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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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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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阿九啊阿九,你说我左秋秋能服吗?”
  阿九抬眸淡问:“那你要如何才服?”
  左秋秋紧盯着阿九道:“阿九,我们二十四天一向以胜者为王,若要我左秋秋服气,先要胜过我才是!”
  谢劲一旁听到这话,上前沉声道:“左秋秋,你若要比武,我谢劲自然奉陪!” 谢劲一直心系阿九的第三次劫难,是以听到比武,连忙站出,惟恐阿九出了什么意外。
  左秋秋讽刺一笑,反问道:“谢劲,你还不算我们二十四天的人吧?”
  阿九见状,对谢劲轻轻摇头示意,站出来朗声道:“左秋秋,这么说,你是非要与我比试了?”
  左秋秋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
  阿九见状,笑道:“好,既如此,我与你比试便是。但只是我们要说过,若是你赢了,当如何?若是我赢了,又当如何?”
  左秋秋满意点头,就此做下承诺:“若是你赢了,我便弃械投降,归属于阿宝;若是我赢了,从此以后,我在动获族独自称王,束屠和二十四天不得干涉于我。”
  阿九淡然一笑:“好,就此说定!”
  谢劲在一旁颇有些担忧地看了看阿九,阿九转头冲他一笑:“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
  左秋秋和阿九的比武,是在一山丘之后。
  两个人,两把剑。
  阿九微微合目,调整内息。
  昔年她和左秋秋同门学艺,两个人的武功本在伯仲之间。
  如今不相上下的两个人,比得已经不是武,而是心。
  谁的心更为沉定,谁便胜出。
  她缓缓睁开眸子,左秋秋何以有如此信心满满?
  他真得以为有把握可以胜过自己吗?
  “阿九,请。” 左秋秋伸手做请的姿势。
  左秋秋一向是君子,一个站在人后不显山不漏水浅笑辄止的君子。
  “左秋秋,请。” 阿九还礼。
  ——
  山丘的另一边,谢劲紧握着剑,微微皱着眉头。
  天飞燕一屁股坐在地上,笑抬头望着看起来很是不安的谢劲:“谢劲,你不用担心啊!阿九肯定能打得过左秋秋的。”
  陶知非扯着一个青萝蔓枝子含在嘴里,随意嚼着:“天飞燕,你安静一点吧!”
  天飞燕斜睨了陶知非一眼,哼了一声道:“你懂什么啊!”
  谢劲的确在担心,担心阿九会出什么意外。
  依阿九的武功,他的确不需要担心的。可是他就是担心!
  他的心,无法平静下来。
  他只能站在那里,侧耳捕捉着那边的动静。
  就在这时,空中传来一种凄婉动人的曲子。
  那个曲子,幽幽传来,委婉凄楚,仿佛吹出这个曲子的人有多少伤心事一般。
  “这是什么乐器发出的啊,怎么从来没有听过呢!” 天飞燕奇怪地道。
  “这时芦琴,是原来北狄的一种乐器,我在祁阳城里见过。”陶知非蹙了眉头侧耳倾听,奇怪道:“只是这首曲子,我却从未听过,不知道是何人所作,如此凄婉!”
  谢劲也在听着这首曲子,但在听这首曲子的同时,他也在听着山丘后面的动静。
  突然,他在那凄婉的芦琴声中捕捉到一丝凄厉的呻吟,似有若无,却足以扣紧了他的心弦。顿时,他心痛莫名,忽地跳起,向山丘之后疾跃而去。
  转过山丘,果然见阿九胸前中了一剑,鲜血正随之飞溅!
  他飞身而出,一把将阿九接在怀里。
  身后,天飞燕和陶知非见他这般异动,也已经随之赶来,正好截下左秋秋即将刺出的剑。
  “阿九,你败了。” 左秋秋面无表情地说。
  天飞燕怒声质问:“阿九不可能这么几招就败给你的!说,你用了什么下三流的手段!”
  左秋秋看着明艳动人怒火冲天的天飞燕,扯出一个笑容,讥讽地道:“最惯用下三流手段的,难道不是你天飞燕吗?”
  天飞燕闻听此话,怒不打一处来,拔剑就要刺出。
  陶知非赶紧拦下:“先看看阿九吧!”
