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路作者:涟景- 第7部分

陆京华和凌瑞所说的老地方是一个小酒吧。面积不大，没有闪烁的灯光和摇摆的节奏。舞台上摆着钢琴和吉他，驻唱歌手有时候自顾自唱着不知名的曲调，有时候安静的弹着钢琴曲。来到这里在柔和的灯光下，听着温柔的乐曲，人们会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有一段时间没来了，”两个人要了常点的白兰地，寻了个角落坐下聊天。“好像歌手的又换人了。”
凌瑞顺着陆京华的话看过去，坐在钢琴前自我陶醉的不是以前那个眉目间带着忧郁却又有着贵公子气质的男生，换成了一个打扮时尚的女生，她正用钢琴演奏着时下一首流行歌的调子。
“那孩子，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凌瑞眯着眼睛看了看，还是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
“该不会是和你有过露水情缘的女人吧？”陆京华打趣。
“别乱说，”凌瑞懒洋洋道，“我可是已婚人士。”
“说起来，你们家那位最近还好吗？”凌瑞都结婚好几年了，不过凌夫人一直不怎么露面，以致人们常常忘记他已经不是黄金单身汉了。
“谁知道，”凌瑞眼神虚虚的落在台上，“她估计又在哪里开演奏会吧。”凌瑞的夫人是钢琴演奏家，两个人是一起长大，但是似乎没什么感情，生活也是各过各的，每年见面的时间屈指可数。
面对陆京华同情的目光，凌瑞无所谓地说：“我们两家是利益联姻，双方都心知肚明，婚姻没什么束缚。反正我也不喜欢什么情啊爱啊，这样过也挺好。”
“晚上回家都没人给你留一盏灯，不觉得的很寂寞吗？”陆京华一直向往两个人因爱而走到一起，拥有温暖的家庭生活。
“连对象都没有的人，有什么资格数落我。”凌瑞终于收回看着舞台的视线，“你对我妹妹，到底是什么想法？”
“我一直把她当自己的妹妹看待。”陆京华疑惑的看向他，“你问这什么意思？”
“不讨厌就行。伯母和我提了好几次，明里暗里想让珑儿进你们家的门。”凌瑞一饮而尽杯中的液体，“我正在考虑。”
“她不是有个正在交往的对象吗？”陆京华想起凌珑充满喜悦的脸。
“哼，”凌瑞瞬间冷了脸，周边气温都下降了好几度，“我死都不会让珑儿和那个小混混在一起的。”
陆京华看他这样狠绝的样子，心道凌珑和那个人的感情之路前途渺茫啊。
“总之，我妹妹什么性格你也知道，”凌瑞给两人倒上酒，“交给你我也放心。”
“你想太多了，”陆京华说，“珑儿那么好的女孩，一定会遇到真心对她的好的人。”
凌瑞笑了笑，一个两个都和他说真心，他倒要看看，真心是什么。

晚上两个人一聊起来，就不小心酒喝得有点多。凌瑞叫了司机把陆京华送到小区门口。陆京华一下车被冷风一吹，清醒了不少。他慢慢地往家里面走，天上也没有月亮，路灯冷冷的温度和脚下不时踩到的落叶，更让人觉得萧索。想到回家之后也是黑黑的屋子，独自一人，陆京华的脚步放得更慢了，还不如在外面多吹吹风，清醒清醒。
“京华？”
忽然传来的声音吓得陆京华脚步踉跄了一下，后面的人快步走上来，扶住他的胳膊，“怎么喝了这么多？”
“景贤啊。”陆京华感到身侧有温暖的热源，晕晕乎乎的就靠上去，“今天和朋友见面，一高兴就没注意量。”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陆京华走了几步才想起来这个时间一般人都该睡了。
“睡不着出来转转。”林景贤回答，“我回去给你煮点醒酒汤吧。”
陆京华脑子此时有一点晕，也不怎么运转，觉得有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只好下意识地说：“好。麻烦你了。”
陆京华靠在沙发里，看着林景贤在厨房里移动的身影，米黄的灯光在他身上找出一圈光晕，散发着圣母般的光辉。也可能是自己醉了，眼花了。陆京华这样想着。他一点点斜着身子，逐渐倒进软软的沙发里。醉酒晚归，屋子里面落地灯柔柔的亮着，厨房传来咕嘟咕嘟的水声，有个人在为自己忙碌着，这样好像是自己像想象中的场景。
