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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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妃-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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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眉宇间总是蕴著对万事万物漠然的她,突然变得灵动而狡黠。
  从前总是轻抿著唇不言不笑的她,突然变得爱笑爱闹。
  一个人,无端的突然变成了另一个,同样的容貌同样的身子,却是截然相反的性格,我疑惑,却又乐见於此,因为改变後的她是如此的有趣,令无聊了很久的我突然有了新的乐趣,就像找到了一个新的玩具。
  她很爱笑,轻挑的笑,得意的笑,暧昧的笑,诱惑的笑,算计的笑,冷淡的笑……她几乎总是在笑,我从未见过比她更爱笑的人,她的笑容令人迷惑,令人无法看清她到底在想什麽。
  她的眼睛总是透著一股冷意,不是从前那种看透世情的淡漠,而是带著讥诮的冷讽,也许她自己并不知道,当她不笑的时候,她的眼瞳是那麽冷,就像……冰!
  这样的女子应该是非常有趣的,我相信她与我一样,都是无情的,因为每次她看我的时候,哪怕笑的再温柔再灿烂,我也依然可以感受到那底下深藏著的心机算计。
  不是看,只是感觉,一种对於危险的直觉,一种对於同类的认知。
  我勾起深深的笑,拥著这个堪称精彩的女子,我期待她的算计,一如期待一场精彩的游戏。
  
  有没有人会因为太过投入一场游戏而喜欢上游戏中的道具?
  我皱起眉,不明白自己为什麽会无端生气,只为了她拒绝见我?抑是为了她眼中其实没有我的存在?
  我想应该是後者,天之骄子如我,岂可忍受他人的无视?哪怕只是一个游戏,却已挑起我微微的不悦。於是,当她再次拒绝我的时候,我冷然的由她,对付一个女人最好的惩罚不是打骂,而是冷落。
  但,纪韵就是纪韵,一个如斯精彩的女子,就连她生下的孩子也是如斯的精彩。
  他有著我的精明她的算计,只一眼,便已勾起我立他为太子让他成为帝君的欲望,那并不单是他的相貌,更多的是我与他血缘中那种深深的羁绊与共鸣。
  这就是我的儿子,身上流著与我相同血液的人,将继承我的王位成为天魄皇朝第二十代君王的人。
  不过现在,我并不打算封他为太子,虽然在我心里已经承认了他,但为了她,为了那个游戏,我一点也不急。
  於是我继续陪著她游戏,陪著她去定州,陪著她见那曾被父皇推崇过的一代大儒,然而事情却出了轨,曾经意态悠闲的让她为我选妃的自己却在她带我赏阅那妖冶女子时感觉到了不快,不明所以的懊恼中我抿紧了唇,却在她似真似假的吃醋表情中转为开怀大笑。
  心中突然升起阴霾,这样的自己,有著无法掌控的危险,也太过陌生。
  “三十六计!”
  从未想象过这个狡黠的女子胸中竟藏有如此韬略,从前只以为她是小才小慧,如今方知她竟是深藏不露,无端的,我想起了父皇,那个同样深藏不露的男人。
  又是一次出轨,又是超出我掌控的发展,深锁起眉头,略略烦躁中我选择了向她出手,淡漠的话语令那个原本就躁动的人再忍不住的爆发,第一次见她生气的模样,竟是意外的令人心动。
  心动?
  抚上心口,那原应冰冷无感的地方,什麽竟悄悄温润了起来,不知不觉中来到窗外,目光不可自制的落在那染血的弦中,激昂的乐声仿似在发泄主人心中的恼怒,末了,却转成了哀怨缠绵至极致的弦乐,她的声音清婉中透著魅惑,摇曳间勾引著听者的心神,随著她的一眸一笑而堕落……
  挣扎著退去,掩著胸前不知为何而微微抽痛的地方,我第一次茫然的惧怕著,恐惧,却不知为何。
  
