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行往下一跪,道:“主人,萧行找了你两年零三个月。”
一旁红衣见此情景,有点莫名所以。
公孙若依然含笑,并不发言。
谢劲巍然挺立,面无表情。
凝西轻咳一声,道:“萧行,你起来吧。”
萧行垂首请求:“主人,请不要扔下萧行!”
看到萧行这个样子,凝西觉得自己额角都要冒汗。而红衣听到这话,惊诧谴责的样子,让她都怀疑自己做了什么始乱终弃的事。
凝西只好再次肃言道:“萧行,起来。只是命令。”
萧行依言而起。
凝西这才缓缓道:“萧行,我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你的主人了。我现在是大昭饿的公主,封号是凝西,你若想继续跟在我身边,也可以,但你要称呼我为公主。”
萧行垂首,平静地道:“是,公主。”
凝西点头:“很好,你现在先跟我回府,我有很多事情要问你。”
说完便向红衣公孙若告了辞。又斜睨了一眼谢劲,冷声问道:“不知道驸马是要跟着本宫回府,还是继续逛这勾阑院?”
谢劲闻言,颇觉尴尬。
公孙若笑道:“公主,我看师弟还是跟着你回去吧!”说完推了一下谢劲 ,“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谢劲也就没说什么,跟了一起出去。
红衣自然是有好多问题要问凝西的,正要也一起跟去,却被公孙若拦下。
萧行2
……》
如此,凝西走在前面,身后左边跟了一个男人,右边跟了一个男人。
正如之前所说,一个如尘封万年的冰河,没错,谢劲现在的脸色正是冰封万里的样子。
而萧行,也正如千年不变的古波,万幸的是萧行是从不会违抗自己命令的。
一时回到了公主府大门,守门的侍卫们顿感诧异,走到最前面的,虽看着是一翩翩美少年,可再一细看,分明是自家公主!
而跟在自家公主后面的,一位,可不就是自家的驸马爷吗?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驸马爷面无表情地跟在公主后面?要知道自家驸马虽然平时又冷又傲的样子,但见了公主,可就成了一根呆愣愣的木头桩子了!
而公主后面那位,长发飞扬,披风飘荡,也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不知道又是何方神圣。
凝西见侍卫们个个面露好奇,冷声道:“看好大门!”
侍卫们赶忙异口同声称是。
一路上,凝西自然是收获好奇目光无数。她也顾不得理会,到了后园,对谢劲道:“你先回房等我,我片刻即到。”
谢劲看了一眼萧行,又看了看凝西,没有说话,自己回房了。
凝西将萧行带到后园偏厅,面容一下子冷得直若寒霜般,道:“萧行,说一下吧,你是怎么找来这里的。”
萧行见到凝西冷冷的面容,总算觉得主人开始有点像以前的主人了。
便答道:“自主人离开后,萧行便也跟着离开上弦月,开始寻找主人。先是在西部各族寻找了一年,并无任何线索。萧行觉得北狄离我西部更近,且平日有些往来,便又去北狄寻找了一年,也是毫无所获。于是,萧行便来到大昭寻找。”
“一进大昭,萧行便发现异样,大昭有一教名红衣教,内中居然有我二十四天的人相助。”萧行略一停顿,继续道:“但萧行也并没有理会这些,便一路从北向南寻来。只是中途发现这些二十四天的人居然开始撤离大昭,萧行心下更是奇怪。便觉得此事也许和主人有关?于是便继续南下,终于来到这盛京。才来了三日而已,没想到居然巧遇主人!”
凝西沉思片刻,问道:“你这一路行来,可有二十四天的人发现你的踪迹?”
萧行低首回道:“主人放心,二十四天人并没发现萧行踪迹。”
凝西闻言,点头道:“如此也好。”
又看了看萧行,道:“你忘记我之前说过的话了吗?”这话问得没头没脑,若是别人,又哪里知道她问得是哪句话呢?可是站在她面前的是萧行,跟了她九年的萧行。
萧行赶紧垂首肃立,道:“公主,我记得了。以后会称呼主人为公主!”
凝西劾首,道:“以后,你换下这身行头,穿上普通侍卫的衣服,以后,就留在这公主府做一个普通的侍卫吧!”
萧行再次跪下,道:“是,一切听从公主吩咐!”
