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别后遥山隐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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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别后遥山隐隐-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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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着他们,意识渐渐恢复,也意识到自己可能出了车祸。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我一下子坐了起来,慌张寻找我买给赫连意的东西。物件散落一地,我顿时心疼得无以复加。我匆匆站起来,推开人群,焦急地一一拾起地上的东西。他平时常喝的牛奶,常吃的小菜,他爱吃的鱼罐头,偏爱的水果,还好都没有摔坏。
  当我整理好塑料袋,撞我的司机赶到我身边,焦急地询问:“小兄弟!你到底有没有事?!大丈夫敢作敢当,我带你去医院!”
  我抱着一大包物品,看着他,突然心情大好!是啊,我出了车祸,太好了,我出了车祸!我拉着司机大叔,喜笑颜开地说道:“谢谢师傅!谢谢师傅!谢谢你撞了我!”
  周围的看客都瞬间惊呆,司机师傅更是茫然,开口不知所言:“小兄弟!你!你可别吓我!这身体撞坏了还有治,这脑子若是撞出病来,可不好医啊!”
  没错!身体撞坏了好办,关键是我现在居然硬硬实实地站在这里,丝毫不见撞坏了的迹象,这可不叫事!我着急了,求着司机师傅:“大哥!能不能求你再撞我一次?!”
  周围的人们开始议论纷纷,都给司机师傅出谋划策,有的大妈分析地头头是道:“这孩子真是让你撞出事来啦!哎呀!不得了!撞傻啦!傻子哪知道自己身体有没有问题!我看啊!赶快叫警察吧!”
  司机师傅一把夺过我手里的袋子,拉着我就走,还不停说着:“真是出大事了!小兄弟,咱们快去医院!”
  我挣脱掉他,夺过袋子。不同他解释,我飞速逃离了车祸现场。徒留一干人马呆愣原地。
  我急匆匆赶到医院门口,找个角落,坐到地上,一把脱下鞋袜。狠狠盯着自己的脚趾,心想,兄弟,对不住了!来日再补偿你!我一咬牙,一闭眼,一狠心,我靠!掰断自己的脚趾你知道有多疼吗!!!
  小兄弟很争气、很配合,很像样地歪到了一边,做出了很怪异的姿势,着实让我欣慰。我赶忙给白茅打电话,说我出了车祸。
  白茅都没来得及脱掉白服,一路推着轮椅跑出来。看到坐在地上的我,忙过来搀抱我,嘴里焦急万分:“怎么搞的?肇事司机跑了?草他妈的!还有没有王法!”
  “哎呦!你慢点!脚疼!”我呲牙咧嘴地嚷嚷,“那车跑得快,我没来得及记尾号。”
  “行了,快去急诊拍个片子,你小子真不叫人省心!”
  白茅一路风尘仆仆,直接把我送到了放射科,让值班大夫加塞给我拍照。又急匆匆把我送到超声室,仔仔细细地超了一遍全身各个小零件。直到医生说内脏没问题时,他才呼出一口气。又把我送到急诊等待放射结果。
  刚进急诊,便见赫连意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四处张望了一圈才发现我们,便一下子奔了过来。他还穿着病号服,外面披了一件薄衫。看到他脸上明显透着慌张,我知道我的计谋又成功了!
  “你他妈能不能别三天两头出事?!”他劈头盖脸地责备道,依旧呼呼地喘着粗气,“你现在哪不舒服?!”
  我委屈地指着脚丫子,说道:“老师,它疼!”
  他随着我的指引看过去,瞬间倒吸一口冷气,瞪大双眼,皱眉蹙额,低声说着:“这么严重!你!唉~~”
  说着他掏出手机,不一会就听他说:“赵主任吗?我是赫连意,我的学生脚趾骨折了,麻烦您到急诊来看一下吧!”
  他挂断电话,继而无奈地看着我,不停地斥责:“要回家就好好回去!干什么还要搞得兴师动众?!”
  白茅在一边偷偷窃喜。赫连意白了他一眼,转而继续没好气地骂骂咧咧:“叫我不要想太多,你整天惹事生非,我能想的少吗?!要走就痛痛快快走,这幅样子返回来,没人可怜你!”
  我撅着嘴,指着受伤的脚趾,不满意地嘟囔:“我是想走呢,可是它不想走!它…它殉情!”
