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他背着自己向行长推荐一个房地产公司的按揭项目,由行长向自己介绍后才知情。此后,自己不动声色,等待李朝阳前来说明,但他竟像没有发生一样,始终不按岗位工作原则向越过的岗位补充汇报。
——牵头处理深圳凝风发展有限公司的所谓借新还旧业务,据说他也是直接带到行长室。谈得甚欢,事后也跟没事一般,不按规矩向越过的层级通报。
——而现在插手了今日之家公司的存款事务,事后还能学乖。前来说一声。这事表明,部门小了有小的好处,无论是自己。还是部下,回旋的空间小了。就说李朝阳吧。他担心万一失去自己的支持,便很难施展拳脚了。
夏天在办公室踱着方步。转而想道:“最近,王行长又是在作什么考虑呢?我在行务会上提过今日之家公司卖地皮的事,大家知道该公司有钱,但是,他们也正在缠上是非,甚至为防止法院冻结帐户的应急支票都放在我手上了,就说明了问题的严重性。在这种情况下,派李朝阳去撬郭尚书的嘴巴,能撬得动吗?他动用李朝阳,是希望我知道呢,还是不希望我知道?”
就这样,夏天一个人呆在办公室,花了不少时间在分析两个行长的想法和取向,判断他们究竟有什么动作。直到徐东海开门进来,才结束了这次思考。徐东海看到夏天有点郁闷,好像不太像夏天的性格,耿直地问道:“老夏,你在想什么呢!有什么不开心的?”
夏天说:“我俩在一起共事那么久了,也没有必要瞒你,我总觉得两个行长最近的举动有点怪怪的,让人不好理解。”
徐东海一听来了兴趣,问道:“最近有什么新感觉?”
夏天说:“我们俩最近是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应付专案组,给人的印象好像风声鹤唳、大厦将倾的样子。但是,作为行长来说,他们知道我应付过的比这更复杂的事情也不少。就说邵华那案子,越搞越大,最后与北京的案子连上线了,引起中央重视了,下令要彻查,贵州的专案组也因此升了格。到现在已经五下深圳,每次都在深圳呆了不短时间,来我们行也是五次,案情够复杂的。但是,行长当初都没有像现在这样。”
徐东海着急地说:“你说了老半天,我还没有听出个所以然来,究竟怎么的?”
夏天接着说:“前几天,新来的行长助理高丽平背着我向汪洋了解老贷款户的情况,我听说后还不当一回事。按道理来说,高丽平的资历比我浅,又刚来,她向信贷部门要什么资料,与我打个招呼不就可以起到密切关系的效果吗?但她不是主要领导,她这样做,我也懒得理她。前天在行长办,两个行长突然提出安延公司保存的一张由我们服务社开给的收据与三八股份公司有关,而且金额上百万元。看那样子,他们马上怀疑到我头上,估计我拿了这个钱。于是,找了个机会突然问我:‘这是怎么一回事?’老实说,好在我留了一手,所有组织存款的业务都有专门的记录。于是,马上回到办公室查工作记录,发现是陈作业亲自批准的组织存款补利差方案。老徐,要是换了你,没有文字根据。便怎么也说不清楚了。另一件事,就是今天李朝阳刚刚来跟我说的。王行长叫他到与我打了五年交道的今日之家公司,与郭总谈什么存款。你说可笑不可笑?”
徐东海听完夏天的讲话,说道:“有的时候,他们做的事真是不可理喻。有时候又很忙,也跟原来的庄总一样,在忙他们自己利益的事。”
夏天补充说:“安延公司那张收据的事,到了第二天,王行长才在洪虎来到支行后,要我向洪虎解释,说明这件事是安延公司案子要用的材料。我就纳闷:为什么当天不跟我说呢?所以。我总感觉到他们有点怪怪的。”
说到与安延公司有关,徐东海关切地问:“后来这事怎么处理?”
夏天说:“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张收据是老朱供出来拖我们银行后腿用的。事情关涉到陈行长有亲笔字,脱不了关系,不就由他写东西了吗?洪虎后来把材料取走了。”
徐东海说:“这老朱也是害人精,谁沾上谁倒霉!不说他们了,昨天晚上的世界杯决赛你看了吗?”
