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第5卷 京华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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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第5卷 京华江南- 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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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闲也有些可惜,他本来想着,就算不能借袁梦之事挖明家一大块肉,至少也要让对方更难受一些。

  马车悄然行至华园,范闲感觉有些困了,挥手让二人也去歇息,自己回了后宅。

  思思一直伏在桌上等着他回来,见他入屋,赶紧倒了热水让他烫脚。

  她知道少爷今天夜里的事情不想太多人知道,所以不方便吩咐下人丫环们去弄热食,便亲自去端来用水温着的燕窝侍候他吃了下去。

  范闲有些满意地一口饮尽碗中糊糊,烫了烫脚,便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这一睡,直到下午的时候才醒过来,也不知道这一天的时间内,苏州城因为袁梦地死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他也不是太在意。

  知道他醒了,经过思思地通报,邓子越有些憔悴地走了进来,将手中的案卷递给了他。

  范闲拿过来略略一看,上面记着的全是今天清晨苏州城有异动的衙门,他的眼忍不住眯了起来,叹息道:“去***,这满城官员……都是敌,还让不让人过日子了?袁梦一死,他们倒是沉得住气。”

  邓子越苦笑道:“官员们夹在当中,日子也不好过。”

  范闲摇头冷笑道:“名单既已有了,日后他们的日子会更难过。把名单发回京都,让二处开始查经年老卷,我们要动的人,就要把他的老底挖出来,哪怕……十几年前他贪了十几两银子,也要挖出来。”

  邓子越知道范闲下定决心在动明家的过程中,也要顺路将这些官员动一动,大气不敢出,低声应下。

  范闲看到了最后。更是眼中怒意渐起,恨地一把将案卷扔在了桌上,压低声音骂道:“果然……果然薛清也知道这件事情,这位大人,在墙上摇地还真是欢腾!”

  今日杀袁惊梦,对于范闲来说,江南官场会因此而透露出来的任何信息都不会让他震惊。长公主与明家在江南经营日久,这片官场之上当然尽数是对方的人手。

  以范闲手中的权力与权位,面对着这种阻力并不怎么担忧。他所要看清楚的,就是江南总督薛清。在这件事情里到底准备怎么站!

  薛清乃封疆大吏,就算范闲有钦差的身份,拿对方也没有办法,而且总督兼管民事军务,手下可以控制的力量太过强大,如果连他也站在了范闲的对立面,范闲要收明家的阻力就会变得异常强大。

  邓子越看他微怒神色,小意安慰道:“总督府是收到了消息。不过总督府并没有发声,也没有一丝反应……大人。对方毕竟是一路总督,如果下面的官员与京中有关系,袁梦想在江南隐藏,这事情肯定是瞒不过他。只不过他不愿意得罪大人,肯定也不愿意得罪京中地皇子,此事并不能说明什么。薛总督应该还是持中。”

  范闲略一沉吟,也发现自己的反应似乎有些过度,或许是这几天散漫之下隐藏的紧张,让他有些敏感过度,不由自嘲一笑说道:“承你吉言,不过……你还是去安排一下。后天,我……再次登门拜访薛清。”

  邓子越怔了怔,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范闲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有什么主意就说,在我面前还像个娘们儿一样做什么?”

  邓子越笑了笑。说道:“我看大人最近不要急着去拜访薛大人。”

  “噢?为什么?”范闲好奇问道。

  邓子越分析道:“总督大人如今毕竟还是中立,大人若上府拜访。以大人您的性情,只怕会立刻逼总督大人马上站个立场……万一总督大人并不如大人所愿,那该怎么办?依下官所见,最好还是让薛总督保持看戏的姿态,咱们该做的事情继续做,明家继续逼——总督大人一天没有下决心,一天就没有人能与大人抗衡,那咱们做事就能多些时间。”

  他继续说道:“大人是想让总督大人下决心,但实际上,总督大人的决心下的越慢,反而对咱们越有利。”

  范闲皱眉道:“如今对明家只是小敲小打,薛清还能看戏,如果年后我真地下了杀手,薛清总不能继续看戏,那时候他再来站队……我心里有些不稳。”

  邓子越想了想,笑着说道:“我看,至少也得等您去了梧州再说。”

  范闲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江南路总督薛清……是前相爷林若甫当年地得意门生,而林若甫——是大宝和婉儿他爹,是自己的老丈人!——就算薛清如今不用给自己老丈人面子,但老丈人肯定清楚薛清此人的底线。

  “有理。”范闲顿时觉得心里轻松了一大块,大笑说道:“站队加法码,我那老丈人虽然搁的快发锈了,但份量却是不轻。”

  邓子越呵呵笑了两声。

  范闲看着邓子越疲惫神情,好奇说道:“上午你没有睡?”

