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
韩芊捋起长袖，让苏菲看到她手臂上的守宫砂，随即调皮地朝苏菲吐了吐舌头，“幸好他没碰我，否则……日后让我怎么改嫁啊～”
闻言，苏菲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住。
“你觉得你还有机会改嫁？”
“清扬对我说，这样的情况不会维持太久，等局势稳定下来后，他会放我自由，以后我可以在民间隐姓埋名了，哦，对了，我要去你开的精油店对面开别的商铺，哈哈……”
苏菲被她单纯的快乐感染了，也忍不住轻笑出声。林清扬，真是一个矛盾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毫不留情的伤害人，利用别人，可是……有时候，他又温柔得让人为他心疼。
正是因为他的做法总是如此矛盾，所以她无法责怪他，也无法真正的恨他。琉璃碎后，她彻底想起了千年前的事情，她真的无法狠下心来对他。
“对了，你为什么要送我到凤尾坡见他？”苏菲用手指戳了戳韩芊的脸蛋，冷下脸问。
“那是因为我觉得他很不对劲啊……新婚后不久，他每天晚上都会翻我的牌子，宫里的嫔妃以为他专宠于我，实际上，每天晚上他就端了一壶清酒，听我说着过去一年我和你在流云国遇见的趣事。我说我们一起调皮捣蛋，一起作恶，一起溜到民间逛街的事情，他一直很认真的听着，一直淡淡的笑着，眼睛看着我，却在寻找你的影子。那时候我便觉得很悲哀，那悲哀不是为了我自己，只是为了他……”
“我清楚知道自己不爱他，但是，我还是想看到他幸福，哪怕只有一天的幸福，所以我自作主张的去找你，没想到……我善意的安排反倒害了你。”
苏菲摇了摇头，林清扬一开始并非真的打算劫走她，刚见到她出现时，他似乎颇为震惊，至于后来能够猜到是韩芊的安排，纯粹是因为他的心思缜密过人。
“也许我在这里更好……”苏菲抱着被褥一头黑发披散在肩膀上，神态慵懒。
她不想看到林清扬死，他与慕容澈，不管谁胜谁败，她只是想他们两人都能活着，生命那么宝贵，轻易放弃了，当初又何苦堕入凡间轮回？
﹡﹡﹡
林清扬踏进殿内，一眼便看到苏菲失神的模样。
他很少看到她如此随性的披散着长发，眉如远黛，目似秋水，顾盼间轻易便把人的魂勾了去。
以前他觉得女子披散长发，或是梳着任何发型都是一样的。他甚至还恶劣的和宇轩开玩笑，容貌再美的女子，在漆黑一片的房间里，谁也看得清楚她长什么模样。
可是现在，他走入房间，看着那个神态安然，动作慵懒的女子抱着膝盖坐在床榻上，他竟觉得胸口莫名气闷，心怦怦地越跳越快，手心里密密地渗出一层汗来。
突然不想走进去，不想打破这微妙的时刻。他的心里甚至升起了一个贪念，如果……这一战他能反败为胜，他是否能留住这个女子，这个不知何时像罂粟之毒一样沁入他骨髓的女子。
“陛下……”韩芊从床上蹦起来时，看到了静立在门扇旁的林清扬，吓得一骨碌掉下了床。
苏菲也看到了林清扬，脸上的笑容未来得及隐去。
“韩芊，我当初对你承诺过的事情，就在今日实现吧。”林清扬慢慢走到她们面前，伸手扶起趴在地上的韩芊，“今晚，你就收拾行李离开闇月宫吧。”
“苏菲呢？”
“她必须留下。”
情急之下，韩芊代替林清扬告白了，“为什么，你不是很爱她吗？你舍得伤害她？”
沉默了片刻，林清扬定定的看着苏菲，轻声说：“不舍得，我只是希望她留下，哪怕只有短短的数月……”
此时，慕容澈的大军就站在金城脚下。他手中的宝剑，直指着金城的城楼，他一声令下，簇拥着他的风云骑便如潮水般涌向云梯，朝城楼上攻来。
第271章
不管韩芊如何哭闹，林清扬却不在允许她留在宫内。当初楚皇把她嫁入闇月，不过是为了赌闇月能够抵挡住慕容澈的连番进攻。
现在，他该放这个女子自由了。只是，韩芊可以走，苏菲必须留下。
苏菲，林清扬，韩芊，他们三个人以一种奇异的姿势立在闇月宫的侧门前。