凝西又命侍女将萧行带下,安置下来。这才要移步回房。
一路上,凝西稍一思索,想到那兵法中讲究个先发制胜。这男女之事,夫妻之道,自然也得先发制人。主意一定,便加快脚步朝房中走去。
凝西到了房门前,推门进去,只见谢劲立于房中,面孔冷然,依然毫无表情的样子。心道果然如此,看来需我施展这先发制人之术。
谢劲听到凝西进门,也没看一眼,依然像个桩子般立在那里。
凝西进了房,低垂了首,道:“你平日出外查案,有时一去数月,我是从未过问的,也从未有所怀疑。不想今日,方才知道,原来你————” 话到这里,语似哽咽。
谢劲听到凝西这番话,也没回头,却也冷声解释道:“我本就是去查案!但却不知,你去那里又是为何?”
凝西其实早就猜到他去灯笼道应是办案的,但此时只好揪住此事不放,道:“先别说我,只说你,就算你去查案,那你可有在那里叫过什么姑娘?你总不能说没有吧?如果有,那你可是对得起我?”
谢劲一时语塞,不再解释。
凝西听到他默不作声,猜到必然是叫过姑娘的了,想到灯笼道旁红楼上那些招展的姑娘,心里竟不觉真有了点恼,便走到他面前,质问道:“你竟然果真是有的了,所以才无言以对是吗?那你有没有碰过她们?有没有亲过她们?
谢劲却只站在那里,抿紧了唇,盯着她。
凝西见他不说不动的,心里更恼,抬头望了他,睁着灵动润湿的双眸,委屈地道:“你,你,你欺人太甚!”
谢劲却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指,另一只手将她搂在了怀里。
她一只手被握紧无法动弹,另一只手便攥成拳捶他。
谢劲又用那只手,把她这只拳头也制住。
凝西再也不得动弹,不禁又气又恼,眨巴眨巴眼睛,就滴下几滴泪来。
谢劲见状,一下子急了,忙放了她双手,无奈地道:“你别气了,一切都是我的错”
凝西睁了双泪蒙蒙的雾眼,撅着小嘴,得理不饶人:“本来就是你的错!”
谢劲却一下子笑了。他原本略显冷峻的脸那么一笑,就仿佛春日那融化的冰雪般温暖。
凝西见他这么一笑,心里正要得意,却见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又收敛起了笑,道:“那金娇玉媚又是怎么回事?”
凝西见他提及此事,心里暗恼怎么还记着啊,抬头看到面前一张俊颜,不禁灵机一动,踮起脚尖亲了他一下面颊,又在他怀里像只小猫一样蹭了几蹭,才撒娇道:“我要你抱着我到床上去!”
谢劲脸一下子红了,也不再问金娇玉媚了,只低首望着她,眼里一片深黯,小声道:“现在是白天。”
凝西不言,只趴在他胸前,贝齿轻咬了几口。
谢劲的吐纳逐渐重起来,终于一下子将凝西拦腰抱起,走向床去。
这日的谢劲,简直如下山之猛虎,攻城略地,勇猛无比。只弄得凝西娇喘连连,再无还手之力。
当一切到达那最巅峰的灿烂后,谢劲趴在她的胸前轻喘,汗湿的发一缕一缕纠缠着她的长发,也纠缠着她胸前的一块光泽的玉。待气息渐渐平稳,凝西听到胸前传来他的声音:“我从来没有碰过她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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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命中少了六情,必是活不过及笄之年的!”
她有时候会想起那句谶语。
当初她孤身一人,千里迢迢来到这盛京城,所求的,不过是平凡幸福的一世罢了。
如今她得到的,已经远比当初想要的,多出太多了。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她轻轻摩挲着胸前那块玉,唇边露出了一抹笑容。
花间一光阴
……》
四年的光阴,能够改变多少事?
