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春色 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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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春色 全本-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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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天还没亮,赶着上朝的纪承宣交待了纪蔷和纪二夫人几句,就匆匆出门进宫。为了让人相信宋箬溪病了,天亮后,纪老夫人借口她生病了,把李太医请进了府。

    “贤侄,我家外孙女,昨天半夜突然发热,到现在还没退下,这药喝了三碗了。老太婆就这么一个外孙女,她要是有什么事,老太婆也不要活了。”纪老夫人心疼宋箬溪,这眼泪是实打实的。昨夜为避嫌疑,纪家没有去请与纪府世代交好的李太医。

    “伯母莫急,小侄这就给姑娘诊脉。”李太医诊出来的,跟昨夜那位大夫诊得没有什么两样,风寒入侵,“姑娘幼时虽然体弱,但调养多年,这身子康健许多,吃几付药散散寒气,就会痊愈。”

    “这几天天气已然转暖,她怎么会感染风寒?”纪老夫人皱眉问道。

    “伯母,春暖乍寒,最难将息。”李太医微微笑道。

    纪老夫人想了想,道:“平时她都在家里,昨天她随她姨母去城外马场骑马,定是出了汗,凉风一吹,就弄得风寒入侵,生病了。”

    “伯母说的极是。”李太医赞同点头。

    李太医开好药方,出门时遇到了宋绥和纪芸。

    “李大哥,我家谁病了?”纪芸问道。

    “是令媛。”李太医的父亲和纪承宣是多年好友,对纪家各房了解的比较清楚。

    “什么病?”宋绥和纪芸异口同声地问道。

    “风寒入侵,喝几付药,休养几天就会好的。”李太医道。

    夫妻俩向李太医道了谢,忙往内院走去,宋箬溪生病了,两人都很着急,只是急不同,宋绥急的是,元宵节,宋箬溪生着病,还怎么进宫?纪芸纯粹是心疼女儿,前天还好好的,怎么就生病了?

    “小妹,我带溪儿去骑马,没照顾好她,让她受寒生病了。”纪蔷主动当“罪魁祸首”,一脸愧疚地道。

    “大姐,这不怪你,是溪儿身子弱。”纪芸看着躺在床上的宋箬溪,又是心疼又是心酸。

    宋绥在外室听到这番对话,又气又恼,可是又能怎么样?他不能对大姨姐口出不逊之言,只能叹天意弄人,富贵难求。

    纪芸要留下来照顾女儿,宋绥只好先回宋家。等宋绥离开,纪老夫人才把真相说出来,纪芸扑进纪老夫人怀里,痛哭失声,一夜的不安,瞬间释放。

    “芸儿,怎么了?这是怎么了?”纪老夫人紧张地问道。

    纪芸把昨夜宋家人商量的事,说了出来,“娘,他们为了所谓的富贵荣华,要将溪儿推进火坑。”

    “小妹,宋家人不护着溪儿没关系,还有我们,我们会护着溪儿的。”纪大夫人扶起纪芸,拿丝帕帮她擦去眼泪,“等事情过了,就给允祥和溪儿定亲,免得溪儿被那些贪心不足的东西给惦记上。”

    “大弟妹,溪儿是我家锦霆的。”纪蔷不依,她跟宋箬溪相处时间不久,但从侄儿锦霖口中知道宋箬溪对马的喜爱,已对她的胃口,打定主意要把外甥女变成二儿媳。

    “哎,大姐,大嫂嫂,定亲要有长幼,我家允祯最大,溪儿该给我当媳妇。”纪二夫人出言相争,长子性格沉闷,需要娶个性格活泼的媳妇,要不然两个闷葫芦,相对无言,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箬溪又是小姑子亲教出来的,必不会差。

    “大姐,大嫂嫂,二嫂嫂,小妹谢谢你们对溪儿的疼爱。”纪芸跪在地上,用力磕了个响头。

    “小妹。”三人同时伸手扶起她,“一家人,那里值得你行这样的大礼。”

    “允祯允祥是我的侄儿,锦霆是我的外甥,都是好孩子,把溪儿给那一个,我都愿意。”纪芸抽了抽鼻子,“溪儿是我的女儿,她琴棋书画、女红针黹无一不精,管家理事,有主张,只是,她心太软,没有雷霆手段,我担心她管不好一个家。”

    “小妹,你太小瞧溪儿了。”纪大夫人笑,她问过姜氏的,知道宋箬溪不是那般的不通俗务,而后有意无意地试探过,发现宋箬溪言之有物,愈加的喜欢,本就当女儿一样宠着,若做了儿媳,就能长长久久在一起。

