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都好,我们再也不分开——”一笑再次保证道。
“再也不分开。。。。。。”公孙月喃喃地重复,声音愈来愈低,手慢慢垂了下来。
“小姐——”丫鬟和伙计撕心裂肺的哭喊道。
“让你们小姐安心地去吧。”望着公孙月幸福平静的笑容,我轻声道。
孔明灯最终熄灭,月亮忽然失去光辉。
一笑转身撕去脸上的面皮,却是和我们一起来的唐允炜。
把公孙月抱入房内,任所有人如何劝说,我坚持要为她守夜。
“月姐姐是把我当亲妹妹看。。。。。。”
“忙了一天,明天还要处理月姐姐的后事,你们都去睡吧。。。。。。”
房里只剩下我和公孙月两个人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问道:
“其实你已经发现了,对不对?”
“自己深爱的人,你一定认得出来。”
床上的公孙月不会回答,我替她回答道。
是为了不让我们失望么?还是想要圆一个自己奢望却得不到的梦?
假装那个人终于回来,假装自己得到了幸福。。。。。。
龙行云放心不下我一个人在公孙月房里,默默地守在房外。听着我问公孙月的那些话,心里不由叹息——有时,能够假装,也是一种幸福。
房里说话声停,渐渐传来几不可闻的歌声——
人生梦如路长
让那风霜风霜留面上
红尘里美梦有多少方向
找痴痴梦幻的心爱
路随人茫茫
人生是梦的延长
梦里依稀依稀有泪光
何从何去觅我心中方向
风悠悠在梦中轻叹
路和人茫茫
人间路快乐少年郎
在那崎岖崎岖中看阳光
红尘里快乐有多少方向
一丝丝像梦的风雨
路随人茫茫
丝丝像梦的风雨
路随人茫茫
(歌词:黄霑唱:张国荣)
[第一卷:君生我未生篇:第二十七章 离君天涯]
快到四王爷府了,龙行涛再次问我:“烟儿,你真的不跟三哥回去么?”
我笑了,这么怕我见到龙行云的妻子么?
要让自己死心,就必须亲自打破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
马车刚停下,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孩童声音:“父王,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我掀开车帘,就看龙行云抱着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儿高高举过头顶又放下。
“俊儿最近乖不乖?有没有听你娘的话?”龙行云宠溺地亲了亲他脸颊,开心地问道。
“当然有,俊儿是男子汉了,要保护娘。。。。。。”男孩儿天真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信誓旦旦地说。
“你呀,就只会哄你父王开心——”带着笑意的女子揭出孩子的底,注视龙行云的时候满脸温柔含情。
眼前的女子黛眉凤眼,体态端庄,两条云鬓高高盘起,盈盈碎步间尽显优雅娇柔。她就是我的四嫂,凭我的直觉,我断定。
“夫君,这位姑娘是。。。。。。”她有些疑惑地等着龙行云介绍。
身为王爷的妾,她是没有资格进皇宫的,更何况是见到我。
“麝乐,这是五皇妹烟儿。”龙行云有些艰涩地吐出这几个字。
“哦,这是麝乐。”龙行云紧接着说道。
听夫君这样介绍自己,麝乐脸上有些不自然,但很快笑着掩饰说:
“夫君,你怎么忘了介绍俊儿?”
