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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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剑- 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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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实在想不出来,像慕容荇这样的人,为何会有这种表情,这种作为。他也想不出来自己几时得罪过他。

    无冤无仇?慕容荇狞笑。你自然不会记得了,不过我却记得清清楚楚!

    凌厉被他踢打得全无还手之力,心下却渐渐雪亮。是了,他在记起初我对林姑娘行止不端的仇。这个慕容荇,平rì里全然看不出来,其实早已恨我恨到了骨子里,今rì叫他碰上,自然要狠狠地出这口气。

    慕容荇也是太湖金针弟子,知晓人身上哪里是最痛,竟偏拣痛处下手——这般打法着实是狠,常人不过几下便足以痛晕过去。凌厉也痛得恍恍惚惚间,觉得什么铁器侵到脸上,却是慕容荇的剑鞘。你听好,凌厉。只听慕容荇道。像你这种败类,杀你都脏我的手——不过……

    只听他剑刷的一声出了鞘。我怎么也要为民除害,不如我废了你,让你再也玩不了女人,你说公平不公平?

    凌厉腹腔、胸腔被几口血噎着,躺着却吐不出来,也说不出话,只见慕容荇的剑冷冷摆着,又哼声道,给你个机会也行,你爬过来朝我磕三个响头,说三声凌厉是龟孙子,我便放过你。

    凌厉手指却聚了半天才聚上劲。他努力撑起了,却先扑下身去,吐了数口淤血出来。

    慕……慕容荇……你不怕我rì后……

    其实你的事情,小师妹早就告诉我了。慕容荇呵呵冷笑道。你那身武功早就废了,如今又是众矢之的——还能把我怎样?

    他剑一指,话语骤冷:少要嘴硬,你磕头不磕头?

    你既然……既然如此恨我……先前却又装成那般——林姑娘真是……

    还废话!慕容荇飞起一脚,正踢中他下颌。好,我看你是不想要命了。我先毁了你的脸,再废了你的人,我看你不男不女能活多久!?

    话语未落,剑光先向凌厉面上洒到。凌厉被他这一踢之下,知觉已失,不要说反抗,就连说话都已不可能。

    谁料却是慕容荇先感到腕上疼痛,手势不得不略略一顿,低头却见手腕上黑沉沉的已缠了不知何物,心中不由一骇,撤剑后退,才看清暗处又走出来一人。

    慕容公子何必如此赶尽杀绝呢?语声竟又熟稔得很。

    哼,你……少要多管闲事。慕容荇显然认出了此人,嘴上虽不放松,却显见也有些忌惮。

    难道你不要自己的手了么?那人扯了扯手中一物。这细长的东西直连到了慕容荇腕上,月光下赫然发着金sè,竟是一把金丝锯。

    慕容荇不敢再反抗。那人收去了金丝锯,将地上那剑一甩还到慕容荇手里。你几时做事也如此冲动了?他不紧不慢地道。不过是个小小的凌厉。

    你为何护着他?慕容荇心怀不甘。

    那人看了凌厉一眼。后者仍未醒来。你又为何定要置他于死?

    慕容荇哼了一声,也不回答,还剑入鞘。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那人微微摇头。本来有事相商,现下这里多了一人,气氛全然没有。

    说点事情,还想要什么气氛?慕容荇没好气。

    谈事情自然要气氛了。

    你耍我是么?

    那人咳嗽了一声,睨了慕容荇一眼。慕容公子想来最近颇有奇遇,好像着实不怎么把在下放在眼里。

    慕容荇闻言倒是略略一怔,随即终于露出了笑意来,道,岂敢岂敢,洞主说的是,此刻说话的确多有不便,那便一切都听洞主的安排?

    听我安排——那你先回去吧。那人道。我出来的时候,令师妹已经在找你,你逗留久了,怕她要生疑。

    那凌厉……

    凌厉交给我。

    慕容荇心中多有不甘,却又无计可施,只得悻悻离去。

    那人与月光下回过头来,居高临下地瞟着凌厉。

    算你运气好。他的声调,不高不低。

    凌厉总算有几分清醒了,微微睁开眼睛,却看不清这张背光的脸。

    你是……他咬牙却支不起来。

    那人矮身下来。这么快就不认得我了?

    凌厉眉目微微一缩。朱雀……洞主?