  邓子越恭谨应道:“要确认这些情报,所以花了些时间。”

  范闲本想劝他放松些,但一想自己先前的表现似乎没有什么立场去说服对方,忍不住笑了笑,忽然间想到另一椿事情,认真问道:“子越,你入启年小组前……是二处的吧?”

  邓子越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不知道提司大人为什么会忽然问这个问题。

  “王启年夏末地时候就会回国。”范闲望着他笑着说道:“院里准备让他接手一处,如此一来,北齐上京,需要一个能镇得住场的人物,你跟着我快两年,也见了一些场面……有没有胆气去北方一游?”第一百二十四章 钓鱼

  邓子越稍一思考,便将提司大人的前言后语想的通透无比。

  所谓北齐总头目,确实是个极冒险的差使,不过也是监察院对外战线上最重要的环节,但凡做过这个职位的回国之后,都会受到重用——前任言冰云小言公子就不用说了,年纪轻轻已经做到了四处头目,人人都知道,将来陈院长告老之后,小范大人接了院长的位置,小言公子定然会有更重要的任命。

  而邓子越熟悉无比的老上司王启年在院中温窝十年之后,一遇范闲,便被派到北齐,听提司大人先前的话,王启年回国之后,也会成为一处新的主办头目。

  北齐之行,是冒险,更是政治上的镀金。

  提司大人问自己愿不愿意去北齐,自然是准备提拔自己,而且听说二处的老主办年纪大了准备归老……自己又是二处出身。

  邓子越心头激动不已,跪于范闲面前,沉声道:“全听大人安排。”

  范闲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什么。经由江南之事,他越发地感觉到。虽然皇帝陛下对自己确实十分信任,但依然很绝对地阻止了自己与军方发生任何关联,以至于自己办起事来,手中掌有地绝对实力依然有限。

  不然,他也不会如此忌惮江南总督薛清的存在。

  坐在龙椅上的那位,连自己名正言顺的儿子都不怎么信任,更何况是范闲。范闲知道皇帝如今给了自己如此大的权柄,已经很不错了,但也清楚,对方不会让自己再扩大权力。既然往外索取的途径十分艰难,那范闲就必须将已经掌握的权力掌握的更牢固一些。

  比如监察院,后陈萍萍时代的监察院必须换血,必须补充进效忠于自己的新鲜血液。

  ……

  ……

  邓子越又向他禀报,最近监察院在江南地行动,主旨依然是关于明家,虽然监察院专司监察吏治之职,对于民间势力并没有直接地入手权,但是这个世界上最不缺少的便是官府的理由。监察院已经做好了前期准备,随时可以按照范闲的吩咐。插手江南事务,由内库至苏州至船坞,由帐至库,全方位地对明家进行压迫。

  范闲目前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一点。既然不能追索到明家的具体罪证,就不可能用官面上的力量进行欺压。江南路的官员都盯着他……如今监察院地工作,就是通过对明家商路的骚扰,以及内库转运司在供货上做手脚,进一步压缩明家地进项,让对方的流水银子陷入紧缺之中,只有这样。才能够逼迫明家继续大举调银。

  而手段,其实就隐在调银之中。

  “岛上有多久没有传回消息了?”范闲皱着眉头,那个足以碾死明家的岛事,最近却忽然陷入了沉寂之中。

  邓子越听出范闲的担忧,心头也是有些疑虑。禀道:“泉州分理处也觉得事有蹊跷,已经派人潜上岛去。大约后日便会有消息传回来。”

