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白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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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白录-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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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有叶前辈在,我也就放心了,如今岛上诸事繁多,我抽不出身,你们就跟着前辈回去吧。”最后季敛之不忘对易寒特意嘱咐道:“到了家后别忘了给季府报个平安,好让我爹和你姨母放心。”
  “我知道了。”易寒重重点了点头,虽然做不了夫婿,但是季敛之的关心还是让她感到非常幸福,所以临走之时,她踌躇了半天,终是把自己的提醒说了出来,“敛之哥哥你也别太拼命了,盘天宫什么的反正谁都不知道在哪,你千万别独自去冒险啊!”
  她这么说自然是不想季敛之哪天在南岭的深山老林里撞上盘天宫起了冲突,但季敛之只以为这是少女对自己护短般的关心,所以他莞尔一笑,既没答应也没拒绝,便这般目送三人离去,直到易寒走出很远,还能回头看到他向自己挥手的身影。
  “我看出门一趟,你在小丫头心里的分量越来越危险了嘛。”见着易寒一步三回头的架势,叶歌扯了一把叶子,对他小声耳语。虽然他一个大男人并没有当红娘的兴趣,但自己义子心中的想法,他多少还是知道的。
  果然叶子无奈地晃了晃脑袋,“那我能怎么办?又不能霸王硬上弓。”说完他特意瞟了叶歌一眼,“义父你总吹嘘你年轻时多么多么风流倜傥,怎么也不帮我支两招?”
  “哎呀我自己都还是光棍一条,我支的招你真敢用?”叶歌讪笑两声,但为了挽回面子,他还是安慰叶子道:“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以我对成年男子审美的把握来说,寒丫头多半都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你们在后面嘀咕什么呢?”察觉到身后鬼鬼祟祟的动静,易寒不禁回头瞪了两人一眼。叶歌前一刻还在季敛之面前保持的正直形象此时已经荡然无存,他连连表示没说什么,一把将叶子推到易寒的身边,笑得颇为狡黠。
  三人再次坐船返回了岳阳,待进了龙图楼的客房,易暮崖仍因穴道被治而睡得人事不省,但杨意却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
  结合伤药的治疗和叶歌的照料,杨意已无大碍,但连番遭逢大难,亲人又死于眼前,他的意志难免消沉,自然也没了嚣张心情,结果就使他对叶歌的感谢显得真挚了很多。
  叶歌倒不在乎杨意究竟有多少礼貌,他见少年神智颇为清醒,就立刻向他询问刺客的来龙去脉,可杨意只道两名蒙面刺客是在路上对他和杨夫人忽然截杀,他既不知道对方身份,甚至连对方的来意都不清楚。
  “姨母她……都是为了保护我……”回忆当时场景,饶是杨意一贯倔强,也不禁两眼泛红。
  易寒对这样的答案十分失望,这就等于她们唯一的“线索”其实毫无用处,而叶歌却不太意外。虽然在他听过君山之事的后续后,就意识到了杨夫人背后必有主使人的线索,但仔细想想,就能想到从杨意嘴里问不出什么——当时那两个刺客见自己和易暮崖出手,并未太过抵抗就主动撤退了,如果杨意真的知道什么内幕,依那凶手的城府,绝不可能轻易让他被人救走,他之所以现在还活着,恐怕就是凶手知道他根本泄露不了什么。
  于是他想了想,又继续问道:“小兄弟,那你还记得当初告诉你姨母你剑法来历的家伙吗?”
  杨意抬起头,有些迷茫地看了看叶歌,似乎不知他的意图,但还是如实答道:“记是记得,那人约莫二十多岁,我们是在应州城的客栈偶遇的,当时那人见我练功,便与我攀谈了起来,后来他又与姨母谈了些什么,然后姨母便带我来了君山。”
  接着他也说出了那人的姓氏和自报的门派,可叶歌表示这个门派虽然属实,但那人伪造身份来历的可能十分之高,真去查估计是什么都查不到的。
  “伪造?我们与他素不相识,他为何要伪造身份?”杨意疑惑道,他这时还不知道自己的遭遇究竟源于什么,于是叶歌又将君山派的后续和自己对易寒和叶子做的推测复述了一遍,只是隐去了有关盘天宫的种种内情,结果就见杨意两眼呆滞地看着他,颤声道:“韩嘉……死了?前辈是说那个人根本是在利用我和姨母?他……他是拿我们借刀杀人?”
