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苏系列之一红衣by 菖蒲- 第13部分

云中面无表情，半晌，一步一步走到无恙身边蹲下，视线扫过他颈上的红痕，再次把手掐上他的脖子。吴勾那一刀用尽了全力，此刻已经力竭，只怕连手指都动不了，绝无法再阻止他第二次，而韦、苏相隔甚远，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几人紧紧盯著他的一举一动，心脏都狂跳起来。不知过了多久，云中喃喃道：“你知道麽？从来没有谁对我像你这麽残忍，却也从来没有谁对我像你这麽好我真恨你！恨不得喝你的血！吃你的肉！我恨你恨得想杀死你一百次、一万次！但，你死了，又有谁来逗我笑，谁来陪我哭？”　



云中缓缓起身，茫然长叹，转身飘然去了。　

无恙听著他开门远去的声音，两行眼泪慢慢滑下来。　

众人望著洞开的大门，心里说不清是什麽味道，都默然无语。韦长歌环著苏妄言，自担了一份心事，眼看著无恙的眼泪一颗一颗沈默地浸入地里，直到肩上的重量一轻，才发现手脚都已经可以动了。　



无恙依旧躺在地上，半晌，终於擦干眼，静静站起来。　

吴勾握著刀，慢慢走到无恙面前。　

梅影颤抖著叫道：“大哥”。　

吴勾凌厉地扫她一眼，叹口气，眼神又柔和起来：“我欠他的，也该还了”微微一笑，倒转刀柄，往无恙面前一送：“我等了你十二年你可以报仇了。”　

无恙也不接刀，好半天，低声道：“我爹害你是为了报仇，你杀我爹是为了报仇，我要杀你也是为了报仇，都是为了报仇，云中又是为了什麽？你是滥杀了无辜，我呢，我何尝不是害苦了他？我和你又有什麽不同？报仇、报仇这十二年来我日思夜想就是报仇，何曾真正活过一天？”他抬头看著吴勾，又问：“你呢？你亲手杀了你最爱的人，这十二年，你又可曾痛痛快快的活过一天？”　



吴勾一愣，掩不住一脸黯然之色。　

“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流落天涯，却又放我一次、救我一次；姑姑爱我、怜我、养大我，却从头到尾都是在骗我、瞒我，末了还背叛我；我爹和我娘，都说是神仙眷侣，原来也并非真心；还有云中，我以为我爱他，结果只是害了他这一笔一笔的帐，究竟该怎麽算”　



“云中既不杀我，我又有什麽面目再提‘报仇’？”无恙惨然一笑，从吴勾手里接过那把刀，远远抛开：“都算了吧”　

吴勾动容道：“无恙”　

无恙微微笑著，眼泪又再流下来：“他终於前事尽忘，我为什麽不能？”转身往外走去，走到门口，想起什麽似的停下来：“那天晚上，你为什麽放过我？你为什麽把那个箱子给我？”　



吴勾沈默许久，终於道：“你的眼神，很像他我很想把那个箱子，再送给小思一次”　

无恙微微点头，大步走了。　

他身後，梅影的啜泣清晰地响起来，细微的声音，却在那一刻，掩盖了这十丈红尘所有的烦嚣。　



二十三　须弥山　

韦长歌和苏妄言骑著马，慢慢地走在回天下堡的路上。　

“我还是有很多事不明白”　

“哦？”　

“不管吴勾再怎麽恨君思，杀了离鸿山庄所有的人也就够了，为什麽连连伐远一家也要杀？”　

“你忘了连伐远和君思是什麽关系了麽？”　

“什麽意思？”　

韦长歌冲苏妄言笑了笑，悠然道：“连伐远是君思的岳父。从无恙的年纪算起来，大约君思第一次回中原的那几年，就已经生下他了。君思一直对吴勾说，等他报了仇，就会回去和他长相厮守。所以吴勾就算在知道君思杀了他师父，偷了刀谱的时候，心里也一定还是认为君思是爱他的。直到他到了离鸿山庄，发现君思早就瞒著他在中原娶妻生子，知道原来君思跟他说过的一切都是假的，连他深信不疑的君思对他的感情也是假的对深爱著君思的吴勾来说，那应该是比杀他、杀他师父，还要严重的背叛。君思背叛了他的誓言，背叛了他们两人的感情，所以吴勾才会在盛怒之下屠灭离鸿山庄满门，接著，又迁怒於把女儿嫁给君思的连伐远，才又赶去杀了连伐远一家。”　



“嗯，不错，应该是这样。”苏妄言想了想，又问：“你是怎麽知道的？”　

韦长歌大笑起来，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愉快地道：“你虽是读书破万，十停天下走了七停，但始终还是会有不懂的事啊！”　

苏妄言哼了一声，隔了一会，又道：“吴勾回去那间小屋，梅影留在了金家，不知道无恙怎麽样，你说，他会去哪儿？”　

“不知道反正一定是和云中在一起吧？对了，吴勾临走的时候，到底跟你说了什麽？”　

苏妄言蹙起眉：“他要我跟三叔问好。真奇怪，他又怎麽会认识我三叔的？只好回去再慢慢打听了。”　

韦长歌点点头，突然沈默下来，苏妄言远远望著驿道尽头的尘烟，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怅然。放马慢慢行去，不知为何，彼此都想起吴勾的话来　

“那以後我没有一天不想起他，笑的样子、哭的样子、生气的样子我不後悔认识他，不後悔带了他回去，不後悔求师父收他为徒爱了他，我不後悔；杀了他，我也不後悔。件件都不後悔，但我和小思又为什麽会到了今天？这一桩桩的错事，究竟是从哪里开始？又到哪里才是结束？”　





从年前就一直说要结掉〈红衣〉，结果还是没能躲过那个“不可抗力因素”，一直拖到现在，总之，谢谢大家的支持，请不吝赐教：）　

上次说到做手术的事，谢谢各位的关心^　

^，也有很多大人留言给我让我好好休息，不用急著填坑汗，那个，我是很感激啦，不过，汗，我没想到大家会误会（後来接到探病的电话，我才发现自己没说清楚）其实只是一个小小的牙科手术啦，因为这样就要卧床休息的话，就算我没意见，我娘也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大家大概也都发现在这篇里还有很多没有交代的伏笔，这是因为，我在考虑要不要把韦长歌和苏妄言的故事继续写下去。呵呵，这两个家夥意外的得到了我的“宠爱”呢！我想知道他们之间究竟会怎麽发展，你们的意见呢？（很诚恳、郑重、严肃的征求意见）上次写到两个人拉手的时候，朋友说“终於有了实质性进展了”。我当时无语拉个小手就算“实质性进展”，不知道算不算是清水文之最哦？^　

^写完後作了一些小改动，所以现在是连拉手都没有了　

在〈红衣〉里面，吴勾是让我很敬重的人，君思究竟有没有爱过他？我想这就是他最大的悲哀吧？！无恙和云中，实在无法想象会以分离收场，少了云中，无恙就不是无恙，少了无恙，云中也就不是云中了。有机会，再让他们出来甜蜜一下吧！最後，不要问我“红衣”究竟是什麽，不管他是什麽人，或是什麽东西，在这里他就只是无恙心里的一个梦魇。或者说，就像我们每一个人都会有的畏惧。意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