先别睡啊，似乎有个温柔的嗓音说着什么。陆京华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用温热的毛巾给自己擦脸，衣服扣子什么的也被解开，舒服多了。他想说一句谢谢，喉咙咕噜了一下，也不知道最后发没发出声。快要睡着的时候，又被摇醒，“喝完再睡。”林景贤端着一碗醒酒汤扶他起来喝。陆京华挣扎的坐起来，闭着眼睛张开嘴，就着林景贤的手，一口气喝完。然后迅速躺回到沙发上，调整一个舒服一些的姿势，睡了过去。
真是，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林景贤无奈的看着躺在沙发上的陆京华。他试图叫醒他去床上睡，这家伙的回答就是翻个身背对着他。林景贤找来一张毯子给他盖上，陆京华配合的翻个身，把自己严严实实的裹进毯子里。
一点都没变。以前学生会聚餐，阿宇总是被灌酒的对象。他喝醉了也不闹，就是反应有点慢，一喝醒酒汤就乖乖睡觉，自己怎么闹他都不会醒来。无数次的试图让他先洗澡再睡，都以失败告终。
这就是阿宇。林景贤推开桌子，席地坐在沙发边上，静静看着面前熟睡的面庞。即使相貌有所改变，但是这些小的习惯都和原来一样。阿宇失踪的时间和陆京华回到陆家的时间基本吻合，具体的细节依然在调查，文森特医生刚刚还安慰自己，即使不是也不要伤心，尝试新的开始。
明明就是同一个人。林景贤大胆地伸出手，轻轻描摹陆京华的眉眼。指尖传来的温度提醒他，他终于又找到了这个人。五年的时间，会改变很多，五年的时间，也会让一些更深刻。文森特医生的猜测是由于车祸而导致失忆，陆京华不记得和自己有关的一切；也有可能是被催眠过，忘记一些事情；当然，他更倾向于陆京华就是陆京华，和以前的林景贤毫无联系。林景贤只是安静的听着，并不反驳。文森特医生说到最后也只是叹气，叫他注意自己的身体。林景贤当时身体垮掉的主要原因还是心理问题，现在身体状况已经慢慢恢复过来了，只要一直保持良好的心态，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林，”文森特医生最后非常认真地说：“我是你的主治医生，也是你的朋友，说实话，我现在依然很担忧你的身心问题。在我看来，这是用一种病去治另一种病。我希望你能走出阴影，开始新的故事。”
“那不是阴影，”林景贤记得自己说，“那是最美的时光。”
“或许你应该想想，如果你们将来在一起了，陆京华知道了赵宇，他会有什么反应。”文森特耸耸肩，结束了这次视频。
林景贤没有把文森特的话放在心上。在他看来，陆京华就是赵宇，知不知道以前的事又有什么关系？他要是想不起来以前的事，自己就告诉他。无论如何，他们一定会幸福的。
林景贤屏住呼吸俯身，在陆京华的嘴角轻轻吻了一下。晚安，我爱的人，祝你有个好梦。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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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一觉醒来陆京华盯着陌生的天花板看了一会，慢慢回想起昨晚种种。呃……实在是太给林景贤添麻烦了。
陆京华挣扎着坐起来，身上因为挤在沙发里睡了一晚有些酸痛，头一点也不疼，估计是昨晚的醒酒汤起了作用。屋子里面静悄悄的，林景贤好像没在。桌子上放了一张字条，一眼就能看到。
“厨房有早餐，自己热一下。记得先喝完桌子上的蜂蜜水。我去店里了，走的时候把门带上就好。林”
陆京华整理一下自己皱巴巴的衣服，穿上放在一旁的拖鞋，打着哈欠走到厨房。餐桌上保温杯里面的蜂蜜水还是温热的，暖暖的划过喉咙。锅里面是绿豆汤、茶叶蛋和酸枣糕，清淡又能勾起人的食欲。真幸福！陆京华坐在餐桌边一边吃一边感叹。以往自己出去应酬，喝醉了回来就只有睡觉，睡到自然醒，然后吃一堆药，压制身体的不适。外卖送来的白粥哪里比得上林景贤独家秘制绿豆粥。
就在陆京华心怀感激享受早餐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儿子，今天中午务必要回来吃饭！”陆母兴奋的声音传过来，“你周阿姨今天带着她女儿过来串门，记得打扮的帅一点。”
