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别后遥山隐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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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别后遥山隐隐-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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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皙疯了!!!
  我箭步冲过去,一掌捂住了金皙的嘴,用尽蛮力拖住她的身体往外走,恨不得当众掐死她这个祸害!“金皙,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今天就杀了你!我说到做到!不要试图触及我的底线!!!”
  金皙双手死死抠住我的手臂,整个身子疯狂在我手下挣扎,口中呜呜地叫喊。
  见她还不妥协,我火冒三丈,兽性大发,手掌下移果然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草你妈!我今天非宰了你不可!!!”怒不可遏,我今天必须取了她的性命!!必须!
  赫连意不知何时冲到我面前,死死拉住我的胳膊,拼命大喊:“唐棣!你给我放手!!!快住手!”
  金皙的脸涨得青紫,双眼死死瞪视着我,说不出半句话。
  周围的人也都涌上来拉住我的身体,我被迫松开双手,但身体还是使劲前冲,嘴里大骂:“贱货!你他妈再敢出现在这里,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金皙倒在地上痛苦地咳嗽喘息,咳着咳着又呜呜呜地大嚎起来。
  这时几名保安冲了进来,看看地上的金皙,又看看被众人架住的我,拿着电棍乌拉乌拉地吼道:“小两口打架回家打!这里是医院!”
  话刚说完,那名保安又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赫连意,马上鞠躬哈腰,小心翼翼地说:“哎呀!院长居然在这里!您…您没被伤到吧?!”
  赫连意脸色颇为难看,低头轻摇,沉声说道:“我没事…把人群驱散吧…”
  保安同志们马上转身哄散人群,又转过来劝阻地上痛哭的金皙。
  赫连意走过去,对其中的一名保安吩咐:“把她送到内分泌科,检查看看有没有受伤。”说完,他又转身看向我,低声说:“跟我去办公室。”
  此时我已冷静下来,极不情愿地跟在他身后往内科楼走去。他不发一言地走在前面,而我搜肠刮肚地在想如何应对他的责骂。
  走到内科楼二层时,他突然停在了楼梯中间。见他把手伸进口袋,我以为他要接电话,便没在意。片刻后却发现他的药瓶“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滚下楼梯。而他自己紧紧攥住楼梯扶手,躬身下去跪在了楼梯上!
  “赫连!”我惊恐万状,拾起药瓶便阔步跑了上去。一把扶住他颤抖不已的身体,才感觉到他背部的汗水早已打湿了衬衫。 
  他的脸紧紧皱在一起,表情异常痛苦,冷汗顺着脸颊簌簌下落。身体猛然一抖,他随即低低咳嗽起来,气息不稳。
  “我背你去找老白!”我蹲到他侧面,强行拉过他的双臂,“别怕!不会有事的!别怕!”
  他的双臂完全使不上力气,搭上我的肩膀后又突然滑落下去,整个人也侧身倒在了楼梯上,张嘴艰难喘息,气息不相接续,如搁浅的游鱼。
  这时,心内三科室的夏医生突然窜了出来,见到赫连意委顿在楼梯上,马上惊呼:“哎呀!院长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心脏病又发作了?!快送急救!”
  他一下子抱起了赫连意的双腿,又指示我架住他的上半身。我们两个飞快将赫连意抬上楼,一路小跑奔到了CCU。同事们都对他的病情非常了解,马上连监护,挂氧气,作图,上泵,又拉来除颤仪时刻准备进行电击。
  老白被实习生从办公室喊了出来,飞快奔过来组织抢救。边看监护仪上的心电波形,边吩咐道:“上胺碘酮、西地兰泵!推支速尿!唐棣,你去取一片索他洛尔给赫连含上!”
  接到指示,我赶忙跑到护理站在一大堆药瓶里寻找索他洛尔,心慌气促,双手都在颤抖。拿着药片再次冲进监护室,跑到赫连意面前,见他已经完全清醒,喘息也渐渐平复,我的心立刻平复下去,轻轻说道:“老师,张嘴,把药含上。”
  他无力地看着我,继而张开嘴让我喂药。我伸手抹抹他额头的汗水,借此给他温暖与动力。
  “他为什么疼得这么厉害?!”看着被匆忙调过来的超声科医生,我焦急询问,“他以前没这样疼过…”
  超声医生把我们叫到病房外,沉声对老白和我说:“你们看,心脏扩大得很厉害,瓣膜中量返流,心功能很差…还是拍个胸片吧,应该不除外肺淤血。”
  我痛苦万分,咬着拳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老白附和道:“已经发展到心衰的程度了,现在又并发室速、晕厥,即使有ICD保驾,猝死的风险也相当高了…”
  泪水簌簌掉落,我根本承受不了老白这样的解释。我终于知道他那些没来由的疲惫、咳嗽和喘息,还有偶尔的呕吐及水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了,原来他的心脏已经开始衰竭,我竟然没有发现!身为心内科研究生我竟然没有发现自己的爱人已经到了心衰的程度!!! 我没有资格做一个医生!!!
