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麦从军-完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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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麦从军-完整版-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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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钳制着他的江北军士兵,拖着伤腿向常钰青方向滚爬过去。一旁愣怔的王七猛地回过神来,想也不想地挥刀砍向常钰宗,大刀正好砍中常钰宗后背,常钰宗嘴中一个“七哥”尚未喊完身体便向地上直栽了下去。此时常钰青纵马已是到了常钰宗近前,眼看此景双瞳骤然收紧,身上杀气暴涨,厉喝一声,手中长枪游龙般探出,直刺向王七胸口。
  阿麦远远看到,心中一窒,失声叫道:“王七!快跑!”
  王七下意识地挥刀去挡,可手中长刀还未收到身前,那透着凉意的枪尖已是穿透了他胸前的铠甲,穿胸而过。王七一时愣了,有些不相信地低头看向胸口上的长枪,竟然觉不出痛来,这是自己的身体吗?
  常钰青长枪猛地回抽,王七的身体不由也跟着那股力向前迈了一步,血液从胸口喷涌而出。
  “王七!”阿麦厉声喊道,不管不顾地纵马冲了过去。
  众亲卫恐她有失,忙打马从后紧随而来。林敏慎马还未至,人已是从马鞍上一冲而起,越过前面的阿麦,手中长剑连变几个招式刺向常钰青要害之处。
  常钰青高坐马上,舞动长枪将那些剑招一一化解,长枪一拨将林敏慎逼退一步,就势俯身提起地上的常钰宗,又挥枪挡开四周围攻的江北军众人,纵马向西北方向突围而去。
  江北军诸将分出一些人去追击常钰青,剩下的则忙下马去看王七。阿麦早已从马上滚落下来,将王七从地上揽起,用手死命地摁住他胸口的血窟窿,回头嘶声喊道:“去叫罗郎中,快去叫罗郎中!”
  旁边有人应声而去,林敏慎从一旁过来,提气运指,连点王七身前几处大穴。阿麦满眼期盼地望向林敏慎,林敏慎却是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常钰青那一枪是贯胸而过,伤得又是胸口要害之处,这血又如何能止得住?
  王七这才觉察出伤口的疼痛来,颤着嗓子问阿麦:“大人,我是不是就要死了?”
  “胡说!”阿麦怒喝道,“死个屁!谁还没挨过几刀啊。”
  王七环视了一圈四周围着的众人,见大伙均是难掩面上悲愤之色,他心里已是有些明白,抬眼看向阿麦,颤声说道:“阿麦,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阿麦强压住喉咙处的哽咽,骂道:“哪那么多废话,你老实歇一会吧,罗郎中这就过来了,给你止了血就好了。”
  林敏慎站起身来,和众人默默避到了一旁。
  王七忍着胸口的疼说道:“阿麦,咱们伍里的兄弟能有今天,没少沾你的光。”
  阿麦骂道:“胡扯!”
  王七没不理会阿麦的粗言,只继续说道:“可大伙也没给你丢过人,大伙怕被人骂咱们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所以每次打仗都拼着命地上……大伙……从没给你丢过人。”
  阿麦忍了心中悲痛,强说道:“这些我都知道。”
  王七脸色又白了不少,已经隐隐泛出青色。他想深吸口气攒些力气,却引得咳嗽起来,直连吐了几大口血,这才嘶哑着嗓子勉强说出话来:“阿麦,你在伍里说过,谁要是先死了,他的爹娘就是大伙的爹娘。”
  阿麦用力点了点头:“我记得!”
  王七勉强露出些笑容来,呼吸渐弱,强撑着说道:“伍长是武安人,家里有个老娘,每月一两银子就够……老黄是锦官人,爹娘有兄弟照应着,媳妇带着个闺女,他说过媳妇若是愿意再走一步就由她去……若是愿意守……就拉她们娘俩一把。”
  阿麦喉咙里梗地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力点着头。
  “我是顺平王家庄人,家里就我一个儿子,我爹怕我在外面受欺负,给我起名叫王七,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上面有很多兄弟,就不敢欺负我了……”声音停了下来,王七喘了一阵气,勉强地从胸前掏出那块标识将军身份的铜牌,抖着手交入阿麦手中,才又说道:“我一直不肯改名字,就是怕我爹娘不知道我已经做了将军,他们只知道儿子叫王七……”
  王七的声音越来越小,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阿麦,”王七转向阿麦,眼神已经开始涣散,声音几不可闻,阿麦得把耳朵凑在他的嘴边才能模糊听到。“你……替我告诉他们……王七做到了将军,王七……”
  王七的嘴唇几次开合,到后来却只是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出来,终于全无了声息,头也缓缓地歪倒下来,沉沉地压在阿麦臂上,很沉,很沉……


  这个人,在她初入军营的时候就和她打过一架,然后和她一起受罚饿肚子,偷偷分吃同一个馒头。这个人,和她一同在乌兰山中转战千里,明明饿得塌了腰,却笑嘻嘻地将打来的兔子先扔给了她。这个人,在军中总是没正行地叫她阿麦,损她长得娘气,上了战场却是挥着刀护在她的身旁。这个人,刚刚还若无其事地挨了她一鞭子……


  阿麦胸中涌出一股热浪,沸腾腾地直逼眼眶,似有装不下的东西从眼中溢出,顺着脸颊滚下。
  张士强在一旁不停地用手背擦拭着眼中流出的泪水,嘶哑着嗓子叫阿麦:“伍长,王七……他死了……”
  阿麦恶狠狠的回头瞪他,厉声呵斥:“哭!哭什么哭!不就是死了吗?谁还没个死?”
