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间最美好的一切似乎早已倾注到他的身上。
如果他愿意,他足可以令其他七部听令,放下争斗。
可是,他却并没有,而是在多年前发誓退出八部之争,隐居无离崖。
如今,他忽然出现,难道是真得要违背当初的誓言吗?
只听华飞衣淡淡地道:“我不会违背自己的誓言,不会介入你们天龙之争,但是——”他语音一转,依然轻轻淡淡地道:“我也不会坐视你们伤害阿九。”
他真得只是轻轻淡淡地说出这句话,在场众人却觉得,他的话仿若有千钧之力,让人不得不听从。
大莫先生在旁叹道:“如此人物!二十四天的确不容小觑!”
华飞衣冷淡地看了大莫先生和萧青山一眼,施礼道:“我二十四天的门人不懂事,冲撞了两位阁老,还请恕罪。”
虽是赔礼之言,由他说出来,却依然淡淡的,像风一样。
大莫先生也并不见怪,他自然知道,那年轻才盛之人,必有其怪处,便抬手还礼,道了一声久仰客气。
萧阁老却是一笑,道:“久闻二十四天华飞衣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华飞衣又看了一下萧阁老,面上闪过一丝极淡的疑惑,但到底一闪而过,只是淡淡地道:“客气了。”
萧阁老却继续问道:“只是二十四天这几位,跑到我们大昭撒野,杀人放过的,不知华公子打算如何处置?”
华飞衣淡淡的道:“我华飞衣一非他们生身父母,二非二十四天主事之人,不过是一闲云野鹤罢了,若说处置,我倒无能为力。”
萧阁老眉毛一凝,道:“那你到此来,又是作何?”
华飞衣望了阿九,阿九虽依然盈然而立,却能看出,早已身受重伤。
他眼眸中透出一点机不可见的怜惜之意,轻道:“我只是前来处理我二十四天的家事罢了!”
左秋秋笑道:“华飞衣,你既不打算违背诺言,还是不要干涉八部天龙之间的事的好.不然,这可是违背祖训的啊!”
第五梦抓着他的手晃了晃,邪魅一笑,道:“你既不知根底,便不要乱说的好。”
左秋秋冷笑:“有何根底,是我不知的?”
第五梦对了那华飞衣笑道:“华飞衣,你就不要再卖官司,快快拿出,让小左子快快回去罢了。”
一听这话,左秋秋心中疑虑丛生,拿出什么?让他回去?
只见华飞衣轻轻地拿出一物,对着左秋秋天飞燕道:“我受三大长老之托,前来请左秋秋和天飞燕速回二十四天。三大长老有令,见赦字令,速回二十四天!”
左秋秋和天飞燕见了那物,脸色陡然一变。
那物事,不够是一块铜牌罢了。铜牌上赫然写了一个字:赦!
这是二十天三大长老的信物,赦字令!
原来华飞衣此来,是拿了这赦字令,让救阿九性命的?
左秋秋和天飞燕相视一眼,当前第五梦和华飞衣联袂前来,若此时再对阿九强行动手,不过是己方自讨苦吃罢了。想到此,两人脸色皆是一番灰败。天飞燕更是恼怒不甘!
精心布置,只为了华飞衣和第五梦两人,只为了一块赦字令,而功亏一篑?
但在华飞衣那举重若轻的目光下,他们两个也不敢多言,只好答道:“我二人会遵从指令,即刻返程!”
说完,心有不甘地看了阿九一眼,两人皆纵身一跃而去。
东巾见大势如此,也便跟了两人而去。
华飞衣回头淡淡地望了阿九一眼,没再说什么,便也随了那两人而去。
第五梦风流摇曳地迈步到阿九身边,抚了下她的脸庞,又为她擦拭了下嘴唇的血迹,才轻轻柔柔地道:“小九儿好好保重,我也要走了。”
说完也纵身一飞,又如来时一般,若一道紫色缎带般飘然而去。
谢劲见那清贵邪魅的第五梦就那样抚这阿九脸庞,又替她擦拭血迹,而阿九并不见推拒,便轻轻扭过脸去,不去看他们。
之前因了阿九的话而泛起的那丝柔软,忽地又飘走了,心又渐渐冷硬了起来。
她若被人围杀,我即使不敌,也会出手护她爱她。
可是,她心中何曾想过我半分?