    “今天爹爹说,若溪儿是男子,必能入阁拜相,她怎么可能管不好一个家?”纪蔷笑道。

    “芸儿,溪儿只是不愿意做,只要她肯做,她就能狠得下心。”纪老夫人看着床上的宋箬溪,“为了不进宫,她宁愿去死,这份决绝,比得上男儿。”

    “这丫头就是性子烈。”纪芸叹道。

    “行了,小妹,别岔开话题,赶紧挑一个,省得我们三个争。”纪大夫人催促道。

    纪芸给宋箬溪换了块帕子,笑道:“这事,小妹做不了主,等溪儿病好了,让她自己挑,她要嫁谁,就嫁谁。”

    “就这么办。”纪老夫人欣然同意。

    其他三人无有异议。

    病得迷迷糊糊的宋箬溪,不知道她很快就要面对长辈强行塞来的选择题。

    午后,知道宋箬溪病了,宋濂和宋淮没回宋家,一前一后进了纪家门。

    纪芸让宋淮去看姐姐,把宋濂叫进了书房,“你祖父要把你妹妹送进宫去。”

    “娘,你答应了?”宋濂皱眉问道。

    “以你妹妹的容貌和才华,必能得到皇上的宠爱,你就是国舅爷了。濂儿,你高兴吗?”昨天知道消息已经太晚,早上当着宋绥的面,纪芸不能问,现在是有意试探宋濂的想法。

    “我不要。”宋濂愤怒地瞪着纪芸,“我不要当什么国舅爷,我不会让妹妹进宫的。”

    “你祖父和你父亲,要借你妹妹光宗耀祖。”纪芸眼中有一丝喜色,还好五年前,执意把儿子放在娘家,由父亲教导,没有学到宋家人那些腌臜想法。

    宋濂嗤笑道:“丈夫功勋当自立,无用之辈靠妇人。”

    “你祖父和你父亲已经决定,阻止不了。”纪芸看着他,“要不是你妹妹病了,过几天就要进宫。”

    宋濂眼中的愤怒稍减,看着纪芸,唇角微扬,“那就让妹妹留在外祖父这里多病一段时间。”

    “一会跟你外祖父聊过后,再回去。”纪芸舒心地笑了,不止娘家人站在她这边,她的儿子也站在她这边,她无所惧,“娘很高兴。”

    “娘,儿子已经长大,儿子一定会保护好弟弟妹妹。”宋濂自信十足的道。

    “娘相信你。”纪芸起身回正房照顾女儿。

    宋濂留在书房等纪承宣回来,祖孙俩说了半个时辰的话,宋濂才回宋家。宋淮不肯走,他要留下来陪母亲和姐姐。

    进了宋家门,宋濂问了门子,知道宋老太爷和宋绥在书房,径直过去了,撂下一句话:“象以齿焚身,蟀以珠剖体。”

    宋老太爷和宋绥面面相觑,仔细想了想,神色变得凝重。李贵妃之父的确因李贵妃封了候,可是没有实权,在宫中得宠的妃嫔,父兄皆不在要职,若七丫头真进了宫,当了宠妃,他们父子恐怕就只能任闲职,想位高权重,只怕是白日做梦。只有男人撑不起一个家族时,才要女人去皇宫那个见不得人的地方,为家人搏杀出前程来,可那前程靠的是皇上的恩宠,一旦失了恩宠,就前程尽毁。

    “罢了,进宫之一事不必再提,七丫头生病,是天意还是人为都不重要了。”宋老太爷靠在圈椅上,“但愿皇上也相信七丫头是真得病了,而不是避宠。”

    宋老太爷对皇上还是有所了解的,在元宵节的前一天,皇上得知了这个消息,果然起了疑心,派太医院黄院判来给宋箬溪诊脉,看似是一种荣耀,却也是对纪承宣的不信任。

    一天只喝一次药,药量不足,宋箬溪病没加重,但也没减轻。院判诊了脉,开了药方,回宫如实禀报,“皇上,宋氏女是风寒入侵,引至的发热。”

    “她已病几天了,还不见好,纪相就不怕误了她的病情?”皇上将手中的棋子下在棋盘上。

    “皇上,这宋氏女从小体弱,每次生病都会缠绵病榻多日。微臣在她幼时曾为她诊治过十数次。”黄院判道。

    皇上眸色微沉,抬了抬手,黄院判行礼退了出去。

    “雒淇,你觉得这事有没有这么简单?”皇上勾唇问道。

    上官墨询看着棋盘上的黑白子,那丫头连夫君纳妾都不同意,又岂会到这后宫?半晌,淡淡地道:“御花园内的花开到最灿烂时,就会慢慢凋零。”