  我蹲下身体嚎啕大哭起来,像马上就要失去他一样。老白见状忙俯身拍我的背,说道:“唐棣!你别这样!心衰是能纠正的!只要他肯好好配合治疗,扩大的心脏还可以复原!你这样大哭,让他听见了该怎么想!为了他你也要振作起来!”
  手捂脸颊,我止不住抽泣,断断续续地说:“我竟全然不觉…我…我还那样气他…还那样伤害他…我他妈禽兽不如…”
  老白递过来纸巾,叹息连连:“我劝过他安心治疗一段时间,可他…他就是一意孤行…要不是前些日子我强迫他在办公室输了几天液,估计这次发病会更加危险。”
  我抬起头,猛然攥紧老白的手:“老白,我不会出国的,我也不要和他分手。求求你把他治好,求求你治好他!”
  老白表情严肃,重重点头:“不用你求我,我也会拼了命把他治好。但是,你应该听说过什么叫‘双心疾病’,我能治好他的心脏,却治不好他的心理,你懂吗?这需要我们两个人共同努力!你是他的整个世界,我也相信你的为人,我有信心将他交付予你!”
  我恍然大悟,又为老白的坦诚受宠若惊。我知道自己满身缺点和瑕疵,却仍有人愿意爱我,有人愿意信任我,有人愿意包容我,使我瞬间有了勇气面对现实的严苛及冷酷。这世界确实不同于我们的想象,我们因此学会了珍惜和感谢,感谢他们的理解!
  我擦掉眼泪,决心要陪在赫连意身边,与白茅一起,把他治好!正所谓生命必须有裂缝,阳光才能照进来,路上有坎坷,人才变得坚强起来。我要坚强,必须坚强!
  回到监护室,赫连意已经换上了病服,被迫靠坐在病床上缓解肺水肿带来的呼吸困难,眼睛盯着我和白茅靠近,脸色苍白又憔悴。
  老白安慰他:“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想,安心养病,不着急。”
  我走上前握住他的手,柔声说:“赫连,该让我回到你身边了吧?!你不能没有我,我…更不能没有你…让我照顾你…”
  赫连意呆愣半天,轻轻侧头过去闭上眼睛,不愿理我。我看看老白,老白做无辜状,打哑语让我再接再厉,而他自己却逃出去忙活其他事情了!
  白茅刚走,帮我护送赫连意的心内三科夏俊医生便走过来,搓着手问道:“那个…院长…您感觉好些没有?”
  我抬起头看着夏俊,不好意思地说:“夏医生,多亏你在场…这次实在是太感激你了!”
  赫连意也睁开眼来抬头看向夏俊,微微笑着说:“夏俊啊,谢谢你了!”
  “啊…院长客气!客气,客气!”夏俊挠头咧嘴,不知所措,“院长的身体才是我们最挂心的事!您一定要养好身体,医院都指望您主持大局呢!呵呵…呵呵呵…”
  赫连意无奈苦笑,低声说道:“耽误了你的工作,我现在没事了,你回去吧…”
  “是,是,是…”夏俊来回搓着双手,杵在原地不为所动,支支吾吾继续说,“那个…院长…”
  赫连意凝眉盯着他,不明所以:“还有事吗?”
  “呃…是这样的,院长…”夏俊抬头瞥瞥我,继而趴在赫连意耳边嘀嘀咕咕起来。
  赫连意脸色马上沉了下来,板着脸说道:“先不说你的课题没有申请上,就连考试也没有通过,你拿什么晋升?”
  夏俊急了,忙辩解:“申请了,申请了,今年就能申请上!至于考试嘛,院长你就帮帮忙吧!您看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一直没升职…我…”
  “行了,你别说了,”赫连意打断他,语气不快,“我早就跟你说过,医院对考核医生晋职称的事是非常严格的,就算你用其他手段晋了副高,我也不会聘你!现在不是你想尽一切办法晋升的时候,你应该好好反思自己的作为,为什么其他人能搞科研,你不能,为什么其他人能通过考试,而你不行!”