  “我看你自己干脆一并殉情算了!”赫连意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看来他真是生气了。
  嘴上让我殉情,但是他身体却急着取来了X光片,跟赵主任一起,两个人举着片子仔仔细细地分析。白茅也凑上去看,嘴里还不停说:“应该就是小脚趾,其他的没问题吧主任?”
  赵主任也说其他部位没问题,又照着片子把我的脚趾复位。过程真是钻心刻骨,我叫赫连意过来,他不明所以,我便一把拉住他的手,忍受着复位带来的痛感。他倒没有拒绝,任我攥紧他,嘴里却没有放过我:“大小伙子了,真是一点出息也没有!也不怕人笑话!”
  哪个人能有此殊荣,被骨科大主任亲自裹了石膏!赫连意频频表示感谢,又追问康复的事宜,我在一旁心花怒放,甭提多开心了。
  当晚我们被白茅送回了赫连意家。赫连意不断摇头叹息:“苦肉计啊!又上当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离不弃,且行且惜

  
  当爱缺席时,即使身处顺境,我们仍然觉得悲哀,也找不到喜悦;一旦爱在我们心中鲜活起来,我们就会卸下满载的负担,内心充满着平静和美。
  我的小伎俩再次成功,虽然心里多少有些隐隐的痛,但是见到赫连意紧张、担忧的表情,我又竖起了信心。都说伤筋断骨一百天,我用断趾的代价,成功换取了赫连意的同情与怜惜,也赢得了在他家养伤的机会。
  我被他扶到沙发上落座,他把出院的行李一一归置整齐。苦了白茅还要帮两个受伤的人做晚饭。我看着自己那白花花的左腿,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我没有接到物流公司的电话!我赶忙掏出手机,一看十几个未接来电!我忙打过去道歉,那头操着一口河南话叽哩哇啦地痛骂我一顿,便愤怒地挂断。
  赫连意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我只好尴尬地对他解释:“呃…我叫了物流公司,打算把行李运回家,结果…呵呵…您知道的,我光荣负伤,也没有接到他们的电话…”
  赫连意使劲白了我一眼,连连摇头,无可奈何,叹气道:“唉~~~这辈子摊上你这小子,我算是倒了大霉…”
  我知道他的软肋在哪,便佯装可怜:“老师…我现在生活自理都困难,哪能回家啊!要是老师再不收留我,我真的就要露宿街头,匍匐乞讨了!”
  白茅从厨房出来,也跟着哀求赫连意:“是啊,是啊。都是为了给你买生活用品,小唐才分神出了车祸。赫连啊,你可不能忘恩负义啊!”
  “我忘恩负义?!”赫连意瞪大眼睛看着我们一唱一和,“你们这双簧演的未免也太假了吧!收不收留你得看我心情!”
  我低下头,默不作声,装作很颓丧、很失望的样子,我看你赫连意要不要收留我。
  “唉…你分明是在用苦肉计…”他坐到沙发上低着头叹息,“你分明知道,我不可能再赶你走…”
  我猛然转头看向他,千欢万喜,无以名状:“老师!此话当真?!”
  “你这样子,我能让你去哪?!住在这里可以,但是要约法三章!”他转过头,用余光看着我。
  “甭说三章,三十章都行啊!”我双手交握,恨不得抱着他亲上几口。
  当天他果然提出来一堆要求,不许吸烟,不许饮酒,不许打游戏,不许逾矩,即使残疾也要讲卫生,每天至少看六小时书,看书要做笔记,还要做练习题,他要查看,没有照办就不给饭吃。我和白茅听得头大,我暗自苦叹:“老师,您真说三十章啊!”
  小腿裹上石膏,行动相当受限,我只得用白茅租来的一副拐杖,辅助行走。当晚睡到凌晨一点,我便感到浑身疼痛,由内向外的烘热感一阵阵蒸腾着我,仿若置身火海,痛苦难耐。咽干口燥,却一身粘汗,我勉力下床,架着双拐挪到厨房想找点水喝。我只知道自己不舒服,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一阵头晕目眩,水杯轻易从手中滑落,叭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我怕惊动赫连意,便要蹲下收拾,谁知又一阵眩晕,身体不受控制,一个猛子便扎在了地上。
  赫连意闻声跑过来看,吃惊万份,忙上前拍我的脸,焦急地喊着:“小唐!小唐!你怎么了?!”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他急灼的面孔,微笑着让他不要紧张,有气无力地跟他说:“老师,我头晕…”
  他用力将我扶坐起来,伸手摸上我的额头,轻声安慰:“发烧了,别担心,老师在呢!”说完,他蹲到我面前,将我双臂架到他双肩,看样子是要背我。我虽难受,但不愿意他受累,推拒着他:“老师我自己能起来,不用你背!”