韩芊推开随伺在她身侧的丫鬟，扑上前抱住苏菲，急切地嚷道，“我改变主意了，我不走了。”
看玩笑，现在她走了，不晓得慕容澈会不会留她全尸。是她害得苏菲被林清扬抓住，她要回楚国，必须经过慕容澈的地盘，万一不小心被慕容澈逮住……后果不堪设想。
林清扬并指快速点住她的穴道，不等她出声就把她扔下马车，转头对驾车的侍卫道，“我已派人送了书信给韩湮，你们护送她到楚国边界吧。”
苏菲看着韩芊憋得泪眼汪汪，却无法吭声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想笑。
“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会放你离开。这里——”他抬起手指了指身后连绵的宫阙，“便是暂时囚住你的牢房。”
画地为牢。
只为了囚住随时会离去的你，因为我知道，这一生，你都不会属于我……
其实，我曾有过可以拥有你的机会，如果我够狠心，只需要利用韩芊的金弦琵琶，再配上父皇懂得的摄魂术，一定可以完全抹去慕容澈在你心里留下的痕迹，甚至可以让你爱上我。
只是那样的爱，不是我想要的，即便我真的拥有你，我也不会开心，所以我把金弦琵琶还给了韩芊，暗示阿湮把它毁掉，彻底的，断了心里的最后一丝贪念与妄想。
但是，菲儿啊，那晚在凤尾坡上，你不该出现。你不该用那样轻松闲散的语调对我说话，你不该对着我露出毫不设防的微笑，你更不应该站在我身旁与我一同俯瞰闇月的疆土。如果你没有出现，我不会重新拥有了贪念，如果你没有出现，我不会发现我灰蒙蒙的世界重新添上了靓丽的色彩……
然而这些话，他却无法坦然的对她说出来。
苏菲完全不知道林清扬在想什么，韩芊离开后，他拉着她的手，强硬地拖曳着她在闇月皇宫里漫步。
他指着高耸的重檐庑殿顶，对她说着他小时候的事情，说起宇轩，说起他的父皇，淡淡的温柔，在那妖冶冷魅的眉目间慢慢晕染开来。
“菲儿，我躲了这么多年，最终依旧躲不过既定的命运，我还是当上了闇月的皇帝。”他突然停住脚步，指着正中央的龙翔殿，冷笑着说，“以前我觉得最苦是生在帝王家，现在我却觉得，最苦的，是生在帝王家却不肯认命的人，比如韩芊，不如我，不如阿湮……我们这种人想要得到一个可以生死相随的人，是不可能的。”
“但是，慕容澈却找到了，我很妒忌他，这种感情一直积压在胸口，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早知道最终我会爱上你，我一定会……”
我一定会什么，林清扬没有往下说。
突然听到他的表白，苏菲彻底懵住。她以为他不会如此坦然的说爱，毕竟以往，他只是把这种话当作是玩笑话。
林清扬的隐卫急匆匆地跑过来挡在他面前，抬头瞄了苏菲一眼后，才轻声说：“皇上，金城失守，慕容澈根本没有按照预先排练的阵型来攻城，他们也没有用预先准备好的投掷武器……慕容澈站在城楼下，一箭便射杀了守城的将军……”越往下说，皇帝的脸色就越难看，隐卫心中大骇，他害怕林清扬迁怒于自己，一怒之下斩了他泄愤。
而站在一旁的苏菲，更是目不斜视，忐忑不安地看着前方。连绵的宫阙，在阳光的映衬下金光闪烁，刺得人眼睛生疼。
“听到了吗？金城失守，你的慕容澈很快就会杀到闇月的皇都了。”林清扬嘴角微微扬起，脸上的阴冷肃杀之气惊得四周的侍卫纷纷垂下头不敢直视。
苏菲感到手指传来钻心般的痛楚，低头一看，竟是他的手紧紧地握住她，十指相扣，紧得没有一丝缝隙。
她不敢说什么，不是林清扬不够好，而是他少了慕容澈的经验。年少时的慕容澈便开始领兵打仗，他的实战经验比韩湮和林清扬丰富得多，流云国的大半疆土，都是他浴血奋战得来的，正是这些彪悍的战功，让朝堂上的大部分大臣，都把他看作是乱世的明主。
慕容澈的大军一战破了金城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整个皇都。文臣们纷纷上书恳求皇帝迁都暂避。
