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第5卷 京华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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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第5卷 京华江南- 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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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就对皇帝有了初步的交代。这是范闲当前比较关心的事情。

  “拖欠工钱的事情再也不能发生了。”范闲皱着眉头叹息道:“货物水准地关口,您老也多把把。”

  七叶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于提司大人为什么一直念念不忘工钱这种事情,当然他也想不明白什么原因。今日春光满园,老掌柜看着范闲那张俊秀的面容,不知怎的有些走神,心里幽幽想着,虽然少爷与小姐长的不怎么像,但都是人间最清逸地人物

  ——如今少爷终于重新拿到了叶家的产业,虽然只是代管,但老掌柜依然有些难捺感慨,心中喟叹不已,面上却遮掩的极好。之所以要遮掩,是因为接近二十年的京都软禁生涯,让这些老掌柜们都清楚,有些事情,是只能做,而不能说的,但凡露出什么征兆来,都会给少爷带来没有必要的麻烦。

  “本想着请您去北齐帮老二……”范闲没有察觉到七叶的心理活动,苦笑说道:“没想到那些公公们竟然一直跟着,宫里看的极严,只好让您也来了内库。”

  七叶微笑说道:“公公们看在您地面子上,如今对我们已经是很温和了,二少爷天生就是经商的材料,大人不必担心,至于内库……您也应该知道,我是很想回来看一看的。”

  范闲沉默了下来,半晌后说道:“苏文茂在这里,如果您老几位有什么不舒服,或是谁敢对您挑眉毛,和他说一声,我交代过了……既然出了京,当然不能再受憋屈气。”

  七叶心中感动,却没有说什么。

  一阵风吹了过来,院中青树上的嫩嫩绿叶还没有生牢,竟是被刮了下来,范闲轻噫一声,随手捞在手中,看着那新青的断口处,眉头皱了许久。

  良久之后,他才轻声幽幽问道:“工艺……能抄下来吗?”

  七叶身子微颤,半晌后摇了摇头:“死规矩,不能形诸文字,只能口口相传。”

  范闲说道:“图纸总不能口口相传。”

  七叶摇头道:“先前看地紧,如今都不知道在何处。”

  范闲想了会儿,面上浮出一丝微笑:“过几个月,你来杭州给我讲讲,我记性很好的。”第一百零一章 春之道

  四轮马车的车轮碾过官道上刚刚生出来的小草,与路面上的石缝一碰,发出咯咯的声音,与车枢间的簧片响声和着,就像是在唱歌一样欢快。

  出内库的道路上尽是一片欢愉景象,小鸟儿在远方水田边的林子里快速飞掠着,青青的禾苗展露着修长羞怯的身姿,水田边的野草不屑一顾看着它们,道路上车队络绎不绝,河道上货船往来,将内库的出产经由各种途径运出去,卖给天下人,好一片热闹景象。

  一列车队由官兵开道,很轻松地通过了最内的那道检查线,本来官道上的货车们都不敢与这辆车队争道,下意识里停了下来,但那队马车中有人看了两眼,似乎是发现今天内库出货量太大,交通有些繁忙的缘故,便下令让自己这行人的车队停在了道边一片草地上,很令人意外地让货车们先行。

  车队倒数第二辆马车中,是昨日刚被去了乌纱、除了官服,可怜兮兮的内库转运司官员,这几位官员都是长公主安插在内库的心腹,虽然曾经想到过,范提司到任后自己的日子一定不好过,但确实没有想到范闲竟是如此不给官员和那位岳母留脸面,干脆至极地将他们抓了起来,而且用的名义……竟是工潮之事……这些官员此时当然知道,自己是中了范闲的套子,内心惶恐不安。

  不过范闲并没有马上开堂审案,这些官员自有亲友,昨天夜里在狱中就知道。范闲准备将自己这些人带到苏州,交由江南总督薛清薛大人亲自审问,一听到这个消息,这些官员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些,只要不面对监察院的老虎凳,辣椒水,这案子哪里容易这么定下来?就算监察院方面掌握了司库们反水地口供。可是只要自己到苏州后抵死不认,薛清薛大人,总也要给长公主些许脸面,只要拖些时辰,只要京都的压力到了,范闲自顾不暇,想必也不会再理会己等。

  “为什么要给薛清去审呢?”海棠半倚在车窗边上,微微皱眉。

  范闲低着头说道:“这事儿我不适合做。”