  “烨,”我背对著全身隐没於黑暗中的人,不想让对方那似可洞悉一切的眼看到我的表情,“父……先帝到底是个怎麽样的人?”
  “皇上想知道什麽?”漠然的语音似对一切均不在乎,但我知道那仅是看穿一切後的淡然。
  “他,真的一世无情?”
  身後人长时间的沈默著,在我不耐的皱起眉时,方道:“不。”
  我一怔,意外的竟松了一口气,那是一种连我自己也不明白的情绪。
  “你爱上了你的玩具?”
  心跳突然因那个字而停顿了一下,“当,当然不会!”第一次这麽不确定,我狼狈的攒紧了拳头,沈声道:“帝主无情!”
  “是……麽?”黑暗中的声音很低,却如山谷中的回音般一直在我耳畔心中萦绕不去。
  “她只是朕的玩具。”
  “嗯。”
  从未有如此刻般憎恶他的漠然,我有些恼怒:“就算她有定世之才,朕也只是把她当成一个玩具,或是一个对手!朕要立睿儿为太子,她就必须死!”我断不会容後宫乱政,更不会留下这麽危险的女子,绝不会让她有机会凭著她的儿子而插手我仲孙家的天下!
  “很好。”声音丝毫不因我的怒气而有所改变,依旧漠然的近乎蔑视。“只希望你不会後悔。”
  “仲孙家的子孙从不知何为‘後悔’!”我冰冷了声音也冰冷了心,这仅仅只是一场游戏!
  
  “皇……上……”怀中的人儿温婉柔媚,吐气如兰的娇喘中令我的欲望越发高涨,我笑著,这天下是我的,这天下的红颜也是我的,非关情,无关爱,只是单纯的占有。
  “皇上,”怀中女子扬著讨好的笑,她很美,却不及那人的灵动。
  “爱妃何事?”我也扬著笑,不知除了那个那人外还有多少女子可以看清我笑容下的深沈。
  “臣妾想让昊儿陪臣妾住几日,不知皇上意下如何?”女子咬著唇,一脸惹人怜爱的娇怯,但我却分明自那双眼中看到一抹掩不去的计较。
  “让昊儿他们住入栖霞宫是母後的意思,也是恩典,爱妃莫非还不明白?”虽然我也不明白为什麽一向不管事的太後会突然插手这种事,但身为人子,总不应忤逆父母的意思。
  “这……是,臣妾明白。”女子垂下头去,我心中冷沈一笑,众妃之中,她是大度的,也有掌管後宫母仪天下的资格,可是一旦与那人相较便又显得失去了颜色般苍白,也许待那人死後我会封她为後,但不会是现在。
  “皇上,臣妾听说,淑妃姐姐才情绝世,可惜臣妾一直无缘得见,皇上可愿为臣妾一说?”
  我皱起眉,她怎麽会突然提起那人?难道……“纪韵的诗词确实才气纵横意境幽然,不过她从不承认那是她自己所作,下次若有机会,朕可让你一同欣赏。”
  “谢皇上。”女子巧笑欣然,我却不觉想到那人豔红如火的歌舞,那一曲铁马金戈玄机暗藏的琵琶,那一丝勾缠於弦线上的淡红……
  不,我绝不让任何人左右我的心神,那人,必须除去!
  
  长久以来,朝中的势力主要分成三大派,其一就是纪家。纪天祥身为三朝元老,门生过百,虽已告老辞官,但在朝中的威信力却丝毫不减。其二是萧家,萧乾朗是两朝元老,威望虽不及纪天祥,但因其子萧邦曾救驾有功被封武安侯,因此在势力上倒可与纪家一较高下。第三方的势力就是处於前两派之外的中间派,也只有这一派,才是我真正相信的官员。
  萧纪两家有累世的宿仇,个中的因由外人不清楚,我却是明白的。说穿了,两家的仇恨竟只源於一名女子。纪天祥与萧乾朗的父亲萧默原本是知交好友结义兄弟,却因为一名女子而翻脸,虽然最後那名女子没有嫁给两人中的任何一人,但仇睢已生,却是再也无法化解了。
  但这也仅是萧纪两家用的人所知道,事情的真正内幕却是……这一切均是一个名叫仲孙炽颢的男人安排的!
  当烨告诉我时,我根本无法把这种阴暗诡诈的事与我那个总是笑得一脸温柔的父皇想到一块去,但……也因为如此,我终於明白了何为“君王无道”。
  为了制约萧纪两家,为了令朝中的势力平衡,为了天魄皇朝的安稳强盛,那个男人所做的远远不止这些,他的手段阴暗的令人单是听也觉得不寒而栗,个中的污秽更不是外人可以想象的。
  如今,我就要把昔日他留下的两个家族铲除了,把这两股虽然相互制衡却已逐渐根深势大的势力从朝廷里清除出去,而当年他暗中所布置下来的一切将会通过我的手启动……
  折断她的羽翼,砍断她的四肢,当她再无依靠,不知道她还笑不笑得出来,不知道那笑容是否还可以如此的诱惑?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只不知,那一点灵犀,是否足以看透?
  
