年不利?刚平静了点心绪,就往我眼中插棒槌!──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不要开这车在我眼前转悠。正打开401的报箱拿报,就听一个清朗的声音:“你好,请问你是小丁吗?” 
  “啊?”我回头一看,陌生男子,“是啊。” 
  “不好意思,我是欣欣的朋友,她手机丢我那里了,我给她送来。”他带著金边眼镜,很斯文的说,“她妈妈说她住这里,我打电话也没人接,在这儿等了一会儿。”说著从口袋里拿出朋友的手机,递给我。 
  “她……今天加班,回来我给她吧。”我又是张口就来,“谢谢啦!” 
  “行,那没别的事儿我走了。再见。”他挥挥手,转身走向那辆大红色的POLO。 
  金边眼镜,很斯文的男人,说话的时候还有种淡淡的薄荷味……还有那辆车…… 
  “等一下。”我喊了声。 
  他马上转过身,“怎麽了?” 
  “你是刘军吗?”我用最平常的疑问句。 
  “是的是的,欣欣也说起过吧。她也常说起你的。”他一脸和蔼笑容。 
  “再见。”我实在没有别的问题了。 
  “回去吧,外面冷呀。再见。”他发动了车,离开我的视线。 
  开了楼道门,上楼,进屋。放下手中的报纸和朋友的手机。没勇气打开,怕看到除了我那条:“你在哪儿?我在找你。”之外还有别人的只言片语。 
  家里好安静,静的我想大喊一声,静的我想把玻璃打碎,又提醒自己不能爆发,不能爆发,今天不是也控制住了吗?回家的路上明明想通了的! 
  一旦爆发,後果不堪设想。 
  於是跌跌撞撞的出门,漫无目标的在街上游荡。正月里的风还很冷,刺的脸痛,但比起那个寂静无比的家,这点痛不算什麽。 
  就这样晃呀晃呀,满眼看到的就是夜晚的灯:路灯,店铺招牌,广告画,公交车站亭,公路上一排排的车灯……
  其实我只想找一个不那麽明亮的地方。 
  直到脚酸了,脸也冷的没有知觉,才发现,我站在小高所住的小区门口。 
  幻灭呀,真是幻灭。




挣扎4


  既然已经走到这里;是不是要进去呢?8号楼;就在前边的左手方向。第六层──楼顶,仿佛亮著一盏灯。 
  真的没有什麽理由去找她,但真的也没有什麽理由不去找她。也许她在我的生命中就是这麽一个可有可无,却又若隐若现的角色。 
  想著想著,这许多的事情,不知不觉,双脚已经向前迈进……
  满脑子想著的其实并不是小高,而是那个令我伤心至极的影子! 
  那还为什麽去别处寻求安慰呢?对小高也是一种伤害吧。她只是个代替?或者根本连代替也算不上。 
  骂著我自己,可怜著我自己,安慰著我自己,望著那盏灯,渐渐什麽也想不起来了。 
  走进楼道的前一秒,无意识的回头望了天空……好明亮的月!十五过後的月,竟也风韵犹存!好美,那麽纯静,那麽安祥,仿佛在看著我,看著我就这样一步步去到一个房间,去靠近一个人。 
  “我不愿意你老和她们在一起,……行吗?”在美仑美奂的月光下,朋友曾经的恳求又响在耳边。 
  好讨厌,明明是她玩失踪的,明明是她失信於我,明明是她和别人……
  明明是她伤了我的心! 
  可就是无法再向前走一步,好像犯罪,好像被谴责,我是不是对自己太刻薄了? 
  退了几步,站在十几米的楼宇跟前,我不禁嚎啕! 
  对不起,我对自己说。然而我又对不起谁了呢? 
  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至少在我懂事起的二十多年来,没有这样的自己! 
  纯粹的发泄,纯粹的哭泣,眼泪这种东西,我从不知道我能蕴含这麽多立方!如果这样就能减少一些伤心,减轻一些想念,我宁愿多流一点! 
  站在外面突然而然的大哭,莫名其妙的举动,终於惊动了居民──奇怪的是并没人制止,问询──直到小区保安出现。 
  谁都有谁的责任,就算是一个女子当街痛哭,也要找到对口的管理单位,这就是现代文明吧。 
  两个保安威武的站在面前;我只能仰视。 
  眼泪流的决堤;但依稀能辨认出这两个身影;一脸狐疑的看著我──大约觉的这个衣著还算体面的女人不至於是“盲流”之类──对我没有动作。 
  尽管知道现在应当停止让人注视的哭泣,但无奈自制力有限──我早预料到的,一旦爆发,後果不堪设想! 
  “女士,你有什麽事儿吗?”礼貌的用语仅仅出於制度规定。 
  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小夥子的提问,我的情况太复杂,说了他也不会懂。 
  看我不说话,只是使劲的抽泣。两人对视了一下,由另一个小夥子发问:“你是这个小区的吗?” 
  我摇头,我很诚实。 
  这个回答显然让他们提高警觉,不是他们的业主,没有给他们物业费,当然不是他们的上帝。而且,很可能还威胁到他们的业主安全,威胁到他们的收入。 
  “你来这儿干嘛的?”这种问话仿佛已经给我定罪。 
  我傻瞪著双眼无言以对,我也不知道来这儿干嘛。好像只是为了大哭一场? 
  於是他们对著报话机一通报告,然後一伸手拉住我的胳膊:“去保卫处一趟吧。” 
  一股强大的力量由手臂传到身体,指使著双脚向他们的方向移动。这时我才从迷惘中惊觉,自己被当成什麽人了? 
  “我来找……人的。”我连抽泣带喘气的说了这麽一句废话! 
  当然是来找人的,难道找鬼? 
  “走一趟吧,到保卫处说清楚了。”两个小夥子尽职尽责。 
  深夜十二点,我被两个身体结实的保安挟持至保卫处,打里屋出来一个被他们称为“主任”的男子,看了看我,听两位执法者的报告:8栋一层和三层业主於11点50分左右向保卫处报案,有一女子在一单元门口大哭不止,而且像是外来人员。我们迅速赶到现场,这名女子只是哭,什麽也说不出来,於是把她带至保卫处进行处理。 
  也许是因为进了温暖的屋子,也许是哭的太累了,大脑渐渐变的思维清晰起来。就在我被强制站在墙根儿,听著两个年青人向领导汇报工作时,还觉的这哥俩口才不错,有做报告的潜力!




挣扎5


  主任听了,上下打量我,让我坐下。还给倒了杯水。 
  一口热水下肚,我恢复了一个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的智商和体力。 
  於是我先向主任和两位保安道歉,然後依次拿出身份证,工作证,上岗证,驾驶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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