“妈……”陆京华无语，“您就这么着急推销你儿子啊。”
“说什么呢，”陆母嗔怪，“你整天忙工作，我不操心给你找对象，谁管你？这回那个周小姐，特别优秀，在国外念的硕士，长得又漂亮，你可得好好表现。”
“妈，我……”陆京华还没说话，陆母就打断他
“哎呀，就当是认识个朋友嘛，说不定你一看见人家，就找着感觉了。不多说了，你赶紧收拾收拾回来吧。”
陆京华一想到母亲热衷于帮他“相亲”就头疼。总感觉，冥冥之中注定的某个人还没有出现。他想象中的爱情没有太多荡气回肠，两个人认真的过日子，平淡却幸福。
如果，陆京华脑海里突然冒出林景贤昨晚照顾自己的画面。打住，打住，他用力的摇头，想把奇怪的念头赶出去。还是赶紧回家洗澡换衣服，中午还有一场“相亲宴”等着他呢。

“好的，周小姐，再见”陆京华挂掉电话，长舒一口气。上周末的相亲宴，周小姐是个知书达理温婉淑女，陆母觉得两人挺合适的，不停和周夫人交换眼神，周夫人看着他也是一脸满意。不过当事人似乎并不来电，周小姐甚至在后来的联系中委婉地表示了做朋友就好的想法，陆京华当然举双手同意。
“这下好了，不用担心怎么和我妈交代了。”陆京华对坐在旁边的林景贤说，“是人家看不上我。”
两人现在正坐在驶向T市的动车上，这周T市的天气正好是晴天，秋高气爽，是个爬山的好天气。
“说起来，阿姨这段时间好像一直在给你介绍对象，”林景贤不经意的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啊？”
“也没什么标准吧，”陆京华说，“就是相互之间要有感觉吧，有共同的语言，能一起生活。”
“我也希望能遇到这样的人，”林景贤微微一笑，“两个人在一起，就是完整的一个家。”
陆京华看着他的微笑，不知怎么的就有点心跳加速。“但愿我们都能遇到对的人。”
林景贤听了这话，眼神暗了暗，轻轻叹了口气。遇见了又怎样，还会有离别。
陆京华感觉到身边的人情绪有一些低落，转而换了话题，说起在网上看到的爬山攻略。
T山气势雄伟磅礴，风景壮丽，其景色以日出、云海、夕照、金河最为出名。两人为了能看到日出，选择晚上开始爬山。
一路上游人不少，大家都举着手电筒，一束一束的光线照亮上山的路。因为时间比较充裕，两个人也就慢悠悠地走，还时不时停下坐在路边休息一会。
“京华你看，”林景贤指着天上，一轮圆月挂在枝头，“要是不开手电筒，就能看到月光了。”
“算了吧，刚才是谁拿手电筒照着，还看不清路绊了一跤，”陆京华拍拍他的肩膀，“要是关了，你指不定就走到沟里去了。”
“只是不小心而已。”林景贤在暗中脸红，“休息好就走吧，上去晚了会看不见日出的。”
比较平坦的山路大概在占了全程的二分之一。接下来就是无穷无尽的一级级石阶。刚开始爬楼梯的时候，陆京华还有力气说话，提醒林景贤注意脚下；走着走着，闲话就说不出来了，休息的间隔也越来越短。
“还有多久能到山顶？”林景贤靠在护墙上休息，抬眼望去是看不见头的石梯，游人们的手电闪着的光蜿蜒出好远。
“快了，过了十八弯就到南天门。”陆京华从包里掏出纸巾，“擦擦汗，小心着凉。”
“我们加油！一鼓作气爬上去。”林景贤给两人加油打气。可是等到看见长长的好像有几千层的通天梯，还是忍不住脚下一软。
“扶着这边走。”陆京华让林景贤靠着栏杆，可以扶墙往上走。
林景贤走到这里已经精疲力尽，他的身体素质本来就不好，现在完全是凭借毅力。陆京华伸出左手，紧紧握住他的右手，“再坚持一下，我们一起！”
林景贤看看已经偏西的月亮，咬咬牙，用力回握住陆京华掌心湿热的手，“看日出，走吧！”
最后一段石梯，看得见终点，朱红色的南天门愈发显眼。两个人互相感受着从对方手心传来的热度，一步一步相互扶持着往前走。
“到了。”终于，他们踏上最后一级石阶，来到一片平台。过了南天门之后还要顺着天街一直往前，再走十来分钟才能登顶玉皇顶，在那里看日出。
“我们休息一会，还是继续爬到玉皇顶？”陆京华看到周围有人裹着军大衣在路边席地而坐小憩，也有人选择慢慢往前走。
“继续吧。”林景贤缓了口气，“要是现在休息了，可能就没力气再往前走了。”
“好。”陆京华点点头，“那我们爬到顶上再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