对于当年远走他乡的孟无尘来说,当他风尘仆仆地回到盛京城时,似乎这座古老的都城没有什么改变。
这依然是一座繁华的都城,依然是威严的城墙,还有那喧闹的街道。是啊,对这个古老都城来说,四年,不过是转瞬间的事情。对于他,四年,却是脱胎换骨的四年。
他走过了很多从未去过的地方,见过了许多从未见过的东西,看到了在大昭之外的美好河山。
他也认识了很多人,这些人,有些是娇美红颜,向他投出了橄榄枝,有些是豪爽侠客,和他成为了莫逆之交,还有些,是浪迹天涯的流人,一杯热酒之后,便天各一方。
他依然冷傲,却在冷傲间,多了几分对世间的了然,和对世故的通达。
这次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商队。这个商队长久在西土各部族间通商达物,此次跟了他来,便是要见识一下这大昭国的繁荣昌盛的,同时也为大昭国带来了西土的珍奇特产。
也许皇上到底对西土那个遥远的地方抱着一种特殊的感觉吧,在听说孟无尘带来的那个商队后,居然破例召见了商队首领,在当场饮了首领奉上的西土特产——淩洄酒后,皇上大赞,道我大昭泱泱大国,却没有这淩洄酒之甘醇!
因这金口玉言的一句话,一夜之间,盛京城淩洄酒风靡一时,千金难换一杯淩洄酒!
而那商队首领随了孟无尘一起暂居在大莫先生府邸,时有大臣贵戚宴请,讨问一些西土民情风俗,议论一下两国诗词历史。这正是物以稀为贵,这商队首领竟成为京中大户人家座上客。
这一日,谢劲无事,便带了小儿阿宝一起到大莫先生府中闲玩。
阿宝是凝西公主和谢劲之子,年方三岁,长得机灵可爱,皇上甚是宠爱,赐名阿宝。大莫先生也是个膝下无子的,对阿宝也是喜欢异常,时常命谢劲带阿宝到府中玩耍。
孟无尘自回来后,一直忙于各种应酬,虽见过小师弟,却也是在外面匆忙几眼而已,根本未及细看。
这次见谢劲过来,那柄剑依然插在腰间,还是一身普通黑衣。但右手里,却领了一个总角小儿,那孩子,大大的脑袋,乌黑的发间映衬了一颗硕大红珠
圆圆的脸蛋上有双水气汪汪的大眼睛,项间挂了八宝长命如意锁,甚是可爱。想来这便是阿宝了。
谢劲领着那阿宝正要过来,阿宝却不走了,谢劲只好弯腰耐心询问。不知说了一些什么,谢劲一下子将阿宝抱起。顿时,那孩子天真欢快的笑了起来。谢劲一向冷峻的脸,在那阳光下,微微一笑,竟洋溢着几分纵容和温和。
孟无尘忽然觉得四年的时光果然是很久的,原来可以改变一个人这么多。小师弟,真得变了好多。
而那个女子,已经为人母了,不知道,她如今,是否还复当年模样?
谢劲转头见到孟无尘,唤了声:“三师兄!”他的声音干净而充满生气,冷然而又温暖。
又抱了阿宝过来见礼,让阿宝喊四师伯。那阿宝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歪着脑袋看了看孟无尘,道:“我以前以为三师伯很好看的,现在见了这位师伯,才知道,什么叫更好看!”说完脆生生的喊了一声四师伯。众人不禁哈哈大笑。
一时之间,谢劲,孟无尘,还有公孙若都到了,三人一起到了大莫先生所在的雾林居,拜见了先生。
大莫先生是极为开心的,便命人上了酒菜,师徒四人并一个幼童,一起做下,谈天论地,好不开心。席间阿宝童言童语,而是惹得众人大笑,大莫先生爱抚着阿宝圆圆的脑袋,道:“你们五个啊,没有一个像阿宝一样聪明伶俐的!”
谢劲和公孙若不语,这种话他早听多了。孟无尘笑道:“弟子原本愚钝,怎及得阿宝伶俐呢”
阿宝听到这话,却故作老成地宽慰他道:“师伯,你莫要难过,这原本也怪不得你呢?”
众人听此话,不禁都惊讶地看着他,问道:“为何怪不得他?”
阿宝却摇晃着圆圆的大脑袋,得意地道:“皇姥爷说了,阿宝的脑袋大,因此才格外聪明伶俐的。四伯父的脑袋没有阿宝大,自然及不得阿宝聪明伶俐啊!”
听到这话,大莫先生哈哈大笑,只说:“说得对,说得对。”
其余三个弟子,或者无奈摇头,或者也哈哈大笑。一顿饭,吃得是极为开心的。
………
玉阁里,凝西坐在窗前的琴案旁。
四年的时光也许真得太短了吧,她依然是四年前的那个凝西,静静地坐在那里,仿若花上的一滴露注,又如林间跳跃的一点阳光。
她轻抚了一下琴弦,悠扬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