  江南地大,由东海之岛要传回消息到苏州,需要的时间太久。范闲清楚,自己目前也只有暂时等着。

  待邓子越走后,范闲这才感觉到有些累,伸了个懒腰,行出房门,在华园中散着步。

  华园虽是杨继美的豪园,却并没有沾染太多盐商地富贵气与私盐贩卖的嚣张味道,反是一味的清美雅致,与别处宅园并无二致的浅浅流水,青青假山,层层叠嶂,行廊山亭,经由当初设计者的巧手安排,便显出了不一样的生命力,整个园子仿似活过来了一般,如江南青山,如西湖碧水,温柔而清淡地包围着园中地人们。

  这种天人合一的巧手安排,毫无疑问,最能让天一道嫡系传人海棠姑娘最为欣赏,所以在苏州的日子里,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园中静思,而没有出去一觅江南人物风采。

  所以当范闲在小湖边看到那袭花布衣裳时,并没有觉得意外。

  “钓鱼这种事情,似乎并不适合你。”

  他走到湖边坐下,比海棠略往岸上一些,二人间保持着一尺的距离,从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见海棠姑娘稳定不已地肩头,还有头上裹着的花布巾,她地身旁放着一顶很平常的草帽,黄色的。

  海棠也没有回头,和声回道:“为什么不适合?”

  她手中的竹竿纹丝不动,只有竿头点点,似乎是在向水中的鱼儿们问安,并没有夹着什么别的意味。

  范闲笑了起来,沾着青苔的双手在自己的身边胡乱擦了擦,说道:“钓鱼也是杀生。我教你一个法子,你不放鱼饵,心钓便是。”

  这是他前世看小说时,那些玄妙的小说里说玄妙的人物最喜欢玩的一种把戏。没有料到海棠仍未回头,也未意动,反是嘲笑道:“多无聊的事情,不用饵,难道便是不想钓?心钓……既然求的是心性,你心钓了,自

  然便是钓了,至于钓不钓得上来,有什么差别?”

  范闲气苦,心想自己只是想聊聊天,何至于便又整出这些虚头巴脑的对话来?

  海棠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说道:“知道你这些天心不静。要不然也一起坐坐?钓鱼极能冶静心境。”

  范闲摇头,笑道:“君子远疱厨,更何况罗网猎叉?”

  海棠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虚伪地家伙。”

  范闲嘿嘿一笑,往前挪了挪,谁知道臀下一滑,险些滑到了湖里面,惹得他一阵手足慌乱,啊啊叫了起来。

  湖边有石无树无草,除海棠姑娘外无一借力处。所以他很自然地双手攀住了海棠的肩膀。

  海棠肩头微震,便将他的手震开,反手扣住他的腕门,帮他稳住平衡,微笑说道:“不止虚伪,连做戏都做的如此虚假,太不用心了……这世上哪有连坐都坐不稳的九品高手?”

  范闲仰天长叹道:“世人不知我,朵朵也不信我。这日子如何过得?”

  海棠一翻手腕,让他坐在自己身边。很自然地取出身旁另一根钓竿,塞进了范闲的手里,说道:“既然想钓鱼,就要有些耐心,不要着急。”

  语带双关,但范闲心知肚明。这说的不是泡妞的问题,而是对付江南局面的问题,他笑了笑,从身边地小泥罐中取出蚯蚓,挂在鱼钩之上,垂入水面之中。又撒了些朵朵备好的物屑,入水诱鱼。

  湖边顿时入了平静之境。

  片刻后,范闲清清淡淡的声音打破了这难得的默契:“我有耐心,我也不急,江南的局面。并不难以控制,而且计划既定。我会有信心一步一步地走下去。问题在于江南看着京都,我却无法控制京都里会发生什么事情,那里的事情有可能会往我想的方面发展下去,也有可能会突然爆发出令所有人都一时不及反应的大事件。”

  “大事件?”

  “不错。”范闲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带着一丝疑虑,一丝发自真心地佩服说道:“你知道我是庆国监察院的提司,那你也一定知道监察院真正地大老是谁。”

  “北肖恩,南萍萍。”海棠笑容里夹着一丝苦涩:“那位陈院长不知害死了我们北方多少子民,我们怎会不记得他?”

  范闲笑着说道:“各为其主,各有心中所持,双方当年是敌,你斩我杀也是自然之事。我只是想让你清楚,这位老大人,是整个天下我无法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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