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所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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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所安-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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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从见瞅他一眼:〃你有驾照?〃
  〃。。。。。。没、没有。〃
  顾从见开始说教:“作为电视人,我们是媒体的表率,怎么能够知法犯法?”
  “。。。。。。”
  方向盘的归属权被牢牢掌握在了顾大导演手中,时间还早,两人先去吃了早餐,到机场时间尚有盈余。
  同行的还有著名主持人刘璇和摄影师张恒,两人也是一前一后刚刚到,四人互相打个招呼,换过登机牌,打包好行李后,顾从见找座位休息,谁都不理。
  王所安没受过这待遇,剩自己一个人,另两位不熟悉,熟悉的在休息,一时手足无措,倒是刘璇很放得开,很喜欢王所安,主动搭起了话。
  刘璇是个自来熟,再加上记者本身善于语言引导,把王所安欺负得眼圈都红了,张恒也是个没心没肺的,见此情景发挥了看热闹的本性,在刘璇逼着王所安叫自己姐姐,否则就给他扎两个小辫子还领出去参观的时候,队长顾从见发话了。
  “你们适可而止。”
  三个人立时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刘璇拢拢头发,笑道:“顾导,这是您亲戚?您真宠他。”
  “不是,”顾从见睁开眼睛,眉尖蹙起,淡淡道,“不许欺负他。”
  王所安觉着他们不像是摄制组,倒像是黑社会帮派。。。。。。头头是顾大导演,然后头头还很罩着自己。。。。。。
  心情极度复杂,但有件事是绝对没错的——那就是不论什么情况,都要紧抱顾导大腿!(握拳)
  到了C市又马不停蹄的联系当地电视台拿设备,再搭车前往目的地Y镇。
  道路不是很平坦,有的地方甚至坑洼跌宕,但沿路山川环抱,绿意盎然,深吸一口气令人神清气爽。
  王所安想了下B市的空气质量,以忧国忧民的情怀深深叹了口气。
  这次行程为期五天,重访对象挑了四户人家,其家庭情况各不相同,都极具代表性,这也是顾从见和刘璇一起讨论后敲定的。
  Y镇在三年前大地震的重创中逐渐苏醒,建设已近尾声,这四家的屋舍俱是向银行贷款,买了材料,自己亲手一砖一瓦添上去的,家具置办的还不全,但基本生活是有了保障。
  但真正给王所安震撼的,不是这四家重访对象,而是他们所居住的这家农舍的女主人。
  第四日晚上摄制组终于可以放松下紧绷的神经,包括顾从见都长吁口气,对张恒拎回来两瓶酒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春天天黑得越来越晚,刘璇笑嘻嘻的跟着村里的孩子上山抓兔子,顾从见则去了厨房打算搭把手,王所安徘徊一阵没有跟进去,坐在厨房外的小院里发呆,不是还能传来大妈爽朗地笑声。
  川妹子,果然名不虚传。
  他拿起一块小石子在地上乱划,蓦然看见张恒拿着摄影机,把镜头杵进简陋的厨房砖墙间一块空心的地方。
  没等王所安走近,就见张恒竖起食指,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王所安改道,趴在厨房门鬼鬼祟祟往里看,但只能看到两人的背影,一个稍矮些,胖胖的,头发随意挽起,穿着红色毛衣,腰间系着花围裙,切菜的动作十分熟练,连带着整个人都帅气了起来;另一个一身休闲,和厨房很不相配,虽然是普普通通的T恤衫牛仔裤运动鞋,但一打眼就看得出来他只适合坐在办公室中开拓自己的事业,而非锁在一方天地,整日想着柴米油盐。
  但有谁,能不想柴米油盐呢?说到底,任何人都是一样的,造成不一样的,是感觉。
  这时顾从见转过脸来,嘴里还咬着一块红艳艳的辣椒,看到摄像机一挑眉,张恒比了个手势让他不要在意他,顾从见刚转回去,就见大妈哗啦往锅里下了一堆辣椒,一边低头炒菜一边道:“今天是我儿子生日。”
  顾从见静静地听着。
  “他成绩特别好,地震那天早早就回学校学习去了,”抬手一指正对着他们的窗户,“那就是学校。我天天对着学校做饭,我儿子没找着,没被挖出来,我就总觉着我儿子一会儿就该放学了,回来吵吵饿,要吃饭。”
  简陋的厨房里只有炒锅在刺啦作响,香气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点悲伤的情绪都没有,甚至带有方言特有的幽默可爱,就像是在跟客人介绍自家儿子,就好像儿子真的一会儿就要放学回家了。
  顾从见平静的捡起一块腊肉放进嘴里,咽下去:“真好吃,这是您自己做的?”