  天飞燕狠狠瞪了左秋秋一眼,收回剑赶紧过来看阿九的情况。
  那一剑此种了阿九的左胸,离心脏只有毫厘之差。
  此时阿九脸色苍白地倒在谢劲怀里,身上微微颤抖,眼中呆滞、惶恐不安。
  “阿九,你怎么了?” 天飞燕很是奇怪,阿九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对劲。
  阿九此时心中已是乱作一片。
  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话,纷纷浮现在她耳边。
  三长老说,第三个劫难就在你的心里。
  天无夜说,秘密将永远是秘密。
  那个人说,你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一张张的脸,一幕幕的情形,在她眼前如走马灯一样回旋。
  不!
  这一切明明已经过去,为什么她还会听到这种芦琴声!
  这种芦琴声,这首曲子,天底下只有一个人能够拉出。
  那个人凄凉地站在祁阳街头,拉着这个哀婉的调子,木然地看着来往行人的脚步,渴望着那微不足道的一点点施舍。
  她的养父,早已不在这个人世!而那个女子,也早已经去了。
  这个世间,还有谁,能拉出这种曲子?
  到底是谁,在这个时候,拉出这种曲子?
  他知道了什么?他要告诉自己什么?
  阿九在一片惊惶中抬起头,朦朦胧胧地看向对面的左秋秋,却看到左秋秋的眼中,一片深沉晦暗和莫测高深。
  他,又知道了什么?
  
  左秋秋的目的,从来不是苟安于一隅,所谓的承诺,不过是一纸谎言罢了!
  他在事情发生的第二日,便迅速集结了动获族的兵力,意欲攻向束屠城。
  还有三日,就是阿宝登基的日子了。
  阿宝心痛地看着身受剑伤母亲,握着拳头下定决心:“娘亲,你放心,我一定将左秋秋那个混蛋碎尸万段,以替娘亲报今日之仇!”
  阿九闻言,涣散的心神慢慢聚集起来,茫然地看向阿宝。
  看到阿宝握着拳头矢志报仇的愤慨表情,她轻轻笑了。
  可是,阿宝却不会知道,真正让她担心的,不是左秋秋,而是左秋秋背后的那个人。
  那个拉出芦琴声的人,到底是谁?
  …
  这一夜的子时,阿九忍着剑伤,悄无声息地起床,穿上一身黑色劲装,轻声离开。
  她不知道,在她身后,原本应该熟睡的谢劲,缓缓睁开了眸子。
  阿九施展轻功,来到了左秋秋的大营。
  她逐个大营寻找查探,却并无异样。最终,她走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营帐前,正要探头往里看去,却听到里面一个声音道:“进来吧。”
  这个声音苍厚深沉,又带点沙哑。阿九听出,正是孟远候的声音。
  孟远候,竟是你?
  她掀开帐帘,轻声迈步进去。
  帐内,孟远候盘腿坐在那里,脸形削瘦,苍白落拓,一双锐目深沉地盯着自己。
  阿九见到这样的孟远候,浑身如被闪电击中一般,一个念头猛地出现在脑海中!
  第一次见到孟远候,阿九觉得他似曾相识。
  第二次见到孟远候,他设下陷阱加害自己,疯了一样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第三次见到孟远候,他兵败垂成,抱着举刀自刎的六殿下含悲离去,临走前却扔下一句:你杀死了不该杀死的人,势必受到应有的惩罚。
  原来……事情竟然是这样的。
  阿九骤然明白过来,脑中竟然清晰地记起很多年前,在自己跟着父亲上街时,家门口附近总是有一个浑身脏污又聋又哑的乞丐。
  怪不得她觉得似曾相识却无法认出,原来是她那时候还太小,而那个人和孟远候的身份差距又如此之好,使她未曾想到。
  而他为什么要杀自己,为什么说出那句话,如今……她骤然明白过来。
  “你已经猜到我是谁了吧?”孟远候阴沉地盯着阿九,眼中满是恨意。
  阿九眼神复杂地看着孟远候,冰冷地开口:“你是我的母亲——素玉贵妃的心爱之人吧?”
  孟远候沉痛点头:“不错。”
  阿九冷笑一声,继续道:“你也是当年蹲在我家门附近又聋又哑又脏又臭的乞丐!”
  孟远候目中闪出一点精光,动了动唇:“你认出我来了。”
  他抬起头,用一种阴鹫的目光盯着阿九,缓缓道:“那么,你应该知道,我所知道的秘密了?”
  阿九颓然一笑,唇边勾起讽刺的角度:“不错。我还知道,你恨我,恨不得将我处之而后快!”
