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慢？热水还没提回来？”顾少男坐在凳子上频频往房门口看。
王婆子眉头也皱了起来：“奴婢出去看看。”
大概等了有近半柱香的时间王婆子和巧莲才回来，两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手里提着个热气并不浓的水桶。
“怎么这么晚？”顾少男打量着脸色不对劲儿的两人问。
巧莲将水桶提到屏风后，将桶中的水往浴桶里一倒回道：“还不是因为厨房的人磨蹭，一会儿说老爷要用水，一会儿说夫人要用水，迟迟不给烧奶奶的，好容易其他人的水烧完了，厨房的人又说什么柴火不够了，水烧不热，让奶奶先凑合。什么东西，简直欺人太甚！”
顾少男走过去伸手在浴桶里试了下水温，不是很热，勉强称得上温热，她平时就不是爱计较的人，而且实在是等太久了失了耐性，于是没像巧莲那般气愤，随意说了句：“水不凉，就这样洗吧。”
“奶奶真好说话，就是太好说话了，那些下人才敢不将您当回事。”巧莲边给顾少男宽衣边抱怨道。
“算了，不太过分的话就睁只眼闭只眼吧，再说有可能真的是缺柴火呢？”顾少男闭上眼泡起了花瓣澡。
“秦府这么富有，怎么可能缺那根本不值钱的柴火！”巧莲嘟哝着。
顾少男笑了笑，没说什么。
几日过去了，自那日过后，每晚顾少男的热水都很晚才送过来，不仅如此，水温还一日不如一日。
巧莲为此跟厨房的人大吵过，吵完了后水温更差了，巧莲向顾少男告状，顾少男只是若有所思，示意巧莲稍安勿躁，不让她将这事告诉秦夫人去。
这日，秦老爷夫妇要出远门，秦夫人的娘家大哥五十大寿，他们夫妇俩要去祝寿，因为秦老爷有几日回不来，于是秦未昭便得留下来照顾外面的生意，秦未央也不去。
府中的一切事务便暂时交给了赵氏打理，秦夫人让顾少男平时在赵氏忙时协助她打理府上的事务。
秦老爷夫妇一走，府上的下人便活跃了起来，因为秦未央根本不将顾少男当回事，于是众人对顾少男主仆开始变本加厉了起来，不仅在每晚必用的热水上做文章，连送去顾少男房里的饭菜及点心都不像以前那般精致美味了。
顾少男将下人们怠慢的事对赵氏提了一下，赵氏说会去说说那些下人们的，让她放心。
结果谁想赵氏说完了后情形更糟了，以前提回来的水虽然不热但起码还是温的，结果现在连温水都提不回来了。厨房找的原因五花八门，不是说柴火没了就是烧水的锅坏了，再不就是烧水的丫头的突然病了烧不了水了等等。
因为秦老爷夫妇不在，是以顾少男她们便不去饭厅用饭了，到了用饭的时间厨房会将每个主子用的饭端去他们房里。
就这样，端来给顾少男的饭食越来越不像话，起初虽然不如以前丰盛，但起码浑素都有，后来渐渐的肉菜没了只剩下了素菜。
有一次秦未央无意中撞见了厨房送来的饭菜后愣住了，负责送饭的丫环当场脸就吓白了，谁想秦未央不仅没骂她，反到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要多愉快就有多愉快。
小道消息，据说当晚厨房里每一个下人都得了秦未央给的赏钱……
自那日后，厨房的人便肆无忌惮起来，送来的饭菜是一日不如一日，像是要讨秦未央开心般，变本加厉地在顾少男的饭菜上做文章，到最后给顾少男的饭菜不仅连肉沫星子见不到了，连那些个不见多少油星子的青菜都是前一天剩下的。
看着桌上摆着的四样色、香、味没一样像样的青菜，顾少男脸一沉，抬手将筷子“啪”地往桌上一拍，冷眼扫向送菜食过来的丫头：“这是人吃的吗？”
送饭来的丫头年约十五六岁，长相普通，肤色显得有些蜡黄，身材微胖，许是因为长相太过普通，所以只能留在厨房干活，没法子去伺候主子。
送菜的丫环见顾少男发作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摆着手道：“二奶奶不关奴婢的事啊，是妈妈们让奴婢送的。”
