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别后遥山隐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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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别后遥山隐隐-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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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少人爱你风韵妩媚的时光,
  爱你的美丽出自假意或真情,
  但唯有一人爱你灵魂的至诚,
  爱你渐衰的脸上愁苦的风霜;
  弯下身子,在炽红的壁炉边,
  忧伤地低诉,爱神如何逃走,
  在头顶上的群山巅漫步闲游,
  把他的面孔隐没在繁星中间。
  “啊~多么深情!多么惆怅!”韩山感怀地说着。我站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向站在上铺的他。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他继续感慨万千。
  问世间请为何物?
  情为何物啊?
  我匆匆去澡堂冲了澡,心里一直回想着韩山朗诵的诗歌。是的!我爱他灵魂的至诚,爱他渐衰的脸上愁苦的风霜,爱他萧肃俊严背后赤诚的真心。当他老了,无所依靠,我必须成为他坚强有力的后盾,成为他飘零孤苦航线上的一艘巨轮。
  想着想着,我那满满的激情再次燃烧,我匆匆穿戴整齐,又奔出了宿舍,徒留韩山在床上大声召唤:“喂!唐棣!你和采采是不是好上了?!”
  我像锁定目标的猎豹,一路狂奔,浑身上下充满了用不尽的能量,猎物必须是属于我的!
  我精神抖擞地回到赫连意身边时,他头歪向一边,睡得昏沉。微微张着嘴喘气,鼻氧管轻轻错位,跑出了鼻孔。我悄声走过去,伸手拉了一下氧气管,他便惊醒过来,瞄着我反应了半天。
  认出是我以后他有点蒙神,嘴里叨念着:“几点了?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让你滚蛋了吗…”
  他转过头无视我,闭上眼打算继续睡觉。我坐下来看他此刻颇为滑稽的表现,“我爱你”三个字不经大脑便脱口而出。
  我看着他瞬间僵硬的头,以及睁大的双眼,继续说下去:“老师,我爱你!与你救了我的命无关,单纯只是爱你!我希望能照顾你,直到你白发苍苍,直到你容颜憔悴,我的爱绝无半点虚情假意,不是儿戏,没有青春荷尔蒙的冲动,更没有利益驱动,单纯只是为了爱你!”
  话说出去后,我的心如释重负,我再也不想忍受着暗恋的痛苦,与其焦心地等待爱情,不如放开胆量去追求。
  他僵在枕头那头不为所动,不言亦无语。直到我按耐不住性子,打算进一步表白时,他伸出手,从枕头下取出一张纸,慢慢转过身递给我,我忙接过来看。
  辞职信!!
  “帮我做最后一件事,把它交给院长。之后你就可以出科了,以后…不要再来了…”他冷着一张脸阴声说着。
  我突然把辞职信揉做一团,焦急地说着:“是不是因为我,你才辞职?就是因为怕连累我和白茅?你才辞职?!”
  我气得团团转,但不能出太大响动,监护室还有其他病人,我只能压低声音:“就是因为我是你的学生?因为我是男人?因为比你小12岁?嗯?你就拒我于千里之外?!”
  他依旧面无表情地躺在那里,不表态、不反驳,也不认可。
  我在监护室来来回回踱步,气愤与伤心混成一团。我坐在他的床沿,趴在他面前,双手按着他的手臂,俯身怒视他,说:“赫连意!你彻底伤害了我的自尊心!你…你要负责任!”
  我的话让他把头侧向一边,继而笑傲地说着:“呵~你果真还是个孩子!”