  张士强怔怔地看着阿麦,说不出话来。军医罗郎中急匆匆地跟着亲兵跑过来,见到众人的情形心中也是一惊,蹲下身来探向王七的颈侧,那里早已是有些微凉,毫无声息。
  阿麦动作轻柔地将王七放平在地上,然后从地上站起身来,用力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回头冷声吩咐张士强:“将王七带回青州,传令叫贺言昭暂领步兵营。”
  贺言昭,豫州军出身,随商易之军进乌兰山后曾任江北军第三营校尉,江北军步兵偏将,来青州后任步兵营的副统领。
  徐静还在帐中,听到王七出事的消息很是错愕了一阵,正一个人默默坐着,帐帘一挑,阿麦已是从外面进来。徐静见阿麦眉目冷清,除眼圈微红外面上并无异色,心中反而更加忧虑起来,不由叫道:“阿麦……”
  “先生,”阿麦打断徐静的话,直接说道:“傅悦逃向西北,莫海带兵追了过去。常钰青残部虽是由南转西,可刚才常钰青却是带着十几个亲卫向西北而去了,不知是战前和傅悦就有约定,还是凑巧了去的。”
  徐静略一沉吟,说道:“常钰青虽然新败,但却不能对其掉以轻心,尤其是傅悦部,几千骑兵虽是败逃,却未伤其筋骨,若是趁夜反扑倒是极为凶险。”
  阿麦点头:“我也是如此想,已叫莫海紧追着傅悦不放。”
  正说着话,带兵追击常钰青的张生回来了,说常钰青已是带着常钰宗并几个亲卫逃过子牙河与傅悦骑兵汇合,倒是追上了几个常钰青的亲卫,但却都没能留下活口来。
  这些已在徐静意料之中,倒未觉奇怪,他只是怕阿麦因王七之死而一时失了冷静,再对常钰青穷追不舍,反而可能会中了常钰青之计。谁知阿麦面色却是平静,想了一想说道:“叫莫海小心行事,多派斥候沿河向前打探,莫要中了常钰青的伏兵。”阿麦转头又看向徐静,出声询问道:“您说呢?先生。”
  徐静稍一思量,说道:“叫莫海分出一营人马多执火把假扮大军继续向西追击,余部找个稳妥之地悄悄停下,多加提防,防备常钰青趁夜袭营。”
  阿麦也觉得此计甚好,便叫了那传令兵快去与莫海传信,张生看阿麦与徐静像是有话说的摸样,连忙找了个借口避了出去。
  阿麦转回头看向徐静,说道:“先生,这一仗对常钰青我们已是险胜,现在只剩冀州肖翼那里,以我看不如顺势拿下的比较好。”
  徐静轻捋了捋胡须,说道:“你有何打算?”
  阿麦只一看徐静这习惯性的动作便知他已是心中有数,不由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我倒是还没什么打算,不过先生怕是胸中已有妙计。”
  徐静听阿麦如此说也不好再作玄虚,笑了笑说道:“你给我一万兵,我替你往冀州走一趟。”
  阿麦有些疑惑,问道:“先生这是?”
  徐静笑道:“若是论带兵打仗,老夫可能不如你阿麦,可若是论起这三寸之舌来,老夫还是有自信胜你一筹的。”
  对于徐静的嘴皮子阿麦向来是佩服的,现当初赴青州路上初遇商易之,她不过是换了身衣裳的功夫,再回来时商易之已是把徐静奉为座上宾。还有在豫州,徐静只靠一封书信就能让石达春舍弃个人声名而投敌做内应……阿麦不禁笑了,问徐静道:“先生是要对肖翼先礼后兵?一万兵太少了些,我给先生两万吧。”
  徐静捋着胡子直摇头道:“非也,非也,冀州不能强夺,只能智取。”
  阿麦听了更感兴趣,不由问道:“先生如何智取?”