    ---------

    他上一次见到此人,他是颜知我的模样,但此刻已换回原本相貌,隔得过久,他一时竟未想起这朱雀洞主的名姓,直到他将凌厉扶了起来,他才忆起“卓燕”这两个字来。

    又是你——你为什么总要救我?

    你跟我还有一赌,我自然不能让你死了。卓燕道。

    凌厉苦笑,现在我们还在赌什么?

    邱广寒嫁不嫁人,嫁给谁人,这都没什么,反正我俩赌的是她一年之内变不变成我说的那样,现在一年未到,赌约自然不能不算。

    那你就输了。凌厉抬头道。我可以告诉你——她已经不是纯yīn之体,根本不可能……不可能变成南璃那样了!

    什么!卓燕惊而站起。凌厉,莫非你……

    他看了凌厉数眼。莫非你不惜牺牲自己一身武功来作弊?

    凌厉笑。对了。你答对了。

    你……

    卓燕一张除了笑嘻嘻之外从不流露出任何多余表情的脸上,终于也现出了异样的神sè。这神sè持续了半晌,才自缓缓退去,他终于还是笑了。

    凌厉,是我看错了你。他摇头道。你这种做法,未免太令人失望了。

    只要能胜了这赌局,我又何在乎手段。

    但这全然不同于你当初那信誓旦旦的说辞!卓燕忍不住大声起来。你与我定下这赌约,为的不就是向我证明她不会为纯yīn体质所困——现在你将她的纯yīn体气灭去,却只能证明你怕了,你担心她会变成我说的那种人——哼,不要以为你为此把自己的武功都丢了便伟大得很,你这是逼我看不起你!

    输了便是输了,我却听着是你在狡辩。凌厉还是淡然笑笑。

    卓燕瞪着他,半晌,突然揶揄道,我是输了,但你也没有赢。那女人风风光光地跟明月山庄庄主成亲,你什么也落不到!

    他见凌厉不语,又冷冷道,看来这女人xìng情凉薄是天生的,就算没了那样体质,也不会懂得感恩戴德——凌厉,你的眼光可谓差得很了,那么多女人你不要,独独看中了她,真辜负了你这么多年的声名了!本来我一直有替神君拉拢你之意,现在看来是不必了。

    凌厉冷哼了一声。你见我武功全失,自然没有了利用价值,何必编那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如果你后悔救了我,现在动手来得及。

    卓燕却并不接话,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也沉落下了一些。

    我还不能就此相信你的话。凌厉,你武功全失之事,是另有隐情吧?

    信不信由你。

    卓燕轻轻一哼。好,就算她已经是普通人,我也要把你给她的那口气逼出来——我迟早让她回复纯yīn之身!

    凌厉倏地抬起头来看他。你想把她怎么样?你根本休想进了明月山庄!

    这个不劳费心。卓燕施施然要走。

    你……你站住!凌厉忍住疼喊道。根本不可能有办法让她回复纯yīn之身,你若以内力逼她,她必沾染你的内功,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成功不成功,先试了再说。卓燕停步道。还不都是因你这荒唐作派所致!——如若成了,凌厉,你我的赌约可还得继续。

    荒唐的是你不是我!凌厉勉力站了起来。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她已经……她已经受了够多的苦了!

    卓燕慢慢转回身来。好,那么至少我要去验证一下你的说法是真是假,再考虑要不要走下一步。

    他停了一下,走回来到凌厉跟前。放心,我绝不会伤到她的。我倒也没那么自信能闯透明月山庄,不过我可是拿着请帖来参加的喜筵,要靠近邱广寒也没那么困难。

    他们给朱雀洞也送了贴?凌厉惊讶无已。

    这是自然了。卓燕哈哈一笑道。我留你一句忠告,凌厉,你最好快点离开洛阳——以慕容荇的xìng子,这次他没能达到目的,你在洛阳的消息大概也很快会传开,等到天明,你的麻烦就大了。

    慕容荇与你混在一起,他同朱雀山庄果然有关系。

    你哪只眼睛看到慕容荇与我混在一起?卓燕施施然道。

    凌厉微微一顿。他的确没有听见之前两人说的话,晕去时只见慕容荇,醒来只见卓燕——可是,慕容荇却很显然是在等人,而此刻来的而只有卓燕而已。慕容荇曾在朱雀洞中留过一个月,他是否早已与朱雀洞主勾结,他也猜测不出,只是凭直觉,相信慕容荇远非那么简单。

    当然了,凌公子。卓燕又笑道。你若想说慕容荇的坏话,也尽管说,不过信你的人大概没有信他的人多,我还是劝你,先保住自己xìng命为上——反正那女人也嫁了别人了,你就少cāo心。看开点吧——要不要我送你出城?