  一听这话,他根本就是瞧不起我,完全就是忽视我满腔的爱恋!我掰过他的脸,他哪有力气与我抗衡,慢慢转过头,不得不与我对视。
  “赫连意!我不会离开!我也不会言弃!你的花招,根本起不了作用!”我毫不客气地冲他嚷嚷。
  他面目平静,语声低缓:“你只是自认为欠我一条命,其实…你想多了…换作任何一个学生,任何一个人…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冲过去…你…并不是特别的…”
  锥心刺骨,他那绝情的话语。这不符合他一向悲天悯人的作风,他怎么可以如此无情!我的泪水一滴滴落在他的脸上,伤心欲绝:“你说谎…你说谎…你为什么要说谎…”
  我渐渐松开他的手臂,伸手抚摸上他苍白的面颊,伤心诉说:“老师,爱与被爱都是人类的权利,既然有爱,为何胆怯?为何逃避?你又何必在乎其他阻力?真爱理应得到尊重,同性之间的爱难道就卑微得令人唾弃?!真是庸俗…真是庸俗…”
  他的双眸含悲茹痛,深深凝望着我,泪水溢满眼眶。他闭上双眼,泪水便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嘴里小声地反复地说着:“幼稚…幼稚…你太幼稚了…”
  “是,我太幼稚,幼稚到会随着你的一颦一笑而欢喜,随着你的愁苦失意而伤痛;因为你而变得情绪化,喜怒无常,因为你想继续考研究生,想永远留在你身边,做你的依靠、伴侣,做偕老的恋人,而不是永远接受指引的学生…”我深情款款地诉说我内心真实的想法,“你厌烦也好,鄙夷也罢,我的爱不会因为任何蔑视而削减半分,不管你如何逃避,我始终不会放弃,直到你接受那天为止。”
  我泪海滔滔,发出一声声悲鸣,心脏扯痛。俯身而下,我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一个含泪的深吻,他的泪便更加汹涌。
  我默默起身离开,我和他,都需要时间思考,都需要去细细理解对方的话语。
  我坐在ICU门外,隆冬的阴寒透心刺骨,如同赫连意无情的拒绝,让我心寒阵阵。但是我不能轻言放弃,他定是有颇多顾虑,他的话语违背他的心意。
  深夜十分,我被冻得身体僵硬,便偷偷回到监护室里,趁他熟睡时在里面取取暖。他睡得并不踏实,频频抽动,梦话一段接一段,不停嘟嘟囔囔。“不是的…”、“你不懂…”、“你…你太小…”。一会儿又陷入深深的睡眠,呼吸深缓。
  凌晨时,我被他缓缓的蠕动惊醒,见他皱眉蹙额,呼吸沉重,我暗叫不好,忙喊来郑群查看。
  一测体温又升了上去,郑群便马上要求抽血、验尿,化验结果很快送回来,郑群分析说:“尿检白细胞高,是不是尿管的问题?有尿路感染的迹象啊~”
  他把被子掀开查看,我也凑过去。意博的阴茎,由于尿管的存在,变得红肿起来,怪不得他睡得不安稳。
  郑群说:“还是把尿管撤了吧,已经感染了。血尿已经控制,恢复得应该不错。”
  我心疼得看着那只小巧却肿胀的阴茎,瞬间红了脸。这么私密的地方,该是温柔呵护的,如今却遭受着疼痛。
  郑群戴上口罩帽子,刚一消毒,意博便痛得惊醒过来。他呲牙裂嘴地呻吟:“啊~呃~”
  郑群轻轻地抽出尿管,安慰着他:“马上就好了,再忍一下!”
  我上前握住意博的手,让他放松。他感觉我在场,便满面通红,活像蒸熟的螃蟹。他抽回手,撇过头咬牙坚持。
  处理完毕后,郑群嘱咐意博试着自己小解,不能再依靠尿管。郑群走后,意博急忙伸手盖严被子,头也缩进被子里不肯露面。
  最喜欢见这位大叔羞涩的样子,嘻嘻~此时,我那伤心欲绝全部被抛到九霄云外,坐在他身边,小声说给被窝里的他听:“撤了尿管,离康复就进了一步!”
  被窝里没有动静,我怕他闷坏了,便轻轻拉下被子,他那赤红的脸便暴露无遗。我撇撇嘴偷乐:“老师也是医生,有什么可害羞的啊!是不是在我面前才会害羞啊?!活活~”
  我的奚落果真招来他的白眼,嘿嘿,起作用了!我的试探总是能戳中他的软肋!
  “你…脸皮也太厚了…怎么撵都撵不走…真是…真是讨厌…”他语无伦次。
  “我早晚会感化老师的,不管老师怎样对待我!”我偏要粘着他。
  第二天早晨,白茅来得早,见意博熟睡,便悄声问我:“他还闹不闹别扭啊?!”
  我暗笑:“见招拆招!我不信他不投降!”
  白茅挑挑眉毛:“行啊!斗志昂扬的,我看好你呦!”
  他拉我到角落里,悄声说:“行刺的凶手已经被关押,但是怎么都不肯招供,他一口咬定是死者的家属,说自己有精神病史。”
  我急切道:“怎么可能!当时他暗示我,他三番五次追踪我…对!他一定是莫湑的「忠杰死臣」!莫湑一定收买了他!”
  “我托朋友,已经把「材料」全部提交给检察院了!”白茅眼睛闪烁着无限光芒,“而且,据说院长已经几天没有来上班了,莫湑也托词出差开会,没有上班!”