  纪家终於垮了,没有志得,没有意满,毁去朝中最大的势力我竟然没有任何感觉,看著端跪於殿上的身影,心里有一丝茫然。
  她的罪,她的人,令所有人惊异,却令我无措,那一桩桩一条条,件件均可致她於死,但她为何不反驳为何不辩解?
  曾经被她一力维护的人出卖了她,曾经为她做了许多的人被她逼死,但她为什麽还可以如此安然淡漠的跪在那里一言不发?
  “你可知罪?”我沈冷的声音遥远而飘渺。
  “我只想知道,皇上是否相信是我所做的?”她敛去了笑意,眼睛是冰冷的淡漠,她终於笑不出来了。
  我冷冷的看著她,其实无论是否她所做都无所谓了,我要的只是一个理由一个借口,一个足以入她的罪致她於死的罪名,这一切不都是我安排的吗?但为什麽我还在犹豫还在期待?我在犹豫什麽?又是在期待什麽?
  “朕只相信证据。”
  一句话,勾惹出了她的笑,冰冷的笑,心脏随著她的笑剧烈的收缩了一下,我再次陷入了莫明的情绪中。
  我应该怎麽办?真的要杀了她吗?
  如此精彩的一名女子,如此有趣的一个玩具。
  “烨,要杀了她吗?”不知不觉,我竟向那黑暗中的人求助起来,这往昔最不屑的事,竟在此刻做了出来。
  “那不是你自己的决定麽?”漠然,除了漠然再无它物。
  决定,是我曾经的决定,但为什麽我突然不想要这个决定了?
  我想推翻自己的决定!
  “我可以当作什麽也没听到。”
  我怔了一下,他的意思是……
  我笑了,既然是我的决定,我自然可以推翻它,不是麽?
  
  “什麽?”
  她竟然如此不识好歹?!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不,为什麽明明是她的要求我却依然下不了手?为什麽到了嘴边的旨意却又不舍得吐出?
  站在那里,看著窗外,看著西睿宫所在的方向,我的心是前所未有的混乱。
  “成全她吧。”那黑暗中的人不知何时来到了身後,漠然的声音中竟渗杂了一丝疲惫。
  我转身,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他……从不过问我的决定的他,怎麽会……
  “这是为她准备的,‘留情’,也只有她才配用。”一个小巧的木盒出现在眼前,安放於明黄锦缎上的是翠碧的玉瓶。
  我压下心中不知名的情绪,接过。
  “这样也好。”莫名的一笑,不知是笑自己还是笑她,这一切,正是我当日的决定。
  小巧的木盒换回了长形的锦盒,一卷画,一首词,无端惹起了心底翻涌著的情绪,那份躁动那份不安,令我无所适从。
  画中人是我,年轻的我,十年前的我,飞扬的神采狂肆的魅笑,那是连我自己也快要淡忘的记忆,却被她深深的刻印在了纸上,从此,永远。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她是在恨我吗?永无了期的恨,舍弃了曾经许诺的一世相依,放逐了昔日的情深意切,剩下的,就只有恨了吗?
  不,不可以──我不允许她恨我!
  
  当大火照亮了整个後宫,当血色染红了半边天,我站在西睿宫前,想大笑,想大哭,想大骂,想……可我什麽也做不了,四肢早已冰冷而僵硬,脑海中翻覆著的只有那十四个字──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她就那样恨我?恨得不惜毁去一切?
  站在那里,就那样站在那里,一瞬间,我也有了毁灭的冲动,冲入那烈焰中去,毁灭一切,毁灭自己!
  有什麽东西在肺腑间翻涌著刺痛著,麻痒的感觉漫延而上至喉头,我张嘴欲咳出那麻痒,一股腥甜却在此刻汹涌而出,温热的液体自口中喷洒出来,我怔怔的看著那鲜红的点滴自空中落下,沾染上明黄的服饰,刺目的鲜亮。
  这是什麽?
  我虚虚的探出手,想要看得更清楚,却觉得混身无力,仿佛一切气力均被抽空,软弱得令我不敢相信。
  “皇上!”
  身畔的人大祸临头般惶恐,我不禁又想到那人冷冽的笑,抬眼,不远外一道瘦小的身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是他?!
  那双与我极为相似的眼正冷冷的看著我,与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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