  “院长…我会学习的…您就给我一次机会吧!”
  “医院名额有限,有那么多人等待晋升,我为什么要把名额给一个不思进取的人?!” 赫连意提高音量,严厉而庄重,“我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了,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了。”
  “院长…”
  夏俊还要再继续磨人,我适时打断他:“夏大夫,老师刚刚发病,他需要休息,有什么事过些日子再谈吧!”
  看赫连意闭目养神,夏俊攥紧拳头又松开,不得不放弃这次谈话:“唉~~~”
  对他报以微笑,我示意他赶紧离开。他绕过病床,经过我身边时停下脚步,扬起嘴角冷笑一声,继而伏在我耳边阴阳怪气地说道:“同性恋就有资格晋升吗?!”
  我猛地转头瞪视着他,暗暗攥拳,咬牙切齿,暗想这家伙是怎么知道的。
  他冷冷地哼笑,伸手拍拍我的肩膀,小声说:“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完他阔步走出监护室,徒留我站在原地,浑身冒着冷汗。
作者有话要说:  

  ☆、岁月有痕,真情无价

  
  我们要多活一些岁月才会知道,我们跟某些人之间永远没法斩钉截铁画下句号,这感情太深远,太辽阔,是生命里没有尽头的草原。
  在这片广袤的草原,有那样一个人在等着你,他让你找到一个栖息落脚的地方,他给你生与爱的希望,他让你每天微笑地醒来再微笑地入睡,他让你发现眼泪原来这么多,他教会你活着就是应该坚强。
  其实我是一个极有自知之明的人,虎头蛇尾性喜善变,没什么长性,对什么事物都是三分钟热度。但爱上赫连意,是我做过的唯一一件最持之以恒的事情。当我对所有的事情都感到厌倦的时候,我就会想到他,想到他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着,存在着,我就愿意忍受一切。
  他的存在对我真的很重要。
  他发病以来,精神总是恹恹的,更不愿与我谈话。他不理我,我不管。我必须要把他照顾好,因为老白说了,每一次病发对他的心脏便是一次严重打击。他的确需要及时治疗,小心呵护。
  起初他拒绝我的照顾,不肯说话,不愿吃饭,我在时他从不小解或说难受,所有的一切他都辛苦地忍受着。我束手无策,急得跳脚,只得唤来思姝帮我劝他。
  趁他住院期间,我把自己的行李全部从宿舍折腾回家。时隔几十天,再回到这个家时,一种久违的感觉缓缓笼罩在我的心间,那是一种温馨的归宿感。
  挨个屋子查看一圈,我看到三口人的合影还摆在床头柜上,旁边散乱着他的药盒,看来他不舒服已经有些时日了;书柜里我没有带走的书被他排列整齐;洗手间还留着我的牙缸和毛巾;拉开冰箱抽屉,他那时为我储备的肉类还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一直都保留着我所有的东西,他没有那么狠心。我摇摇头笑了起来,继而摸到了脸上的眼泪。大抵天下事,从苦中得来的感动才算真切。人生须知道有离别的苦楚,才能知道相守的感动,这才是人间真情。
  头两天里,我在家里做好饭菜,把思姝送到医院,自己却不敢再露面。回去我问思姝:“他肯不肯吃饭?吃的多吗?现在能平躺了吗?!还喘不喘?”
  “还是老样子,吃两口就饱了,”思姝把食盒放下,撅着嘴看着我,“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爸很少对我笑了?!”
  我心五味杂陈,有些话如鲠在喉,难以启齿。我伸手摸摸思姝的小脸,无奈苦叹:“思姝,哥做了错事,你爸那是在怄气呢…”
  “爸曾经对我说过,知错能改就是好的。”思姝的小嘴撅得更高了,睁大眼睛盯着我,“哥犯了错误,改过来不就行了。”
  我笑笑,把她拉过来搂在怀里,轻轻说着:“哥的错误,连自己都不能原谅,何况是他…”
  就是这样,这么长时间,我狡辩、耍赖、不肯低头,其实明明知道自己大错特错,却依旧忍不住拼命找到赫连意的漏洞,让他妥协,让他反悔,让他认为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误会。
  可如今,只要他能健康无忧地活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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