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海皇你别抓这么紧,我这样不能再以符文镇压学院内的乱象,你是忘了泓猊、火火跟白羽都在底下战斗吗?”
昂禁知道说什么最有用,一句话,就让恐高到失常的海皇恢复正常。
“嗯。”海皇放开手,转而坐倒在鹰隼浮板上抱紧陌憎。
一直到冷静下来,海皇才看到陌憎被截断的青发边缘上正渗出血渍。
“昂禁,陌憎的伤要不要找宫千穗老师啊?”
“不用担心,大风一族没这么脆弱,青发每损伤一次,发质会变得更坚韧,只是陌憎在恢复期间会陷入沉眠,没事的。”昂禁一边回话,手上动作一边继续。
看着一个又一个的符文自昂禁手上形成,再爆出光芒一闪后,嘈杂慌乱的学院里就会有一处平静下来。
海皇想起逐之前得意洋洋的说总共有一百个他,以及临时跑来大乱的土蜘蛛一族、希腊神话系一伙人,如此多的敌人,也就代表昂禁还有得忙,便不敢打扰,只能抬头向上。
即使离开缠战的地方有些远了,依稀能看到上头的激烈对战,可是激战中的余波,并没有就此避开,仍在空中的鹰隼浮板摇摇晃晃的,看来情况也不好。
虽然因为王者公约的关系,上头的几个人都没有办法使出全力。
海皇倒是觉得,没用全力,他已经撑不住余波的影响,假如用了全力,大概所有人一起升天,就是指日可待的事。
尤其当上头的那些人,一个个化成兽形的时候,那种怪兽大战,不用动用到纯能力,光凭本身种族的肉搏能力,精彩度已经超越各种小说或动漫的场景。
纵使是远在千尺高空,每个兽类最少也有四公尺以上的庞大身体时,它们的一举一动在高速下,仍然清晰可见。
海皇猛然想起在书上读过的一种东西,好像是叫……动画投影。
要不是那些兽类搏斗时的撞击声、飞弹出来的残余能量,随便一种都能让大地震动、狂风呼啸、雨水乱飞的话,海皇真想拍手叫好。
可惜再这么打下去,上头的人没死光,海皇已经被巨大噪音震得两眼发晕、头昏脑胀,快要直接昏倒。
“昂禁,你能够镇压他吗?”海皇伸手指着上方的某个无族,认为人类也是一种动物的提议。
昂禁是有自信,“我能镇压。”
“那……”海皇才想继续发问。
昂禁已经说道:“但是他体内有八种兽类基因,本身又是人类,我再强也只有两只手,没办法同时画出九种镇压符文,除非是利用事先写好的符文发带,可是那一挥,通常是全体无差别攻击,在场的人皆会受到影响。”
海皇知道一旦昂禁镇压趋走了全部的人,说不定底下受伤的学生们会因此延误送医,结果不治身亡,那是很可怕的后果。
加上这是人吃人的世界,要是一堆伤重的人被兽趋走,恐怕没有被趁机猎杀宰来吃掉,而能活着回来的是寥寥无几,为了那诺雷学院的名声着想,这种近似大规模杀人的方案,最好别选。
“真可惜我什么都不能做。”海皇痴痴的看着上方。
而越看上头越有种非现实的感觉,整个天空彷佛被这些古怪的兽类给占据,天上一下是巨大鹏鸟呼啸而过、一下是巨大老虎放声吼叫、一下是火红狐狸狐尾遮天、一下是各类飞虫嗡嗡不绝,怎么看都看不清身在其中的几人是如何对战。
海皇担心亚罗的叹口气,突然怀里的陌憎一动。
“没事了吗?”海皇立刻转移视线。
陌憎挣开海皇怀抱,飘到一旁浮起,手抓着被削断的青发拍了拍。
突然,青发一根根闪烁着奇异的青光,长度慢慢缩减,全体变得跟被削断的青发一样长,而质地似乎也有变动,原本是锐利如刀的青发,现在每根都泛着微微青芒,再不是垂地百尺的长度,只剩下到陌憎足部左右。
陌憎心疼的哀嚎着,“要养长至少要再等五、六年了。”
“没死比较好吧?”海皇没好气的道。
“也是啦!”陌憎搔搔头,不再逗留的看向南方,“我该走了。”
“要多加小心。”海皇笑了笑。
陌憎青发一张,才想高速飞开,却又看着海皇,“你……”
“别担心,你去帮忙南方的攻防吧,这里有昂禁在,我没关系的。”
陌憎看了看昂禁轻松自在的笑脸,终于点头,往下冲。
眨眼间,陌憎消失在眼前,而海皇松口气的站起身。
“海皇。”手上符文画到一半的昂禁,突然手势一改,勾勒成别种模样的符文后,往前一推,同时右脚一勾一踹,将海皇从鹰隼浮板上踢下。
