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塔系列之四:巫师与玻璃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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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塔系列之四:巫师与玻璃球-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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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为了收割节集会准备的装饰品都变得湿漉漉黏糊糊的,必须撤下来重做。志愿者们越来越焦虑,满心指望天气能放晴,这样就可以重新开始工作了。



对于肩负清点重任的年轻人来说,这是坏天气,尽管他们终于可以开始造访马厩、清点牲畜了。你可能以为,对于刚刚知道男欢女爱为何物的年轻人来说,这是好天气,但事实上在这阴沉沉的一周里,罗兰和苏珊只见了两次面。



第一次是在滨海路上一个废弃的船坞里。第二次是在西特果东边那栋摇摇欲坠的建筑物里面——那里曾经是炼油厂的咖啡馆,罗兰把马鞍垫铺在地板上,他们俩在毯子上疯狂地做爱。当苏珊达到高潮的时候,她一遍又一遍地叫着他的名字。受惊的鸽子飞满了阴森森的老房间,走廊里也充斥着它们的叫声。



2



人们觉得这绵绵细雨会永远下个不停,无阻隔界发出的刺耳碾压声飘荡在静止的空气中,简直要把罕布雷的每一个人都逼疯,正在这时,一阵强风——几乎是飓风——从海洋上吹过来,吹散了云层。清晨,城里的人们一睁眼就看到天空蓝得发亮,灿烂的阳光把海湾涂成了金色,下午则又把它变得白晃晃的。倦怠的感觉没有了。马铃薯地里的运输车重新又焕发了活力。在翡翠之心,妇女们开始往台子上布置鲜花,到时,杰米·麦肯和苏珊·德尔伽朵将登上台子,被宣布为本年度的收割节男孩和女孩。



在鲛坡上最靠近市长府邸的地方,罗兰、库斯伯特和阿兰策马奔腾,满怀着新的希望。他们清点着身体两边烙有领地标志的马匹。明亮的天空和和煦的微风让他们意气风发,心情很好,有好几天——三天,要么是四天——他们一起骑马,笑着,叫喊着,又恢复了以前那种兄弟情谊。



在一个清爽灿烂的日子里,艾尔德来得·乔纳斯走出治安官办公室,走上希尔大街,朝着翡翠之心的方向走去。那天早上德佩普和雷诺兹都不在他身边——他们一起骑马前往悬岩去寻找拉迪格的先遣队了,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到来——乔纳斯的计划很简单:在亭子里喝上一杯啤酒,看看那里正在进行的准备工作:挖烧烤用的洞,放置点燃篝火所需的柴火,还有关于怎样安放烟火发射器的争论,还有用鲜花装点台子的少女们。这个台子届时将会见证本年度收割节男孩和女孩接受众人瞩目欢呼的场面。乔纳斯想,没准自己可以叫上一个长相不错的鲜花少女在某处和自己开心个把小时。至于旅者之家的妓女,还是留给克莱和罗伊吧,一个粉嫩嫩的十七岁鲜花少女可是另外一码事。



他臀部的疼痛已经随着潮湿的天气消失了;最近一周因疼痛难忍,他走路跛得厉害,现在也好多了。也许在这样的好天气里喝一两杯啤酒就够了,可是他满脑子里还是想着女人。小小年纪、皮肤白皙、乳房挺拔。散发出清新甜美的气息。新鲜甜美的嘴唇——



“乔纳斯先生?艾尔德来得?”



他笑着朝说话人转过身来。眼前并没有什么白皮肤、大眼睛、双唇湿润的鲜花女孩,而是一个接近中年的干瘪女人——扁平的胸部和屁股,薄薄的苍白嘴唇,头发高高盘起,束得很紧,几乎都要发出尖叫声了。只有那双大眼睛勉强符合他刚刚的白日梦。看来我已经征服了一个,乔纳斯有点自嘲地想。



“哦,科蒂利亚!”他说着就伸出手去,抓住她的一只手。“今天早晨你可真漂亮啊!”



