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如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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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梦如澈-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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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空着,没人住,你先睡吧。”说完她自顾自回值班室。
  苏澈扶我坐上床,帮我推开窗户,拉上纱窗,那时候的病房没有空调,只有一盏吊扇,上面落满了蜘蛛网的残丝,苏澈看了一眼,说,“你还是别贪凉。”
  此时雨已住,夜风吹过,竟然也有丝丝凉意。紧接着,他帮我把包里的换洗衣服拿出,牙刷,牙膏,毛巾,脸盆摆放好,将我的口译书放在床头,然后走进卫生间,打一盆热水,“阿漓,晚上我帮你擦身子。”
  病房昏暗的灯光下,他双手浸湿,拧干毛巾。毛巾带着湿热的温度,从我的脸颊上温柔划过,而后是脖颈,手臂。隔着一层毛巾的温度,他将我冰凉又黏热的身体擦拭的凉爽光洁。
  我虚弱的咳嗽,缩在床上,他眉头皱紧,抱着我说,“阿漓,小时候我跟阿婆在海边,阿婆教我认北极星,她说,很久以前,北极星对地球说,如果什么时候你迷路了,你就抬头看看我,我会永远在这儿等你。”
  他在我额头轻吻,“阿漓,我做你的北极星好不好?北极星,是恒星,这样,你就永远不会一个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才是家

  他和我轻声道晚安,关上门的那一刻,我有种冲动跑去求值班医生让阿澈睡在我身边那张空床上,但终于还是被理智控制住。
  躺上床,药水的作用下,我很快进入睡眠,却梦魇不断,胸口堵的慌,我反复的咳嗽到爬起身。下床上厕所,感觉微微凉意,便走到窗前关窗,忍不住朝天空看,找北极星。
  下过雨的夜晚,天空灰暗,一颗星星也没有。
  我失望的低下头,却蓦然看见楼下阿澈一个人低着头落寞的靠在他的车门上,手指间青烟袅袅,地上烟头落满地。
  现在半夜几点了呢?仿佛他的身上露水微湿,他单薄的T恤贴合在他的肌肤上,凉意袭袭。
  有多久没见过他吸烟了呢?似乎我们在一起后,他就再没吸过烟。
  “阿澈,”我跑回床前拿手机,回到窗前打电话给他。
  “漓岸,怎么起来了?害怕吗?”他心疼的问我。
  “阿澈,我不怕,我就是想你。”我又很不争气的咳了起来。
  听见我的咳嗽声,他惊慌的抬起头望向我的窗户,与我的目光相接的那一刻,几乎是同时,我们说了一样的话,“快回去!”
  “你赶快回病床,睡觉!”他凶我。
  “你怎么没回家啊?阿澈,现在都快三点了,你这样会吃不消的。”我担心的说。
  “真啰嗦,别站在窗口吹风!把窗户关上!”
  “那你快回去睡觉好不好?”我央求他。
  “关窗户!”他的声音明显狠了起来。
  “回去吧!”我又咳嗽了起来。
  “你上床,我上车!马上!”或许是我的咳嗽让他心疼,或许是他早已见识到我愚公移山的精神,他终于妥协。
  夜深露色重,我偷偷的站在窗前,看见他车灯熄灭,才悄悄上床。
  第二天一早,他带着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来看我,吃完早饭后,他为我跑上跑下办住院手续,而后同负责我的邵医生一阵来看我,邵医生用听诊器仔细的听我肺部啰音,“还是很严重,今天继续挂水,我再开些药你吃,要不然,你的肺要完了。”说着她对着苏澈笑了起来。传说中校医院的医生都很夹生,可是我碰上的两个医生居然都和蔼可亲。
  之后阿澈开车回江宁帮我送病假条,再风尘仆仆的赶回本部。
  我挂水的时候,阿澈坐在我的床前,我摸着他的脸说,“你看,你都有胡渣了!”
  “那我戳戳你!”说完他像只小狗一样,用他的下巴在我手上胡乱扎着。
  “回去睡会儿好吗?我没事儿的,就是肺炎而已。”我悄声劝他。
  他瞪了我一眼,把头背向我,趴在我的床上,不理我。过了一会儿,我听见他微鼾声。我拿起书,继续背单词。中途他醒了一会儿,我问他,阿澈,我们中午吃什么啊?