“哇啊——”海皇惊恐的尖叫出声,不敢看地面的在空中扭身。
瞬间掉了快一百公尺高的他,就见上方踩着浮板的昂禁推出的符文击中了偷袭的敌人,而来袭的逐才顿了一下,又挥出拥有尖锐指甲的右手。
“昂禁。”海皇愣愣的叫出声。
面对敌袭,昂禁脚一踏鹰隼浮板,在不可思议的角度下,不可能自行翻转的鹰隼,忽然三百六十度的转了一圈,而他就在转圈里顺势离开浮板,同样往地面摔下,只是身为能号令万兽的兽,他在落下时手上符文一出。
瞬间,底下树林里的某处,一道人影冲了上来,那是一个拍击翅膀的黑衣鹰族青年,在眨眼间已经出现在昂禁脚下,托住他,任由他踩上自己的背。
海皇总算安心的喘口气,视线扫到一旁出现的树梢,他知道快落地了,便举起双手抱头闭眼翻身,准备面对一摔而下的痛苦撞击,突然,一双大手揽在他的腰际,再顺势一拉,卸开落下的冲击力道后,轻轻将他放在地面上。
“嗄?”海皇愣愣睁眼,前方的熊族壮汉,赫然是昂禁手下的地一。
“没事吧?”地一担忧的急迫发问。
海皇愣愣摇头,先退上好几步,才想说没事,身前刷的一声,闪过八种颜色的乱发瞬间,一张美艳亮丽的脸庞在眼前出现。
诡异的是,在这个人头下方,不是人类的身体。
海皇来不及看清楚逐现在的种族模样,一刹那而已,他已经变回人形。
“跟我走!”逐的手往前伸。
海皇就算经过泓猊长久以来的掐颈锻炼,依然闪不开的呆呆站着。
忽然一道狐尾袭来,海皇只感觉到身体被往后拖开——
“逮到你了!”逐的声音微变,是喜悦的笑声。
刷的一声伴随着无数炽血在眼前飞溅,海皇愣愣的被血洒了满头满身。
原本高有五公尺的巨型狐狸,正在海皇前方慢慢缩小;一个空空的血洞外,是一只抽离伤处的手,而那只手上头有着散发光芒的心核。
失去了心核,等同于是没有了生命,亚罗转眼从兽型变回了人型。
海皇愣愣的往前伸手,亚罗呛咳着血倒进了他的怀里,瞬间压得他跪坐在地,而腹部开了个洞的亚罗,脸上却有甘愿的微笑。
分不清是什么感觉,海皇环着亚罗的手在颤抖。
“海皇……”亚罗只叫了这两个字,无数的血就冲出口中。
满溢的鲜血,怎么样也止不住,亚罗迷离的视线像以前常望着景色发呆一样,不同的是,这次他看着的是人,是海皇。
“唱那首……那首歌好吗?”亚罗艰难的要求,脸上却有着笑。
海皇呆呆的低头,张口本来想问是要唱哪首歌,脑中却忽然闪过了一个画面,仍然是那个竹林,在白发如瀑、白衣如雪的亚罗身前,是跳着水狐舞,轻轻唱着一首古诗词的炎姬,那首歌不是人鱼之歌。
其实就算是人鱼之歌,海皇也会照唱不误,而现在他二话不说的开口,以着记忆中炎姬的口吻:“从别后忆相逢,几番魂梦与君同……”
“从别后忆相逢,几番魂梦与君同……”
艳丽的狐族美女,火红长发随着舞姿轻轻摆动,明明是哀伤的诗词,从她口中唱出,却别有一种淡然自嘲的风味。
明明亚罗最不喜欢她唱这首诗词,因为会去猜想,能够让炎姬念念不忘的男人会是哪一个,可是他每次见到炎姬跳水狐舞的时候,听到的总是这一首,而她在回旋的舞步里,总会挑衅的对他看来一眼。
炎姬就是这样的个性,她喜欢的,你不喜欢,她就硬要逼到你喜欢为止。
亚罗不知不觉也喜欢上她唱这首诗词的独特风味,自从失去她,每次想起来,嘴里偶尔也会脱口而出的唱着,“从别后忆相逢,几番魂梦与君同……”
可是不论怎么唱,听起来就是不一样,亚罗好想再听一次记忆中她的唱法。
而在全身力量顿失的现在,好像连呼吸都快没有办法,但是耳旁响起的嗓音,是男性的低沉嗓音,曲调却是她唱这首诗词时的味道。
从别后,忆相逢,几番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缸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海皇努力模仿着炎姬的唱法,即使人在发抖,却不能影响声音出现变化,好不容易,这短短二十七个字,他终于唱完了。
听起来简单,唱起来却很漫长,海皇喘口气,刚想问亚罗感想,问他是不是要听这一首,但是,在眼前闭眼、笑得幸福的他,已经再也不会回话了。
不知道亚罗最后听完这首歌没有?