夏天说:“我看了,下半夜三点钟起来看比赛,我是第一次这样搞。虽然说是夏天,但在下半夜也有点凉。那巴西队也是图有虚名,被法国队以3比0完胜,多少有点丢人现眼。”
徐东海说:“我有个想法。我想开了,行里的事不要太投入,我们急也是白急;有时候做吗。也是白做。我们两个多锻炼身体,每天下了班。打打乒乓球。你意下如何?”
夏天说:“可以呀!那天自吹六岁学打乒乓球的谭飞燕关起门来与我交手,连输八局。她可是输得一点脾气都没有。我就是要让她知道天外有天,不让她赢。”
徐东海笑了笑,说:“就从今天下班开始。啊,对了,吴维维打了几次电话给我,要请我们两个什么时候吃一顿饭,你看应付他吗?”
夏天说:“我对吴维维的做人还是很欣赏的,问题是我们这家银行机制太死板。但是,王行长也对他的事很热衷,我看我们可以去接触、接触。”
“那我改天跟他联系,定下来不要变。”徐东海说。
夏天说:“可以,一言为定。”
从这天下午下班开始,夏天与徐东海便经常在一起打起了乒乓球。除了间中有一、两个月因为两人在业务上发生激烈的争论而停止外,直到他们离开市民银行前都一直如此。
夏天和徐东海这几天都忙着贷款清分工作,除了抽了一天时间到西丽湖参加总行召开的“贯彻深圳市委二届八次会议精神暨总行经营工作会议”外,整天泡在议事堆里,要么是到总行参加清分工作会议,要么是与总行来的同志一起调整具体企业的类别。几上几下之后,轮廓基本上出来了,这天上午,支行终于召开了清分工作领导小组会议。
在会议上,夏天首先介绍了总行对清分工作从技术角度上的看法和要求,因为市民银行历史上的原因,问题贷款较多,总行要求一般往高套一点,万一套错了,半年以后还可以再调下来。但是,如果马上调到四类、五类的,损失的拨付准备就多了,对市民银行来说,不堪重负。
这时,王显耀接话说:“在这个问题上,我们支行要完全听总行的。老夏,你甚至对总行什么时候交办的,谁说了什么话,都要记录好。”
与会的同志听到行长如是说,又听到夏天他们说到与总行磨了几个回合,在看了手头上的材料后,纷纷表示就按夏天和徐东海研究后的报表上报。然后,每人在审定表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这样,湖贝支行的清分结果是:在仍有的70户贷款企业中,正常类12户,金额占6%;关注类5户,金额占2。7%;次级类5户,金额占14。2%;可疑类45户,金额占74。2%;损失类6户,金额占3%。
清分会议结束后,夏天和徐东海都松了一口气,觉得又完成了一件务虚的工作。(未完待续。。)
三〇六、拆借的质押存单被掏走
话说宝安公安分局的洪虎当日拿到湖贝支行陈作业写的有关那张收据的说明和夏天所写的当初办事时的请示的复印件后,对该案的侦查结案已经心中有数。
回到分局后,他将这份材料放到卷宗里。然后,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推敲起来:“这事分两方面说,一方面是庄宇主政的湖贝金融服务社时期,安延公司以非法融资的方式引进存款,随即毫无节制地放贷,累计放出两亿多元。期间因为安延公司的法人代表朱赤儿在广州的商业信用活动受到广州人民银行的关注,很快由省人民银行出面上报人民银行总行,随即开始调查朱赤儿的资金供应链、商品物资供应链,很快便查到了湖贝金融服务社。这时,社领导慌了手脚,干起了一系列规避人民银行监管的对策,其中因为担心在人民银行的印象中产生大额、集中发放贷款给安延公司,从而资助朱赤儿扰乱市场的行为的结论,便将安延公司帐上的贷款一分为二。在安延公司帐上留了一部分,另有8000多万元由岸尾公司立帐反映。当时,这样做很顺理成章:安延汽车城建在岸尾村,是一个招商引资的项目;而且岸尾村的30栋老房屋从一开始就已经拿到湖贝金融服务社要抵押给安延公司的。但是,这些帐务设置全部是在人民银行检查前几天办理的,并不是一开始的原始记录,这就是案情的关键。而关键的物证,正是由朱赤儿提供的原始的贷款记录和借据。另一方面。在市民银行接管后,王显耀他们还是没有离开金融服务社时期那一套融资方式。不断要求安延公司组织存款,因此。安延公司又花费了大额资金帮助湖贝支行买存款,以维持开门。这也是贷款本息不能归还的其中一个原因,说大一点是银行本身在扰乱金融秩序。现在不怕他们不认帐,刚刚搞到的对这张收据问题的说明,就再明白不过地印证了此事。而且,王显耀、陈作业、夏天这三位湖贝支行的当红小生一个不漏。其实,在市民银行时期花钱买存款还远远不止收据上的数字。但是,我只抓其一点,不及其余。就能四两拨千斤。也就是说,这就能有效阻断他们对岸尾公司脱债的非议了。”