又想起阿九望了弯月的那声惆怅叹息:那个曾经说要护我一生一世的人,又在哪里呢!
他就算心中要护她,但在她心里,那个要护她一生一世的人,终不是他!
在她的过往,曾有一个人,在那明月之下,桃花树旁,许下她一生一世的诺言。
而她,一直不曾忘却那誓言,而那人呢?
或许,那人,一直住在她的心里。
又或许,在他们相处的日日夜夜里,在他们那么多激情澎湃甜蜜璇旎的夜里,她都不曾忘记那人?
而自己,对她来说,又是什么呢?
谢劲此时也是钻了牛角尖,越想越多,越多越痛,越痛越冷。
痛到不能自己,冷到唇冷齿寒。
一旁公孙若看到,不禁扶了他,道:“小师弟,你伤势如何,为兄替你包扎吧!”
谢劲只冷冷答了声:“不用。” 便再不言语。
而此时大莫先生和萧青山见二十四天的人尽数离去,对视一眼。
萧青山先道:“如今这阿九假冒公主,又刺杀西土商队,这无论如何也是要上禀皇上,请其定夺的。”
大莫先生捋须点头:“萧阁老所言极是!这公主假冒一事,我等须给皇上一个交代。”
萧青山点头:“说得极是,不如这样吧,这阿九便暂且关押在大莫先生府中,如今已是寅时,天色明时,我等便上朝,上禀皇上!”
大莫先生继续点头:“如此甚好!只是如今尚有那墨儿姑娘,目前看来,或许她才是真正的公主! 不如萧阁老便同我一同前往,询问一番,以辨真假,如何?”
萧青山大笑:“如此甚好!请吧!”
大莫先生便回头吩咐道:“若儿,知非,你等两个将阿九看守好,等天色大明之后,我和萧阁老便要去上禀皇上此事,请其处置了!”
公孙若和陶知非对视一眼,只能答是。
大莫先生又走到阿九面前。
阿九清冷明亮的眸子冷冷地望着他。
大莫先生道了声,得罪了,便出手疾点阿九几处大穴。
阿九只觉得浑身功力被封,再也无法施展。
大莫先生对陶知非道:“知非,我已用我独家点穴之法点了阿九的几处大穴,如今她便要入天的本领,也是无法施展了,你和若儿可要将她好生看管,莫要出了差池。不然,我和萧阁老可不好向皇上交待。”
陶知非和公孙若再次点头称是。
大莫先生哈哈一笑,道:“如此便好,萧阁老,请吧。”
说着,这两个老人便偕同前往。
彭世雄看着当前场面,谢劲受伤,阿九受伤穴道被封,公孙若和陶知非呆立在那里,沉下脸,厉声道:“你们两个好生看管好阿九! 无尘,你随我来!”
说着,便带了无尘扬长而去。
穷途末路
……》
公孙若和陶知非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正在想着该怎么办,却忽地看到阿九轻轻倒下。
原来阿九受了极重的内伤,本是早已不支,只因了那玉罗丹勉强撑着,如今大事已了,又被大莫先生疾点了几处大穴,不禁早已忍不住,晕了过去。
此时谢劲身形一紧,就要过去将她扶住,却在一转念间,终是没动。
陶知非长叹一声,道:“阿九受了重伤,如今天寒夜冷的,总不能将她仍在这里,这书房之旁有个厢房,不如你我将她带至那里歇息吧?”
公孙若点头:“师兄说得极是,那就动手吧!”
陶知非瞪眼:“好,师弟,那你就动手将阿九移至厢房吧!”
两人偷偷看着谢劲。
而谢劲面目冷峻无语,身形紧绷,握剑的手青筋突出,却终究是没动,仿佛此事不关他事一般。
陶知非再次长叹一声,道:“好吧,看来这种事,只能我这个做师兄的来干了!”
说着,便能轻轻将阿九抱起,来到厢房,将她放到床上。
公孙若便一路跟随,帮着开门撩帐幔的。
陶知非再再次叹息:“总算完事了。”
他看了看阿九的脸色,阿九紧闭了双眼,苍白的脸色在黑发映衬下,楚楚可怜而又倾国倾城。
他故意大声道:“我看阿九气色非常不好啊!似乎情况不妙!”
公孙若见他如此,马上领会了他的意思,也大声地道:“师兄说得对啊!她脸色的确非常差,这可怎么办呢!”