    多谢好意,不必了。凌厉口气僵硬。



………【一五四】………

    如果没有那女人的事情,我现在还真是闲得发慌。卓燕伸了个懒腰。本来想着今天是十五……唉,算了。若她不是纯yīn体质,也没什么好戏看。

    卓燕这番话,其实仍属试探,凌厉脸上去还是半分表情也无。见他不吭声,卓燕只得叹了口气道,算我服你,凌公子,你要发愣,我便不奉陪了。

    等等。凌厉才又叫住他。

    怎么?

    你——你如真的见到她,别说见过我。

    这又是什么道理?卓燕笑道。怕她记恨你?好端端一个纯yīn之体,被你弄成了俗人——

    凌厉只是咬紧嘴唇。

    罢了,就这样吧。卓燕也实在不想多说,挥了挥手。自个儿保重吧,凌公子。

    凌厉始终不发一言。他的手捂在胸口,看上去是因为拜慕容荇所赐的伤,然而手心里,却是那支发簪——他终于没有递出去。

    叫住卓燕,原是想让他转交。这个念头在刚刚得知卓燕能见得到邱广寒的时候,就已跳出,可连他自己都没料到,开口说的,竟是叫他不要提起。

    对。他闭上眼睛。早该想明白:我不该来洛阳。

    月亮,大得如同玉盘,画一般挂在天角,毫不真实。她是别人的女人了。这个念头令他绝望,可是疯癫如他,又怎么挤得出一滴泪水。

    下一个要去的地方,只好是他的家,湖山深处的那片竹林。反正再也没有任何牵挂了。

    天气一连几天都晴朗。他的咳嗽好了又坏,坏了又好,虽然不怎么用说话,嗓音还是浑浊了。离开洛阳城,深秋已寒,他在夜里的荒野点起火来取暖,这暖意熏得他有了丝倦意,也便忘了饿与渴,闭目沉沉睡去。

    迷糊之中忽然有丝冰凉的触觉贴住了他的面颊。他一惊而醒,张目,夜晚被一个黑影遮掉了一方轮廓,余光所及之处,冷兵幽幽晃动,竟是一柄长剑已顶住自己下颌。

    寻仇的终于来了么。他一时惊惶之后,却平静了。是慕青之流派的人么?不对,慕青的人该会一剑杀了他,绝不会容他思考;还是谁想活捉了他去邀功?

    他一动不动,只用喑哑的声音开腔道,你干什么?

    那人却沉默,沉默了半晌,才也开了腔,声音竟比凌厉还要喑哑。

    你是叫凌厉,对么?

    ……谁?

    那人的剑一紧。说!

    你认错人了。凌厉身躯略退,眉目避开。

    那人微一沉默。那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

    凌厉苦笑。我就是一乞丐,你不见么?

    那人眉目不动,凝神看他,右手剑仍指住他颈间,左手却伸入襟内,取出一幅画像来,展开看了眼,又看向凌厉脸上。

    凌厉脑中转过无穷种为自己开脱的借口,却又什么都没说,反而也打量起他来。

    只见他身材中等,一身皂衣,头上面上也裹了黑巾,一双眼睛并不算多么有神,却显然并不客气。

    他的神sè中闪过一丝惊慌——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其中,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的确,装成乞丐拒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名姓,这样狼狈的事情他以前想也没想过,可此刻却连装出害怕的样子都这么水到渠成。那人左手一抬,收住画卷,冷兵挑起他下颌。凌厉只得随着剑尖抬起头来。那人手里的画卷又垂下来,那画展向他。

    认得此人么?他的声音哑得好似病重。

    凌厉去看,心下一激灵。这分明是他,凌厉。玄衣佩剑,眉目冷峻,却又不失生气——原来自己也有过这么风光的时候。

    他瞟了一眼,又去看那人,小心翼翼地摇头。

    不觉得此人与你很像?皂衣人似乎不厌其烦。

    凌厉还是摇头,一双装得可怜兮兮的目光望着他。他想我现在是这个模样,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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