  “要携赃款潜逃啊!”我瞪大双眼,“可不能让他跑了!”
  “我也担心这点,我们毕竟打草惊蛇了!”白茅纠结着眉头,“所以我抓紧时间上告,检察院与警方应该很快就会追捕这个大贪污犯!”
  我和白茅各怀心事,伺候着意博洗漱、吃饭,谁也无心说话。而赫连意,见我死皮赖脸地忙前忙后,也不好意思开口讲话。
  事毕,郑群来查房,并且给伤口换药。待他仔细观察了心电监护以及生命体征后,他长出了一口大气:“体温总算是恢复正常了。再者就看感染的控制情况。伤口愈合的很快,是好兆头!”
  我们提着的心总算暂时放下,都为这个好消息感到高兴。正喜悦时,便见纪仁领着一群白衣人进了ICU,浩浩荡荡走近意博的床位。
  白茅赶忙上前,笑脸相迎:“不知孟院前来,有失远迎啊!”
  我长大嘴巴,原来这群人是医院领导,为首的老男人就是传说中的副院长——孟青田!这个人物可不简单,据说他年轻时在急诊科是个响当当的医疗能手,后来一路顺风顺水,极速高升,如今医院的大小事务,必须经过他手,而他也成为争当正院长,取代正院长(也就是照片上的“大蛀虫”—陈兵)的不二人选。
  意博见领导亲自慰问,挣扎着要坐起来,我忙上前把床摇高,好让他靠坐交谈。
  孟青田伸手握住意博的手,说道:“你受苦了!”
  众人忙前拥后呼地给院长让座。领导坐下后先是对意博的身体进行一番慰问,接着愁眉不展地痛批如今行医难、行医累,全然不提医院对行刺者控告,以及医院的处理态度。
  我开始对这个传说中的狠角色嗤之以鼻。惺惺作态的家伙!
  孟青田拉着意博的手,柔声细语地说:“赫连啊,我觉得,你目前就以养身体为主,业务可以暂时放下。我和院领导商量,考虑你的身体因素,我们决定把你调到医大任教,暂时不要在医院受苦受累了!”
  他貌似语重心长的话将我和白茅惊得目瞪口呆!他这是要赶走意博!
作者有话要说:  

  ☆、履险蹈难,唯有陪伴

  
  “人生就是这样充满了大起大合,你永远不会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也不会明白命运为何会这样待你。只有在你经历了人生种种变故之后,你才会退尽了最初的浮华,以一种谦卑的姿态看待这个世界。”
  事隔几日,我问意博,当孟院要求他去高校任教时,他为何不反驳,为何欣然接受。他便语重心长地说出了这样一段话。
  “你怎么舍得离开这里…手术室才是你的舞台!”百思不得其解,对于意博总是随波逐流的姿态,我感到很费解、很愤懑!
  “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或者像我一样经历过刀山火海,你会发现,只要能够顺畅呼吸,能会心一笑就好,其他的…没有必要去争夺、去抱怨…”他靠在病床上,眼睛看着虚无的前方,像看透了世间伦常,语气和缓淡然,“当然,我并不希望你的路途如我这般坎坷…”
  我看着这个顽强的生命在用他独有的方式向世人彰显他的伟大。事发到现在,整整20天了,他终于不再靠输血缓解贫血的种种并发症,感染也被控制,伤口愈合得很好,单肾的功能还算稳定。
  只是,他脆弱的心脏,最后还是因为这次打击受了伤害。白茅拿着他的超声报告,紧锁眉心,频频叹息:“心腔又扩大了,射血分数居然降到了50%…”
  这些我们都没有告诉他,包括他失去了一个宝贵的肾脏,即使他再三要求查看他自己的检查报告。
  每每思及如此含辛忍苦的赫连意,我就会控制不住自己那颗怀恨已久的心。这天,在我百般要求下,他终于红着脸肯让我替他擦身。看着他瘦弱苍白的身体,以及触目惊心的伤疤,我的火气一窜而上。
  伺候他睡下后,我便跑出ICU。俗话说得好,恨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意博不争取,但我可不是好欺负的。我要去找孟院长,要他收回成命!
  行政楼戒备森严,没有领导的亲自批准绝不能进入。保安把我截在楼门口,仔仔细细盘问我的来踪去路,有何贵干,就差审核我的生辰八字和星座属性了!
  “我是赫连意的学生,我叫唐棣,我找孟院长有事!”我的口气明显带着不快。
  保安最后还是给院长办公室打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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