  他嘟哝一句,都咳成这样了,还惦记着吃,说完又睡过去。
  我看他睡的香,就没再打扰他。快中午的时候,阿澈的电话响起,他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走出去接电话,片刻后,他提着一个大大的袋子走进来,打开袋子,里面整齐的摆放着一叠饭盒。
  阿澈一一打开,蒸雪梨,盐水煮虾,香菇青菜,萝卜肚肺汤,阿澈舀一大碗肚肺汤端至我面前,“来,吃什么补什么。”
  我吃惊的看着他,“阿澈,你真是一个魔法师。你点外卖的吗?”
  他笑着问我,“好吃吗?”
  我拨浪鼓的点头,“真好吃,我好久没喝到这么好喝的肚肺汤了。”
  他很开心,“以后可以天天喝。”
  中午我在药剂的作用下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阿澈还是趴在我的床前,发出熟睡的声音。
  我忽然觉得呼吸的空气湿润,喉咙也不如原来干痒,转头才发现,床头柜上多了一台加湿器,对着我的床铺,呼呼的吐着水汽。
  我的心沉沉的,被他浓浓的爱裹的千斤重。
  邵医生来给我听肺部时,关切的对阿澈说,“小伙子,你别一直趴在这儿睡呀,她旁边那张床没有人,你去睡会吧!”
  阿澈微笑着摇头谢谢,邵医生转头对我说,“小姑娘,你修到这样好的男朋友,命真好。”
  我连连点头,“嗯,命真好。”
  我真希望,可以这样一辈子。
  傍晚我们在本部校园里散步,校园里绿树成荫,郁郁葱葱,空气清新怡人,夕阳余晖穿过操场,有男生打球的声音,女生喝彩的声音。我们绕着校园走了一大圈,路过教工宿舍,我抬头看见老房子里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在阳台上收衣服,站在她身旁的老爷爷默契的帮她接过衣架。
  我牵着阿澈的手,说,“你看,那才是家。”
  或许在心底深处,你和我一样,盼望着,有一个家,柔软如水。
  第二个夜晚,他依旧睡在车里,不肯离开。
  我发现连我平常惯用的软磨硬泡都没有用,只得作罢。这一夜,我的咳嗽好了许多,偶尔咳嗽,我会躲在被窝里,尽量不出声。
  住院第三天中午,出乎我们意料,苏清推开了病房门,给我们带来了午饭。
  阿澈站起身,“哥,你怎么来了?”
  “漓岸生病了,我这个做哥哥的总是要来看看吧!”苏清对我微笑,浅浅的谦和。他举起手上的袋子对苏澈说,“照你开的单子,吴妈做了鱼腥草猪肺汤,快让漓岸喝了。”
  我才明白,原来这些天,都是阿澈家的吴妈所做,阿澈的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随阿清去了美国,所以家里一切都是这位被称做吴妈的老阿姨料理,阿澈对她有很深的感情。
  苏澈伸手接过,一边用勺子将汤舀至小碗里,一边问苏清,“龟苓膏有没有买?”
  “在下面,你看看翻了没有?”
  苏澈伸手探进袋子底部,拿出一盒龟苓膏,高兴的说,“嗯,还好没翻!翻了你就去重新买!”
  病房里没有空调,电扇也没有开,苏清将身上的西装脱下,挽起衬衫的袖子,笑着说,“漓岸你看,他就这么欺负他哥哥。”
  我腼腆的笑了笑,低头喝汤。
  “阿清,坐下来一起吃!”阿澈把阿清拉到我旁边那张空床上。
  苏清没有推却,我们三人一起在病房里愉快的吃了一顿午饭。阿澈眉飞色舞的数落着被他称作书呆子的阿清,还调侃我和苏清的共同爱好——自虐,让我尴尬了好一会。吃完饭后,苏清伸手去舀汤,却被阿澈打了一下手,“自觉点,那是漓岸喝的!”说完还瞪了苏清一眼。
  “好嘛,这么护媳妇,好歹我也是你哥。”苏清笑起来。
  “还好你是我哥,要换了别人,动动这碗汤试试!”阿澈挑起眉毛。
  “OK,你们慢慢吃,我先回公司了。”苏清起身就要离去。
  “苏清哥哥,你晚上能来吗?”我站起来问他。
  “啊?”他和苏澈同时惊奇的看着我。
  “要是你来,你就把他拎回家吧,这家伙都两天没睡好觉了,再这样,要给他煮肚肺汤了!”我用手指指阿澈,惨兮兮面露心疼的说。
  “小呆瓜,别瞎闹,我哥很忙的!”他恶狠狠的瞪我一眼。
  “你的宠物心在你这儿呢,我把他带回家,晚上他会咬我的!”苏清跟我开起了玩笑,拿起西装摇手离开。
  “苏清,你别老忘了吃饭!”阿澈顺便啰嗦了一句。
  “漓岸,有空就和苏澈多回家吃饭,我们家就剩三个大老爷儿们,一点儿家的味道都没有。”走到门口的苏清忽然认真的对我说。
  “哦,我会的。”我怔怔的应了一句。
  我身旁的阿澈面容忽然黯淡,没好气的说,“苏清你赶快回公司忙你的破事吧!”
