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寺凑上前一看那字，立刻暗骂道：“那个吃里扒外的妖女！她把治水方案送去给欲图谋反的州牧，恐怕是想借着这个方法，暗中帮那姓林的拉拢民心……”
慕容澈捂着嘴发出剧烈的咳嗽声，成功阻止了齐寺的话，几滴鲜红的血滴落在卷轴上。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冰玥，捂着揪痛不已的心脏，心里万分痛恨着林清扬，把慕容澈房内的治水方案拿走的人，肯定是他的下属，把卷轴放在州牧府内，是想借慕容澈之手除掉她吧？
冰玥心里又是一阵难过，初出皇都那几天，她和慕容澈相处得颇为融洽，甚至是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他与她议政时的表情和语气都很温柔，来到这个世界后，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温柔。
但是，再多的温柔，又怎么可能敌得过一次又一次的阴谋与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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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千上百的人，围在河堤旁汲水，洪水虽浑浊，却是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唯一可以找到的饮用水。
混在难民堆里的冰玥，出神地看着剑眉紧蹙的慕容澈，思索着要不要貌似冲出去把自己未写完的建议与方案告诉慕容澈。
突然，耳边响起了一声声刺耳的惊呼声，“不好了，洪水再次冲垮河堤……”嘶哑凄厉的尖叫声在河畔回荡。
冰玥侧头一看，竟是洪水逆流，冲垮了新筑起的河堤。
河堤旁的老百姓开始逃窜，冰玥被撞得差点掉落在地上，忽然见到一群黑衣人，提着大刀趁乱往慕容澈的方向冲过去。
“慕容澈，小心！”冰玥顾不得自己的安慰，拼命推开在她面前掠过的人，大步往慕容澈跑过去。
“暴君，今日我等就用你的血，血祭州牧府那三百一十一个无辜惨死的人！”为首的大汉劈刀狠命冲向慕容澈。
冰玥手中的银针射向那群趁乱想刺杀慕容澈的人，有几个人中了银针，立刻被慕容澈的侍卫斩杀。
“暴君，就算杀不了你，我也要杀了你心爱的女人，为我亡父陪葬！”冷冽如鬼魅的笑声在冰玥耳畔响起，刚想转身，有双柔软的胳膊从身后紧紧环住她的身子。
慕容澈冷冷地盯着女子，嘴角微勾起一个冷魅的笑容，不屑道：“你确定她是我的宠姬？”
“试试不就知道了。”冰玥身后的女子狂笑着举起中匕首。
冰玥察觉到情况不对劲，抬起手肘往后撞，想挣开女子的牵制，忽然，背部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低头一看，竟是一把匕首自她背后贯胸而出。
“原来，流云帝的宠姬的血，也是红色的。”紧紧缠着冰玥的女子满脸戾气，凶狠地瞪着慕容澈。
慕容澈的脸色比刚才更加惨白，在所有人未来得及反应前，他转动手腕抽出副将手中的长鞭，左臂一抬，长鞭转瞬缠上女子的手腕！
“啊——”女子凄厉的惨叫声立刻划破云霄，冰玥趁机猛踢向女子的小腿，挣脱开她的钳住，转眸那一瞬，她看到女子的手腕竟被长鞭折断了。
“把那个女人活捉了，让她充当军妓，直到她被玩死为止！”慕容澈扔下长鞭，微掀薄唇吐出一句森冷的话语，目光触及冰玥时，满目尽是浓烈的痛意。
“决定行刺你之前，我就没想过能活着，既然是死路一条，就让她陪我一起死吧！”女子癫狂般大笑着，突然发狠似的撞向冰玥受伤的，两人的身子一起悬空，从被冲塌了一半的河堤上堕入湍急的岐水中。
“陛下——快护驾！”一片呐喊声在空旷的河畔回荡。
“冰玥，把手给我！”坠入河水前，冰玥猝然仰头看去，慕容澈苍白惊惶的俊脸，毫无遮拦的呈现在她眼前。
第98章 无法恨她
“冰玥，把手给我！”坠入河水前，冰玥猝然仰头看去，慕容澈苍白惊惶的俊脸毫无遮拦的呈现在她眼前。