她的脸颊上泛出一抹红晕,微微笑了一下。她一度看上去只有四十五岁,而不是六十岁。其实她并不到六十岁,乔纳斯心想。她嘴角的皱纹和眼睛下面的黑眼圈……那是刚刚出现的。



“你真是太客气了,”她说,“但我很清楚。我昨晚一直没睡着觉,我这个年纪的女性如果熬夜的话,就会老得很快的。”



“你没有睡好,我真为你难过,”他说。“可是现在天气已经变好了,也许——”



“这和天气没有关系。艾尔德来得,我可以跟你谈谈么?我想了又想,还是只能向你求助。”



他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他挽起她的胳膊,用自己的手盖着她的手。这时她脸上简直火烧火燎的。如果她脑袋发热,就肯定能一连说上好几个小时。乔纳斯觉得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会非常有趣。



3



对于某些年龄和性情的女人来说,茶要比酒更加容易打开她们的话匣子。乔纳斯不假思索地放弃了自己喝啤酒的计划(还有找个鲜花少女什么的)。他让德尔伽朵小姐坐在翡翠之心亭子的一个阳光明媚的角落里(这里距离苏珊和罗兰所熟悉的红色岩石不远),然后点了一大壶茶,还有糕点。他们一边等茶点,一边看人们准备收割节。撒满阳光的公园里到处都是锤子的敲击声、锯子发出的声音,还有人们开心的笑声和叫声。



“所有的集市日都是令人愉快的,但只有收割节把我们变成了孩子,你难道没有发现么?”科蒂利亚问。



“是啊,的确是这样。”乔纳斯说。虽然当他真的年幼时,他也没觉得自己是个孩子。



“我最喜欢的还是篝火,”她说着,往公园远端看去,集市日的餐饮棚就搭在那个方向,那边还堆着大量的木棍和木板,看上去就像是印第安人的圆形帐篷一样。“我喜欢看城里的老百姓把稻草人带来,然后把它们扔到篝火上去。虽然有点野蛮,可那总让我产生一种掺着恐惧的愉悦。”



“是啊。”乔纳斯说,然后他想,要是她知道今年要被扔到篝火上去的三个稻草人闻起来有肉味,还会像哈比①『注:哈比,希腊神话中的鸟身女妖。』一样尖叫,不知会作何感想。要是他运气好的话,叫得时间最长的应该是长着一双淡蓝色眼睛的那个。



这时茶和蛋糕上来了,服务员弯下腰上点心时,乔纳斯并没怎么看女孩那丰满的胸部。他只是盯着诱人的德尔伽朵小姐,看着她有点神经质的动作和古怪的绝望神情。



女孩离开后,乔纳斯倒出茶水,把茶壶放回茶壶架上,再次把手盖在她手上。“科蒂利亚,”他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说。“我知道你遇到了麻烦。说出来吧。告诉你的朋友艾尔德来得吧。”



她的嘴唇紧紧抿着,几乎看不见了,可就是那样,双唇还是不停地颤抖;她眼睛里噙满了泪花,兜不住了,溢了出来。乔纳斯掏出手绢,靠过身去,帮她把眼泪擦干。



“告诉我吧,”他轻声地说。



“我会的。我必须要对什么人说,否则我会发疯的。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当然,亲爱的。”他看见她的脸因为自己无伤大雅的亲昵称呼红得更加厉害,就捏了捏她的手。“我可以向你保证一切。”



“你不能告诉哈特。也不能告诉那个像蜘蛛般恶心的大臣,但尤其是不能告诉市长。要是我的猜测没错而且被他发现的话,他会把她放逐到西边去的!”她几乎是哀叹着说这些话的,就好像是刚刚认识到那会成为事实一样。“他会把我们俩都放逐到西部去的!”



他保持着同情的笑容,说:“我不会对托林或津巴·莱默透露一个字。我保证。”



他一度觉得她也许什么都不会说……或是不能说。但她用低沉沙哑、有些类似把布撕破的声音,只说了一个词。“迪尔伯恩。”



听见她说出自己心中思虑已久的那个词时,他的心猛地一跳,尽管他还笑着,但下意识地死死攥紧了她的手,她疼得皱起了眉头。



“对不起,”他说。“你的话让我有些吃惊。迪尔伯恩……一个备受大家好评的孩子,但我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可靠。”



“我怀疑他是不是和我的苏珊在一起。”现在轮到她紧紧攥着他的手了,但乔纳斯并不在乎。实际上他几乎没有感觉到。他还是微笑着,希望没有把内心的震惊表现出来。“我怀疑他和她是在一起的……像男人和女人那样在一起。哦,这真可怕!”