  苏澈说,自从苏清回国以后,父亲手上的事情就开始慢慢移交至苏清的手上,但毕竟苏清多年在国外,思维方式和人际交往都过于西方化,加之不熟悉国内商业圈的流程,刚接手那会儿,生意场上经常莫名其妙摔的鼻青脸肿。好在他天赋聪颖,适应能力强,很快就摸清了国内做生意的门道,除了不善交际,其他一切都已经得心应手。苏清自小就崭露出与同龄人不一般的成熟,他专心学业,性格沉稳而内敛,甚至有些闭塞,用阿澈的话说,他是个闷葫芦。但我能看出,这个闷葫芦和我身边的这个话痨一样,因为父母的常年分离,一直缺失一种正常家庭孩子所拥有的归属感。我们,都万分无比的渴望一个家。
  从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苏澈就常常喊我回家吃饭,刚开始的我总是找各种借口理由推辞,后来他也似乎感觉到了我的不情愿,也就不再勉强我。回家这件事,就像我们俩的一个禁区,我们都刻意的尽量不碰。
  这一天我的咳嗽好了许多,我终于把苏澈赶回家睡觉。他临走前,还不忘帮我枕边的保温杯里倒满温水。第四天早晨,阿澈问我自己能单独撑一天吗?他想回学校上课。我说好啊,心里奇怪他什么时候对学习上心了。阿澈不在,我也落个清静,边挂水,边背单词,效率还挺高。中午一个陌生男子来给我送饭,他自我介绍说是苏清的司机,没有多说一句话,放下午饭就离开了。苏澈一直到晚上才来医院,满脸疲惫,不像是在教室坐了一天,倒像是去干了一天苦力,晚上我们一起吃饭时,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看的我都害怕。
  第五天,邵医生说我肺部的啰音已基本消失,可以靠药物控制,便让我办出院手续。住院五天,我没有瘦,而我的阿澈,却清瘦了许多。邵医生帮我开了一大袋罗红霉素,止咳糖浆之类的药,瓶瓶罐罐的在我的包里叮当做响。虽说是出院,可是我却一点儿也不开心,想到宿舍里的那股霉味,我的头皮就发麻。一路上,我没怎么说话,阿澈也只是专心的开车。
  就这样一直开到学校门口,阿澈却不将拐弯进校门,我脱口而出,“阿澈,走错了,要拐弯啦!”
  阿澈平静的开着车,神情淡定,“我没走错。”
  我问他,“那我们去哪儿啊?”
  “回家。”
  又一颗子弹穿膛而过。
  车子驶入离学校旁十分钟车程的鹭岛花城。这是江宁的高档社区,别墅居多。小区外墙主体是奶咖色,可以看见爬山虎在别墅外墙上恣意而铺散,落寞而古朴。阿澈将车停入地下车库,而后我随其爬了两层楼梯,他掏出钥匙开门。
  他说,“漓岸,有阳光,有热水。我们到家了。”
  我满脸疑惑的看着他,“你。。。。。。?”
  我心里暗暗吃惊,不是吧?买条披肩就算了,这是买房子吗?
  “租的。”他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敲敲我的脑袋。
  我没回答他,探头看房间里面。他将我拎进房间,慢慢参观。这间房子是叠墅的三四楼,楼下客厅明亮宽敞有很大的落地窗,厨房里洗碗机消毒柜一一俱全,卫生间瓷砖雪亮,百叶窗上的花纹让人爱怜。楼上一间主卧朝南附带卫生间和阳台,一间客卧,一间更衣室。楼顶上有很大的露台,阳光如瀑布般洒进。主卧的窗帘是淡绿色,像极了以前家里我卧室的窗帘。
  我停在主卧室卫生间洗手台前,望着华丽的浴缸出神。阿澈从后面抱住我,问我想什么,我说,“我想起那天晚上在湖滨金陵的浴缸里,我好像睡着了,睡的好舒服。”
  他不答话,却把我拉至镜子前,一脸严肃的说,“小呆瓜,从今天起,我的生活费全部用来付租金了,以后你要养着我,给我买吃的买穿的还要买装备,听见没?”
  “还要买装备?那我可养不起。”我装作很害怕。
  “那我就回学校贴寻人启事,找个给我买装备的女主人!”他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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