冰玥想伸手拉住慕容澈的手，可是左胸处的伤口实在太痛了，她无力抬起手，悬空的身子直直落入水中。
慕容澈欲翻身跳下岐水，左右两侧的侍卫立刻扯住他的衣袖，他暗中催动内力要震开那两旁的侍卫。
齐寺拦在慕容澈身前，发髻上的垂缨随风飘动，轻拂过他坚毅的脸。他紧紧地盯着慕容澈，“陛下是身系流云国黎民百姓的所有幸福，微臣恳求陛下三思。”
扑通——
冰玥和女子一同堕入汹涌翻腾的岐水中，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始终没有浮出水面。
“齐寺，放手！”慕容澈咬牙冷喝道。
亲眼看着匕首穿过她的胸口，那一瞬，他痛得心肺俱裂，匕首穿透左胸，该有多么痛？她却不哭也不喊，她甚至不曾看他一眼，只是抬起手肘奋力撞向刺客。
冰玥，那般柔弱的女子，性格却是刚烈坚强的，她认定了自己不会救她，她甚至没有留一丁点时间给自己救她。
冰玥拼命挣扎着，从水中探出头，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她看到慕容澈几乎是凌空站在半坍塌的河堤旁，宽大的衣袍随风恣意飘飞，一头乌丝在风中飞扬纠结。
只那一眼，足以扰乱她的心绪，只因她在慕容澈的眼中，读到了“癫狂”二字。
“陪我一起死吧！”把冰玥撞入水中的女子，挣扎着向冰玥的方向游过来，脸部表情扭曲狰狞，凶狠得如同鬼魅。她扑上前，双手紧紧地缠着冰玥，发狠硬是要拖着她沉入汹涌翻腾的河水里。
女子的双手就像藤蔓一样，紧紧地缠着冰玥，不让她浮上水面喘一口气。
冰玥在水里不停挣扎着，她不能死，她不想死，如果这一次死了，又会留下多少遗憾？
翻涌湍急的洪水冲向她们，女子的手稍微松了一寸，马上要紧紧地环住冰玥的腰，即使是死，她也要拉着冰玥陪葬！
堤坝恰好在这时候轰然倒塌，慕容澈用内力震开了挡在他身侧的人，纵身往下跳，半空中，有谁用力拽住他的衣袖，腾空拉着他往河道反方向的兵营逃窜。
“齐寺，不要再让我说一遍，给我放手！”刚才催动内力震开了拉扯他的侍卫，如今慕容澈没有力气甩开齐寺的手，安稳落地后，他盯着齐寺的手，从嘴里迸出一句森然冷硬的话，
“齐寺，我不恨她，即使她把治水方案送给叛军，即使她始终帮着林清扬，我还是无法恨她。不是我不想，而是，我恨不了……”
慕容澈沙哑暗沉的嗓音，如同一把钝器滑过齐寺的心脏，他看着乌云密布的夜空，终究，还是松了手。
看着那道毫不犹豫跳入河水的身影，齐寺很想问一句，陛下，为何是她？
转瞬回过神，齐寺大声喝令河畔旁的侍卫：“快护驾！”
可就在这时候，一群黑衣男子挡在齐寺面前，为首的男子冷声道：“趁少主未苏醒，拼尽全力诛杀流云国的云骑兵，今日是重创流云帝最引以为傲的云骑兵的好机会。”
混浊的河水里，一个女子如同藤蔓般，死死缠着另外一个女子，不管对方如何扑打，她都不肯放手，被她缠住的女子左胸飘出汩汩鲜血，鲜血迅速在水中化开。
女子的嘴角始终噙着一丝冷笑，她，是已逝州牧的小女儿，慕容澈斩杀了州牧府内所有人，唯独藏身在城内策划谋反的她逃过一劫。
她跟着鬼门少主闯入慕容澈下榻的院落，盗走了慕容澈房内的卷轴，她看过卷轴的内容，慕容澈的宠姬不过是第一次来到岐水，就能够提出让人震惊的治水方案，她对慕容澈而言定然是十分重要。
当时为了离间他们，她模仿慕容澈的宠姬的笔迹，在治水方案末尾加了几个字——献给连城州牧。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成功离间他们，至少，现在她把慕容澈的宠姬拽下水了，她们死后，尸体自然会浮上水面，不知道慕容澈看到她的尸体时会露出什么表情？
如此想着，她笑得更加张狂肆意，唇蠕动了几下，在水里无法发出声音，只能用唇形比出一句话：陪我一起死吧。
冰玥没有放弃挣扎踢打挣扎的动作，她不甘心，怎么能死在这里！
就在这时候，一股水流冲向死死纠缠着冰玥的女子，女子感到胸口像被什么炸开似的痛着，第二波水流震裂了她的心脉，瞳仁因惊恐而扩张，缠在冰玥腰上的手，终于松开了。
水波流动，冰玥能够感觉到有人环住她的腰，带着她往上游，她无力转身去看救她的人是谁，窒息前，两片温暖的唇贴在她的唇上，她睁大眼睛，怔怔地看着用嘴向她渡气的男子。
慕容澈……原来救我的人是你。