两人说完便看着门外。
门外不远处,有人如一根柱子一般立在那里。
谢劲听到这两人说话,原本紧紧揪住的心更是剧痛不已,握剑的手禁不住轻轻颤抖。
但到底,他生性有着十万分的倔强和坚忍,任是心中巨浪滔天,面上却是丝毫不变,身形还是巍然不动!
公孙若见状,终是不忍,使了眼色给陶知非。
陶知非知其意,只得罢了。
公孙若又摸了一下阿九的脉搏,道:“脉象极虚。 要是有什么灵丹妙药为她补补也好。”
说着,便想起那玉罗丹,道:“那玉罗丹倒是个好地西,只是早已被我吃下。”
门外谢劲听到此,握剑的手微微一动。
陶知非却瞪了他一眼,道:“你这傻瓜,又哪里知道这其中奥秘!那玉罗丹,虽是二十四天圣品,却不能连吃两颗,不然必会血液逆流,后果不堪设想!你怎么就不能想想其他办法呢?”
公孙若听了,这才知道,只好道:“那如今,不如我去库房中查看一番,看看先生平日是否藏了什么灵丹妙药?”
陶知非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师弟嘛!”
公孙若无语。遁去。
陶知非呵呵笑看着远去的三师弟,又望了望院子里那棵树,笑道:“小师弟,你真得不进来看一下吗?”
谢劲自扭了头去,不理他。
他也不恼,笑吟吟地想,哼,你若真是丝毫不关心,便干脆离开吧!偏偏又是舍不得的。
这边公孙若转眼便回来了,带了一个灵芝,一个如婴儿臂膊大的人参,还有一颗十全大补丸。
陶知非点头称赞:“不错不错!师弟做事果然稳妥——”
他望着那硕大的人参,眉开眼笑:“没想到先生还藏了这样好的宝贝。”
公孙若白他一眼:“你倒好,在这里图个现成,动动嘴皮子即刻。我可是冒了被先生追究的危险呢!”
陶知非摸着下巴,呵呵一笑,高深莫测的样子。
接下来这两人在那里,又是喂灵芝又是塞人参,又是把脉又是运功的,好一番折腾。
这番这腾下来,阿九总算脉搏强了一些,有了几分气息,渐渐醒转过来。
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慢慢睁开眼睛。
只见陶知非和公孙若大眼瞪小眼地望着自己。
阿九心中不禁疑惑,这是在哪里?
陶知非解释:“师父命我二人在此看管你,但你晕了过去,我等便将你移至此处。”
阿九自是感到了唇舌间充斥着上好人参的味道,便微微点头,晶亮的目光中透出一点感激之情。
陶知非摆手:“既然你已醒了,那便暂且好好歇息吧!” 说着一拉公孙若,两人就走道院里来。
谢劲在门外自是将里面动静听得一清二楚,知道阿九醒来,便也稍稍放下了心。
他心下刚刚一松,就见陶知非似笑非笑地向自己走来。
陶知非走过来,轻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小师弟,”
谢劲静等他的下文。
陶知非继续道:“阿九已经醒来,你有什么事要和她说,便过去与她谈吧!”
谢劲不动。
他有什么事要问,有什么话要说吗?
有,他是有很多事情想知道,很多疑问需要解答。
如果谢劲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子,定必早已冲进房去,问道:你到底对我是何心意?你到底是否曾经喜欢过我?天无夜是谁?第五梦又和你是甚关系?你到底要我如何?
如果谢劲是一个温柔体贴性情随和的男子,也许他也早已冲了进去,对了阿九嘘寒问暖,端茶送药,抱着阿九一番安慰。
但可惜的是,他是谢劲。
他既不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子,也不是一个温柔体贴的男子。
所以,纵使他心中急切万分,他也不能动弹分毫;纵使他有千言万语,他也说不出一句!
公孙若也一旁温言劝道:“你有什么话,还是要说清楚的话,不要在这里闷不作声,徒增难受罢了!”
陶知非却不耐烦了,一把将他拎起,一路推到房门口,又大手一推,将他推进房去,道:“你们两个好好谈谈。”
便咔嚓一声把门关上!
在房门哐当一声被关上时,谢劲束手束脚地立在那里。
他实不知该说什么。
在他沉如浩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