这丫头一看就是胆子小属于好欺负的那种，所以厨房的人才让她来送这些破饭破菜吧？顾少男一肚子火，知这小丫环并非始作俑者，于是没将气撒在她头上，沉着脸道：“将食盒留下。”
“是。”小丫环哆嗦着将手中的食盒放下，偷偷瞄了眼顾少男后匆匆退了出去。
“奴婢将这饭菜倒掉吧，奶奶出去吃可好？”巧莲脸色难看地瞪着桌上的剩菜。
顾少男站起身，指着桌上的饭菜道：“将菜都给我装回食盒。”
见顾少男脸色难看地站起身，料到自家主子终于有反应了，巧莲眼睛一亮，欢喜地上前迅速将菜装回食盒里，然后拎着食盒眼巴巴地望着顾少男。
“这气你憋了很久吧？”顾少男好笑地看了眼跃跃欲试的巧莲，对一旁正忧心忡忡的王婆子道，“奶娘去大奶奶那里看看她在不在，若是在的话就请她去一趟厨房，就说那里有‘惊喜’等着她呢。”
“奶奶您要做什么？”王婆子年长，处事自然要比顾少男等人要谨慎得多，怕顾少男惹出事来吃亏。
顾少男安抚道：“奶娘放心，我有分寸的，这次我必须要去讨个说法，否则她们会觉得我是软脚虾，更会得寸进尺！”
“老爷夫人都不在，奶奶别太冲动了。”王婆子不放心地嘱咐道。
“知道了。”顾少男点了点头，示意巧莲提着食盒跟上，然后一脸阴沉地走出了房间往厨房走去……
极品婆子（入V公告）
顾少男去时，老远便听到了自厨房传来的说笑声，期间还夹杂着炒菜的声音。诱人的饭菜香气扑鼻而来，勾引得肚子里的馋虫们纷纷做起乱来，相较于此时散发出的能轻易勾起人食欲的美味佳肴，巧莲手中正拎着的四盘小菜的味道则显得寒酸太多了。
“好热闹啊，妈妈们在聊什么呢？”踏进宽敞温度略高于外面的厨房，顾少男似笑非笑对屋内十多个婆子丫头们说道。
正忙着将新做好的饭菜端上桌的婆子们见到顾少男愣了愣，不过也只是片刻功夫，立刻便回过神来表情自然地纷纷见礼。
有名婆子迎上前笑道：“二奶奶怎的来了？您可是千金贵体，这里油轰轰的，污了您的衣服可不好。”
十多个人之中有四五个是十几岁的小丫头，剩下的都是四十岁左右的婆子，大厨房里主厨有两个，副厨有四个，剩下的婆子还有丫头们都是洗菜、切菜、烧水等帮工的，刚才说话的那名婆子便是主主厨之一，是秦夫人陪嫁带过来的人，姓张。
秦府各个院子里都有小厨房的存在，上面为了防止各个院里小厨房揩油，是以只允许小厨房平时做些简单的菜色还有些普通的点心等食物，花费高的主要菜色还有材料特殊的点心等物全都由大厨房来做。
自秦夫人出远门后，不仅大厨房里的下人们欺负顾少男主仆，连衷于秦未央的小厨房里的人都学起大厨房来了，平时大厨房送来的菜色不好，也别想从小厨房里得到好吃的菜！
来到厨房都不见这些婆子们慌张，可见自己在她们心中的地位是怎样的了，应该是根本就没拿自己当主子看吧？顾少男冷笑。
看向厨房内两个大方桌子，每个桌子都能围下七八个人，其中一个桌子上的菜色极好，大概有十个盘子，六肉四素，另外一张桌子上的菜色稍逊了些，不过也能肉素各半，两张桌子上基本鸡鸭鱼肉都齐了。
“这些都是妈妈们的午饭？”顾少男指了指两张桌子上的菜问道。
年纪小的丫头们见状都有些紧张，纷纷低下头捏起衣角来不敢抬头看顾少男。
相较于害怕的小丫头们，几个年长的婆子可镇定得多了，尤其是那两个主厨，一脸坦然高傲的样子，根本没被顾少男撞见了她们好吃好喝而有所紧张，张婆子身旁的那个四十来岁膀大腰圆的婆子笑道：“是啊，婆子们忙活了大半日，大奶奶体谅婆子们辛苦，特地赏了奴婢们几道肉菜，奴婢们都感激大奶奶宽大为怀呢。”
说话的婆子姓周，是赵氏陪嫁过来的人，当初赵氏刚嫁过来时大厨房里的主厨一个是秦夫人的人，另一个人是老夫人的陪嫁丫头的儿媳妇，后来因为做错了事被撵了出去，是以临时由赵氏带过来的周氏顶了位子，结果一顶就是好几年。
大厨房里的人物关系顾少男早就摸了个八九不离十，哪些人可以动，哪些人不可以动她心里都有数。
讨厌的赵婆子这是提出大奶奶来压二奶奶呢！巧莲很生气，将手中的食盒重重地往旁边的灶台上一放，掀开食盒盖子指给厨房内的大大小小婆子们看：“各位妈妈姐姐们真是好命，吃的饭菜比我们奶奶不知要好上几百倍呢！光凭吃的饭菜，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们都是主子，而二奶奶却连个普通的洒扫丫头都不如呢！”