  易寒这才想起他和杨夫人是在事发前离开的,恐怕也没关注君山派的讣吿,而叶歌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江湖就是这个样子,很多时候,没时间让你慢慢接受事实。
  “请你节哀顺变,但你们遭人追杀,确实显示这事是有人特意安排的。”
  “……”杨意的神情渐渐由诧异到震惊,由震惊又变为愤怒。他的眼睛仍是通红的,可已与忧伤无关,见叶歌不再说话,他忽然抓起自己的佩剑,跳下床就朝门口走去。
  “喂喂!你去哪啊?”易寒离他最近,连忙拉住他,杨意伤势未愈,被她拉了一个趔趄。
  “我去找那人!”他狠狠打开易寒的手,疾言怒色道:“我要宰了那个主使的混蛋!”
  “你上哪找去啊?”叶子也在一旁问道:“都跟你说了那人的身份八成是假的。”
  “就算那人的身份是假的,但他既然能说出门派,总该会有什么关系!实在不行,我就到大街上去,明明白白告诉那些人,杨意还活着!要想杀我的尽管来好了!”
  “然后被凶手像碾死一只蚂蚁般毫无意义地碾死是吧?”一句淡淡的嘲讽让杨意顿住了脚步,他回头狠戾地看着说话之人,却是叶歌。
  “小子,你很有勇气,可也很蠢。”叶歌对杨意刺人的目光视若无睹,“你以为你不怕死,就死得有价值了?就算你急着要跟你姨母团圆,是不是至少也该知道凶手的样子,才好跟她交待吧。”
  这话虽带着调侃的成分,但叶歌的语调却很正经。这短短的时间也够杨意一时的冲动冷却下来,少年只需想想,就知道此时冲出去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想找凶手更是痴人说梦。可他少年心性,绝不甘愿枯坐着束手无措,便一时间站在门口,既不能出去,又不愿回来。
  唉,叶歌心里叹口气,心说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天下的少年是不是也一般犟?
  “跟我们一起回盘天宫吧。”他主动上前,不容分说地将杨意提溜回屋,“你不必上大街上嚷嚷,幕后真凶也还会动作的,到盘天宫去等着,有的是你发疯的机会。”
  如这样的叶歌式的“心灵鸡汤”,往往不知算开导还是算嘲讽,但杨意已不在乎这些,他只是轮番看了看屋内的三人,重重点了一下头。
  “好。”
  如此这般,易寒回家的同伴至此又多了一位成员。
作者有话要说:  

  ☆、苍梧之野

  同样的一段路程,来的时候有多开心,回的时候就有多郁闷。
  因叶歌决定等易暮崖恢复正常后再启程,所以易寒、叶子和杨意先行回返盘天宫,考虑到杨意的身体,三人雇了辆马车代行。没有了正道少侠,也没了寻花问柳的兴致,反而多出了三份各有忧虑的心思,于是一路上车厢中大多数时间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愁云。
  最终,叶子看不下去这凝重的气氛,提议做点什么打发回程那不短的一段时间,于是跟易寒比起了拆九连环。尽管在多事之秋玩这个似乎非常不着调,但对活泼好动的少年少女来说,憋在狭小的车厢里没事干确实是件很难忍受的事情。
  当然,也有人很甘于寂寞就是。
  易寒一边拆着,一边不时瞟一眼靠在车窗边的杨意。这一路上他就几乎没发出过声音,不过这种情况也不难理解,考虑到杨意的遭遇,易寒也曾想过与他聊聊天排解下他的情绪,但想起杨意对聊天的接受程度和自己之前受到的无视,她最终没有付诸行动。
  可或许是她关注的目光太过频繁,杨意终于有所感觉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忽然说道:“既然你们这么闲,那不如我问你们个问题。”
  一路上都默不作声的人主动开口,易寒不禁有些意外地望向杨意,“你要问什么?”
  杨意视线在两人脸上扫了一轮,“你们既然是盘天宫的人,怎么会跟赵慈那帮人在一起?还有那个什么季家的表哥,那也是个白道吧。”
  呃……这可就说来话长了,易寒面色一讪,不知该作何解释,倒是叶子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哎哎,杨兄弟这问题问的好!”他贼兮兮地靠向杨意,“你猜是为什么?”