洪虎思考到这里,身心开始放松,在椅子上伸了伸腰,闭上眼睛,竟然睡着了。
有一句古语说:“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其实,古人说得并不是很恰切。人们看那自然界,看那万千事物。看那百态人生,只要你用心去品味,无不是一张一弛、一正一反,此消彼长、此起彼伏的。所以。有张有弛,不仅仅是文武之道那么简单和狭窄。这也应了“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这句俗语。
与洪虎相反。王显耀却是越来越难入睡了。
他常常因为思虑过度而整晚不能入睡,到了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就显得神情恍惚。有一回,他把轿车刚从自己的宿舍开出来准备上班去。刚拐了一个右弯,那车头的左边竟然与香港的货柜车的右前边碰上了。还有一回,他下了班,身心俱疲,开着车驶向了深南路,竟然把车开过了隔离带,与对面行驶的车辆发生了交通事故。事后,他马上叫来支行管理车辆的黄蔓延,如此这般地叮嘱一番,不事声张地把车拖到修理厂修理了事。
回到家里后,他跟老婆一说,他老婆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觉得老公总是心不在焉,应该心里有事。但是,任凭她怎么问,就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这样,王显耀一直在心情焦躁不安中应付着日子。
其实,洪虎那天像耍太极拳般的问话,王显耀是听出了端倪的。专案组就是抓住湖贝支行现任领导班子违规经营的死穴不放,逼人就范,要求湖贝支行的经营班子一定要配合专案组的活动。如果不配合,便会吃不了兜着走,有你好受的。而再查下去,万一查出利用安延公司的利差资金去发动存款大户的事,那就更加不好办了,那将是轰动全市的新闻。王显耀作为支行的一把手,深知这个责任是要自己承担的。而事件中的相关人物陈作业和夏天则另当别论,陈作业在说明中已经写明“经集体研究”,那么,他仅是一个执行者;而夏天就更靠后了,他只是写了一个请示给行长研究是行还是不行。行长同意以后,甚至连手续都不是他办的,也没有发现他个人得到了什么好处,在情理上看,完全是从支行的利益的角度来考虑的。而最让王显耀思虑的是:洪虎没有点破另外组织存款的资金。
他想:“难道朱赤儿这样仁慈,只拿出一张湖贝支行提供的100万元的收据,而把上千万元的融资利差捂住不说?再看看他发来的传真上说的话,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信!”
就这样,王显耀总是在焦虑中度日,时刻担心某些事情会发生。
世事常常就是这样无情:屋漏偏逢连夜雨,逆江又遇顶头风。正当王显耀焦躁不安之际,一件更让他上心的事情终于暴露了!
这天下午,王显耀刚从总行开完会回到湖贝支行,上了楼来到办公室连气还没有喘匀,陈作业便惊慌失措地走进来,一脸惶恐夹带无奈之色,对王显耀说:“王行长,不好了!出事故了!”说完,也不敢坐下,就站在王显耀的对面。
王显耀从来没有看到陈作业表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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