  他见我支撑地面作势起立,便又搀扶我。但是我显然高估了自己的体力,唯一健康的一条腿根本软绵无力,刚起身便一屁股又坐了下去。赫连意急了,又转过身把我放到背上,搂紧我的身体,十分勉强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把我拖到卧室,费力地将我放倒在床上。
  把我安置好,他累得气喘吁吁。不待休息,他便开始急忙翻找出棉被细致地盖在我身上,之后找来退烧药、抗生素、止痛药,喂我吃下,又找到体温计塞在我腋下。一顿折腾后,他才坐到我身边,时时刻刻盯着我的变化。
  “应该是车祸造成了软组织挫伤,身体出现了炎症反应,”他拿着体温计凝眉查看,“39。5摄氏度啊,头晕、无力在所难免。”
  人在脆弱的时候,都希望有人在一旁无微不至地关心自己。我现在躺在床上,眼神紧紧追随着赫连意,怕他丢下我不管,又为他悉心的照料而欣慰、感动。我低声说着:“老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能求你原谅我吗?!”
  他锁眉凝视着我,轻声指责道:“胡说八道!只不过是发烧了而已,哪里就要死要活的!”
  “老师,万一我一会儿就挂了呢?!”我烧得糊里糊涂的,也不知道自己叨叨咕咕地说了什么,“老师…老师…就原谅我吧…我真的很难过…老师…别离开我…”
  我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什么,只希望借机能博得他的原谅。身上燥热地厉害,我的眼皮犹如灌了铅,沉重地睁不开。意识尚存一丝清明之际,我似乎听到赫连意轻轻说着:“我若不原谅,怎么还会收留你。放心睡一觉吧,一会儿就退烧了。”
  我安心地闭上眼,小声说了句“老师真好”,便昏昏沉沉进入了梦乡。
  清晨,我睁开双眼,果真感觉浑身自在,身体也清爽下来,完全没有昨夜的炙热与痛感。我转头看向靠在椅背上熟睡的赫连意,心里又暖又涩。他竟然守了我一宿,他可是才出院啊。为什么我做了那种猪狗不如的事,他还能原谅我,还能不顾身体照顾我。
  我掀开被子起身,靠一条腿站立,悄悄抱起他。刚一碰他,他便惊醒过来,睁着朦胧的双眼看着我不明所以,开口问道:“啊…你…退烧了没有?”
  我感激地看着他,说着:“多亏了老师,我已经好了!老师累了一宿,现在睡会儿吧!”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喃喃自语:“退烧了就好…退烧了就好…”说罢起身便往外走,还嘱咐着我:“好好休息,我出去给你买点好吃的补补身体。”
  他的这句话让我受宠若惊,心里像是开了万朵鲜花,姹紫嫣红,感悦不尽。顾不得受伤的脚,我一瘸一拐地跑过去,从后方一下子紧紧抱住了他,贴着他的头,泪水不争气地流了出来,轻轻说道:“老师对我太好了…能够遇到老师,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他站在原地,任我抱紧他,伸手拍了拍我的手背,安慰道:“如同你对父母离婚的事感觉一样,我对车祸也有心理阴影,所以你出了事,我真的非常害怕…”
  “我不会离开老师的,”我依旧紧紧搂着他,“不会再让老师孤单一人。”
  他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年轻人更要保重身体。”
  没有人更比他了解病痛的疾苦,我听着他的谆谆教诲,心里竟愧疚万分。
  他拉下我的手,转身看着我,询问:“你的脚,究竟怎么弄的?!”
  他怎么会猜疑到这个?!我简直难以置信,瞠目结舌,不知所言:“啊?!什么啊?!车祸嘛,被…撞到了啊!”
  “怎么撞的会单单伤到小趾?而且小趾本身并没有碾轧伤,”他绷紧脸,严肃认真地看着我,“你的鞋袜都老老实实在脚上,其他脚趾甚至腿部都没有受伤,能不让人怀疑吗?”
  我靠!我瞬间石化,他怎么如此高深莫测!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得不行。“哎呦,站久了,脚疼啊!不行不行,我得坐一会!”我单凭一条腿,匆匆跳回去,坐到床上,佯装仔细查看自己的脚。
  他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眯眼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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