  海棠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说什么,自从工潮那天之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便变得有些怪异起来,往日里的彼此信任似乎减弱了少许,相待有礼,却多了几丝生疏。海棠事后转念一想便明白了是为什么,知道自己当日提出出游,确实有些让范闲难为,但是后几日看范闲总是这般刻意清淡着,她也不好主动开口解释,毕竟不论怎么说,海棠身为北齐圣女。地位何其超然,范闲的骄傲也触动了她的骄傲。

  于是两个人目前便保持着这种尴尬的对答。

  “我想再确认一次,银子到帐了没有?”范闲皱眉问道。

  海棠脸上浮着淡淡微笑,似乎是在嘲讽范闲地患得患失。轻声说道:“上次在苏州就说过,何必如此担心,莫非你现在信不过我了?”

  范闲忽然觉得马车里的气氛有些压抑,低声嘱咐了身旁的思思几句,便掀开车帘下了车。思思微微偏头,好奇地看着海棠,不知道这位名声满天下的姑娘气,究竟是怎么得罪少爷了——这些天她看的清楚。少爷虽然与这位海棠姑娘没有什么男女之私,但起先的表现像极了相交多年的知交好友,这几天却有些奇怪。

  海棠被思思看的有些莫名,忽然展颜笑道:“看什么看呢?”

  思思没好气道:“就兴你看我,不兴我看你?”

  海棠笑着摇摇头。习惯性地将双手往腰旁一揣……却发现揣了个空,她这些天一直穿着婢女的衣裳。而不是惯穿的花布祅子,身前并没有那两个大口袋。

  她望着思思取笑道:“我看你,是想瞧瞧范闲喜欢地女子是什么模样。”

  这话是实在话,海棠这妮子一直有些不理解,明明她的好友司理理乃是天底下最美丽的女子,为什么范闲在理理面前却能保持着镇静,刻意维持着距离,就算在那一夜颠狂之后,对理理也没有什么牵挂之情,这下江南数十日了,范闲竟是没有问过自己一句,比如理理最近过的可好之类。

  就算再是绝情之人,对于曾有过一夜之缘,同车之福的绝世美女,总不至于如此冷漠,于是乎海棠甚至开始怀疑,范闲此人是不是有些隐疾,比如像陛下那般……

  可是偏生范闲却收了思思入房,海棠这一路行来,当然知道思思这个大丫环乃是范闲的房中人,所以有些奇怪,但看了这些天,也没瞧出来思思究竟有什么奇异处,长相只是端庄清秀,远不及司理理柔媚丰润。

  听着海棠姑娘说到“范闲喜欢的女子”时,思思的脸倏的一下就红了,用蚊子一般大小的声音应道:“少爷……怎么能喜欢我。”

  海棠苦笑着摇摇头:“不喜欢你,又怎会收你入房?虽然范闲是个冷血无情之人,但我可不相信他会如此行事。”

  思思忽而抬起脸来,露出骄傲与自信地神采:“姑娘弄错了,少爷是世上最重情份的人。”

  “情份?”海棠品咂着这两个字,想起来思思好像是从小侍候范闲长大的人,一时间皱起了眉头,心里犹疑着,像范闲这种冷血无情、以算计他人为乐的年青权臣,真地是……重情之人?

  她叹了口气,由于衣服上没有大口袋,只好有些遗憾地将两只手袖了起来,问道:“思思姑娘,那你先前为什么要盯着我看?”

  其实思思对于前些天总是与少爷形影不离的这位海棠姑娘,有些许抵触情绪,毕竟对方又不是少奶奶。而且又是敌对的北齐人。但后来接触地多了,就像许多和海棠接触过的人一般,思思也很容易地就喜欢上了这位言辞温和,行事光明,性情直率而不鲁蛮的姑娘家。海棠这人身份高贵,面容虽然看似淡疏,说话不多。但是待人却极诚恳,不论是什么样身份的人,都会平等看待,而且是从骨子里的尊重与平等——比如现在还是大丫环身份地思思——仅仅这一点,就已经超出世人多矣。

  此时听着海棠姑娘发问,思思不由掩唇而笑,说道:“和姑娘想的一般,我也是想瞧瞧少爷喜欢地人是什么模样。”

  ……

  ……

  马车里安静了下来,海棠睁着那双大大的明亮的眼眸,像看可爱小动物一样看着思思。半晌之后,双手互套在袖子里,耸了耸肩,说道:“胡人会不杀人吗?”