    “雒淇也认为他是为了避宠?”皇上挑眉道。

    “纪相有六个孙子,六个外孙子,只有一个外孙女。”上官墨询把话又给兜了回去。

    “物以稀为贵。”皇上笑,“纪相为人慎重稳健,不会拿宝贝外孙女的性命开玩笑。”

    “听闻纪相珍藏一绢《调琴啜茗图》。”上官墨询知道皇上疑心未消,含蓄地请缨。

    “你素来好画,怎么不去看看?”皇上微眯起双眼,他不信黄院判,想让上官墨询走一趟。外男见闺阁女不容易,可他相信以上官墨询的身手必能办成此事

    “下午无事,四处转转。”上官墨询顺水推舟。

    皇上朗声一笑,正要说话,内侍在外禀报,“夜疏华公子求见。”

    “宣。”皇上道。

    上官墨询站起身来,“雒淇不妨碍皇上理事。”

    “棋还没下完,不许走。”

    上官墨询眸光微闪,坐回原处,端起茶杯,浅啜一口。夜疏华走了进来,双手合十,行礼道:“小僧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疏华,你没有出家,不要自称小僧。”皇上头痛地叹气,表弟一心向佛,难怪表姨着急,没办法都求到太后面前来了,这次无论如何,他都要给这位表弟指一门亲事。

    “皇上,草民想离京,请皇上恩准。”夜疏华有事求皇上,改了口。

    “太后寿诞还没到,你怎么就想着离京了?”表姨是用太后寿诞把人骗进京的,皇上也用这个借口留人。

    “皇上,草民必须要离京。”夜疏华是温润君子,又皈依佛门,无法将安宁郡主对他的所为宣之于口,只能避让。

    “为什么?是不是有人对你出言不驯了?”皇上脸色微沉,太后仅有一个亲弟一个表妹,这位表妹正是夜疏华的母亲,太后对夜疏华这个表外甥非常看重。

    “没有人对草民出言不驯。”夜疏华为难地皱眉。

    “称叔为哥,为哪般?”上官墨询帮夜疏华解围,略带调侃地道。

    皇上看着上官墨询,“雒淇知道疏华因何要走?”

    “千桩烦事绕心头,何时能得一日宁?”上官墨询放杯子,淡然浅笑。

    皇上看着上官墨询的绝美容貌,恍了一下神,握拳在唇边,轻咳两声,掩饰异样神情,道:“疏华,朕会让惠妃约束她,你就留在京多住些时日,陪陪太后。”

    “小僧就再留一月,等太后娘娘寿诞后,再离京。”夜疏华无奈地答应。

    “疏华可还有其他事?”皇上和蔼地问道。

    “小僧没有其他事,小僧告退。”夜疏华双手合十,退了出去。

    皇上皱皱眉,问道:“朕记得安宁对你挺有好感的,常跟着你出出进进,怎么又纠缠起疏华来了?”

    上官墨询拈子落下,道:“广撒网才能捕到好鱼。”

    皇上眸光阴沉,这个安宁,飞扬跋扈也就算了,还朝三暮四,水性杨花,惠妃不知道约束管教,等太后的寿诞过了,就打发她回齐王府,省得带坏几个公主。

    上官墨询与皇上下完那局棋,出了宫,去了上官世家在京中开的食为楼。

    掌柜的将他迎进三楼雅间。

    “陆少爷这几日可曾来过?”上官墨询问道。

    掌柜想了一下,道:“陆少爷自六日前出门,就不曾回来过。”

    “他若回来,告诉他,青小病了。”

    “小的记住了。”

    上官墨询点了几个菜,要了一壶酒,自酌自饮小半个时辰,饮了一杯茶,散了那淡淡的酒意,才离开酒楼前去纪家。

    听到皇上身边的红人雒淇公子拜访,纪承宣心中了然,亲迎了出去,可是外男要见养在深闺的姑娘,这不合礼数,他到要看看这个雒淇如何完成皇上交下来的任务?

    上官墨询道:“听闻相爷收藏了一绢《调琴啜茗图》,才冒昧登门,还请相爷见谅。”

    纪承宣没有拒绝,拿出画给他看。

    画设色横卷,左侧一女子坐石上调琴,旁立侍女一人,画中部一女子坐五脚圆凳,左手支凳缘,右手托茶碗,作欲饮之态;另一女子坐椅上,面向外,画右侧一侍女捧茶亭立。

    上官墨询赞道:“此画不愧名家之作,动态神情生动自然,画境亦幽静雅逸。”

    “衣裳戏简,彩色柔丽。”纪承宣的手轻轻拂过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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