  。。。。。。。。。。。。。。。。。。。。。。。。。。。。。。。。。。。。。
  四天的任务量很重,过的也很快,返程的清早,顾从见把素材带子放在行李箱最内侧,宝贝得像抱着自己的头生儿子,王所安见状抽抽嘴角,想帮忙但最终选择无视。
  告别农舍的女主人,背着大妈硬塞进包里的好几罐辣酱,先乘车回C市还设备,然后搭飞机返回B市。
  这次没有人再有闲情逸致看车窗外的葱茏美景了,都抓紧一切时间休息补眠。
  刘璇对着随身带着的小镜子左照右照:“顾导我要请假,回去一定要好好歇几天,你看你看黑眼圈都出来了。”
  一边说一边把脸凑过去,顾从见上半身往后一躲,后背压到王所安身上,王所安伸手抵住,顾从见左右为难,干脆一点头:“好的,准假。”
  刘璇心满意足地缩回来。
  坐在副驾驶的张恒回头道:“头儿,你可不能偏心,我也要请假。”
  顾从见直接闭上眼装没听见。
  张恒叹气,一边呼吁男女平等,没消停一会儿叫住司机:“师傅,停下车,解决下人类最基本的生理问题。”
  司机师傅咧嘴一乐,把车停在山道靠山的一边,开了一上午车,早就坐不住了,便下车来活动活动。
  刘璇窝在车里没动,顾从见看了王所安一眼,后者没发现,也打开车门下车呼吸新鲜空气。
  顾从见在车门没关上之前也跟着下了车,随着王所安来到山崖边,隔着保护栏遥遥向远方望去,满眼绿色连接着无垢的蓝天,云彩像是被拉面师拉长了,一条一条霸道地横亘在天际。
  王所安转头看看放松下来的顾大导演,金丝眼镜框都失去了棱角一般,大脑转了几圈,好奇问道:“顾导,昨天晚上,为什么不继续问下去?”
  顾从见愣了一下,复又反应过来他问的是昨天晚上大妈的一番激情却不悲情的即兴演说,按理说这种自然流露的情绪比采访更真实,何况当时还有摄像机架在墙上,如果能继续问下去,不失为更好的素材。
  他很开心王所安能够发现问题,能够发现问题就说明有进步。
  王所安莫名觉着好像看到了顾从见眼镜框上光芒一闪,切切实实地看到了镜片后顾从见弯起的眉眼。
  顾、顾面瘫笑了!
  王所安一阵晕眩,自动替换成了一只黄鼠狼在朝他笑。
  顾黄鼠狼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道:“回去给你讲,你要学的还很多。”
  王小盆友真心没有觉得自己被鄙视了。
  顾从见心情好像忽然间开阔了,悠悠然看了会儿风景,直到司机师傅发动车子叫他们上车。
  王所安还有些晕晕乎乎,直愣愣地往车子方向走,沿着山根儿走的时候,蓦然听到头顶响起轰隆隆的巨响,他茫然抬头看去,只觉脸上被碎石打得生疼,没等反应过来自己就被用力扑倒在地上,仅数步之遥的车里还有惊恐的喊叫。
  头脸被灰尘蒙住,头发都成了灰色,视线渐渐清晰起来,忽然想起了什么,身上还压着重量,懵然转回头去,但被压得太紧,看不到身后人的脸,只能感受到自己的肩膀被顾从见的手捏得越来越疼。
  顾不上自己灰头土脸,反而龇牙咧嘴道:“顾、顾导,轻点,疼!”
  肩膀慢慢被松开,可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等到顾从见起身,抬头一看车里三个人跑了过来正围着他们团团转,只听刘璇跪在地上焦急道:“顾导您忍着点。”
  王所安脑袋又是一懵,抓住刘璇的手急声道:“顾导?”