海皇喉咙发干、眼睛发热的想。
似乎没有迟疑的机会,海皇愣愣的发现一口血无法阻止的从喉咙直冲了上来,同时一滴泪正慢慢的挣扎着想要钻出眼眶。
人鱼的血只会为了自己的痛苦而咳出,那是亚罗的死让他觉得哀痛吗?
人鱼的泪不是为了别人,就不会落下,这是亚罗错过的爱让他难受吗?
海皇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在这时候哭出眼泪、咳出血来简直是不要命了,他完全无法控制,就在一瞬间,血落了、眼泪掉了……
当一阵水气刚要共鸣的泛出人鱼之歌,海皇绝望的叹口气。
啪咻一声,像是什么拍击大气声音的巨响。
一阵奇怪的压迫气息突来,彷佛从这个响声开始向外弹开推挤,不允许任何生物依然待在这里,那种绝对的排斥,在让人不满之前,心里最先出现的,是一种异常的亏欠感,彷佛自己是个卑微的小臣,对不起效忠的君王。
同时,一句命令落下,“奉我号令,凡我以下所辖万兽,尽皆退去!”
跟印象中的那句话不一样,可是造成的效果是相似的。
一瞬间而已,像是大地为之安静,因为所有会动的生物都离这里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远到当海皇的泪一滴滴落下,当临近的水气在人鱼之泪带动下,奔腾着唱起一首哀绝的人鱼之歌,四周的生物就只剩下一个昂禁。
即使脸上是震惊的、是质疑的,却在忿怒之外,是失声的苦笑。
“原来你是人鱼……”
昂禁用力呼口气,埋怨的开口,他总算明白身为狐族的海皇,为什么操控水的能力那么敏锐、细致、强大,原来他不是能够使用水能力的四尾狐,他是水族生物中最强大也是最可悲的人鱼。
海皇听着昂禁颓丧的一句话,却连辩解的力气都没有。
自从离开常春之地,海皇还是第一次看到重视的朋友死在眼前,而且是为了自己而死,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他,亚罗根本不会死。
是自己亏欠他的……明明实力不够,却还天真的想着要报复。
亚罗之所以要他不去报仇的原因,说他会后悔,就是因为这个吧!
力量不够的人,想做超出自己能力的事,下场除了死,还有可能拖累别人,所以逐即使花费许久时间战斗,最后仍是轻松脱离战圈,还能带走亚罗的生命。
海皇痛苦的双手抱头,眼泪不断的落下,在地上形成一颗颗的透明珍珠,而嘴角痛苦咳出的血,一滴滴的化成了红色圆玉。
明明是那么的痛苦,可是珍珠跟玉的形成,却在到达十颗后停止。
无论如何都再也哭不出来,不论多痛苦也咳不出血,海皇仰天哀叫着。
“好了,振作一点。”昂禁受不了的低喝一声。
海皇迟疑的垂下头,烦躁的视线移到了昂禁的脚上,再顺势往上看。
依然站在那里,昂禁的双手紧握一根符文发带,可是不是海皇头上的那一条黯蓝发带,也不是那条绘有青眼的发带,感觉上不同,即使上头泛着青蓝光芒。
“你……”海皇开口喊了一个字,脑中偏偏空白的无话可说。
昂禁将手一放,那条青蓝发带消失,像是根本就不存在,他叹了口气后坐到海皇身前,伸手用力拍上他的双颊。
“伙伴,给我听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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