  孟远候悲哀、痛恨、尖锐地看着阿九,一字字地道:“你,早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了。”
  阿九悲悯地望着孟远候,眼里缓缓流着泪,痛声问:“那你呢?你就该活在这个世上吗?”
  “你又做了什么?你使得她痛不欲生醉生梦死,你令她生无可恋放浪形骸!你以为你就对得起她吗?你就是个懦夫!为了什么家国大业,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狠心拒绝,只会装成一个臭乞丐躲在那里偷偷看,却连过去见她一面的勇气都没有!”
  孟远候听到这番问话,竟有些恍惚,看着阿九那双如星子一般璀璨的眸子里,包含了种种情绪,有痛有恨,也有悲有悔,朦胧中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那个女子曾用同样的眸子望着自己,绝望地离去。
  不…… 是我对不起你……
  孟远候缓缓地摇着头,想起那个女子在自己面前的那般伤心欲绝,心都绞了起来。
  二十多年的折磨,二十多年的悔恨啊!
  那个女子在门内,他在门外。
  她肆无忌惮地折磨着自己,也在折磨着他。
  孟远候紧紧攥住自己的拳头,指甲发白青筋毕露,悲恸仰天长嚎。
  在他一片悔恨中,又看到眼前这个女子,猛地记起了曾经的那片血红,突然清醒过来,怒声道:“不管如何,我曾发下誓愿,绝不会让你活在这个人世!”
  阿九见此情景,缓缓地冷问:“你又要如何?”
  孟远候目呲尽裂,恨声道:“你去死吧!你若不在这个人世,我便罢了!不然——”
  余下的话,他没有说出,也不需要说了。
  阿九不屑地望他最后一眼,转身离开营帐。
  孟远候的意思,她明白。
  但是,仰望暗蓝色的天幕,星空万里。
  她真得要自己去死吗?
  阿宝还小,他还有美好的前程。

  大结局:原始的罪孽

  ……》 孟远候瞪眼看着阿九离去。
  愤怒、悔恨、痛苦在他心间不断翻滚!
  他粗喘着气,两只手狠狠地插*入了椅背之中。
  我命不久矣,但我绝不会让你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当他再一次在心间这么告诉自己时,营帐的帘子再次被掀开了。
  一个男子,约莫而立之年,持一柄剑,满身杀气,缓缓走进来。
  孟远候的心骤然下沉,是谢劲。
  他曾败在这个男子的手下,他唯一的一次惨败。
  第二日凌晨时分,左秋秋在营帐里,发现了孟远候的尸首。
  孟远候斜倒在地上,胸前是一个极细的剑伤,正汩汩流血。
  而已经倒在地上的孟远候,唇边却带着一个诡异的笑容。
  而就在这个时候,阿九手中握着一把匕首,靠在窗边,仰望着外面的星空。
  良久,她终于下定了决心,玉手缓缓举起那把匕首,正对着自己心间。
  想起阿宝,想起谢劲,她唇边绽出一抹美丽温柔的笑容。
  这个世间,我并不是一无所有的。
  然后,她缓缓地闭上双目,狠心将匕首刺向自己心间。
  谢劲一进屋,就见得这番情景,幸好剑在手,慌忙之间掷出,将那匕首堪堪碰向它出。
  “你疯了吗?” 谢劲扑上去,一把揪住阿九,怒声质问道。
  阿九回首,无奈地看着谢劲,凄凉笑道:“我没有疯,我就是不想活了!”
  谢劲见她那般凄楚绝望的模样,心间绞痛,一把将她按在怀里,压制下怒气,刻意放柔声音道:“无论你遇到什么事,都该和我商量啊!我们是夫妻,不是吗?”
  阿九趴在他怀中低声呜咽,边哭边摇头道:“你不明白的……我做错了事……原本早该死去的。这些罪孽,我也只能自己承受……”
  谢劲沉痛地扣住她的肩膀,心痛地看着她绝望哀伤的样子,无奈地问道:“难道你不能告诉我吗?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吗?告诉我,好不好?”
  阿九渐渐停止了啜泣,缓缓抬起头,睁着含泪的眸子细细望着谢劲,慢慢地摇了摇头。
  那个秘密,是藏在她心里的罪,是她永远无法承受的罪过。
  要她如果说出口?
  谢劲怜惜地看着她,失望地看着她摇头,缓缓闭上眸子,深吸了一口气,又睁开。
  “孟远候已经死了。”他忽然开口道。
  阿九听到这话,心里猛地一跳,脸色瞬间变白:“他死了?”
  谢劲慢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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