慕容澈移开唇，抱着乏力的她往上游，两人被洪水冲到岐山附近，慕容澈仰头看到山上有一处颇为隐秘的窑洞，连忙提气跃出水面，抱着冰玥跳上窑洞。
不知是因为失血过多，抑或是一直绷紧的神经骤然放松了，冰玥的意识开始涣散，她把头埋入慕容澈怀里，沉沉睡去。
第99章 两个选择
天蒙蒙亮时，阳光射入岐山的窑洞内，洞口的地上散落着几件染了血的衣裳，一个面容苍白的男子，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子盘腿坐在洞内。
慕容澈将手掌抵在冰玥背后，温热的内力顺着他的掌心，慢慢流窜入冰玥体内，低头看着快要燃尽的木材，眉宇间掠过一丝忧虑。
冰玥睁开眼睛时，狐疑地打量着眼前的陌生环境，这里是哪里？稍微动了一下，立刻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她不由自主的痛呼出声：“好痛……”
“别乱动。”她感到自己被扯入一个冰冷的怀抱里，连忙回头一看，只见慕容澈抿着薄唇冷冷地盯着她。
借着忽明忽黯的火光，她看到那双鹰隼般犀利的眼眸，深沉得可怕。
“衣服已经烘干了，你自己穿上吧。”慕容澈推开她，冷冽的声音就像晨间的露珠，冰冷刺骨。
冰玥稍微动了一下，立刻痛得五官几乎扭成一团，她捂着左胸处的伤口，有点泄气地说：“我没力气。”
“没力气就别穿。”慕容澈径自披上衣服，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站起来往窑洞门口走去。
“慕容澈，既然不想管我，昨晚为什么要救我？！”冰玥见他跨出窑洞，连忙开口喊住他。
慕容澈回头冷冷地瞟了她一眼，抬手捂着嘴巴又开始重重地咳嗽，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口。
救她，不过是本能，也许是高烧未退，他的神智一直处于不清醒的状态，所以他毫不犹豫地跳下洪水救她。
心里有个声音反问他，后来呢，后来的一切还是本能吗？把身上珍贵的保命丹喂入她口中，明知道自己现在不能运气，运气就会伤及心脉，他还是运气把真气渡入她体内，只因她的身体越来越冰冷。
正背着冰玥站着窑洞门口的慕容澈，一袭青色衣袍随风飘飞，即使衣衫被划破了好几处，那挺拔的身姿，究竟透出几分睥睨天下的王者气息。
冰玥的心微微一动，扶着墙壁站起来，吃力地往外走，慕容澈仰头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这句话你应该听过吧？”冰玥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拽住慕容澈的衣袖，冰凉的指尖碰触到他滚烫的手掌时，她忍不住蹙眉绕到他面前，抬手覆在他额头上，果然，他在发烧。
慕容澈拉下她的手，冷笑着讥诮道：“你忘了我之前说过的话么？往后，我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之所以出手救你，是因为昨晚我看过你的治水方案，我救你，不过是因为我欣赏你的才华。”
冰玥瞪了他一眼，自己堕入岐水时，他脸上状似癫狂的表情不假，那一刻，她被他冷漠外表下那无声无息的温柔所撼动。一个帝王，为了救她，只身冒险已是十分难得的事情，如此想着，冰玥看着慕容澈的目光慢慢转柔。
“看来我对陛下的误解很深，陛下表面上是一个残暴嗜血的暴君，私底下，竟是一个如此爱惜人才的贤君。”冰玥踮起脚尖盯着慕容澈的眼睛，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妩媚的弧度。
慕容澈眼底倏然腾起明显的怒意，抬手扼住她的脖子，冷然打断她的话，“云冰玥，不管你昨晚为何接近朕，是为了抢回我手中的治水方案，抑或是为了别的什么原因，我不过问，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跟在我身边，永远效忠于流云国；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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