小家伙一本正经地说,“是啊,父王忘记了,俊儿自己介绍。。。。。。”
“我叫龙俊宇,今年六岁。你是我父王的妹妹,那就是我姑姑了?“
望着这个聪明的孩子,我无论如何也无法讨厌他,即便他是龙行云和别的女人所生的孩子。我本以为自己会很在乎。。。。。。
“是啊,我是你的姑姑。”我重重地说道,像是说给别人听,也说给自己听。
龙俊宇从他父王怀抱里挣脱出来,跑过来拉着我的手高兴地笑: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也有姑姑——”
我蹲下来摸摸他的头,柔声说,“我却早知道自己有个聪明可爱的侄子。。。。。。”
“你们一定要站在门口说话么,俊儿,快带你皇姑姑进府。。。。。。”麝乐在一旁善解人意地道。
被龙俊宇小手牵着向前走,他的手好小好软,热呼呼地熨帖着我的心。我没有回头看龙行云是什么表情,我们之间隔着太多人——龙俊宇、麝乐。。。。。。
吃饭的时候,麝乐坐在龙行云左边,龙俊宇坐在他的右边,而我坐在他们一家的对面。
小小一张桌子,却似划出了楚河汉界。
没有人为我夹菜,没有人为我挑鱼刺,这样的体贴,现在都给了龙行云的儿子。听着龙俊宇有些撒娇地指使父母给他夹这个、喂那个,看着龙行云和麝乐脸上满足的笑。。。。。。
我突然明白,他们三个人的世界,我怎么也无法介入。
一盏青灯,一壶香茶,桌上一本翻开的书,我独自坐在窗前。书里面写的什么,我却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心里。
这次仍是住在龙行云的别院,同样的月色,相似的竹影,只是没有了在意的人。他把房间让给我,是要在麝乐那里过夜么?
忍不住低笑出声,“龙行云是不是到自己妻子房里过夜,与我有何相干?”在心里告诫自己,从今以后,你都只是他的妹妹。
一阵风吹过,翻起书页哗哗地响,在其中一页停住。
短短几行字,让我再次笑的流出泪来——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随着眼泪逐渐消失,心里的酸痛也不再那么厉害。。。。。。
天还没有亮,就觉得床前有人,心里苦笑,龙行云你还想怎么样?
心中暗下决定——龙行云,从此你我,便是天涯海角。
我直接睁开眼睛,不想再陷入暧昧的气氛里。长痛不如短痛,既然得不到,那就放弃吧。
“云,你怎么起这么早?”这是原来主人的习惯,我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那个龙夕烟,还是对龙行云动情了啊!
听我这样唤他,龙行云心里有着悸动,好久没有听到这种独属于龙夕烟式的昵称了。。。。。。两个人的关系像是一下拉近了很多。
“昨晚没有来看你,俊儿嚷着要和我一起睡。。。。。。”不解释还好,一提到龙俊宇,我们两个都是一阵沉默。
“我一直没有见过嫂子和俊儿,这次就是特地来看看他们——”我狠心在伤口上继续撒盐,不管疼的是我还是他。
“你要我抛下麝乐和俊儿么?”龙行云痛苦地捂着脸好一会儿才接着说道:
“麝乐是个好妻子,俊儿也还小。。。。。。”
我在心里冷笑:“你要我替你选择么?你自己不是早已做了选择?”
“从此以后你只是我的四哥——”好,你自己不愿意面对,我来替你说。
“烟儿,你。。。。。。”龙行云蓦然抬起头来,不敢相信我真的说了。
“天一亮我就走,好久没有到三哥那里,我也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
我决绝地扭过头去,不再看他一眼。
“我送你去。”龙行云自知再说什么也没有用,退一步恳求道。
“好。”
我干脆地答应,没有忽略龙行云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只是,他还是不明白,我和过去的龙夕烟不同。或许那个“龙夕烟”最终愿意为了他,放弃自己的坚持和别的女子共侍一夫,但那绝不会是我的选择。我或许会为了感情迷惘挣扎,但一旦认清了现实,就不能允许自己再傻傻受伤害。
站在大门口,我的“小侄子”哭闹着不肯放开我的衣摆,他是真的很喜欢我,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很难讲,我们也不过昨天才刚见面。
“俊儿,我以后会来看你。”我向一脸涕泪纵横的小人儿保证道,等我彻底放下龙行云的时候。。。。。。
麝乐小鸟依人地站在龙行云身边,微笑着同我道别。
一瞥麝乐领着俊儿进去的背影,我羡慕她,也替她悲哀。麝乐幸运,可以得到龙行云。她又不幸,永远得不到丈夫的心。
潇洒地转身,现在龙行云的心在谁身上,已经和我无关。
在龙行涛府邸门口站定,我微笑地对龙行云说道:“四哥,你先回去吧,这次我要看着你的背影离开。”
龙行云本来想和我一起进去,听了我最后一句话心里甜蜜,跃上马掉头离去。
哒哒的马蹄声有节奏地敲打着青石板上,马儿行的很慢,龙行云没有回头看,也没有催马儿快些走。
直到一人一马再也看不到,我微笑着对残留的空气说道:“这次真的再见,龙行云。”
没有叩门,我信步走在街道上,心里积压多日的阴云散去,突然觉得这么多天来第一次有了食欲。
摸了摸口袋,里面没有一文钱。平日都是如墨在我身边,这次她和聂武先行回宫准备,少了她在身边还真是不方便啊!