她默默地哭泣着,还不时抬起头四下张望一下,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乔纳斯以前见过森林狼和野狗在吃它们发臭的晚餐时就是这样四处张望的。他要尽量让她摆脱这种情绪——他需要她冷静;她的语无伦次对他没有用处——等他看到她快哭完时,就递上一杯茶。“喝吧。”



“嗯。谢谢你。”茶还很烫,冒着热气,但她接过来一饮而尽。她那老嗓子一定是铺了石板的,乔纳斯想。她放下茶杯,当他往里续茶水时,她掏出镶褶边的帕努罗手巾猛地擦去脸上的泪水,样子几乎是恶狠狠的。



“我不喜欢他,”她说。“不喜欢他,也不相信他,他们三个人我都不喜欢,不喜欢他们那种内世界的花哨鞠躬方式、傲慢的眼神和奇怪的说话方式,但尤其讨厌他。要是他们俩之间真的发生了什么的话(我怀疑已经发生了),惩罚会落在她身上,不是么?毕竟自制总被认为是女人的责任。”



他俯过身去,用同情的目光温柔地看着她。“科蒂利亚,把一切都告诉我。”



于是她就这样做了。



4



这个玻璃球的一切都让蕤喜欢,但她最喜欢的还要数玻璃球能让她看见人们最丑恶的一面。在这片粉色的光芒中,她从没见过有一个孩子安慰另一个摔倒的孩子,或是一个疲惫的丈夫把头枕在妻子的腿上,或是老人们在黄昏时分安详地喝着茶;玻璃球和她一样,对这样的场面毫无兴趣。



相反,她看见了血亲相奸、母亲打孩子、丈夫打妻子。她还看见了一帮男孩在城西边(要是知道那些连路都走不好的八岁孩子自称大灵柩猎手,蕤肯定是要笑出声来的)拿肉骨头把流浪狗引过来,然后恶作剧地割下狗尾巴。她看见了抢劫,还有至少一次谋杀:仅仅是因为小小的口角,一个流浪汉就拿干草叉刺死了自己的同伴。那发生在第一个下毛毛细雨的晚上。尸体在伟大之路边上的沟渠里腐烂着,上面盖了一层茅草。尸体可能会在秋天的风暴来临之前被人发现;也可能不会被发现。



她还看见了科蒂利亚·德尔伽朵和冷血枪手乔纳斯,他们在翡翠之心,一起坐在户外的椅子上,谈论着什么……当然,她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不是么?但她能看到那个老处女的眼神。显然,她是被他迷住了,脸都红透了。被这个杀手兼失败的枪侠弄得神魂颠倒。这很有趣,蕤认为可以时不时关注一下他们的举动。肯定会非常有意思。



在显示过科蒂利亚和乔纳斯之后,玻璃球里再次出现了迷雾。蕤把玻璃球放回到那个锁上画着一只眼睛的盒子。看见科蒂利亚,巫婆不禁想起自己还没处理科蒂利亚那淫荡的侄女呢。那件事竟然拖到现在,可真是有点荒唐,但也可以理解——想出怎么修理那年轻女孩之后,蕤的心绪就又平和下来,也就能再次看到球里的影象了。蕤看得入了迷,所以暂时忘记了苏珊·德尔伽朵还活着这个事实。这时,她想起了她的计划。把猫放到鸽子群里去。说到猫——



“姆斯提!呜—呼,姆斯提,你在哪儿?”



猫从柴火堆里钻出来,双眼在肮脏阴暗的小屋里闪着光(当天气再次转好时,蕤才会打开百叶窗),分叉的尾巴不停地摇晃着。它跳到了她的腿上。



“我要你帮我办一件事情。”她说,一边弯下腰去舔这只猫。姆斯提身上那让她着迷的味道充斥着她的嘴巴和喉咙。



姆斯提叫着,躬起背靠近她的嘴唇。对于一只长着六条腿的猫来说。生活已经相当不错了。



5



乔纳斯尽快摆脱了科蒂利亚——尽管没有他希望的那么快,因为他要把这个女人哄开心。也许下次还用得到她呢。最后,他亲了一下她的嘴角(她的脸腾地一下涨得通红,他都担心她的脑子会爆炸),然后告诉她自己会好好调查一下让她这么担心的事。



“但要谨慎!”她有点警觉地说。



会的,他会谨慎的,在送她回家的路上,他说;谨慎是他中间的名字。他知道科蒂利亚是不会——也不能——平静下来的,除非她能确定发生了什么,但他猜想这件事最后很可能只是捕风捉影。十几岁的孩子总喜欢把事情搞得充满戏剧性,不是么?要是那女孩发现自己的姑妈害怕某一样东西,她可能会让姑妈更担心,而不是减轻这种恐惧感。



科蒂利亚在白色尖桩篱笆前站住,这排篱笆把她的花园和街道隔开,此时她的脸上露出了极大的放松感。乔纳斯觉得她看上去就好像一头背部刚被刷子刷得很舒坦的驴子。



“嗯,我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但这还是有可能的,对不对?”



“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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