  徐静回道:“我要给肖翼送礼去!”
  “送礼?”阿麦奇道。
  徐静嘿嘿笑了一笑,答道:“不错,是送礼,非但要送,还要送份厚礼,只要把这份厚礼挂了肖翼身上,我就让他再也没那力气骑得墙头!”
  南夏朝中对江北早已是有心无力,肖翼虽是商维老部下,可人心隔肚皮的事情谁也拿不准,商易之现在又是暗中敛权的紧要关头,若是在此关节与冀州有所表示。一旦肖翼转身把此事卖给了皇帝,商易之之前所付心血都将会付之东流,他这个人绝不会为了个虱子烧了皮袄。
  如此一来,冀州肖翼早早地就上了墙头,只等着瞅江南皇权落入谁手。若是商易之得了,肖翼自然会乖乖听从商易之的安排,可若是依旧被皇帝紧握在手中,那么肖翼就将成为江北军身后的心腹大患。
  这个墙头,肖翼蹲得稳当,很悠哉,也很淡定。


  徐静现在想要做的就是在墙头这边拽他一把,他既是骑不稳墙头,那总得选择一边跳下来,有商易之在这头隐隐坠着,肖翼就没法跳到墙头那边去!
  阿麦只稍一思量已是明白了徐静的意思,当下便说道:“好,那我叫莫海陪先生去送礼。”
  徐静点头称好,犹豫片刻后又劝阿麦道:“作为战将,死于沙场不过平常事,莫要因此受激而乱了心神。常钰青少年成名,确有几分将才,对待此人需急不得怒不得,慌不得乱不得,不急则少冒进,不怒则免激将,不慌则可军稳,不乱则利阵固。唯有如此,你才能克他制他,赢他胜他。”
  阿麦这次没有打断徐静,只垂目静静听着,待徐静说完后才抬眼看向徐静,微笑道:“阿麦懂得了,多谢先生教诲。”
  阿麦的笑容很是恬淡温和,徐静看着却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出来,喜怒不形于色也不过如此吧!徐静想了想终未再劝。
  阿麦辞了徐静出来,林敏慎与张士强还在帐外等着。阿麦知林敏慎此人武功高强耳聪目灵,自己刚才和徐静所说的话必然瞒不过他,索性也不避他,直接问道:“你觉得常钰青今夜可会袭营?”
  林敏慎一怔,答道:“我不知道。”
  阿麦却是笑了一笑,说道:“常钰青此人,必看不上莫海那些兵,就是要袭营也会来袭咱们的中军大营。”她说着,转身吩咐张士强道:“你去通知黑面、张生和贺言昭,叫他几人速到我帐中来。”
  张生与黑面等人很快便到了阿麦帐中,阿麦正对着桌上的沙盘出神,听见有人进来头也未抬,只将他们招到沙盘旁,指着沙盘上的地标说道:“常钰青主力大败,现已溃逃过翠屏山,不足为患。倒是傅悦手中几千骑兵只遭微创,现沿子牙河西向缓行,反成隐患。现在常钰青又与傅悦会合,此人本就善夜间奔袭,现在又有了几千精骑在手,怕是不会消停。”
  黑面应道:“那就将战车紧着西北方向防护?”
  阿麦抬头看他,微微摇头:“不够,只那几百辆战车不足当他。”她又低头细看沙盘,过了一会指着西北方向的两条路径说道:“常钰青若来必然经此两处,贺言昭,你着两营人马分别伏于这两处,速去。”
  暂领步兵营的贺言昭忙抱拳应诺,转身出了大帐布置。阿麦又交代张生道:“你骑兵营尚余多少骑兵?”
  “一千七百余人。”张生答道。
  阿麦想了一想,说道:“先将新军中的骑兵同交与你统领,俱都于营南待命,人不解甲,马不卸鞍!”
  当夜,江北军大营营防一直在变动。首先是黑面将战车先紧着西北方向防御,然后两个主力步兵营不声不响地出了大营往西北方向而去,而张生,则领骑兵在大营西南十里之地严阵以待。
  江北军做好了防备常钰青夜袭的各项准备,唯有在判断常钰青偷袭方向上发生了点偏差……
  寅时初刻,江北军大营外突传来示警的惊鼓之声。
  阿麦一身铠甲披挂整齐,正靠在床边假寐,闻声立时惊醒过来,侧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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