不管了,我挑了最贵的一家酒楼,决定好好吃一顿。嗯,为了“哀悼”我早逝的恋情,这真是一个不错的理由。
“伙计,我要四个冷盘四个热炒,再把你们这里的特色菜上几个来。”我迫不及待地冲着伙计道。
那个看似机灵的小二有些发愣:“姑娘,您一个人么?”
“对啊,就我一个人,快上菜吧。”我好心情地笑着道。
[卷二 凤凰展翅篇:第一章 以画易饭]
饭菜刚上齐,还没有等我动筷,就听到酒楼外一阵吵吵嚷嚷。我从窗外向下看,见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读书人,衣衫虽破旧倒也还干净。此时他正拿着十几卷画轴欲到酒楼里来出售,只是掌柜见他衣着寒酸把人挡在了门外。
即使在恳求人帮忙,他的背还是挺得笔直。坚毅的脸,明亮的眼睛,被人羞辱仍是坚持己见,散发出幽幽的魅力。
这个人还真有些与众不同,时下的读书人哪个不是把“风骨”看的比命还重,别说是出去卖东西了,就连提到钱也用“孔方兄”之类看似文雅的词代替。虽说玄武国的商人地位比在别国都高些,但这“士农工商”却是任何朝代都不变的大方向。
我探出半个身子对掌柜的喊道:“他是我的朋友,让他进来——”
掌柜的再次把那人打量一番,爱着我的面子还是让开了路。
那书生一开始还有些犹豫,毕竟被一个十几岁的陌生姑娘家叫进去,他还是头一次。不过,在看到掌柜怀疑且不屑的眼神后,他笑着冲我回应道:“这就来。”
等桌旁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他才疑惑地问:“我和姑娘可曾见过面?”
我笑眯眯地招呼他坐下,这才道:“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
“那姑娘为何——”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其中之意却非常明显。
“我刚才一时冲动叫了一大桌子的菜,一个人根本吃不完,现在想要找个人帮我一起解决。。。。。。”
我半开玩笑地道,不忘接过他怀里的卷轴放在另一张椅子上。
“姑娘说笑了,这满大街多的是人,为何单单选中在下——”那书生锲而不舍地接着问道。
“其实,我是有个问题想要问你——”唉,再问下去菜就凉了,要赶紧速战速决才行。
“请说。。。。。。”他斯文有礼地拱手道。
“你刚才是想进来兜售这些书卷吧——”我直言不讳地问,也不管会不会伤了他的自尊心。
“不错,我需要卖些字画才能买米下锅。。。。。。”他苦笑着道,言语之间并无羞涩不安。
“身为读书人,你不觉得丢脸么?”我实在很想知道,他为何能够如此理所当然的说出卖画的字眼来。
“让父母妻儿在家挨饿,又岂是大丈夫所为?”他有些讥诮地反问,以为又是一个看不起自己行为的世俗之人。
我拍手大笑道:“好一个‘岂是大丈夫所为’,就为了你这句话,请坐下来喝一杯。”
他怀疑地道:“姑娘,敢问你可成年?看你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会喝酒啊!”
我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又说:“我虽已成年酒量的确不太好,不如我们以茶代酒,痛饮三百杯——”
他弯腰欲抱起画轴离去,“所谓无功不受禄,我怎能平白受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