巧莲的话音一落，屋内的人均变了脸色，一时间没人敢回嘴，只是那两名主厨不一样，仗着自己背后有靠山而且还是厨房内一把手，有恃无恐得很。
“哟，你叫巧莲是吧？听说有十四岁了？十四岁还是小孩子呢。”张婆子掩嘴轻笑，摇头撇嘴的模样仿佛巧莲是个不听话瞎找事的黄毛丫头。
周婆子适时接口道：“巧莲你这么说不是折煞婆子们呢吗？婆子们怎么可能吃得比二奶奶好？就是给我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吃食上跃过二奶奶去！”
“还敢睁眼说瞎话！你们看看这里的菜色能和桌上的那些比吗？这就是你们厨房给二奶奶送过去的菜！”巧莲将食盒拿起来递到婆子面前去忿忿地指控道。
看了眼食盒中的残羹剩饭，张婆子面不改色地问：“你说这是二奶奶的饭食？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巧莲说完后指向在墙角站着的丫头，大声说道，“这菜就是她送过去的！”
被指到的丫环吓得脸色一白，没敢说话，怯怯地拿眼睛瞄张婆子和周婆子。
张婆子闻言嘴一抿，自巧莲手中抢过食盒“啪”地一下就向小红脚边扔去，双目含冰，声音极其尖锐：“小红！我明明让你端的是鲍鱼板鸭鱼翅，怎么现在变成了剩菜剩饭，难道是你偷换
了？！”
“我、我没有。”小红吓得原本泛黄的脸成了青白色。
“不是你是谁！让你送的明明是上好的菜色，怎的突然变成隔夜的青菜豆腐了？若不是你因为馋嘴中途换掉了，难道还是二奶奶自己找来青菜豆腐企图污蔑我们不成！”张婆子怒气中天地训斥起小红来，屋内的婆子丫头们大多都惧怕张婆子，是以就算明知小红是无辜的也无人敢吱声替她说话。
“真的不是我，呜呜。”小红使劲儿地摇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接连不断地往下滚。
不仅张婆子指着小红骂，片刻后连周婆子也插起了腰站在张婆子身旁骂了起来。
两个厨房一把手就像是各自的亲爹都被小红杀了般可着劲儿地骂她，“义愤填膺”地指责她表面老实实则内心败坏，骂她偷吃主子的饭菜，还胆大地将原本的好菜换成残茶剩饭陷害厨房的人，骂她忘恩负义，骂她胆大包天，最后还连作贱的小猖妇这等难听的话都骂出来了。
见两个主厨骂得欢，副厨之一的杨婆子也凑上前去帮着骂。
这杨婆子不是谁的人，是凭着会拍马屁并且手艺还不错一步步熬上去的，虽然手艺还行，但是平日里人缘极为不好，因为她欺软怕硬，平日里张婆子和周婆子都是她奉承的对象，马屁拍得叮当响，而如小红之流她则是颐指气使的想欺负就欺负。
一时间，厨房内吵翻了天，骂的骂，哭的哭，看热闹的看热闹，明哲保身的明哲保身，仿佛厨房内就没有顾少男这个人似的，所有人都将她“遗忘”了。
杨婆子骂小红骂累了后，拿眼角瞟了瞟看冷着脸看着她们的顾少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哎呀，这小红胆大包天将好菜好饭都换掉了，害得二奶奶没了饭吃，想必这小红几天前就做起这下作的勾当了。瞧瞧她那身板儿，明明没比巧莲年长几岁，却壮实得顶巧莲两个了，瞧她那样儿就知道她平时定是没少偷吃主子的饭菜！二奶奶被恶婢害得好几天没吃过好的了，天可怜见的，要不二奶奶别见外，与奴婢们一起吃桌上的那些菜可好？这些菜色应该还能入得了二奶奶的眼吧？”
“你说什么！二奶奶是主子，岂会跟你一个下人一起用饭？”巧莲横眉竖目地喝道，对杨婆子不加掩饰地轻视顾少男的做法感到非常不满。
“哟，二奶奶还没说什么呢，你一个丫头片子嚷嚷什么？我这不是在可怜二奶奶、在为二奶奶着想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