  杨意嫌恶地向后挪了挪,“我懒得猜,但我要说的是,我去盘天宫只是为了替我姨母报仇,不是要跟你们同流合污。”
  “谁求你跟我们同流合污了?”易寒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原本还想打开局面好好谈天,这厮却是本性难移,说出的话让人如鲠在喉,“叶叔让我们带上你是怕你一个人干傻事,你要是嫌弃我们,现在就可以下车……真是,你怎么就这么喜欢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的好心。”
  “好心?”杨意冷哼一声,“若不是我有可能帮你们洗脱嫌疑,你们会有这么好心?只有你这种衣食无忧初出江湖的大小姐,才会相信那种天真的玩意。”
  喂喂喂,越说越过分了吧!易寒皱起了眉头,那边叶子插话道:“杨兄弟,你这话就想当然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怎么就知道小寒没有她的烦恼。”
  “就是!就是!”易寒难得一见地赞同了叶子的观点。
  “你的烦恼?估计也就是怎么找个金龟婿嫁掉的问题。”杨意一句嘲讽居然还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而后他不再看两人,重新把头转向了窗外,“那种连自己为什么活在世上都不知道的人生,你这辈子也不会遇上,有什么资格谈烦恼……”
  我不就是没你惨吗,难道连烦恼的权利都没了?易寒本能地想反驳,不过转念想想,杨意是比自己惨了不止一星半点。杨夫人和韩嘉都死了,他成了个真正的孤家寡人,唯一剩下的就是找凶手报仇的意志,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实现——而且就算实现了,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算了,易寒瞅了瞅对方的背影,没了争下去的心思。
  她难得善解人意地闭了一回嘴,倒是叶子冷不丁说道:“命运面前休论公平。这是我义父说的,这世上总有些人不幸,就跟总有些人会特别幸运一样,没什么道理可言,我们能做的只有勇敢面对而已。”
  “你要是我,你能面对吗?”杨意头也不回地问了一句,口气不屑,显然觉得叶子站着说话不腰疼。
  “至少我不会整天想着怎么就我这么倒霉,全世界都对不起我。”这么说着,叶子就靠过去拍了拍杨意,“劝你也别总想这些了,命中注定你倒霉,认命吧。不过再不幸的人生,日子该怎么过还是要怎么过,所以来玩吧,看你脑子这么轴,拆九连环是肯定拆不过我和小寒的,咱们三人玩双陆。”
  他最后那两句话完全没有逻辑联系,杨意当然不同意,他拍开叶子意欲拉他的手,嫌弃道:“干什么?我不想玩!”
  “来吧来吧,你小时候一定没人陪你玩。”叶子不屈不饶地发挥他的牛皮糖功夫,在这方面,他向来战无不胜。
  “我才不稀罕跟别人玩。”
  “别死要面子活受罪了,你其实特别想要人陪吧。”
  “胡说八道!”
  两个少年在马车厢里一阵拉扯,最终果然是叶子胜利,成功把杨意从车窗边拉开。易寒见此情形,也主动配合了一回,她从行李里翻出双陆牌,将筛子往杨意手里一塞,“来吧,咱俩让你,你先扔。”
  叶子趁热打铁,“谁输了,就说一件自己的糗事。自觉啊!别撒谎。”
  “这不公平!”易寒反对,“我是女孩子,名声比你们重要。”
  “哎呀呀,你的糗事不说我也知道。”
  两人这么争论着,一左一右坐在了杨意的两边,杨意被包抄得动弹不得,一脸别扭地看了看两个人,最终像投降一般,小声嘀咕一句,“我才不需要你们安慰……”
  马车在双陆的骰子声中日夜兼程的赶路,因为不是游山玩水的性质,所以比去时少花了几乎一半的时间。半个多月之后,三人在宁远城下了车,开始进入南岭的茫茫群山之中。
  所谓九嶷山,其实是个范范的概念,因为整个山脉纵横数百余里,连接数郡,所以虽然江湖中都知盘天宫在九嶷山中,却难以得知它的具体位置。兼之这里与南疆毗邻,翻过萌渚岭就进入了百越势力范围,中原武林便鲜少涉足此地。
  “住在这种穷山恶水里面,也难怪要被人看做魔教。”杨意拍掉一只丑陋的蜘蛛,一边评价。
  “你知道什么?”走在前面的易寒反驳道:“这里在古时被称为苍梧之野,相传是埋葬舜帝的地方,可见也是风水宝地呢。”
  “那看来连先贤都拯救不了你们。”打了一路双陆牌,杨意基本是被压榨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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