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猬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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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猬小姐-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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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再之后王世轩带我回创意部介绍种种,言谈之间,我能感觉到晁文博在公司里的地位绝对是个土皇帝。
  上班第一天,工作并不轻松。他们确实缺文案,原来的文案小黄跟小赵两个人根本忙不过来,看着那俩小伙形销骨立的模样,就知道内里快给晁姓吸血鬼吸得渣渣都不剩了。而迅速投入工作,虽然相隔四年,具体的操作还算记得。文案中该斟酌的语序语句虽不是门儿清,也八九不离罢。
  很快就到了下午五点半。
  下了班,我决定立刻奔赴莎元商场。
  人事部在最后一栋房子的最里头,所以去一趟几乎把整个公司走完了。我有种阅尽人间□的感觉,再照一照镜子,自己则分明是一乡下柴火妞。
  于是乎,原始人也需要打点打点上班的行头,且我真的很久很久没有好好逛街了。
  只可惜,曼达那只人精说要陪公婆吃饭。
  我一个人晃荡完了所有从少女到妇女的品牌,粗略买了两件衬衫一件大衣,再去七楼的美食城买了杯奶茶打算喝完回家。
  结果我低头走路的时候撞上了一个人,硬邦邦的。当然,我指的是他的胸肌,紧接着闻到一股熟悉的牛奶味。
  声音听着更加像是听了几年的那种。
  “赛拉……?真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一抬头,呵,果然是熟人,熟得都酥了。
  忽得想到我跟曼达前两天才提到他。
  所以说,熟人的名字提不得,一提一个准,一点不错的。
  张小猛,人如其名。是个猛男,更是个猛人。
  曾经跟我在一起五年,能忍了我所有的坏脾气好到险些谈婚论嫁的男人。
  曾经跟我在一起五年,却于本人甫出国三个月就生生给我扣了顶大色彩鲜艳大帽子的男人。
  四年前的圣诞节我回国了断了我们的关系后再也没见,没想到第一次见面还是在商场的厕所门口:我蓬头垢面,他一点没变。
  当下我心里连连暗骂了几个敏感词,但是脸上还是挺温和地笑了笑:“快两个月了,忙着找工作的事就没通知你。”
  “还好么?”他说话的声音比我手里的奶茶更腻味。
  “挺好的,你呢?”我一个不小心瞥到他右手无名指上一枚晃烧得厉害的银圈,随手把奶茶丢进边上的垃圾桶。
  他开了口刚想说点什么,身后女厕门口响起了娇滴滴地声音,“小猛,我好了。”
  那声音的主人见到我,定住了。
  一如我见到她,也是怔了一小怔。
  “张小猛真叉叉得是个好男人。”我耳边响起曼达说了无数次的话。
  “你……你好。”那女的脸色分明有点菜,怯怯地看了眼小猛,跟我打了个招呼。
  “啊,你好。”我朝她点了下头,搓了搓手,松快说道:“还有事,我先走了,你们慢慢逛。”说着提步就走。
  “有空一起吃顿饭。”小猛疾地要来拉我。
  我瞬间觉得脊梁上被人拿钢刀里三层外三层,凌迟又凌迟,于是巧巧一闪,说声“再说罢”就管自己走了。
  溜得贼流畅,我是真真觉得后面那位钢刀女掂肚子的动作熟稔得有点扎眼。
  吃饭?
  谁要跟你吃饭。

正文 Chapter。 4

  连着上了几天班,每天忙得云里雾里,略略感叹跟曼达铁铮铮的友谊下她也不知道帮我捞个闲职。
  再加上不知道为什么暖气依旧没有修好,拖到了第四天我终于感冒,眼圈浮肿,流涕不止。
  也就是那一天,我见到了传说中的晁文博,晁大人。
  他端端做在总监办公室里,而我坐在他面前,抖得像风中的鸡。
  一地鸡毛,相当凌乱。
  他睇了几眼我的履历跟刚来两天还有些手生时做的一小叠案子,抬起头看到我这副德行就偏过了头去看窗外,却依旧淡淡说道:“法国留学回来的人,只会做这种水平的文案?”