林清扬冷笑着反问道：“你们告诉我，朕还能迁往何处，迁到楚国边界吗？！”
下朝后，林清扬大步往苏菲的院子走去。隔着一段距离，他停下脚步，双眼紧紧地锁在她的背影上。有种难以压抑的悲愤涌上心头，为什么总是棋差一着？纵然是输，他也想知道自己究竟输在哪里。
苏菲转头看着他，眼中有着淡淡的哀伤，斟酌片刻，她垂眸低语，“开城门投降吧……如果你期盼楚皇会出兵助你抵挡慕容澈的士兵，你就大错特错了，楚皇还期盼着你能击退慕容澈……”
她把数月前，林儒夜亲手绘的画展开。
“以前我不懂您的父皇为何会画了这么一张画让我带来给你，可是现在我懂了，他只是想告诉你，他为了天下已经失去太多东西，你还要重蹈覆撤吗？”
第272章
他还要重蹈覆撤吗？
林清扬的嘴角慢慢扬起一抹讥讽的冷笑。如果宇轩还活着，如果她爱的人是他，也许他还会有所顾忌，可是现在……
他冷冷地瞪着她，讥诮道：“现在的我……还有什么东西不能失去吗？”
他的话让苏菲莫名的心疼不已，前世今生，她与他纠缠得太多，太久了，久到她已经无法把他当作是毫无相关的人来看待。
思索了片刻，她轻声说：“你知道金城一役，你败在哪里吗？”
下一刻，她感到自己腰间一紧，随即被一股力量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似笑非笑的阴森话语在她耳畔响起，“菲儿倒是说说看，我败在哪里？”
林清扬身上独特的气息迅速地包拢住她，让她全身僵硬动弹不得，不行……她得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万一他迁怒于她，她怕自己无法反抗。
“你可知道守城的要诀？”苏菲努力回想当初慕容澈在她耳畔说过的话，“守城最重要的一点是上下一心，视死如归，再来便是守城战略与城防设施，三是粮食无缺，必须确保城内老百姓也有充足的后备粮食……”
林清扬第一次听到她对自己谈起军事，表情慢慢变得严肃。
苏菲轻叹一声，把当初慕容澈对流云国的军师以及大将军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他：“金城是商交之地，为了方便物资运输，城楼上设立了好几个门，城墙再牢固，也禁不起轮番猛攻，更何况城内大部分百姓均是商人，民心散如沙……这就是金城一战便被攻下的原因。”
林清扬慢慢抱紧苏菲，他的手臂稳健有力，苏菲被他圈在怀中挣脱不得。
“林清扬……放开我，好吗？”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胶着在她脸上的目光，灼热专注得让她觉得……害怕。这种眼神对她来说太熟悉了，她甚至透过这双眼睛想到了另外一位同样骄傲霸道的男子，慕容澈。
“不许想他，不许透过我寻找他的身影！”
林清扬捧住她的脸，唇近乎蛮横地覆在她的唇上，没有一点温柔的吻，似要吞噬她，又似要夺走她所有的呼吸。
“我没有想他……”
苏菲并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毫无底气，这种解释几乎点燃了林清扬满腔怒火。看着那双戾气渐盛的黝黑眼瞳，她很害怕。
滚烫的唇，紧紧地贴着她瑟瑟发抖的唇瓣辗转吸吮，疯狂地啃咬。她甚至能够从他疯狂的举措中感受到他的不甘与愤怒……
他的手开始拉扯她的腰带，苏菲大骇，开始拼命地踢打挣扎，眼泪顺着眼角流淌下来。嘴唇尝到了苦涩的味道，他的吻倏然停住，双眼失神的看着她。
他在做什么，强迫一个女人，即使强要了她，他又能得到什么？
不，这不是他想要的，他只要在她心底刻下无法磨灭的痕迹，如果今生她注定无法属于他，那么他要做她心头的一道伤痕，让她永远也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