  肩膀又被捏了一下,顾从见淡定的声线有些发颤:“没事。”
  王所安心下更慌乱,却又无能为力。
  顾从见在众人的帮助下缓缓翻过了身,王所安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转身一看眼前一黑。
  顾从见的左腿被山顶滚落的大石块生生碾压过去,裤腿一片鲜血淋漓,幸好还有知觉,所谓的知觉就是疼,可顾从见像受伤的是他人一样,不吭一声,只是额角渗出汗珠,和脸上的灰土混在一起,和稀泥似的更加狼狈。
  顾从见上半身窝在张恒怀里,瞥了眼王所安,又移开,淡淡道:“没事。”
  这个时候,最冷静的还是他。
  司机打了救护车电话,然后就是等待,刘璇不停地安慰着顾从见,顾从见闭了闭眼,手指无意识地蜷缩几下,抓到的只有空气,最终颓然地摊开手。
  王所安跪在他身边,不说话也没有动作。
  顾从见被抬进救护车,王所安紧接着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对刘璇道:“我和张恒去医院,你先找个旅馆安顿下来。”
  刘璇在两个人脸上看看,又看了看蹙着眉心的顾从见,点点头:“我就在前面的县城找个旅馆,电话联系!”
  顾从见眼前有些模糊,明明眼镜还架在鼻梁上,他努力保持清醒,却连晃脑袋的力气也没有,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只能任由别人把自己抬来抬去,王所安一直扒着床沿,像只担心主人的金毛犬。
  顾从见想笑一笑,却抬不起嘴角,只能握住他搭在床边的手,眯着眼睛重复道:“没事。”
  然后合上了眼睛。
  王所安愣了愣,瞪大眼睛看向在顾从见左腿那里捣鼓的医生。
  医生是当地人,带着方言的普通话让人听得不甚清楚,医生怕病人出什么危险,抛下剪了裤腿的裤子急忙上前看了看,做了几个简单的检查,也愣了,抬头对等着答案的王所安说得尽量简洁些:“昏了,疼昏的。”
  王所安眨眨眼睛,低头看着握着自己手昏倒了也不放开的人,不由得回握住。
  医生做了简单的处理,一边不可思议道:“居然连一句疼都没喊,这人不会疼的吗?”
  张恒坐在车子角落里,闻言一举大拇指:“不愧是头儿!纯爷们儿!”
  王所安强忍着没骂回去。
  不会疼的话,还会疼昏吗?
  但是他居然不喊疼,宁可昏过去也不喊。
  王所安忽然觉得,顾从见远不止一个“好人”,远远不止。
  顾从见被推进了手术室,连麻醉剂都省了,几个小时后送进了普通的单人病房,张恒跟着医生去拿病例,王所安进了病房陪护。
  顾从见的眼镜在昏过去之后就被摘了下来,王所安看了看他被高高吊起的,打了石膏上了夹板缠了绷带的左腿,再看看他眉头紧锁的脸,总觉得他有点陌生,又有些可怜。
  原来黄鼠狼,在睡着的时候,也像小狐蒙一样可爱。
  不过黄鼠狼本身长得也蛮可爱的。
  他被自己的比喻逗乐了,趴在床边一直守着顾大导演。
  顾大导演好像铁了心要休息够本似的,睡到了晚上还没有醒转的迹象,晚上十点多王所安的手机忽然响起,他对张恒使个眼色然后出门,掏出手机一看,脑袋一晕。
  是秦君斐。
  他看着屏幕来显,口干舌燥,手足无措。
  电话固执的响,王所安咽了口唾沫,手指微颤,按下接听键:“秦、秦老师……”
  秦君斐没客气:“你在W镇么?”
  王所安一怔:“你怎么知道?”
  “我给顾老师打电话,没人接,问了电视台的人才知道你们有事耽误了。”
  “嗯”王所安没打算瞒他,疲惫地坐在走廊长椅上,叹气道,“顾导受伤了。”
  “哦,”秦君斐突然静默了一瞬,然后似是不经意的小声道,“我也在医院呢。”
  王所安心中骤然一紧,刷地站起来,颤声道:“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紧张有好感的人的身体,是本能。
  “没什么,”秦君斐笑笑,“胃疼,打点滴呢。”
  王所安絮絮叨叨:“不要总是吃辣,对胃不好,多喝热水,少喝牛奶……”
  秦君斐干脆地打断他:“你要不要来看我?我也在W镇。”
  “啊?”王所安呆住,透过窗户往顾从见的病房看去,看到张恒在里面昏昏欲睡,却终究压抑不住内心的跳跃,嗫嚅道,“你、你一个人?在哪里?我去……看看你?”
  语气中夹杂着小心翼翼。
  秦君斐轻笑道:“太晚了,还是不用了。”
  “不晚不晚,”话一出口,急切的声音让他自己都觉得尴尬,“额,我是说,没有关系。”
  秦君斐不再推辞,报了一个小诊所的地址,嘱咐他路上小心,顿了顿问道:“顾老师一个人可以吗?”
  “他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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