  这下我更凌乱了,法国留学回来跟是不是只会做这种水平文案的关系是……?推演了半天,依旧毫无章法,毫无逻辑。
  “我看了你的文案,业务水平一般……法语暂时用不着……读得不是广告专业……工作经验少得可怜……”他见我不说话,慢条斯理地就着我的履历逐条逐条批斗。
  有句话说: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现在晁文博的小飞刀正一把一把插中我在国外的牛奶面包黄油中养得肥厚肥厚的肋下。
  “我可以学。”我喋血晁文博门前,却做不了刘和珍君。林赛拉生性狗腿。
  “可我没空教。”临死了,他还大奉送上一狼牙冰棒子,眼看一棒子下去我灵魂幽幽出窍。
  我凭最后一点红尘留恋把灵魂塞回躯壳,吸了吸鼻子想到恩娜嘱咐过:回答晁文博的问题要用最少的字。惨淡一笑,何止用最少的字?他根本能直接把人就地噎死。
  “试用期三个月。你出去罢。”晁文博看我独个儿在座位上挤鼻弄眼,也没什么反应,冷着一张脸;“走得时候记得别拉下东西。”
  两手空空进得总监办公室,有什么好拉下的。
  我木木讷讷得“噢”了一声,起身带上门出去。在玻璃门将将关上的一瞬间,我幡然醒悟:他刚刚那话的意思是……三个月后让我收拾东西滚蛋罢!
  所以说,我为什么感冒!我为什么颤抖!没有暖气不说,眼前赫然是一座移动的冷气机!
  忍不住抱着自己瘦弱的肩膀跟稚嫩的心灵又狠狠抖了两抖。
  什么玩意!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依旧觉得脊柱上寒意凛凛,像结了一个冰坨子一样往下垂坠。
  才坐下一会,王世轩拿着一叠打印稿走到我边上:“林赛拉,你有点小文采么,文案写得挺五颜六色的。”
  “是吗?谢谢了……”那你也不知道拿这叠给晁文博看。
  “老大没为难你吧?”他故意压低了声音。
  我指了指自己僵住的脸,“你看我,是不是面露菜色?”
  “做久了你就知道,你现在的菜色还是新鲜的,再过段时间就是腌过的了。”边上角落里发出一个孱弱的声音,是小黄。
  我看了他一眼,还有边上的小赵,觉得他俩的脸色的确跟陈年酱菜有得一拼,连带眼睛都是四只绿磷磷的,相当生化,相当危机。
  诚然,他们的现在,就是我的将来。
  我牙关冽得一狂战,差点咬着了舌尖。
  吾命速速休矣!
  到了下午茶的时间,我捧着杯子拉着恩娜去茶水间里弄了一杯黑咖啡再从冰箱里取了一块巧克力榛子酱蛋糕。公司这点福利甚合我意。
  可恩娜只喝了半杯水,我看着很是虐心。
  “你这么个吃法,不会胖死啊?”恩娜眼看我把一大块蛋糕塞到嘴里,啧啧叹道,又打量了打量:“可看着挺瘦的,还是你下班都去健身房?哪家?我年卡快到期了要不然一起?”
  “别别别,别找我。我懒得要死,以前办过一张健身房的卡,一年下来去了不到十次。”我讪笑两声,“我身上挺多肉的,全堆在下半身了。”
  “这样挺好啊。不是说,好女人都是看着瘦,摸着肉的。”她抿嘴一笑,低头啜一口水,右手小拇指上一个玫瑰金的细圈柔柔一闪。
  “你在说你自己罢。”我身子一探把空杯子放到水槽边上,看了眼手机说道:“你不是四点要为欧总准备电话会议么?现在四十五分了。”
  “那你慢慢吃。我先去忙。”她扶着咖啡桌盈盈站起来,便出去了。
  我徐徐咽下最后一口蛋糕,也打算洗了杯子赶紧回座位上去。
  背后响起两个人扎实的脚步声。
  “赛拉?”这么欢快的声音,是王世轩的。
  “你也来啦。”我一转身,看到他边上还站着个个头高宽,阴沉着脸的……冷气晁先生。
  我不自觉抿了抿唇,怕再闪到舌头。
  “这是谁的?”晁总监看到水池边上印着机器猫的杯子小皱了皱眉头。
  我的狗爪立马伸过去偷偷把杯子抓下来,“晁总监,我的……呵呵,我的。”
  “你还挺童趣。”他皮也不笑肉也不笑,扯出一句。
  “过奖,过奖。”我觉得自己真是很有典范的一条狗腿子。
  只见他拉开冰箱门取了一罐汽水就走出去了。
  “老大就是这样,你别在意。其实他人挺好的。”世轩从机器里压出一杯咖啡,放了一大包黄糖进去。
  “我觉得刚刚自己活像是布瑞斯塔警长的坐骑……”我朝晁文博走出去的那个方向望了一眼。
  “什么警长?”