  西胡北蛮,数百年来不知道残害可多少中原子民,凶恶之名传遍四野,思思很坚决地回答道:“不可能!”

  海棠缓缓眨眼,微笑说道:“同样地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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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风拂过范闲的脸,告诉他现在就是春天。他闭着双眼,迎着扑面而来地小风。嗅着风中生命的气息,十分惬意,眼前水田那头的树林青叶被风儿吹的沙沙的,忽然间他地眼帘微动。听到了后方也传来了沙沙的声音。

  不是风拂林梢,不是扫大街,不是掷骰子,不是铅笔头在写字,不是春蚕把那桑叶食。

  是她在走路,村姑在走路。

  范闲没有睁开双眼,缓缓说道:“为什么是不可能?”

  “嗯?”海棠平静地走到他身边,用一个字表示了自己的疑问。清淡处像极了很多年前那个瞎子对陈萍萍在表示疑问。

  范闲唇角微翘,说道:“为什么你认为我不可能喜欢上你?据院里的消息,北齐太后已经开始着急你的婚事了。”

  海棠将双手揣在袖子里,站在他身边看着前方水田里的耕牛,浅浅一笑。知道自己与思思在车厢中的对话被他全听到了,开口说道:“看来你的真气恢复的不错。”

  范闲睁开了双眼。盯着一只落到耕牛背上的小鸟,笑着问道:“我问地是……为什么我不可能喜欢你。”

  海棠扭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是很认真地在问这个问题,不由无奈应道:“总是喜欢这般口花花的,又不能真的占什么便宜。”

  范闲默然,想到昨天与七叶的那番谈话,自己重生之后有许多事情是只能做而不能说,但与海棠……似乎只能说不能做?他不由笑了起来,说道:“我只是很好奇你为什么如此肯定。”

  海棠微笑说道:“在上京城里,你曾经说过,但凡男人,或者说是雄性动物,都是用下半身思考地……而我自忖,并没有那等容颜引发你的心思,毕竟我的身份不一样,你有所忌惮,又不可能获取什么利益,怎么会喜欢我?”

  海棠是北齐圣女,范闲是南庆权臣,两人可以以友之道相处,但如果真要凑成一对,北齐太后,南庆皇帝,肯定都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相反,对于两个人的谋划却会带来一些损害。但范闲想的却不是这些,嘲讽说道:“喜欢这种事情,和利益无关。我发现这不过半年的时间,你的心性和以往已经差了太多。”

  这话在杭州的时候,范闲似乎也对海棠说过。

  海棠默然半晌,缓缓开口说道:“天一道讲究天人感应,上体天下,下怜万民,我本以为这些事情自然而行便可,但是这半年来纠缠于诸多筹划之间,与我门中心法大相径庭,不免有些不适应。”

  范闲微微颔首,赞同说道:“这种勾心斗角地事情,确实只适合我这种人做,你还是应该做回村姑这个有前途的职业。”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叹息说道:“说来你心性不谐,终究还是我的问题。若在上京时,我不将你拉入局中,或许你现在还在园子里养鸡逗驴。”

  他转向海棠微笑说道:“我算不算是把你引入了魔道?”

  “何为魔道?”海棠平静应道:“只是心魔罢了,有所欲,便有所失,虽然我之所欲看似堂皇,但依然必有所失。这才是所谓自然之道。”

  范闲问道:“那你依然坚持?”

  “当然。”海棠轻声说道:“安之你说过一句话深合我心。”

  “什么话?”

  “这世上,从来没有好战争,坏和平。”海棠微笑说道:“所以为了这个目标,我愿意帮助你。”

  范闲再一次陷入沉默之中,看着面前的景物发呆,只见那只鸟儿或许在糊满黄泥地耕牛身上,并没有发现什么寄生虫可以果腹,于是呼地一声飞走了。

  “其实你不要太自卑。”范闲扭头望着海棠,极为严肃认真说道:“我一直觉得你长的很是很端庄地。”

  海棠哑然,片刻后应道:“敢请教。这是在赞赏朵朵,还是在嘲讽?”

  范闲笑了起来,摇头说道:“只是针对你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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