  “是布瑞塔斯警长,嗳嗳,你到底是不是八零后啊……”
  “嗯嗯。我不是八零后,也不是九零后。”
  “那你是哪个年代穿越来的?”
  “我是九零前。”
  我手里的机器猫水杯抖了一抖,“那你慢慢九零前,我去也。”
  “赛拉,等下,你说的那个布瑞塔斯的坐骑是什么东西?”
  “牲口,马,叫赛拉囧。”我比划了比划,抱着杯子幽幽飘出了茶水间。
  

正文 Chapter。5
    此后一个多月,我成功打入创意部“埋首纷纷”党的内部,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地工作。甚至从善若流地改口称冷气晁一声“老大”,企图跟他套个近乎什么的。
  可晁文博对我,依旧不甚满意,常常有事没事地挑错,哪怕是如错别字这一类的细琐到不能再细琐的小处。
  由某天某次起,我偷偷地拿了张纸画正字,到试用期第二个月底粗略算了算:他批了我三十二次,而夸奖我,零次。
  看到这样的巨额亏空,我仿佛还是学生时,有种考试一挂科就跑出来的类似衣不蔽体的羞耻感。
  然后我又很乐天派地欢快了,因为我一度以为本人的羞耻感在回国后安逸闲适的生活中很快给磨得渣渣也不剩了。比如以开始一心希望谋一份闲职,希望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看着日子从眼尖尖上如流水一样平静安好地淌过去。
  所以说,人天生就是皮贱的动物。不奋力拉一拉,天长地久就是要自然松弛的。不然怎么现在电波拉皮这么流行呢?
  我就是觉得人之初,性本惰。
  所以有晁文博这种上司,我权当自己在整骨拉皮。
  与此同时,觉得我需要拉皮的不止我一个人,还有我的家人。他们认为我二十八岁了,整天晃晃悠悠,甚至一开春晃晃悠悠到二十九了。
  这是个挺尴尬的年龄,下有年轻气盛的姑娘来势汹汹,上有稳中含妩的熟女处处掣肘。
  当然,我担心的是工作上的不稳定,而对我的家人们来说,熟女什么的,忘了罢,只替我把二十出头的姑娘们当做假想敌。他们担心的正是本小姐感情上的太稳定——古水无澜,毫无起色。
  尤其是我表姨,自尝到帮我们家究极剩女——我表姐做亲成功的甜头后,待我一回来便频频联系我妈要帮我安排相亲。
  我则大多躲在房间里,装聋作哑。
  其实对于相亲这件这件事,我不排斥,但是也无甚想法。
  毕竟单身久了,除开偶尔觉得心里长角以外,也无甚不妥之处。何况我在国外时也不是没有桃花,并且开得挺五颜六色的,彩旗扯得就快插成联合国了,只是大多还来不及打了个花骨朵就早早谢了而已。花长得不靠谱也不能怪我罢。
  何况我骨子里觉得祖国的男花骨朵们应该是挺靠谱的。
  最起码吵架的时候就算理不了平舌翘舌分不清前后鼻音,至少不用考虑阴性阳性时态变位,多好。
  可我始终坚信:缘分这个东西,就跟打猎一样。今天运气不好,猴子不来就是不来,急死你也不来。
  而林赛拉不需要聪明的猴子,我等缺脑的兔子就成。
  所以,本人坐等真爱。
  跟我抱着一样天真烂漫想法的,还有我那伟大的母亲。
  于是近年来表姨数回淡定地认为,两个单身的女人泡在一起的苦果通常只有一枚:相互耽误,抱憾终身。
  是以,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家的格局至今没有任何重大突破,依旧是两个单身的女人。
  可我妈比我厉害,她在单身的同时完全没有闲着,在老年大学报了一些课程,发展了许多副业:太极拳,五禽戏,推拿按摩,中医食疗……等等,养生得很,养生得很呐。
  而这许许多多副业的收益人,自然是她的女儿林赛拉,帮我推拿,让我食补。可也经常闹笑话,比如:我脊椎不好,可偶尔她推拿完我的背更抽了,或者我体质燥热,她就莫名其妙给我吃一大堆腌杏仁下火。
  殊不知,那玩意吃多了是要死人的。
  当我用度娘查出这个事实的那一刻,我含着二十几年炙热的老泪质问她:“妈,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好,扯远了。
  话说,这一天下班回家,一看我妈码在桌上的菜跟一张小字条就知道她拉着我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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